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倾:“……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是很想知道。”
“他从小成长的生活环境优越,很少会以别人为优先来考虑事情。”沈昂说,“他不会将你放在最优先来考虑的,易倾。”
易倾觉得这不是什么问题:“大家都是这样的,我也不会把别人放在我的第一位啊。”
“……”沈昂闭嘴安静地盯着易倾看了半晌。
就在易倾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酒精开始上头了的时候,沈昂突然开口:“我也很会做饭。”
“对。”易倾摸摸他的头以表奖励。
“会做家务。”
“对。”
“收纳工作我也很在行。”
“对。”
“我脾气也很好。”
“对。”
“我还……”沈昂顿了一下,“我还比他年轻力壮。”
易倾:“……”
她四周看了眼,确认这附近只有自己和沈昂两个人,才开口道:“对,你什么都比他好,行了吧?”
像是出于对这敷衍答案的不满,沈昂隔着桌面朝易倾倾身逼近了点。
他特别认真地问:“那我不比陆臣野和其他人都符合你的择偶目标?”
易倾大惊失色,差点被汤呛到:宝友,这玩笑可不兴开啊!
“不对吗?”沈昂固执地等一个答案。
易倾:“……”
“是不是?”
“……”
沈昂不依不饶:“不然你说,他哪里比我更好?”
易倾:“……对,是,你最符合了,但从今天开始禁止你喝酒了,听见没?”
沈昂还没结束:“那你是不是应该和我结婚?”
易倾直觉这个危险的话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她够了瓶放在旁边的矿泉水贴到沈昂脸上:“醒醒酒。”
冰凉的水温似乎让沈昂觉得很舒服,于是他握住易倾的手腕,主动地把自己的脸往上贴,湿漉漉的眼睛却一直看着易倾。
“为什么不能把我当作结婚对象?”他问。
“因为我们没有那种感情基础。”易倾试图给沈昂讲道理。
“可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沈昂嘟嘟囔囔地说,“不然你又跟之前一样突然一走了之再也找不到了。”
“网络这么发达,不会找不到。”科技主义者易倾说道。
沈昂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坐起来,像是钓鱼执法成功了似的:“你是不是又要调职了!”
“没有。”易倾有点心累地把他按回去,“命令你现在就睡觉,我还要工作。”
……
等沈昂终于闭眼安静下来,易倾一抬头就看见陆臣野就站在不远的地方,不知道在那儿看了多久。
陆臣野文质彬彬地朝易倾点了点头:“我来拿色卡。”
“那边也吃完了?”易倾抽出被沈昂按住的手,“我和你一起过去,午饭之前的事情还没得出结论。你刚才一直没发表意见,说说你的看法?”
陆臣野没立刻接话,像是在走神。
“陆臣野。”易倾淡淡提醒他。
“对不起,”陆臣野立刻回神,“我只是在想你对于工作和生活两种状态之间的切换很厉害,我就做不到分那么清楚。”
“不在下班后尽情咸鱼,怎么有力气迎接明天的上班。”易倾说。
工作就是地狱。
所以每工作九个小时后,打工人死都要从地狱里爬出来喘一口气。
陆臣野一脸看起来想反驳什么但又反驳不出口的表情。
易倾想着干脆一口气把工作以外的事情解释完了算了,于是又开口:“还有沈昂,我和他家只是多年邻居,在我家做饭做家务算是大学闲时的打工。”
陆臣野欲言又止。
易倾干脆停住脚步:“还有什么?”
