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便想问一问,这位身为大宋公主,为何不给天下女子做个表率,反而起了坏榜样?
当然,这般骚扰公主的行为,公主府的人也是不让的,梁怀吉便下令令人驱逐。
就没想到,这些个书生胆子也是真大的,直接起了冲突。
伤亡不曾有,可却将赶着回府与公主送午食的女婢给撞了,手中的食盒叮铃哐啷的撒了一地,所以又急匆匆的回来,想让乔妹儿再做一份。
别问乔妹儿是怎么知道的,公主府的女婢当然不会这么八卦。
而是今儿中午菜用的多,她想再做同样的,便只能自己去买一些。在问了公主府的女婢,同意她出去采买后,买菜的时候就有人开始八卦了。
说是公主府那边可热闹了,又说那些学子嘴里叫嚷着“二程”的言论,说什么女子该如何、该这般的,就差动手打起来了。
言论自由嘛不是?
人家只是说你这个不对、不合适、不合礼法,又不是指着你的鼻子骂你祖宗十八代,所以还真不好给人定罪。
但衙役们也是要维持治安的,这些个学子在公主府门前喧闹,自然是要过来管上一管的,所以这番动静也没维持多久。
所以听了一耳朵,乔妹儿可不就揣了一肚子的八卦回来了么?
她回去后先是将第二份外卖做好,待那女婢将公主的午食拿走后,她拉了许秋石的手,有些好奇:“那程大官人不是东宫的文官吗?他是闲着了还是醋喝多了?脑子熏晕了插手公主府的事儿?”
东宫的太子才十二岁,每日里读书学习且忙不过来,又不是昏了头,去管公主的事儿干什么?
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太子对他这唯一的女兄生出不满之意了呢!
许秋石见她这样,不免好笑:“这个用不着咱们操心,皇家的事儿不是小事儿,这些年说这言论的人也不少。无非就是觉得官家太过纵着公主,起了不好的头,导致各家的小娘子脾气见长,不像以前那般家中说什么便是什么,她们也不会再温顺的听着了。”
乔妹儿就“呸”了一口,“这些人脑子就是有病!”
说什么孩子不可长于妇人之手,又说女子头发长见识短,教不好孩子。
可谁还是天生就笨了?
当下背景下,但凡女子多读些书,这男子在外拼搏,女子打理内宅亦或是打理自己的嫁妆,也是要脑子的罢?女子若是学得多一些,这孩子小时候长在亲娘身边,岂不是也能学上一学?
再说了,小时候的影响对孩子可大了,孩子有个好母亲教导难道不好?
普通人家条件不好,无法让家中女郎读书习字也就罢了,偏这些家里也是有女儿侄女的,还一个个抱着那套老规矩,觉得女子不能读太多的书,否则心野了便会不好管教。
瞧瞧这些话说的,合着他们也没觉得女子读书会读不出名堂来,而是觉得读太多书会心野向往自由了,挑战他们的父权夫权,不好管教了!
其实说到底,还不是他们这些个人想出这一套压着女人的天性的?
结果可好,嘴里说着女人没什么本事教不好孩子,可孩子长大后要是歪了、不学无术或者成日里惹是生非了,又去怪后宅没读过书、不懂得大道理的女子不会管教。
笑不活了,谁天生就懂得大道理了,没人教可不就是不懂吗?
真是好的坏的全叫你们说完了!
许秋石摸了摸她头顶长出来的小绒毛:“别气了,这种事,只要咱们自己不在意,旁人随便去。”
再有,普通百姓家谁还在乎这个了?
再说句不要脸的话,万一他以后升官儿了,也有了女儿了,那就更不在乎了呀!
朝中没几个脑子不对劲的想着一个劲儿的要压着自家女郎的,这种事若是家里没有,那就算了,若是有,哪个能舍得?
所以这些上蹿下跳的,要不就是没女儿,要不就是没孩子,旁的人都懒得管这个。
没见官家也就是骂几句吗?
实在是犯不上,也就是耍耍嘴皮子了,他们这些没女儿的,可理解不了有女儿的爹是个什么心情。
乔妹儿撇撇嘴,也不再说这个。
等到了晚上回去,路过菜市的时候见到有人在卖江瑶柱,不由停了脚:“咦,这个倒是少见。”
那卖货的小贩见有客人停下,笑得眉眼弯弯,“这是今儿才到的,明州那边来的江瑶柱,娘子买回去不论是煲汤还是泡开炖汤,都是极鲜美的!”
