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娇养手册(重生)——苏鎏
时间:2021-10-24 10:05:21

  她虽贵为长女,可没了生母庇佑,平时在府中的日子可想而知。偏她又是个不会争取之人,连刘长墨这样的青梅竹马都能躲则躲。
  喜鹊嘴快极好套话,阮筝借着喝茶闲聊的功夫从她嘴里问出了不少东西,对沈碧君的处境自然也就清楚了不少。
  这就是一个郎有情妹有意,奈何姑娘觉得两人身份差异悬殊,说什么也不愿攀高枝的故事。
  阮筝对此却颇不以为意,她向来不拘小节。对她来说过得好是人生第一信条,其他的能舍则舍想扔便也扔,只消不做那忘恩负义之人,她从不介意在能力范围内给自己寻最好的东西。
  毕竟世人未尝她的苦,又何来资格劝她善呢?
  阮筝抓住沈碧君的手,拉着她上了自家的马车,一路朝南陵湖驶去。在车上她又细细打量了沈碧君几眼,越看越觉得这样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合该找个如意郎君过一辈子顺遂日子才是。
  沈碧君叫她看得红了脸,低头喃喃道:“妹妹这是在看什么?”
  “在看姐姐为何长得这般好看。”
  “妹妹你……”沈碧君脸一红头低得更厉害了,正想开口反驳又听阮筝问了个石破天惊的问题。
  “姐姐长得这么好看,这话应当不止我一人说过吧。是不是也有旁人和姐姐说过类似的话。”
  “有的有的,我们家小姐啊……”
  沈碧君少见地瞪了一眼话多的喜鹊,小丫头立马捂着嘴不言语,一双眼睛却还在那里向阮筝表达情绪。
  阮筝心领神会不由笑了起来,一路笑到了南陵湖边。
  白苏先行一步,在她们到之前已跟船夫谈好了价钱,租了一艘干净的小船。付了银钱后她便走到马车边扶两位小姐下车,替阮筝将帷帽戴了个严严实实。
  两个主子并三个丫鬟一齐上了船。喜鹊最识水性,上了船后便走到船走拿起两边的船桨,待其余人都进了船舱后便摇起船来。她自小长在船上,与船相伴是最快乐的时光,这会儿便想起儿时与父母姐弟之间的相处,忍不住唱起渔船上学的小调来。
  湖波潋滟山水迷人,配上清凉的湖风以及悦耳的小调,这一趟出行当真是极为舒爽。阮筝趴在船舱的窗弦上,挑帘向外看时,一时忍不住也想和着喜鹊的声调哼上几句。
  只是她刚张嘴声音还未从唇间流出,就见她们的船后跟了一艘同样大小的乌篷船。船头立一男子看起来像是船公,正撑着桨朝她们驶来。只是离得近了阮筝才看清,那撑船之人并非岸边的寻常船工,而是一个熟人。
  那人名叫韩逸,是死太监身边跟着的侍卫,平日里鲜少出声,但看起来功夫不错的样子。
  阮筝一看到他便心头一紧,随即想到那男人只怕这会儿就坐在船里。不知为何,她竟有些紧张,脑中闪过那日在陆府时他替自己的手上药时的光景,面颊微红立即将脑袋缩回了船舱内。
  青黛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关切地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吹了风不舒服吗,脸怎么也红了?”
  阮筝伸手格开了她伸过来摸她额头的那只手,小声道:“我没事儿,后面、后面有船来了。”
  “什么船,来人咱们认得吗?”
  青黛话音刚落便见船舱内帘子被人挑起,喜鹊满是喜色的脸出现在了舱门口:“姑娘……”
  只叫了一声话还未说完,阮筝便见沈碧君的脸上飞起了一片红晕。她这反应实在反常,连她自己也察觉到了不妥,抓着阮筝的手惊惶道:“好妹妹,我、我……”
  事到如今阮筝便索性挑明了:“姐姐,这船应是冲着你来的,此处没有外人,不如你们说上几句话可好?”
  “不、不可,我与他不能见面?”
  “为何不能。既是有情为何不能争取。”
  又不是行苟且之事,男未婚女未嫁,又同为官家子弟,便是结了亲也辱不了两家的门楣,为何不为了自己的幸福争取一把。
  大邺本就不如前朝礼教苛刻,时下平常百姓家也有大胆女子为爱追夫的行径,传到坊间多数也是为人称赞的。像沈碧君这样的官家小姐比百姓家的女子虽然顾虑多些,但在阮筝看来也绝不该由着人做主盲婚哑嫁。
  只是寻一个两情相悦之人,又不是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实在无须过分苛刻。
  想到这里阮筝起身就往舱外走,嘱咐喜鹊道:“你寻一处地方将船靠过去。”
  喜鹊心领神会,立马撑桨将船靠到了旁边的一处芦苇丛中停下,随即伸长脖子朝湖面望去。此处偏僻,离湖岸已有很长一段距离,站在船头望不到岸边,放眼看去皆是一片湖光水色。她们的小船掩藏在芦苇丛中,若非有心寻找根本看不见。
  身后韩逸驾的那艘船也依样画葫芦靠了过来,停在了阮筝她们的船边。韩逸见了她冲她一抬手,恭敬地行了一礼。阮筝不知为何明知对方只是个侍从,却还是觉得受宠若惊,下意识就回了一礼。
  旁边的喜鹊却已是踮起脚尖朝船舱内望去。她刚刚明明看到刘长墨的身影在舱内一闪而过,绝不会有错。
  果然不多时船舱内便钻出一人来,正是喜鹊盼望以久的刘长墨。后者行了一路的船已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建设,见了阮筝也收起了内心的仓惶,颇为识礼地向她拱手行礼。
  阮筝但笑不语,默默闪到一旁给刘长墨让出条道来。对方便快走几步上了她们的船,走过阮筝身边时轻声问了句:“她可在船内?”
