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贫苦出身，在婆家干惯了活计，洗衣做饭打扫院子都是好手；老秦头虽然年纪有些大了长得精瘦，却是个干活的好把式，耳不聋眼不花，在前院看门护院，偶尔帮着做做力气活，很是适合；老秦头的孙女花儿10岁了，除了简单的打扫庭院，各处擦擦抹抹，还可以在厨房给颜妈妈、王婶打打下手；老秦头的小孙子狗蛋6岁，平时也可以跟着跑跑腿、各处递个东西。
人员配置齐全后，颜灵儿的日常就变成了这样。
每天早上辰时起，跟她姐颜慧儿搭伴一起去正院陪她娘用早饭，偶尔跟着听听管家经，然后她娘若是没事，就母女三个凑在一起做做针线，描描红，画个花样子，说说话。她娘要是有事，就她们姐妹俩一起，实在无聊了，就给两人的小姐妹下个帖子约人过来一起耍耍，或是一起出去庙里上个香什么的。
期间，以上香或是逛街为借口，陈鑫借着陈芙蓉的便利跟颜灵儿见过几次。每次见面，陈鑫都会给颜灵儿准备礼物，礼物有轻有重，大到贵重的首饰小到一两样吃食，反正从来没空过手。礼尚往来，颜灵儿不仅给陈鑫做了两套荷包、帕子、扇套，还给他做了两双布鞋。
两人也从一开始的见面还略有拘谨，到后来的熟悉、了解，也算是进展不错。
转眼时间就进入了十月，两人的六礼已经过了请期，就差亲迎了。
颜钱氏这边却因为大女儿的亲事急的团团转，因为颜灵儿的婚期定在了来年的九月份……
本来颜灵儿想要往后定定的，可是颜慧儿不同意，说是这么好的亲事，怕中间再出什么变故。可是这样一来，她自己的亲事就会很麻烦，必须在年前议定，这样婚期才能在颜灵儿的前面。
“夫人，好消息，好消息啊。”这段时间，为了能给颜慧儿寻摸一个如意郎君，金媒婆跑的腿都快断了。不过，谁让颜钱氏许的银子多呢，只要能赚钱，腿断了，她也乐意。
金媒婆乐的颠颠的跑进来，脑后一朵大红的绢花，险些因为跑太快，被风给刮下来。
“好姐姐您可得点准数再来，我们夫人可再受不得空欢喜了。”
之前金媒婆说的好几个都没成，颜钱氏一次又一次失望，每次空欢喜一场，都要失落好几天，颜妈妈看着都心疼。
“不会不会，这次肯定不会，这次这个真是门好亲事，而且不是我找的，是人自个找到我这来的，说是看上了府里的大姑娘。”
“自个找你那的？哪一家啊？”颜妈妈下意识把自己心里知道的几家巴拉了一番，可惜好像都不像。
颜钱氏也很好奇，看着金媒婆进来，忙招呼花儿上茶。
金媒婆端起茶水，一口气喝了大半盏下去，又稳了稳呼吸，才继续道，“这次这一家啊，您绝对想不到，忠勇伯府您听过吧？”
“忠勇伯府？听过啊，可是忠勇伯府好像没有合适……”不对，还真有，只是那孩子的身份有些特殊，是忠勇伯府从旁支里过继来的，哪知道过继过来不过几年，忠勇伯夫人竟然又有了，还一举得男。这下，这个过继过来的孩子可不就尴尬了。
当时忠勇伯夫人一举得男的时候，正是颜钱氏带着两个女儿进京的时候，因此颜钱氏很是听了不少八卦。算起来那孩子今年也有十九，二十岁了。
年龄上倒也还算合适，可是，“这算不上什么好亲事吧？”
“怎么不算一门好亲事？顶顶好的亲事呢。夫人可知道忠勇伯府那大少爷亲爹是什么人？那可是南城鼎鼎有名的钱罐子，有钱着呢，人家也就两亲生儿子，当初把小儿子过继给忠勇伯府那也是礼法要求的，没办法。可是这么多年，人亲爹娘可一直没苛待这个儿子，他那大哥有的，他也都有，手底下产业不少，又有忠勇伯府这个名头在，怎么不是好亲事？”
颜钱氏想想好像也是？“那那个孩子自己怎么样啊？”可别是个纨绔子弟，“还有，这亲事是忠勇伯府找上你的，还是他亲爹娘找上你的？”
“那孩子不错，要说毛病，就是长得普通人了一点，不过才学人品都不差。现在在户部做事。这亲事啊，是她亲娘找到我这儿来的。”
人亲娘想的也周到，那孩子都这么大了，忠勇伯夫人还一直拖着不给说亲事，不就是怕说个不好的，遭人念叨；说个好的，怕将来压了她亲儿媳妇嘛。现在她这个亲娘给操持，好坏总说不到她身上去了吧？而且她也没挑那多好家世的。
至于怎么会相中颜慧儿，一方面是因着她在一次宴会上见过颜慧儿，觉得这姑娘长得好，性子也还不错大大方方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颜灵儿这个胞妹跟晋国公府的陈鑫定了亲。
