“别,别紧张。”虎杖悠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安慰对方还是在安慰自己,但说完之后,她情绪稳定了许多,撸起一只袖子撑在他的一侧说,“我已经在自己身上试过了,水平应该还行的,您要是紧张的话,就看着我另外一只手吧。”
夏油杰侧头看过去,看见她往手臂上纹了荆棘往上盘绕的蔷薇,和奔跑的黑白双犬,栩栩如生,漂亮极了。
也叫人想要将衣服再撩起来一点将其尽收眼中。
他看得有点出神,虎杖悠就趁机在他肩膀上起稿。
硬质的笔尖落在相对脆弱的皮肤上所带来的异样感还能勉强忍受,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从她下巴上滴落的汗水落到他的胸膛上所带来的刺激让他忍不住挣扎了一下。
虎杖悠一惊,连忙说:“别别别动!我画了好半天了,眼看着就要成功了,您千万别动!不舒服的话也请忍一忍,我会轻点的。”
对方隐隐带上哭腔的哀求语气和奇怪的话叫夏油杰整个人僵成雕塑。
他缓缓抬起另外一只手,咬住了自己的食指关节,开始假装自己是个死人。
后悔,就是非常后悔。
光画龙就耗费了一个半小时,出了一身汗的虎杖悠站起来活动活动身体,有些痛苦地说:“以后再也不想画龙了。”
太复杂了,虽然她因为见过真的龙而比较能把控神韵,但光是画鳞片就是让人头秃的工程。
菜菜子和美美子围过来,对着夏油杰左臂上的青龙啧啧称奇,甚至还想上手摸。
被虎杖悠及时阻止了:“药水需要发散三十分钟,可别给我弄坏了。”
险些被弄坏的夏油杰有了半个小时的冷静时间,然后又被按着在右臂上画了老虎,虎杖悠这次动作相当流畅,一气呵成地画完,发现开了的颜料还有点之后,临时决定给他腰上画云松的纹路。
夏油杰发现不对劲,一睁眼,瞧见她嘴里咬着一支画笔,手里拿着一支,眉目含笑地对着他的腰腹一顿操作。
他又闭上眼。
终于等一切都结束以后,他方才被批准去洗了个澡。
大约是怕药水洗不干净,等他洗完澡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但姑娘们态度很坚定地要拉着他去逛夜街。
他疲惫地点点头,并且拒绝了虎杖悠递过来的金色长链。
虎杖悠遗憾地把它挂在自己的脖子上,带上自己买的墨镜,穿着一身酷girl皮衣和他们一起出去了。
菜菜子和美美子的打扮和她差不多,四个人往街上一站,那种社会又非常中二的气场散开,夏油杰都觉得自己年轻了十岁。
两姐妹揽着他的手臂跟在虎杖悠的身后走了一段,发现有什么不对,遂将其喊住。
虎杖悠茫然地回头。
美美子向她招招手,在她走过来之后非常大方地拉过她的手挂在夏油杰的臂弯里:“来,让给你挽着。”
没有人会不喜欢夏油大人!没有人!
虎杖悠:“那谢谢啦。”
然后就很自然地挽着他继续逛。
夏油杰:不过是个没有感情的挂件架罢了。
五条悟带着从各种犄角旮旯里搜罗出来的新学生和伏黑惠出来逛逛,结果迎面撞上了夏油杰。
他看了看对方左边一个右边俩的青春可爱美少女,三个人亲亲热热地簇拥着夏油杰逛街,那场面,叫人好生羡慕。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身边。
右边是女中霸王禅院真希,左边是不良少年伏黑惠,还有只能说饭团配料的狗卷棘。每个人都至少和他保持着一米的距离。
五条悟感到非常痛心。
于是他拍了拍看起来最乖巧的狗卷的肩膀说:“狗卷,去买套女装穿上。”
狗卷:?!!
其他两只:???
狗卷:“鲣鱼干!!”
五条悟:“什么?你喜欢jk制服?好,买。”
伏黑惠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狗卷前辈说的是不要。”
五条悟:“好,也给惠买一套。”
第37章 星期天
东京就这么大, 术师从事的项目也就那几个。
别人可能逮不着夏油杰,但五条悟不可能碰不到对方。
只是惯性装瞎而已。
在学生时期经常打架的他们,成年之后反倒再也没有动过手了。
除非夏油杰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逼他对杀对方,他想他是不会对对方下手的。
此时的五条悟决定收回上面的这段想法。
因为这个家伙悄悄偷走了他的学生就算了,被他当场撞到, 还一副哎呀她好热情我有点受不住的表情,对他也是毫无愧疚之心。
除了他之外,在场的其他人心情也是非常复杂。
狗卷棘还没有为自己竟然可以获得光明正大的咒术师身份高兴多久,就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老师居然想要强迫他女装。
伏黑惠心想这么多年过去, 五条悟终究还是从幼稚鬼变成变态了。
禅院真希心情的复杂来源于,她以为失踪的虎杖悠居然是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对方身边还不止一个女孩子。
她看了对方几眼, 发觉不对, 问:“七七呢?”
