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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练一天群舞,快下班时,团里演员们商量着买点东西一起去医院看望受伤的许清红。
人太多不能全去,最终选出三个代表,白露珠、顾佳梦和陆敏敏一起过去。
用大家凑的钱到供销社买了袋装奶粉,一斤白糖,一斤苹果,还有刚出炉的鸡蛋糕,来到医院。
病房里摆了八张床位,许清红躺在左边的中间床上,右脚腕绑着纱布,脸上有擦伤痕迹,一双眼杏仁眼红肿着,明显哭过,正好汪若欣也在,是恰好来医院换药的。
抬进医院三个人,两个人是小伤已经出院了,就属许清红最严重。
原先陆敏敏还怕两人因为角色迁怒于顾佳梦,没想到两人第一反应,便是齐声对顾佳梦说:
“踹得好!”
顾佳梦自己都被说得一懵,白露珠笑着将东西放在桌子上,“这些是团里同事们共同凑钱买的,饿的时候垫垫肚子。”
“谢谢了。”许清红正常说话时声音有点嘶哑,“我听说你使出了神技,牛啊露珠。”
“等你把脚养好了,我告诉你小窍门。”白露珠说完望了一圈,单人床太窄,病人又多,只能勉强站着。
许清红顿时来了精神,“那可说好了,等我休养好,你们正好差不多从军区回来,到时候我就是蜕变后的白天鹅,实力更上一层楼!”
“得了吧,你又不是丑小鸭。”陆敏敏笑着凑近,低声问道:“我听说你和若欣打算告冷梅?”
许清红脸上刚浮现的一丝笑意,立马消失无影,“当然要告,这都涉嫌谋杀了,我是运气好,你不知道,我摔倒的时候脖子差点直接插到立起来的车把上,要不是后面的郭颖没刹住车,正好把我的车往旁边撞走,我已经断气了!”
几人倒吸一口凉气,想到那个画面,白露珠都忍不住起了一身冷汗,连忙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真是没想到,冷梅的心这么狠。”比起许清红,汪若欣觉得自己还算幸运了,“我的脸估计让她判不了多重,清红的脚肯定能让她判个一年半载,敢做这样的事,就要承担人生被毁的准备。”
“她家是干什么的来着?”陆敏敏望着天花板想了一会,“冷梅爸好像是三钢铁厂的食堂大师傅,那工资应该不低,给得起赔偿金。”
许清红点头,“她爸妈都挺能挣钱的。”
这年头饭都吃不饱的人家哪有钱送孩子学跳舞,文工团里的舞蹈演员,没几个家庭背景差的,最起码也是高工薪阶层。
“冷梅在几楼病房,你们知道吗?”白露珠好奇问,县医院是县里最好的医院,冷梅肯定也在这里。
“在二楼,她现在是嫌疑犯,已经被纪检和警察看管起来等待调查,不允许见外人。”提起此事,汪若欣还有些愤然。
昨天去团里听说完发生的事,立马杀回医院,本想把她的脸撕个稀巴烂,结果警察不让进,差点把她气死!
“可惜了。”顾佳梦突然发出惋惜声。
白露珠失笑,“你还想去再把她另一只脚踹断?”
“也不是不行。”顾佳梦举起手瞧了瞧,因为身上常备抗敏药,昨天吃完,今天就好了很多,“从小我爸就教导我,光明磊落打架必须赢,对待阴险小人,就不用管输赢,随便用什么手段,尽情往死里整,往残了打。”
在场的人听完顿时打了个冷颤。
陆敏敏嘀咕:“你这什么家庭教育,哪有爸爸这么教女儿的。”
白露珠笑了笑,这样的教育,必须有足够的底气才敢去干,普通人就算有胆子,也没能力承担后果。
看不了冷梅,又不能在医院待得太久耽误许清红休息,又聊了一会,三人告别后离开。
天色已经蒙上一层夜色,白露珠骑着车往家里赶,经过国营饭店时,买了八个肉饺子带回家当晚饭,省得再费工夫开火煮。
到了家里,父母果然已经在单位吃过饭,看到她拎着油纸包,白越明疑惑问:“你不是去团里了吗?怎么又从外面买着吃?”
“什么叫又,说得我好像是个大款一样。”白露珠将油纸包放在桌子上,进到厨房洗手。
洗完手,从碗柜里拿出一个搪瓷盘子,又拿出一个小碗,倒了醋,滴了两滴香油,筷子搅了搅就成了饺子蘸料。
再将菜橱里的凉拌萝卜干端出来,一起拿到客厅,把饺子倒进盘子里,冲了杯麦乳精吃起来。
“这批香油好,隔这么老远就闻到味道。”白越明修完自行车链条,一边摘着劳保手套,一边吸着鼻子走进客厅,双眼瞄着盘子,“闺女,你这是国营饭店的肉饺子?”
“不然咧?”白露珠夹起一个饺子,蘸了点醋,递给父亲:“尝一个?”