前面就说过，陈鑫虽说不是晋国公的嫡亲孙子，却也没出五服，而且颇受晋国公重视，以后前途自然不小。自家小儿子有了这么一门姻亲，以后仕途上，遇到什么困难，也能有个人拉扯一把。
颜钱氏点点头，却也一时拿不定主意，正想说她再考虑考虑，不想颜慧儿打外面进来了。
“娘，就这个吧，我听着挺好的。”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虽然在忠勇伯府身份有些尴尬，可尴尬也有尴尬的好处。亲娘觉得对儿子愧疚，只要她做的不过分，必不会多为难儿媳妇；而忠勇伯夫人那边见她家世低微，肯定也不会多为难她。
第19章 019
颜慧儿的亲事定的很快，颜慧儿这边一点头，忠勇侯府那边立马就开始走程序。
两家都着急成亲，婚期定的也近，要不是颜钱氏想着多留闺女在家里呆些日子，忠勇伯府那边恨不能把婚期定到明年二月里去。
颜灵儿上上辈子小说、电视什么的看多了，总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不敢跟颜钱氏她们说，怕她们着急，最后只能托陈芙蓉给陈鑫带了一封信，让他帮忙查一查那位忠勇伯府的大少爷李公义。
李公义？还真是巧了。
陈鑫笑着摇摇头，他跟李公义刚好认识，而且两人关系还不错。
“阿福，你替我去忠勇伯府跑一趟，替我给公义兄带句话，就说我约他今日申时末在来源茶馆喝茶。”
申时末，陈鑫到时，李公义已经到了。
“你最近不是贵人事忙？怎么有时间约我喝茶？”
“哈哈，自然是有事，而且还是关系到你终身的大事。”陈鑫神秘一笑，“听说你定亲了？”
“嗯？刚定，你怎么知道的？”李公义诧异，“啊，对了，你跟颜家二姑娘……真没想到我们还有这样的缘分。不行，得喝一杯，走走走，换个地方，我请你喝酒去。”
换了个酒楼，两人要了个包间，要了几个酒菜，一壶清酒，一边喝一边聊，不知不觉就聊了很多。
往日，两人虽然也是不错的朋友，但是本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思想，大家在一起，彼此很少提及家事。
现在有了这层关系，心理上一下子感觉更亲近了不少，说话的顾忌也少了很多。而且两人情况还有些相似，李公义是忠勇伯府继子，陈鑫是借居国公府，两人成亲后需要考虑的问题都不少。
“你成亲后还继续借住在国公府？”
“那不会”，陈鑫摇头，事实上之前他定亲，家里就送了金银过来，请叔祖母帮忙置办聘礼以及在京中置办宅院。宅子也已经置办好了，也在南城，一处四进的宅子，跟甜水巷只隔了两条街，不过里面还要修缮一番才能搬进去……
“你呢？成亲后还是住在忠勇伯府？”
李公义点点头，“暂时还是要住在府里，等二弟成亲后，父亲应该就会主持分家。”
陈鑫了然的点点头，不过，“既然不着急分家，那你婚事定那么急干嘛？”
“是我亲娘那边的意思，我大哥早早就成了亲，现在孩子都有两三个了，我只比我大哥小两岁，却还连媳妇都没娶上，我娘自然就急了。再者我爷奶到底年岁大了，这两年身体也不太好，我娘也是怕定的晚了，到时候万一……岂不是耽搁了人家姑娘？”
从陈鑫这再次得到确认，李公义确实没有什么问题，颜灵儿总算放下了一颗心，开始老老实实绣嫁妆，顺便给颜慧儿准备添妆礼。
颜钱氏也开始里里外外忙碌，给两个来年就要出门的女儿准备首饰、布匹、架子床等嫁妆。
按照颜钱氏的想法，除了两个女婿送过来的聘礼全部让女儿带回去，自家还要再给准备相当的嫁妆才算全了礼，可是数数自己手里的压箱底银子，总共也就不到五千两。这还得预留一些以防遇到什么突发状况，这样一来，一个女儿最多也就只能按两千两来置办，想要拿出两副令人满意的嫁妆，根本不可能。为此，颜钱氏愁的头发都快白了。
颜妈妈心疼颜钱氏，苦思冥想的帮忙出主意。“夫人，之前侯府老太太不是说，两个姐儿出门子时会一个人送一千两银子做嫁妆，要不您去问问？”说不定真的能有两千两呢？那可能帮不少事呢。
搬出侯府后，颜钱氏也回去给老太太请过几次安。老太太这边倒还好，每次颜钱氏过去，都会拉着她问这问那的，很是亲热。但侯府上到其他大小主子，下到丫鬟奴才却都没有一副好面孔，搞得跟她每次回去打秋风似的，颜钱氏渐渐的便也过去的少了。
不过，这次还真要再带着姐妹俩去一趟，不说那两千两银子的事，慧姐儿定亲这事，确实要过去跟老太太这个长辈说一下才行。
再说侯府这边
