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祺深好奇问:“剧组给的?”
“嗯,其实也没费什么力气,一百块钱不重要,最重要是多了人脉。”白露珠没打算隐瞒他什么事,打开大衣柜,拿出原来背的小皮包,将钱放进去。
小金库又添钱了,除了前几天给父母的二百,自己也花掉不少,加上原来存的钱,目前总共有2200多块。
“你取了多少钱?”白露珠转头问他,要是不多,明天得多带点过去挑选家具,早买完早散味道。
“两千块。”贺祺深也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够不够?不够的话明天再去取。”
“肯定够了,再说我这也有,不用你再去取了。”白露珠放心将小金库放回柜子里。
贺祺深自打进房间后,眼珠子就转个不停,想看看哪里能摆下一张床,最后发现只有媳妇的床尾,才有空余位置,心里琢磨着怎么样才能搬进来。
想了半天,开口:“客厅门,有缝。”
白露珠正在将高高盘起来的头发拆下来,闻言转头,“什么门没缝?”
“有缝,就冷啊……”贺祺深在床尾空地来回踱步,“我今天穿得少,来的时候就感觉嗓子发紧,晚上要是受凉了,肯定得发烧感冒。”
白露珠甩了甩头发,拿起梳子一梳到底,睨了他一眼,鼻子轻哼一声。
“哼什么?”贺祺深抚着自己脖子,使劲干咳两声,“现在就已经感觉不舒服了,特别像感冒前兆,晚上一定不能再着凉。”
白露珠似笑非笑看着他,“那可怎么办,要不然你把床搬到我房间里来?”
“我现在就去搬!”贺祺深立马转身,大步迈出房间门。
白露珠不紧不慢梳着头,没过一会就听到外面传来搬床的动静,又过了一会,搬床动静没了,贺祺深空着手进来,一脸吃了死苍蝇的表情,憋屈道:
“我把老丈人那么大一只拦路虎给忘了。”
“不搬了?”白露珠嘴角微翘,撑开皮筋将头发绑成低马尾。
“搬完了,搬到东屋去了。”贺祺深抓了抓头发,“晚上我和老丈人睡一屋,阿姨和你一起睡。”
白露珠轻笑出声,“晚上肯定不会冻感冒了。”
“哎!!”
贺祺深长叹一声,扑到在床上,接着伸手将枕头抱过来埋在里面,闻着属于媳妇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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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贺祺深就被老丈人叫起来围着县城跑步。
贺祺深满脸生无可恋,像是一个只会跑步的机器人,超过一辆又一辆自行车,跑了半个县城,到了家门口,额头大汗淋漓。
白越明退伍后每天搬货,体力差不到哪里去,后脚就跟着到了家门口,看着面色充血的女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身体素质不错,以后每个星期过来,我给你安排训练课程。”
“谢谢叔叔,不用了。”贺祺深哪会不知道老丈人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把他累趴了,这样就搬不动床了。
白越明嘿嘿一笑,眼里闪过嘚瑟,小样,谁没年轻过,还想去露珠房间里睡,非得把这精力给跑没了不可,让他没力气再想歪心思。
一天没结婚,两个人就一天不能住在一起!
白露珠刚把老太太打开收音机,就见贺祺深踏进门,身上白衬衫湿了一半,紧贴里面的打底背心,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你一大早干什么去了,起得这么早?”
“跑步去了。”贺祺深直接走到外面水龙头底下,拧开自来水,直接用冷水洗脸。
葛嫦慧听到声音出来就看到这一幕,急忙道:“祺深,你不是说有感冒征兆吗?怎么还用冷水洗脸!”
“跑得太热了,先冲一下。”
贺祺深伸手从院子里的晾绳上拿下媳妇的毛巾,擦了擦脸和脖子,擦完用肥皂洗干净,又放回原处,才走进屋里。
白露珠递上调了蜂蜜的温水,“温度正好,别喝太急,怎么想起来去跑步了。”
贺祺深心里苦啊,摇了摇头,将一杯蜂蜜水全都干掉。
早上除了从单位买回来的肉包子,糖三角,还有特意煮的茶叶蛋,炒了青椒绿豆芽,烫了小青菜,搭配稀饭吃。
贺祺深直接吃了两个半包子,外加两个糖三角,还喝了一碗稀饭,两个鸡蛋。
白露珠盯着他看,“你今天到底跑了多少路?”