本就呆住的虎杖悠更呆了,矢口否认:“我不认识什么七七。”
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系统一下子抱住她的大腿, 哇哇大哭:“您跟男人出去玩不带我就算了, 现在居然连我的存在都不敢承认了吗?”
伏黑惠和狗卷棘直接瞳孔地震, 不可置信地看了看那个白发蓝瞳, 分外可怜的小正太,又不可置信地看了看五条悟。
五条悟就比较不要脸了,他直接伸出手指着夏油杰骂对方:“夏油杰你好不要脸, 太令人唾弃了,居然连朋友的老婆孩子都偷,现在还舞到我面前了。”
他真情实感的样子让虎杖悠都震惊了。
周围的人纷纷投过来八卦的眼神, 那眼神之灼热, 让虎杖悠慌乱地松开了挽着夏油杰的手, 往旁边撤了一步。
这动作在别人的眼里,完全就是欲盖弥彰。
人群立刻传出各种夸张的讨论和猜测。
“真没看出来,那小姑娘居然已经是这么大孩子的妈了。”
“小姑娘艳福不浅呐,这俩男人看着都很帅,身材也棒。”
“那纹着花臂的男的才叫艳福不浅,整整三个漂亮小姑娘围着他呢。”
“那男的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做出偷朋友老婆的事情好像也不是很意外。”
……
听力极佳的夏油杰再次确定自己永远无法跟猴子和解这件事,对着五条悟冷笑:“你有没有老婆孩子,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别人可能会误会,你五条悟自己难道能靠做梦就能有老婆孩子?
五条悟有恃无恐:“那你问问别人,这不是我的老婆孩子,还能是你的?”
夏油杰:“……”
他以一种恐怖的眼神凝视着突然窜出来搞事的系统。
系统立刻放开虎杖悠的大腿,转而抱住夏油杰的大腿,大喊道:“夏油杰就是我爹,新爹,之前爹是谁完全不重……”
虎杖悠气极,伸手把他从夏油杰的腿上撕下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围观群众听见系统可怜至极的惨叫,纷纷试图劝说她。
“哎呀,小孩子只是说话比较直白,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你儿子这么说话,也是在向着你的,没必要打他吧?”
“这么可爱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怎么会有你这么狠心的妈?”
……
高高举起的手再也落不下去。
虎杖悠丢下所有人,以三秒一百米的速度逃离的现场。
夏油杰和五条悟不约而同地追了上去。
几个十几岁的年轻少年少女面面相觑,尴尬地笑了笑。
虽然诅咒师不与咒术师为伍,但他们的监护人们刚才好像说是彼此的朋友哎。
虽然中间好像隔着什么朋友妻特别甜的惊人内幕,但孩子好像是无辜的哎。
他们看了一眼毫发无损,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的系统。
划掉了上面一句话。
谁无辜,都不可能是这小兔崽子无辜。
虎杖悠站在狭窄空旷的巷子里,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深深的疑惑。
如果她上辈子犯下了滔天大罪,应该用法律来惩罚她,而不是被这么一个热衷于狗血情节的系统所绑定,更不应该让她随随便便就遇上一些奇怪的人。
面前这个长得跟夏油先生一模一样,但是脑门上多了缝合线的男人,直接震撼她一百年。
——
假夏油原本正在去涉谷的路上。
走着走着突然走到了新宿的街头。
一抬头看见店门口的时间是一年多以前,一低头就吐出了一口血。
一种久违的,毫无征兆的,强烈的死亡危机感袭上心头。
他使用特殊的咒具遮掩了身上的天机,让自己处于将死未死的状态,才勉强拥有了行动能力。
随后又联系了一些下线,发现一些东西和他曾经的布局不同。
这个时间线的他没有过大张旗鼓,耗费人力物力去追杀一个人,却连对方的头发丝都没有削掉。
事情说明,这是和他所处的世界不太一样的世界。
那么他的死亡感,是因为一个世界不兼容两个相同的人。
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选择:其一,想办法回到自己的世界;其二,杀了这个世界的自己。
他首先选择联系这个世界的自己。
他所使用的夏油杰的身体和术式,对方一定会接纳他的。
然后他就得知自己除了虎杖悠仁之外,还有个叫做虎杖悠的女儿,对方的成长远远超过预期,很有反抗精神,也对他的计划有一定的了解,并且和五条悟有一个儿子。
那个孩子有六眼。
这么看来确实很有必要把这两个人都杀了。
“那么就让我去会一会我们这个可爱的女儿吧。”他面带笑容地对另外一个自己说。
而另外一个自己表情有点古怪,但很快也戴上和他一样的笑容说:“祝你好运。”
假夏油找到虎杖悠的时候,对方似乎是在逃什么,跑得飞快,一直跑到一个偏僻的巷子里才停下来大喘气。
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他气定神闲地迈着轻松的步伐走进去,用温和又慈爱的语气说:“你是叫悠对吧?”