“不用。”白越明摇头,将手套放到堂柜抽屉里,往房间里瞟了一眼,低声对女儿道:“你下次晚上不在单位吃饭,再去国营饭店买吃的,记得给爸带点猪头肉回来,你们单位旁边的饭店大师傅,卤肉做的全县一绝。”
“就是做的一绝,老早就抢光了。”白露珠憋着笑,“明天我提前下班……呀!我忘了一件事!”
白越明好奇问:“啥事?”
白露珠“啧”了一声,忘记明天要去市里,忘记和团长申请调休了。
明天早上估计贺祺深得多等一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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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蹭了父亲的车,来到团里请假,昨天才答应的好好练习,今天就要请一天,开口的时候白露珠很不好意思,结果团长听到她是去市里帮大家采购化妆品时,立马就批假了,还连声对她说辛苦了。
白露珠红着耳朵走出团长办公室,父亲等在门口,将她送到车站。
花了三毛钱坐到市里,车里汽油味和路况颠簸,一下车差点吐了。
刚走出车站边门,就看到一道显目的身影,黑大衣敞着怀,露出里面的白衬衫搭配黑色毛衣背心,头发自然蓬松,眉骨优越,双眼似乎都不舍得眨,紧紧盯着边门。
在看到她出现时,双眼一亮,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来。
“你再不来,我就要进去买票去县城了!”
“你不怕错过?”白露珠长呼一口气,出了车站,闻不到汽车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整个人被新鲜空气洗涤一遍,总算舒坦了。
“就是怕错过我才没进去,眼睛都睁疼了。”说罢贺祺深便抬手揉了揉双眼。
“这两天团里出了很多事情,昨天一忙就忘记请假,只能等到早上团长上班时才能去请。”白露珠解释自己晚到的原因,拍了拍他的胳膊,“辛苦了,让你白等这么久。”
没有电话,不知道人是来了还是没来,贺祺深本来心里也就是担心出意外,没有生气的意思,被这么拍了两下,立马精神抖擞,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打开后笑道:
“给,我一大早跑去单位食堂买的糖油饼,你最喜欢吃的。”
看到散发着油光,甜腻腻的糖油饼,刚平息的胃顿时又翻江倒海,白露珠连忙推开他的手,“不行,我有点晕车,现在看到油腻的东西就难受。”
贺祺深愣了一下,赶忙将油纸包叠起来塞回口袋里,不顾大街上人来人往,帮她顺背,“去我单位食堂喝点白粥怎么样?”
白露珠摆了摆手,“不用,吹吹风缓一下就好,本来就一天时间,别绕来绕去耽搁了,我们现在先干什么?”
两人还堵在车站门口,看到后面有人要来,贺祺深将她拉到一边,又不动声色挡在前面,“百货商场十点才开门,这两天是试营业,可能还要晚一点,要不然我们先去看房子?钥匙我都带了。”
白露珠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时间正好九点半,买不了化妆品也不能闲逛,只能同意先去看房子。
市里不比县城,一个自行车可以绕遍每个角落,车站太偏,骑自行车太慢不说,还会累个半死,两人来到公交车站台。
红白相间的公共汽车承载众多乘客,摇摇摆摆停下,车站是人流量最大的地方,刚下来一大批人,立马又被塞满。
上车后只抢到一个座位,白露珠坐着,贺祺深站着,右手抓住椅背,两人挨得很近,车里环境嘈杂,说话都得贺祺深头低下来侧耳才能听到。
聊了两句,便不说话,每靠一个站点时,车速急降,司机再猛踩刹车,很多人便随着车身摇摇晃晃。
白露珠从他敞着怀的大衣里面拉住他的牛皮腰带,贺祺深吓得打了个哆嗦,急忙弯下身,“这么多人在!”
“我怕你摔倒,拉着裤腰带最稳妥,这里是一个人的核心所在。”白露珠瞥了眼同座位上车就睡觉的老大爷,悄声道:“你别动,别人都看不到。”
“不行不行。”贺祺深另一只手也不抓椅背了,侧着身躲躲藏藏将她的手给掏出来,“你就是故意闹我的,等下全车人把咱俩当成耍流氓的抓起来游街。”
白露珠闷笑两声,改为抓住他的大衣下摆,“平时嘴巴流氓得很,这会怎么知道害怕了?”