记得他的饭量一向是一个包子一碗稀饭,不吃蛋黄,会吃一个鸡蛋白,今天一点都不挑食,包子三两下解决,鸡蛋一口闷,看到什么吃什么。
“绕着县城跑,不知道跑了多久。”贺祺深喝光碗里的稀饭,放下筷子,抚了抚胸口,觉得噎得慌,又把媳妇面前的稀饭端起来喝了两口,才把蛋黄咽下去。
白越明笑道:“祺深体力是真不错,当初要没进航天局,去当兵也一定能当出个样来。”
老太太点点头,“能跑。”
“爸,你别折腾他。”白露珠这会才反应过来,早上为什么去跑步,“他平时就没缺过锻炼,单位就有运动中心,上了一个多星期班,让他多休息休息。”
女儿一开口,白越明就收了折腾女婿的心思,同时心里暗叹,小棉袄终究是被拐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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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母亲早就在留意,估摸着这个星期要买,就提前让人从厂里把留下来的沙发搬过来。
三人连座沙发,浅色实木做构架,搭配灰色麻布,颜色清雅素净,填充柔软,坐感厚实,不是很软的弹簧沙发,是厂里刚设计出来的新款。
白露珠一进来就看中了这款沙发,贺祺深也觉得设计很简约,与新家风格很符合。
“这个矮柜可以放书,放茶杯茶叶,就摆在沙发边上,房子小不建议再买个茶几占地方。”葛嫦慧推荐给女儿看,她看好的,还得小两口满意才行。
“颜色很搭,那就拿着吧。”除此之外,白露珠看中一个一米宽的四层书架,高度大概一米二左右,房子空间不大,不准备买太高的家具放进去,就这种不高不低的简单家具,放着省空间不说,还更有质感。
“一个书架够你平时用了吧?”
“够了。”自从上次两人一起去过新房,讨论该怎么设计后,贺祺深对于挑选家具格外感兴趣,才进门市不久,就看中了一张床垫,三种高低柜套装,酒柜,茶几,还给白露珠看中了一款梳妆台……
白露珠劝了好几遍,让他想想家里才多大点地方,哪能摆得下这些,贺祺深理所当然道:“我爸的三室一厅申请下来了,我们换到那边去住。”
“得了吧,不行。”又不是独生子,虽然大姐和大哥性子都很好,不是那种计较的人,但正因为不是计较的人,才更不能占便宜。
“自己有多大地方,就住多大,这些暂时不买。”白露珠彻底打消他的念头。
“那把这套高低柜买了吧,就摆在沙发对面,也能摆在饭桌旁边。”贺祺深自认为退了好几步,选了一套最喜欢的柜子。
白露珠走过去,挨个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容量,高柜可以放衣服被子,中柜带抽屉,下面打开可以当碗柜菜贵,小柜不带门,就是三层架子,可以放放茶叶日常用品,倒还真的不错。
“这个可以买。”
听到媳妇同意,贺祺深满足了,立马将柜子里里外外,每个角落都欣赏一遍,对于小家更期待了。
“再选张床。”白露珠选的家具颜色都是浅原木色,没有选择很跳的颜色,床也不例外,最后买了带蚊帐架的双人床。
最后沙发和所有木头家具算下来,一共八百二十三块钱,普通木头的家具,都不太值钱,主要一个沙发比较贵,占了大头五百块。
看到买了床,贺祺深又想买最早看中的床垫,“这床就放在新家,不用再把老宅的床换了,新床配新垫子,一百三十块钱,可以买的!”
垫子是加弹簧的,有点像之后几年会出来的席梦思,白露珠看他实在想买,便没有再拦着,确实比垫被子舒服多了。
家具全都买好了,剩下就是放哪里的问题,结婚嫁妆都是要在正日子当天送到新房,没有提前送过去一说。
但家里摆不下,门市更没法让售出去的家具占地方,商量来商量去,白露珠索性什么都不管了。
当场就请了卡车师傅,让他带两个搬运工人跑一趟,把今天买的家具和家里房间放着的联排大衣柜,连同贺祺深一起打包送走,省得他再去车站坐车了。
走的时候寒风凛冽,贺祺深从卡车窗户探出头,表情还有点懵。
他这趟来,还没有体会即将要分开半个月的缠缠绵绵,也没有一个告别亲吻,没有热乎贴心的话,转眼就被媳妇塞进卡车,挥手拜拜了。
“记得提醒师傅轻拿轻放,窗户直接开着通风,不用关。”白露珠站在窗口嘱咐道:“下个星期别再往这边跑了,估计下下个星期周末能回来,我会记得给你带礼物的。”
不说还好,一说贺祺深就受不了了,打开车门下车,往左右两边看了看,路上都没人,拉着媳妇走到车尾,捧着脸亲了好几下,接着做贼一样又看了看两边,见到没人后松了口气。
连招太快,白露珠差点没反应过来,拿出手绢擦了擦嘴巴,“你真是胆大包天,当街耍流氓!”