又道:“若是炖素汤,滋味更原朴,鲜味也更足。”
江瑶柱就是干贝,许久没吃过倒是有些馋了。不过这东西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便宜过。
但想着这东西不是日日能买到的,乔妹儿也就称了两斤,回去干燥的地方放着,铺子里熬汤再用一用,也不会放时间长变坏。
买了回去后,便道:“回去与你做干贝萝卜汤,那卖货的人说得不错,炖素汤能更好的透出瑶柱的鲜味。”
说到就做,回去后立马就用热水将瑶柱泡上了。
等其他材料准备好,瑶柱便也泡的差不多,大晚上的,一家子喝了个身心舒爽。
“出去走走?”乔妹儿摸了摸肚子,吃得有些撑。
难得这两日不忙,许秋石也想多陪陪她,在家里人多不好意思,出去走走倒无妨。
“好,去湖边走,凉快。”
乔妹儿笑弯了眼,路过街市时,还买了好些个吃得用的。
因牵着手走路,拐弯儿的时候没当心,不小心与个小娘子撞了一下。
“哎哟!”
“哎呀!”
二人齐齐后退站稳脚,乔妹儿连忙道:“你没事罢?是我不好,走路没看路,你可有伤着?”
那小娘子见二人手牵手的模样,不由红了脸,而后道:“娘子莫担心,我随我家宜人出来走走,也是我没仔细看路。”
“我家这女婢也是个莽撞性子,几位别担心。”一道慈和的声音传了过来,旁边摊子上正挑着梳子的妇人转了身:“阿露,你过来瞧瞧这个梳子可喜欢?我记得你房中的断了罢?”
呀,是个官人妻子!
乔妹儿行礼:“宜人安。”
张宜人摆摆手:“娘子不必客气。”
那叫阿露的女婢也抿嘴笑了笑,跑了过去,叽叽喳喳的:“宜人,我房里的还能用,郎君清廉,咱们也得俭省一些。”
许秋石就低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这开封府街上随意走着便能碰到一个两个的宜人,倒是我,不能叫你有这荣光。”
乔妹儿哈哈笑了两声:“哎呀,我们许医官也是很厉害的嘛!”
这人到现在都不愿意说出他的字,非要说新婚夜的时候再听她叫,她干脆也不叫他的名字,平日里都是许大夫许大夫的叫,偶尔打趣了,便又称呼他为许医官。
他们这边说着话,那张宜人却是看了过来,“可是医官院两年前新来的许医官?”
二人看过去,张宜人笑了笑:“曾听我家良人提过,前几个月我家良人嗓子不适,许医官知晓后特送了润喉的药过来,好了许多。今日正巧碰到,不知许医官可有空,我家良人今日有些咳嗽,你能否过去瞧一瞧?”
嗯?
乔妹儿戳了戳许秋石手臂,后者道:“原是司马推官家的张宜人,现在就有空,这就去?”
张宜人脸上的笑就真切了许多,又叫自家厮儿过来:“麻烦许医官了,我家这厮儿腿脚利索,你告与他家住何处,这些东西给你们送回去罢。”
说着,她又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是我家良人这几日有些忙,早出晚归的,叫他去一趟医官院也不去,我有些担忧他的身子,若不然也不会这般无礼,半路便请许医官过去了。”
“这个无妨,张宜人客气。”许秋石真不在乎这个,“我家人就在附近,不麻烦张宜人了。”
“这便是你家良人?”张宜人又看向乔妹儿,“娘子不妨一同去,稍后我家套车送你们回来。”
天虽还没黑,可乔妹儿不大想去,实在是烦司马推官那个封建老人家。
可张宜人太过热情,她也只能跟着走,回家后,青团挤眉弄眼的跟上来,说要给她家娘子撑场面。
乔妹儿有些好笑,便也随她去了。
张宜人看着近四十的模样,脸上略有些显老,但好似心态不错:“我与乔娘子甚是投缘,我家中冷清,一个孩儿也没有,往后你若是得空,不妨来我家坐坐。许医官与我家良人官职相差不大,你我二人来往也正合适。”
乔妹儿就客气:“我家许医官不入朝,比不得司马推官。”
张宜人就摆手,“有什么比得比不得的,就我家那脾气,指不定哪天惹着官家就给撸下来了,到时候许是我就攀不上你家了!”
这话哪里好应?
