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也是开的铺子?在哪儿呀?”乔妹儿对这个比较感兴趣,就坐在靠近门口的地方,也能顾着屋里的孩子。
“随意的买些杂货,本就是杂货铺子,规整也不麻烦。”宗刘氏道。
乔妹儿再一问,“哟,巧了,就在我家铺子对门!我家是做吃食生意的!”
宗刘氏也眼睛一亮:“那乔家食铺……瞧我,这名字,竟是没想起来!”
二人都笑了起来,觉得这也是桩缘分。
乔妹儿就道:“对了,前几日看你家有洗衣裳的,不知在何处找的?我家里添了孩子,也忙得厉害。”
虽然她在这附近也住了许久,但有些事也是不太熟悉的,只要找人家来洗衣裳这事,她不太敢轻易相信。
毕竟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家里就只有她和孩子俩人,最好还是要仔细琢磨,“家中人手不够,总不能叫他们回来看着我们娘俩。”
“是个来京里讨生活的乡里人。”宗刘氏一五一十的说了,而后又笑:“你倒是会讨巧,咱们这些带孩子的,最怕的就是心里不稳当的人,这妇人我家男人可是在搬家之前就打听了的,到了之后才签了书的,人稳当得很!”
“回头我男人家来了,我问问是哪个中人,再来与你说。”
“我瞧着刘娘子你亲切,”乔妹儿也打得是这个注意,她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来,吃点心,这些都是自家做的,不值钱。”
宗刘氏上门也是带了礼的,想着两家孩子年岁相当,便也打算常来常往,一时间,倒也没推来推去的。
只她头一转,看到小儿子后,脸上瞬间就怒了,压着嗓子吼:“宗泽!你给我滚回来!”
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乔妹儿:“这孩子总是这般,比家大哥还皮实。”
乔妹儿招招手,“来,吃块点心。”又叫宗刘氏小心一些:“孩子小,那软和的叫他抿一抿,莫叫整块咽下去。”
宗刘氏自是仔细不提。
倒是乔妹儿自己,看着眼前这个才过一周岁的小娃,脑子里使劲的扒拉着:宗泽啊?
同名同姓的吧?
因为上辈子是知道宋朝最后两个皇帝有多奇葩的,所以对于那个六十多岁开始打金人宋朝名将也是听说过的,毕竟岳飞就是对方启用的。
就是吧,那个宗泽好像是浙江人?一家子都是种地的?听说他十几岁的时候才走出大山?
正想着呢,宗刘氏没耐心了,一巴掌将点心拍碎,而后倒在碗里,放在小桌子上,“自己舔着吃!”
磨磨唧唧的,掌心里全是口水。
乔妹儿:“……”
乔妹儿嘴角抽了抽,从桌子下头的小隔间拿了一个小木勺出来:“满满舀着罢。”
“谢谢!”一周岁的孩子说话都比较简便,又见有吃的,顿时头也不抬。
乔妹儿心说同名同姓多得是,很可能是她想多的。
也希望是她想多了,毕竟如果是真的,那也就是说六十多年后,大宋就接近嗝屁了!
那多吓人呀!
听说最后那俩傻缺,可是将整个京都的女性都抓去给他们的金人爸爸的,虽然到那时候她可能就八十多了,但……乔妹儿觉得,要真是那样,她活到七十就可以了,千万别叫她看到子孙遭罪。
这么一想,就觉得赵晚应该接受再严厉一些的教育,可千万别养出那些脑残的子孙。
正想着这肯定是个巧合,没想到宗刘氏看着乖巧的儿子,慈母心又上来了:“还是京都好呀!他们这两兄弟倒是生在了好时候,想我家原本在那婺州讨生活,那处多山,耕地也辛苦,宗家几辈子都在山里头耕种,好在读了一些个书,我家男人也是自小儿认识几个字的。”
“种地真的是太难了,为了家中孩子,我公爹便做主拿家里几辈子的积攒下来银钱,出了山,在婺州做了些小生意。这不,积攒了一些家资,也学了那孟母三迁,自然是越靠近京都对孩子越好。”
“再加上我家大儿子也要进学了,小的这个刚出生,也需要更好的环境,便都搬了来。”说着,她叹了口气:“就没想到这开封府样样价贵,房铺一买,兜里就干净了。”
乔妹儿:“……”
你为何是浙江人呀!
刚还在安慰自己是巧合呢!
为啥你家是浙江人就算了,还姓宗,姓宗就算了,还有个二儿子叫宗泽呀!