这女孩虽然据说要比虎杖悠仁大,但两人五官长得非常相似,发色也完全相同,感觉身世上有古怪的地方。
按照推算,虎杖悠仁的母亲在虎杖悠出生的时候,还没有和虎杖悠仁的父亲结婚。
考虑到自己的情况,他想到某种可能。
如果是真的话,她就更有必要死掉了。
在心里安排对方生死的假夏油遭遇了迎头痛击。
虎杖悠狠狠地一拳打在了假夏油的脸上,把对方打出去十米。
刚跟着夏油老师学的基础咒力运用虽然简单,但给她带来了质变的提升,她这一拳破开了对方的咒力防御,实打实地打到了假夏油的脸上。
假夏油感觉自己的脑子被打得嗡嗡作响,不用去医院检查也知道是脑震荡,他捂着脸,甩了甩头,睁开眼睛看对方的时候只能看见模糊的重影。
他颤抖着手指着虎杖悠:“你……”
“你是什么东西?!”
另外一边传来惊怒至极的声音。
夏油杰看着某个和自己日常打扮一样,青肿的脸上隐约可分辨的和他相似的帅气五官,手也抖了起来。
五条悟发出了不合时宜的惊讶声:“杰,这个人长得和你一模一样哎!”
“不一样!完全不一样!!”他拔高声调,不肯面对现实。
五条悟摇了摇头,坚定自己的观点:“完全一样,除了脑子上有条缝合线之外,连咒力的构成都和你一样哦。”
夏油杰攥紧了拳头,心里积蓄着滔天的杀意。
假夏油发现事情的走向非常不对,当即脚底抹油试图跑路。
还没有跑出去五十米,就被五条悟“友好”地捏住了肩,一回头就见到对方拿下墨镜灿烂地笑:“你这是去哪儿?这么巧遇上了,不如一起聊聊?”
作为一个苟活了一千多年的邪恶诅咒师,羂索总是有很多方法使自己从危险中脱身。
但这不包括,同时从五条悟和夏油杰的手里跑掉。
更别说还有一个对他似乎了解不少的虎杖悠。
他被特殊咒灵五花大绑地捆着,夏油杰站在远离他十米的地方,仍旧不愿面对现实,五条悟活泼又欢快地在夏油杰的耳边形容他们两个到底有多么像。
夏油杰叫五条悟快滚。
五条悟:“你这么说,我就要把你抓回高专了。”
突然记起自己是个咒术师对方是被通缉的叛徒了呢。
夏油杰撸起袖子,露出精壮的肌肉和狰狞的纹身:“打一架。”
假夏油的眼睛亮了亮,觉得自己机会来了。
“你这个打扮,让我以为你叛逃之后去混黑了,不会吧不会吧?”五条悟状似要跟夏油杰动手,却突然拽过了假夏油的领子,杀死他身上的咒灵,“不得了,这个人还能用咒灵操纵哦~”
夏油杰转身,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假夏油:“希望等会儿能从你的嘴里听到一些比较令我开心的消息。”
一行人最终找了个无人的树林停下,打算就地审问。
虎杖悠给系统打了个电话,叫他赶紧滚过来解释。
系统抱着一大堆伏黑惠他们给买的小零食落地,还自带小板凳坐下。
其态度之嚣张,令人侧目。
虎杖悠一巴掌就拍他头上:“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谁?”
系统一张嘴就说出了致命的答案:“披着夏油杰壳子的你妈。”
五条悟战术后仰:“哇——人际关系突然就复杂起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