  阮筝点点头,本想着留在船舱外替沈刘二人把风,却在这时瞥见船舱内又走出来的一人,脸色不由微微一变。
  虽然一早就猜到了他在船内,可当真看到这人时又是别样的感觉。他今日与平时打扮略有不同,通身的书倦气少了几分杀气,温润如玉像极了话本里写的文人雅士,又像是御马游街的探花郎,被照在湖面上粼粼的波光衬得愈发朗眉星目。
  阮筝看得呼吸一窒,只觉从前看到的描述男子美貌的文字都不及他万分之一,转念一想到他的身份又不免暗自惋惜。
  世上总无两全其美之事,他生得这般好看,上天便要他受那非人的痛苦与折磨。
  阮筝忍不住又看他一眼,便见他也正望着自己。手中的折扇朝她微微一勾,便是示意她上船去的意思。
  明知自己不必事事听命于他,可阮筝还是未及多想,乖乖便朝对方的船头走去。
  她身后的白苏和青黛犹豫着要不要跟上,一对上那船上之人不苟言笑的冷淡脸孔,皆吓得立在原地不敢动。
  虽说她们至今没猜透这人到底是谁,却都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此人身居高位轻易得罪不得,凡事只消听命于他便是。
  于是两个丫鬟目送自家姑娘上了对方的船,眼看着她的脚刚踏上船头,船身便微微轻摇了两下,吓得她俩同时屏住呼吸,脸色发白。
  阮筝也是吓了一跳,她本就是个旱鸭子,方才在船上安稳坐着的时候还不觉得害怕。这会儿船一摇晃她便站立不稳,惊叫一声低头去看脚边微动的湖水,瞬间头晕目眩。
  惶恐不安之时胳膊却被人牢牢一拽,紧接着她便向前快走几步,差点跌倒在地。待到站稳后才看清自己被人攥紧了胳膊,已是走到了船舱前面。
  阮筝有点不好意思,为掩饰尴尬索性低头钻进了船舱内,想要避开韩逸的目光。没成想她刚钻进去身后的男人也同时钻了进来,一时间狭小的乌篷船舱内挤进了他们两人,显得格外逼仄。
  阮筝一紧张,脱口而出道:“你进来做什么?”
  封瀛气定神闲回她一句:“这是我的船。”
  阮筝一时语塞,怔怔地望着他,双颊莫名竟有了几分热意。她将头撇向一边,只觉双颊愈发滚烫。她赶紧将头撇向一边,思虑片刻后还是决定钻出舱去。只是这一次她走错了方向,出了舱后才发现自己竟站在了船尾处。
  而那个令她脸红尴尬的男人也一同出了船舱,毫无避忌地站到了她身边。船身依旧被湖风吹得左右微晃,可那一刻阮筝心头竟没了惊惧,因着身边有个高大的人影替她遮挡着晌午的烈日,一时间竟有股说不出的妥帖感浮上心头。
  她今日并未喝酒,怎么竟有了几分醉意?
  -
  阮筝悄悄打量着身边的男子,一时间有些恍惚,只觉得这人半点太监的样子也没有,这模样怎么看都像是个饱读诗书的翩翩佳公子。
  她从前一直拿他当内侍对待,与他相处之时也甚少想男女大防之事。且这人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又掌握着她的软肋,让她总是不由自主听命于他。久而久之敬畏之心大于一切,旁的什么便都顾不上了。
  今日他戾气尽收温润如朗月,倒叫人着实不习惯。阮筝站在船尾吹了会儿潮湿的湖风,总觉得有股子坐立难安之感。于是一言不发又钻回到了船舱内。
  不远处还站在另一条船船头的青黛和白苏看了这一幕疑惑地直伸脑袋。青黛奋力踮起脚尖想看清楚对面船上发生的事情,身子一晃差点跌入水中。吓得白苏赶紧拽住她。
  “做什么,不要命了。”
  “我就是好奇小姐这是怎么了,在船舱内进进出出的,是不是觉得身边没人侍候不顺心,要不我还是去那船上吧。”
  白苏却比她想得更深,用力将她拉了回来:“别去,大人在船上。”
  虽然她也不知道这位大人什么来头,但当初在密云山庄他让她们把阮筝扶进竹屋的时候,白苏就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这人必定手握重权,绝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她甚至觉得小姐与他结交并不是什么坏事。女子于这世上本就过得艰难,若能得一手眼通天之人看护,往后的路便会好走许多。
  且这人容貌气度着实不俗,白苏在侯府多年,也见识过不少世家官宦子弟,可像那位一般的却是绝无仅有。姑娘说他是王府内侍,白苏却始终存疑,即便真是也绝不是普通为人随意驱使的那一种。
  眼下小姐在家中根基不稳,外头若能多一份助力,于她将来是大有好处的。所以白苏不想让青黛去凑上去破坏眼下的局面。反正此处远离人群,周围又没有外人,不如观望一二为好。
  对面船舱里,阮筝钻进去后便靠在靠边掀帘向外望去。起初她有些担心那人会跟着进来,见他只是站在舱边不动时,这才放下心来。于是愈发大胆朝沈碧青和刘长墨所在的方向望去。
  那两人此刻也在舱内,且帘子放下遮得严严实实,内里的情况看不清一丝一毫。阮筝既好奇又羡慕,趴在窗舷上眼巴巴地望着对面的船舱,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舱外适时响起男人的声音,对方问了她一句:“后悔了?”