颜钱氏带着颜灵儿姐妹刚刚进府，府里各处就得了消息。
“这也真是够不要脸的，咱府里的意思表示的还不够明白吗？还一次又一次回来打秋风，这还真是不嫌够啊？”
侯府二夫人龇着牙，恨恨的看着老太太的院子方向。
旁边的妈妈跟着煽风点火，“可不是？这要是要点脸的，哪好意思再登门啊？可人家不仅来了，还把两个丫头也带来了，这回又不知道要拉出去多少好东西呢……”
“这样可不成，吴妈妈，你过来，咱这样，你让人去给大姑娘身边的妈妈传个小话。大姑娘的亲事也定下来了，可正备着嫁妆呢，这要是老太太的好东西都给了外人，哪还有我们大姑娘什么事儿啊？”
“嘿嘿嘿，夫人高明，这样的好法子，除了夫人，再没人想得到的……”吴妈妈谄媚逢迎，一个劲的给二夫人带高帽子，捧的二夫人心花怒放的，当下就赏了她一贯镯子。
另一边，长房大姑娘孙琳淑的院子里。
孙琳淑身边的耿妈妈得了二夫人特意让人传过来的小话，那心啊跟油煎的一样。
说来，这耿妈妈也是个忠心的，就是独了一点，总觉得侯府什么好的，除了大姑娘的同母兄弟，其他都应该是她家大姑娘的，老太太手里那些好东西自然也都该是她家大姑娘的。现在听说有人要从老太太手里把原属于她家大姑娘的东西拿走，那心里可不就不得劲了。
一个劲鼓动孙琳淑去老太太院子里走一趟，“姑娘，听说表姑奶奶带着两位表姑娘过来给老太太请安呢，您要不也过去看看？”
“她们来她们的，我过去干什么？我跟她们又不熟。”孙琳淑不太乐意去，她是长房嫡女，又是府里孙辈女孩子里年纪最大的，自小得到的宠爱和关注度比府里其他女孩子要高得多，被承恩侯夫人养的性子有些高傲，对颜慧儿颜灵儿这对表姐妹，她一直都不太看得上，彼此是真真的点头之交。
“瞧，姑娘说的，谁说去老太太院子里是去见她们了，姑娘去见见老太太啊。老太太一贯疼爱姑娘，姑娘也有些日子没过去了，过去尽尽孝心，再过一个多月姑娘也要出门子了，到时候再想去陪老太太，时间也不多了呢。”
“行吧”大姑娘不知道耿妈妈的小心思，听着确实是那么回事，便也收拾收拾往老太太院子里去。
其他各处得到消息，也都匆匆往老太太院子里赶，几波人刚好在老太太院门口撞上。
老太太院里
颜灵儿母女正陪着老太太亲亲热热的说着话。
人老了，便容易絮叨，老太太一句话能翻来覆去的说上好些遍，颜灵儿听得都有些不耐烦了，颜钱氏却还笑呵呵的听着，不时附和两句，这让老太太很是高兴，“最近，怎么少过来了，可是家里忙呢？你不过来，我这说话的人都少了呢。”
“是有些忙，慧姐儿灵姐儿都定了亲，正准备嫁妆呢”里里外外就她一个人忙活，也确实有些抽不开身。
“慧姐儿亲事也定下了？定的哪一家啊？”
“定的忠勇伯府的长公子。”
老太太点点头，“哦，那孩子啊，不错，挺好的孩子。正好我这有两套首饰……”
“老太太，我们来看您了。”一听老太太要给颜灵儿姐妹首饰，来人的嗓门一下子亮了至少八个度，门框都震的山响。
里面颜灵儿闲着无事，正抿着茶水，被来人这么一嗓子吆喝，吓得呛了一下，咳得撕心裂肺的难受。
“没事吧？”
颜灵儿摆摆手，眼角却涌出了生理性泪水。
“哎呦，表姑奶奶，两位表姑娘也在呢？表姑娘这怎么还哭上了？”
被来人这么一打岔，老太太也忘了自己刚刚要说什么了，跟着看过来。
三表舅母更是状似亲热的上前，拉住颜灵儿的手，“灵丫头？是不是呛着了？没啥大事吧？”
“不过就是呛了一下，能有什么大事？就算是有什么，我们自家人也都担待了，不过两位表舅母，表妹还有这府里下人的规矩怕是该重新学学了，这知道的说是来给老太太问安，不知道的还以为过来捉奸呢？”瞧耿妈妈那一马当先的架势，颜慧儿嘴角轻勾，露出一抹讽笑，“这次这幸亏是自家人，下次要是冲撞到贵人，怕是就不那么容易了了。”
三表舅母讪讪的丢开了颜灵儿的手，耿妈妈被颜慧儿犀利的眼光一撇，也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娘，我们出来也有些时候了，家里还有一堆事情呢，也该回去了。”好不容易压下咳意，颜灵儿配合着颜慧儿站起身。这侯府以后谁爱来谁来，反正她是再也不会来了。
“是是是，瞧我这记性，灵儿不提，我都给忘了，老太太，侄女家里也还有事儿，今儿就先回去了，回头您也到侄女那去看看。”
第20章 0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