贺祺深一抹脑门的汗,“我是看出来了,你是真大胆。”
汽车启动,车里人又是一个踉跄,白露珠不再闹他,嘴角微扬看向窗外,看向这座曾经生活过十来年的城市。
即使是市区,仍然是灰蒙蒙一片,店铺门口的牌子都是用白板写上红字,没有五花八门的彩色广告牌,霓虹灯,冷清干净。
江铜市是挨着首都最近的城市,九十年代会被划入首都,变成首都江铜区,南面复兴大街环绕众多科研基地,周围小区在十年后是最重要的学区房。
贺祺深申请的房子刚好就在复兴学区一条街,当初女儿要上学时,愁的几个月睡不着觉,一是没申请房子,二是她已经把丈夫拉到圳市做生意去了。
最后只能在老宅上学。
除了是鼎鼎有名的教育区,东面普渡寺周围是首都除了后海,建设四合院最多的地方,贺家老宅就在那片之内。
等进了门,白露珠一颗心暂时放下来。
航天所的职工宿舍,白墙地砖门窗都是简装好的,这年头寻常人家都是水泥地,能贴瓷砖的房子都是真正的高薪职员才能分到。
屋子里空无一物,之前从未住过人,吊顶不高,乍然走进来觉得有点小,好在客厅采光很好,有单独的卫生间,但没有厨房。
白露珠逛了一圈,走到客厅与阳台的连接处,“在这里弄个开放厨房。”
阳台拐角有一片凹出去的地方,大概五个平方左右,可以充分利用空间做一个L形的厨房,不会挡住采光,还有利于排烟。
贺祺深正拿着卷尺在量墙面,闻言抬了抬头,“开放厨房?”
“嗯,只需要摆这么高的橱柜就行,现在家具店都有的卖。”白露珠伸手在小腹比了比位置,“你去问问食堂大师傅,他肯定了解。”
“好,正好我最近都在学做饭。”提起这事,贺祺深来了精神,收起卷尺走过来,“昨天学会做青椒炒肉丝,全家都夸我做的好吃,肉丝炒的一点都不柴,鲜嫩鲜嫩的,她们全给吃完了。”
白露珠听了第一反应是全家都在哄你,在听完他居然知道肉柴不柴后,挑了挑眉,“生活白痴有进步了。”
“我现在都会做青椒炒肉丝了,怎么还说我生活白痴。”贺祺深心里有点难受,“我刚开始说学做饭,妈都哭了,奶奶也在那喊天喊地,说我是媳妇迷。”
白露珠脚步一顿,怔怔看着他眼睑低垂,伤心的样子。
看了十几秒,慢慢走到他面前,垫着脚在他右脸亲了一下,“你辛苦了。”
贺祺深嘴角微不可闻地掀了掀,立马又拼命往下压,张开双臂,“抱一抱。”
白露珠没有犹豫,伸手穿进黑色大衣里揽住他的腰,侧脸埋在胸膛上,听着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心底不自觉微微松了口气。
贺祺深下巴点在未来媳妇头顶,偷偷咧开嘴,无声笑着,手臂一再收紧,将人抱个满怀,这种感觉舒坦得不得了。
刚想低头再亲亲润嘟嘟甜滋滋的小嘴,就被推开了,贺祺深立马又将人拽回怀里,牢牢锁住细腰,低头用力亲了两下粉唇。
白露珠伸手把他的脸推走,结婚十年之后,两人再没有在床上之外抱着亲过嘴,突然回到年轻热恋时,虽然理解他的热情,但多少有点不习惯。
拿出手绢擦了擦唇边,刚擦完又被他抱回去,下一秒挑起她的下巴,双唇压了下来,不是简单的亲亲,而是来了个热吻。
不得不说,一个人的热情确实能感染另一个人,吻了一分钟后,白露珠就情不自禁身体发软,顺从回应。
分开时两人严丝合缝紧紧抱着,贺祺深眼神温柔似水,盯着被自己亲成深粉色的唇瓣,哑声道:“下次再嫌弃我,亲得更久。”
“没嫌弃你。”白露珠又拿起手绢擦了擦嘴巴。
“还说没嫌弃!”贺祺深一把夺过手绢,使劲揉成一小团塞到大衣口袋里,从她的额头一路吧唧到嘴巴,完后美道:“都沾上我的口水,不准擦。”
看着他嘚瑟的样子,白露珠简直想动手打死他,“我有洁癖你不知道?我妈为了我能跳完舞就洗澡,特地找人通的热水淋浴,都说了不是嫌弃你。”
“我又不脏。”理解归理解,擦肯定是不能擦的,贺祺深不敢说,只在心里想。
白露珠走到卫生间尝试打开水龙头,结果一滴水都没有。
贺祺深慢慢悠悠走过来,“总阀没开,就算开了,新出来的水都混着脏东西,那可比我的口水脏多了。”
白露珠朝他摊开手,“手绢拿来。”
“都干了。”嘴上倔强,手却不听指挥伸进大衣口袋,将手绢掏出来递过去,给完之后,贺祺深左手使劲拍着右手,自言自语:“奶奶说的没错,你就是个媳妇迷,妻管严!”
擦完之后,浑身不适褪去,白露珠将手绢叠起来,又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琢磨着先去商场还是去家里一趟,都来了市里,肯定不能过门不入。
“我们先去供销社买东西。”来的时候,特地多带一百块钱,父母也给了钱票,让她到市里买礼品去看望长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