乔妹儿勉强笑了笑:“只要勤快一点,那就饿不着。”
宗刘氏就笑:“这话确实,都是讨生活的,谁会懒到把自己饿着。”
乔妹儿神思有些飘忽,正在努力想着那徽钦二帝叫啥名儿,打算以后这有皇子出生就对名字,对上了就赶紧扯着一家老小跑。
虽然如果真的战火纷起,跑到哪里都一样,但她宁愿到山里当个野人,也不想哪一日起来后发现自家儿媳女儿孙女什么的都被抓了呀!
毕竟别的王朝灭亡,那老百姓躲一躲,该咋过日子就还咋过日子,毕竟开封府是京都,敌人总不可能抢个空壳子。
可是这俩傻缺不一样啊!
名将在手,人家硬是不叫打,非得用女人去求和!还他妈老婆孩子宗室女眷甚至京都的女人都没放过!
这些女人被送到金人手里,大部分都是当做妓/女!
这特么谁受得了!
可是历史没学好的人就是如此头秃,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
只能晚上等许秋石回来,抓着他就问:“你有没有听到过什么小道消息,像是金人安不安分之类的?”
许秋石有些莫名奇妙:“金人是什么人?金子做的人?这还能不安分?”
那就真是成仙了。
乔妹儿:“……”
妈的,为难历史苦手有什么意思!
“那就是……有没有其他国家对咱们大宋图谋不轨?”
许秋石想了想:“好似没有?如今西夏的皇帝对我大宋似又有了亲近之意?便是契丹,也未有不轨的举动。”
当然,心里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最起码行动上是暂时没有的。
“你问这些做什么?”
乔妹儿忧心忡忡的:“我就是觉得咱们如今这日子过得挺好的,怕如此富庶的大宋招人惦记。”
事实上,也确实遭人惦记。
许秋石有些好笑,抱了抱她:“担心这个作甚?朝中有名将,官家又很是圣明,担忧这个没必要。”
乔妹儿嘟了嘟嘴:“那万一子孙后代比较扶不起来呢?”历史的惨痛经验告诉我们,有些人,那是手拿天团配置都糊不起来的。
当然,她还知道说这话时要小声的。
许秋石:“……不会的罢?”
皇室教育那是最拔尖儿的,要是这样都能……额,扶不起来,那他们这些普通人又会如何?
“甚么如何不如何的,嫂嫂,你别累着,放着我来。”许巧娘听了一上午的“忧国忧民忧己”了,在瞧了一眼小侄子之后,道:“您别想太多,真到了那时候,咱们都多大年纪了?”
俩人说话的时候开着门,这不,在食铺没找到许巧娘的赵晚,就这么瞎溜达,溜达了过来。
一听这对话,瞬间躲了起来,脸上有些纠结,而后直接走。
“殿下,您不进去啦?”
赵晚神色坚毅:“不了,我要回去读书习武!”
怎么也不能叫人家觉得自己很可能是那个“糊不起来”的呀!
作者有话要说: 我去写第二更!
第130章 二更/冬瓜老鸭汤
屋内的姑嫂二人可不知道还有这一出。
俩人一起收拾了家里,乔妹儿就道:“你这样来回也不是法子,我最近没什么精神,你跟腊八商量商量,再招个人。”
招人?
明白挣钱有多难的许巧娘瞬间睁大了眼睛,忙道:“嫂嫂我忙得过来的!”
她今年都十七了,力气越来越大,什么活儿都能干,招人多浪费钱!
瞧你这话说的,乔妹儿剥了一个橘子塞给她,将橘子皮放在一边的竹席上,“咱们挣钱不就是为了要自己过得舒坦一些?这要是为了挣钱就把人往死里累,那钱守着做什么?”
趁着她今日在家能看顾着孩子一些,乔妹儿扭了扭手腕儿,“我去做些吃的,好些日子没做,怕手艺退了。”
“嫂嫂要做甚么?”
许巧娘将装了她侄儿的大篮子拎到屋檐下,又用纱帐细细的盖了,留了一些缝放在手边看着,手里则是做着孩子的虎头鞋。
“想炖个老鸭汤,再有炒个香椿。”乔妹儿出来倒水的时候,看到她手里的东西,皱了眉,“这些细致的少做一些,你一个大姑娘,可别早早的把眼睛给熬坏了。”
许巧娘侧头咬断了手中的线:“已经做好了,我侄儿这双小脚,可不能少了姑姑亲自做的虎头鞋。”
乔妹儿笑着摇了摇头,将外头买的处理干净的老鸭剁成块儿,又入锅焯去血水,之后再重新起锅爆香调味料,而后放入鸭肉一同翻炒。之后的步骤便与那熬鸡汤一样,黄酒入锅加上水,盖盖焖上便成了,等快要出锅的时候再加上一些冬瓜片,那滋味,是极鲜的。
这边不用管,她又搬了小杌子坐在许巧娘的身边,看一眼儿子,挑一把香椿,“都这个时辰了,也别往铺子去了,待会儿与我在家一道用午食。今儿用这香椿炒鸡子,鲜嫩可口,且这东西也就这个时节才能吃上一些,回头你去了,叫蒋大郎多买上一些,咱们每日都要有时令菜,吃得就是这个鲜。”
确实想吃这个鲜。
所以赵晚用功的半路上又折了回来,去了首饰铺子,直接财大气粗的买了一个粗壮的金项圈:“嫂嫂!”