  阮筝也不遮掩,大方地点头承认:“一点点。”
  “当真只有一点点?”
  “那便多一些好了。我也不怕你笑话,刘公子品貌才情与家世确实极合我意,先前我是有些想法的。”
  此刻只有两人在一个舱内待着,阮筝说话似乎也没了什么顾忌,骨子里没将他当作男子的心思又冒了出来,说话也坦诚了几分。
  “我一早便知你心怀不轨。”
  “何必将话说得这般难听,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既男子可以为自己打算,女子为何不可为自己的将来筹谋一二。”
  “所以刘长墨只是你为自己将来筹谋的一枚棋子?”
  “倒也不必说得这般难听。”阮筝撇撇嘴,又咬了咬唇,“从前我也觉得他若当真娶了我,也算不上吃亏。”
  “那如今见过沈姑娘后,你还这般想吗?”
  “这个嘛……”阮筝不想贬低自己,斟酌许久后才道,“感情这事儿总要讲个先来后到。他们既是青梅竹马,那我即便貌若天仙才比天高,只怕也是敌不过年少情谊的。”
  阮筝刚说到“貌若天仙”几个字时,便听见舱外传来毫不客气地轻笑声。她自然知道那是死太监在笑话她,当下便有些不服。
  “怎么,你不认为我长得极好吗?”
  舱外封瀛沉默片刻,像是想让湖面吹来的凉风令自己清醒几分,想了许久后才吐出几字:“还可以。”
  阮筝一听他这不咸不淡毫无诚意的态度,恨不得立马跳出舱去与他理论。她愤愤不平道:“哪里是还可以,明明便是极为可以好吗?”
  没等对方回话,自己先添了一句,“算了,我与你说不清楚,你也不是男子不懂女子美与丑之分。我告诉你,寻常男子娶妻若能娶到我这样的,便是他烧了高香的缘故。貌美又有才,家世也不差……”
  “脾气差了一些。”
  阮筝一听更火了:“哪里就脾气差了。我好歹也是富平侯府的小姐,整日里被你使唤得团团转,为你鞍前马后任劳任怨。你让我做的事我哪一桩不给你做得妥妥帖帖,当初你差点一剑刺死我,我还好心留点心给你吃。你这人怎么这般不知恩图报……”
  阮筝越说越气,钻出船舱站到了对方跟前,恨不得拿自己纤细的手指指着他的鼻子痛骂。只是一站到他跟前,在两人悬殊的身量差异面前,她的气势瞬间又敛了回去,伸出的手指没能戳到他的鼻子,堪堪不过指到了他的前胸。
  阮筝张口结舌,最后吐出一句:“总之我与刘长墨只是缺了点缘分,绝不是我配不上他的缘故。他有沈姑娘这么个红颜知己我自然替他高兴,我不过、不过就是……”
  封瀛看她气得满脸通红的样子,总觉得有几分可怜之处,便放缓了声调道:“只是有些可惜是吗?”
  “那自然是有的,煮熟的鸭子还没到嘴便飞了……”阮筝背过身去又朝对面船上望去,口中喃喃自语,“听说刘公子不仅医术高明,能治常人无法医治的顽疾,还吹得一手好笛子,我惋惜几分又有何出奇。”
  “那你究竟是惋惜往后无名医随时替你治病,还是惋惜听不到有人日日为你吹笛?”
  阮筝一时语塞,总觉得似乎哪一样都不是。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钻回舱内时,身后突然响起了悠扬的声调。
  那不是笛子的澄澈轻快的声音,透露着一分低沉婉转,在这湖面水波荡漾中听来,更有几丝舒缓与凄恻感,完全应和了阮筝此刻小小的心境。
  这突如其来的箫声,搞得她鼻头发酸,差点落下泪来。
  这人当真有点坏,明知她难过还吹这么哀婉的曲子。阮筝转过身去,恰好一阵风吹来,将她的裙摆吹得扬起了几分。配合着她头上的环佩轻响,整个人更显明眸善睐姿容无双,连刺目的阳光都被她映得暗沉了几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