“谁让你直接就让我走了。”贺祺深伸出手,忍住夺手绢的冲动,摸了摸媳妇柔软的面颊,“一路当心,到了那边要是可以打电话,记得给我打。”
白露珠最怕这种难舍难分的氛围,拍掉他的手,不放心又嘱咐一遍:“知道了,你记得把家具通风,都是新木头味,师傅的钱不用给,回来我妈去谢,对了,去你们单位搬两盆绿植回去养着,你离得近,中午休息可以去浇浇水,否则养不了两天就枯了。”
“越听越不想走,越听越……”
“好冷,我回去了,你赶紧上车吧,真当人家师傅不知道呢。”
磨叽一番,白露珠站在家门口,目送半个身子探出窗,使劲挥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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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去军区演出时间越来越近,大家每天的话题都围绕在要带哪些东西过去,穿什么衣服,一共有多少文工团过去这些话题上。
袁婷是卡着早上上班时间来的,还没开始练习,舞蹈演员们正在化妆间里吃早饭的时候,她带着两个人风尘仆仆的来了。
手上还拎着一罐麦乳精,两袋白糖,一盒子大白兔奶糖,笑着道:“师父,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随便买了一些东西。”
“以后不用买这些,咱们就当朋友处,不用弄得像差一辈似的。”白露珠搬了椅子让三人坐下。
袁婷不肯,义正言辞道:“那不行,师父就是师父,虽然你比我小,但就是长一辈,你可是传授真技术给我的。”
白露珠没纠结于这个话题,看向她身后的两位女同志。
“师父,这两位是我的朋友,也是同行。”袁婷挨个介绍:“元萍,平城电影制片一厂的化妆总监,沈如虹,上海电影制片三厂的化妆总监,今天都是一起来找师父采买化妆品的。”
“你们好,我是白露珠。”
“久仰大名,白大师,我昨天看到了莉情同志的定妆照,你的技术真是太惊艳了。”
“白大师,我对喷枪特别感兴趣,今天除了想买专业化妆品,还想采购喷枪。”
从第一句话里,就听出来两人性格,元萍比较婉转圆滑,沈如虹比较直接。
“先坐下聊吧。”白露珠转头看向顾佳梦,“佳梦,你们先去练习,我很快就过来。”
顾佳梦点了点头,带着其他舞蹈演员们离开,大家都很理解。
白露珠做事也是不喜欢拖泥带水的人,等人都出去后,便直奔主题道:“你们什么计划?有清单吗?”
沈如虹顿时笑了,“白大师原来是个直爽的性格。”
“师父,二厂除了我们待开机外,现在共有四个组在拍摄,正好卡在季度采买的时间,我这里统计了一下,正常化妆品,需要1号色粉底液100瓶,2号色粉底液200瓶,干粉200份,眉笔100支,眉粉100盒,口红正红色和深粉色各100支,眼线膏100份,睫毛夹和睫毛膏100份,大地色眼影50盘,除此之外,喷枪二十支,水溶性粉底液三色各20瓶,眼影三色各20瓶。”
白露珠接过清单,“喷枪还没有大规模生产,只是我找一个老师傅提前定制的,天荷厂里还在研发怎么才能更精细,时间会慢些。”
“要多久?有准确时间吗?”沈如虹刚把购买清单拿出来,一听说没有喷枪,顿时有些失望,“白大师,我们就是特意为喷枪才推迟一天离开,如果明天拿不到货走,邮寄又得要一段时间。”
“一个星期时间是要的。”这种问题再失望也没用,该等还是要等,白露珠没多说其他话,找了一支笔,计算袁婷所需要的订单总价。
粉底液单价8元,1号色100瓶,2号色200瓶,计2400元。
干粉单价7元,200份,计1400元。
眉笔单价3元,100支,计300元;眉粉单价3.6元,100盒,计360元。
口红单价5元,正红色与深粉色各100支,计1000元。
眼线膏单价3.6元,100份,计360元。
睫毛夹单价2元,100份,计200元,睫毛膏单价3.6元,100份,360元。
大地色眼影单价6元,50盘,计300元。
水溶性粉底液单价8元,三色各20瓶,480元,水溶性眼影单价8元,三色各20瓶,480元。
总计:7640元。
白露珠算完抬头,才看到三人一直在看着她计算,没有打扰,笑了一声道:“既然都看到了,我也省得再说了,单价都在这里,我可以内部打九五折,账单还是原价。”
三人一怔,都是经常采买的自然懂得是什么意思,但平时遇到的都是国营厂的销售员,顶多是额外送点赠品,平时逢年过节再送点礼品,还没人有权利去决定打折拿回扣这回事。
袁婷好奇问:“师父,这能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