他的称呼有些随意,在外头一般都称呼乔娘子,若是上门了,则是大哥嫂嫂的叫,一点都不见外。
乔妹儿见是他来了,虽有诧异,但也没有不欢迎,只是上前将门给关上。
赵晚带外甥带习惯了,倒是站在篮子边看了会儿,身后的内侍将盒子递上来,“过来看看侄儿,还望嫂嫂收下。”
时下人多注重礼节,尤其去别人门上,几乎没有空手的。
所以乔妹儿也就习惯了这个,虽说对方出手会很贵重,但她也有回自己的心意,“正好今儿熬了那冬瓜老鸭汤,殿下留下来喝两碗罢!稍后叫巧娘去铺子里拿一些今日新做的点心与你带上。”
赵晚听她如此说,心下雀跃,便就这么直接坐了下来,笑道:“我今儿也带了人来了,叫他们去就是,倒不必劳烦许小娘子跑这一趟。”
乔妹儿点点头,谁家的小姑子谁心疼,不用叫她跑这一趟,她也是乐意的。
赵晚闲的无事,孩子看了几眼之后便没了兴趣,就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许巧娘在烧火,“我家这内侍什么都会,不如叫他进去烧火?烟熏火燎的,莫熏着了小娘子……待会儿我侄儿许是不喜欢烟味的。”
他语气随意,好像就只是因为自己带了人随口说说而已。
许巧娘低了头,声音小小:“不麻烦太子殿下,这活儿我是做惯了的。”
乔妹儿觉得有些奇怪,抬头看了看他俩,又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便就没有多想。
实在是这事儿她也没法儿多想,一个十七,一个十四。
尤其是十四的那个,在她眼里就是个小学刚毕业的小屁孩儿,能想到哪里去?
便又看了一眼,乔妹儿这才发现,原来十四岁的少年郎长得也挺快,约莫有一六五左右的模样,在他这个年纪也算得上是高了。
“殿下不若在门口晒晒太阳,或是去堂屋坐着?这厨房门口烟熏火燎的,莫叫你的衣裳染了味儿。”
赵晚摆摆手:“无碍的,以前我也做过。”
听他这么说,灶膛后面的许巧娘忍不住就抬了头,正巧对上他看过来的视线,心中有些别扭,也有一些慌,忍不住别开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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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晚上许秋石回来,乔妹儿是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这俩人怪怪的。
“你说太子殿下对咱们巧娘是不是有意思啊?”
许秋石面露惊讶之色,拿巾子擦了脸,“你怎么想到这个地方去了。”
又拉着她的手坐下,见孩子睡了,亲自替她擦了脸,“这不可能的,太子虽在我身边待了几年,可这些年官家的教育自然与我是不同的。且天家没有天真的孩童与少年,储君之妻乃是未来的国母,你觉得这个会吗?”
他挺有自知之明的,权贵人家女郎的教养又岂是普通人能比的?
他停顿了一下,“就凭着往日的关系,若太子真的纳了巧娘为妾……”
“不可能的。”他不是那种人。
“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乔妹儿脱了鞋上床,“不过巧娘今年也十七了,我都生了孩子,倒不是说一定催着要将她嫁了。而是她自己都不确定往后想不想嫁人,你这个当从兄的可得多想想,莫要叫她往后想嫁人了,却又找不着好的。”
要是放在后世,谁敢催着十七岁的小姑娘嫁人,怕不是被人打成猪头。
可放在这里……不得不说,因着时代的特性,如果没有很强的心理承受能力,那到了二十多岁再想嫁人,确实是与十七八岁是不同的。
许秋石轻笑一声,弯腰将二人的鞋子摆齐了,然后揽着她躺下:“你这生了孩子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什么都想的这般多。不过这事儿我记着了,回头我会与她谈谈的,你莫要想这些,多思也伤身子。”
乔妹儿笑道:“你当我想多事呢?实在是巧娘乖巧的叫人怜爱。她对我那般好,又把侄子当成自己亲儿子似的,洗那些脏污的衣裳都不吭一声,我又哪里舍得亏了她。”
“就你是个好嫂嫂,我这个从兄却是心硬的。”许秋石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