“……没什么,我在回忆上午你们的争执内容。”
“阁楼的承重。”易倾淡淡地提醒道,边迈步往前走去。
“对,承重。”陆臣野点点头跟上,不自觉地回头又看了一眼。
沈昂根本没睡着,他单手撑脸看着易倾离开,掌根朝内,像是要掩饰自己情绪地把鼻子以下的部分都埋在手掌心里,但紧皱的眉心和眼神还是透露出明显的烦躁。
注意到陆臣野的视线,沈昂的眼眸微动,投给他一个不爽的眼神。
“……”陆臣野觉得如果说易倾有“工作”和“生活”两个截然不同的模式,那沈昂绝对有“易倾面前”和“其他人面前”两个截然不同的模式。
而刚刚装醉、装睡蒙混过去的沈昂是真的很不爽。
下次还喝酒,喝比今天更多,表更明显的白,让易倾不能再拿他当小孩哄。
易倾不是喜欢肌肉吗,狠起来我沈昂把衣服都脱了,嘁。
……
临下班前,工作人员来找易倾说外面有个叫沈越的人找她。
易倾抽不开身,让陆臣野出去带人进来。
陆臣野没带回人,只带了一个牛皮信封,上面是沈父常年合作出版社的标志。
“沈先生说他还有事,只是代替他母亲来将这个转交给另一位沈先生的。”陆臣野说。
易倾刚刚下班,保存完所有工作,把笔记本啪地一合,回头去看沈昂:“给你的。”
沈昂很茫然:“我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嘟嘟囔囔地说着,结果信封拆开,从里面倒出了一本……户口本。
易倾:“……”
陆臣野:“……”
和户口本一起落下的还有一张轻飘飘的信纸,正好缓缓落在易倾脚边。
易倾弯腰打开一看,里面是沈母的笔迹:
【宝贝儿子,接到你说你要和易倾结婚的电话,妈妈在为你们送上祝福的同时还想提醒你,你的年龄还不到登记的最低要求。尽管如此,户口本就先交给你了,生日当天即可去民政局登记,听说现在有自助机器登记,只要几分钟就能变成合法夫妻哦。】
易倾:“……”
她把信纸直接交给了满头问号的沈昂。
沈昂一脸迷茫地看了两秒钟,就啪地一下合上了:“我没和她说过啊!”
易倾看向他的手机:“你觉得那里会不会有你喝醉时打给阿姨的电话?”
沈昂摸出手机看了一眼,面红耳赤地塞了回去:“……”
“我先下班了。”陆臣野小声打申请。
易倾本着准时下班的准备,在下班前十分钟就已经把该交代的事情全都交代给了陆臣野。
她挥挥手让待在这里显得相当尴尬的陆臣野离开,然后才把桌上的户口本、信纸一起放回了牛皮信封里交给沈昂:“拿好。”
沈昂小心地瞥她:“你生气了?”
这眼神可怜又忐忑,像是做错事怕被揍的小孩,也像是小时候受伤后不小心被她发现的小沈昂。
“你喝醉了,没什么好生气。”易倾摸摸沈昂的头,“但酒量不好,以后不要在外面喝酒。”
沈昂蔫蔫地哦了一声,像在思考什么地捏着牛皮信封上出版社的标志。
易倾找出车钥匙,很惆怅:“看来今天我还是得自己开车。”
让沈昂开的话,那估计得是酒驾。
沈昂突然开口说:“七月三十一号是我二十二岁生日。”
“我知道啊,又不会忘记。”易倾好笑地转脸看他,“还是你有想要的礼物?可以直接跟我说。”
“……”沈昂沉默片刻,又低头笑了笑,“你不会点头的。”
易倾问是什么,他又不肯说。
沈昂短暂消沉了一会儿,很快重振精神,把牛皮纸袋塞到自己的口袋里跟易倾一起往外走:“那我怎么跟我妈解释这个乌龙啊?说不定我全家人这会儿都知道了。”
易倾也有点头疼:“就说你喝醉了。”
“我以前都没喝过酒,他们会骂我。”沈昂委屈。
“说到底,你有想和我结婚这个想法就很奇怪。”易倾瞥他一眼。
“哪里奇怪?”沈昂喊冤,“我们每天至少六个小时待在一起,相处这么愉快,除了你以外我想不到任何能让我想结婚的对象。”
易倾叹了口气:“你这话听起来也太让人误会了……我小时候搬家离开榕城,给了你这么大的心理阴影吗?”
“……那我要说‘是’的话,你就会同意吗?”沈昂笑眯眯反问。
易倾看了看他手里的信封。
“你看,我会包你全部的家务,会做你的一日三餐,而且我家和你家知根知底,我爸妈也喜欢你,此外,我百分之一百支持你的工作。”沈昂一一举例,态度特别认真正经,毫无旖旎之情,“……还有,你也不讨厌我。”
易倾:“……”被他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错过这村就没那店了。
“最重要的是,”沈昂顿了顿,“我会永远把你当做人生里的最优先来考虑——所以,易倾,要不要真的结婚?”
易倾停下脚步看着沈昂,思考他是不是酒劲上头到现在。
但沈昂神色清明,甚至还又补充了一粒砝码:“这样你以后凌晨突然想吃夜宵我都可以给你做哦。”
易倾:“……”这条还真的很有吸引力。
“等等,你先别回答,等我说完所有和我结婚的好处。”沈昂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低头又沉思了下,恍然抬头又加了条理由,“我和那些凤凰男不一样,绝不贪图你的钱。”
沉默地听他单口相声了半天的易倾终于笑出了声。
她刚要张嘴,沈昂就面色紧绷地阻止了她:“等等,还有。你痛……”
易倾打断了他:“好啊。”
沈昂垂头丧气:“我想也是,刚刚都是开玩——??”
“好啊。”易倾又重复道。
第20章 你现在不觉得自己禽兽了……
沈昂就喝了那一杯酒, 下午时也多是借酒装疯。
但在离那杯鸡尾酒下肚七个小时后的现在,他感觉自己是不是真有点醉了。
“你住这个房间?”易倾问。
沈昂站在易倾家的客房门口愣愣点头。
说是客房,其实本来是易倾小时候的卧室, 沈昂熟得很。
易倾和她父亲一起搬走后,这间房子就一直空着,也没有找过租客, 只每三个月托人来打扫一次。
易倾重新搬进来以后住的是主卧,原来的次卧改成了书房, 还有一张隐藏式的书柜床。
沈昂进这间新书房打扫过不知道多少次, 没想过自己有能住进去的这一天。
“可能短时间住不习惯, 不过也就这一两个月的功夫, ”易倾靠着门, 语气很随意地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需要我帮忙搬东西吗?”
“不用。”沈昂下意识地回答完, 然后才终于有点回过神来。
他像是跑走马灯似的回忆了一下之前和易倾的对话。
——其实沈昂真没打算这么冒冒失失地向易倾提出那句“要不要真的结婚”。
但结果就跟他上次忍不住伸手去触碰易倾、轻易就跨过了那条底线一样……
……不,应该说, 那一次就是开端。
沈昂当时在那儿拼命找理由说给易倾听时也知道,说再多的理由出来, 易倾也不会同意。
结果易倾同意了。
她还说:“不过在你二十二周岁生日前, 给你反悔的机会。”
于是,就这样, 沈昂得到了在易倾家里住下的权限。
“这个也算是同居体验,”易倾懒洋洋地说道, “梁导说新一季的节目也有这个环节。”
沈昂忍不住回头问道:“那要是等到了七月三十一日,我也不想反悔呢?”
易倾想了想,笑道:“那不一定,也可能会是我反悔啊。”
沈昂立刻整个人斗志昂扬, 这辈子还从来没这么想赢过。
看到易倾的反应、表情,他就知道易倾不可能是因为旖旎的理由而同意他的提议。
但沈昂一点都无所谓。
反正一口咬住,他就绝不会再松开。
……
“所以,”女主管总结了一下,“你为什么等到今年,而不是四年前就搞他?”
在午休时间里昏昏欲睡的易倾不是很想理会这个问题:“什么叫‘搞他’,不要说那么难听好不好。”
“你看,沈昂那时候已经成年了,现在还是成年;那时候没到结婚年龄,现在也还是没到。”女主管双手一摊,“有什么不一样?”
易倾靠在茶水间的桌子上喝了一口冷萃,没有理会她。
女主管却不肯放弃,她用肩膀轻轻撞了下易倾:“哎,那你到底怎么想的?”
易倾懒洋洋闭着眼:“什么怎么想?”
“就是,你怎么会同意他这个提议的?”女主管摸着自己的下巴,“和你认识这么多年,我可不觉得你会对提出同样提议的其他人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