乔妹儿呵呵笑了两声。
等进了司马府,许秋石自去寻司马推官。
张宜人则拉着乔妹儿的手,说要请她喝茶吃点心。
结果几人还没到花厅,在路上正走着呢,不妨拐角处来了一个美貌的中年妇人,身后跟着两个女婢,见她们过来,眼露惊喜,“大姐你可回来了!我等了你许久!”
张宜人没好气道:“成日里不爱着家,这家铺子逛逛,那家首饰店瞧瞧的,你且收着点心,咱家不太富裕,君实那点俸禄可经不得你抛费!”
“大姐!”那中年美妇跺了跺脚,还带着小女儿的娇羞,“那是我姊夫,应该的。”
乔妹儿寻思着,这该是张宜人的妹子吧?毕竟这说话的态度语气,可不像是她家小妾,没哪个小妾跟主母能处的这般好的。
正想着呢,张宜人伸出手指,没好气的在她额间点了一下:“你呀你呀,你俩既有情义,怎还姊夫姊夫的叫着?我都不介意,偏你们在这里磨磨唧唧,我瞧着都累!”
她都四十了,就不能让她安享晚年吗?一大把年纪的,还要为这两个操心,可折腾死她了!
乔妹儿:“????”
乔妹儿和身后的青团一模一样,双双呆滞:这是几个意思?
没等她想明白,张宜人便拽着她的手往前走,“去去去,且回你的院子去,我这里有客人。”
又对乔妹儿道,“我真心喜欢乔娘子,往后也常来往的,便也不瞒你,这是我家那不争气的二姐。”
乔妹儿尴尬笑笑,这张宜人也太不见外了。
作为一个外人,尽管觉得这姐妹关系奇怪,但也不会去多嘴,万一人家就有不得已的经历呢?
反正跟她没啥关系。
就没想到,很快就打脸了。
那美妇挺是有趣,捂着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大姐,你这般说话,人家小娘子许是要吓着的!”
她也跟着走了过来,大大方方的,“小娘子有礼,我与你手里这位是亲姊妹,只我守寡多年,过来投奔她与姊夫,不是个好人。”
张宜人:“……”
乔妹儿:“……”
几人进了花亭,张宜人抬手就在她脑门上拍了一下,“胡说什么!”
又看向乔妹儿,“也不怕叫你笑话,我家这二姐呀,与我家良人本就情投意合,偏当时爹爹将我姊妹二人婚期定在了同一天,这阴差阳错的便上错了花轿拜错了堂,等入了洞房……换也是不好换的。”
她也很无奈来着,她这几十年没个孩子,良人也不愿纳妾。没想到没几年二姐就守了寡,这不,她好说歹说的将她劝了过来,寻思着将良人还给二姐也没什么,反正她也没那个意思。
“……就没想到,这俩人竟然还拧巴上了,都不同意!”
乔妹儿:“……”
我滴个亲娘咧!司马推官竟然还有这种往事!
青团:“……”
不知道说啥好。
又觉得有些渴,她悄悄往外走,想要寻张宜人的女婢讨口水喝,没想到叫那张二姐瞧见了。
她好奇的看了一眼,紧接着手一抖,手中把玩的玉簪直接落地摔碎。
“你这孩子,腹处可有叶片胎记?”
乔妹儿:“????”
青团:“????”
青团瞬间就红了脸,这娘子怎么回事!大庭广众之下,怎好问她这般羞人的问题!
腹处、腹处怎能随意问嘛!
她这边还在害羞,而经历了后世各种狗血桥段的乔妹儿则开始脑补,心说这该不会走了什么寻亲剧本吧?
许大夫带着小羊蹄找爹爹,她带着小青团找妈妈?
果然,张二姐又开口了,“你可是生于庆历四年,在夏县长大?”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厉害哦!
继续写第三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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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没有女儿的人呐,就是不知道有女儿的人是什么心情。
②角色观点不代表作者观点
③司马光,妻子张氏,无所出。
张二姐是我杜撰,剧情需要,勿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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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外话,不知道为啥,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
第84章 三更/认亲
乔妹儿:“……”
青团:“……”
这话说得,光是听开头,就知道一盆一盆的狗血扑了过来。
乔妹儿看了青团一眼,见她有些迷茫,快速的朝张二姐点了下头,“确实,脐下左腹一指宽的地方,有一形似落叶的胎记,底部有一内凹的口。”
她俩互相搓背的时候见过。
一听这话,张二姐只觉一口气提不上来,面上满是悲色,张着嘴却发不出声。
好半天才缓过来:“是她!大姐,是她,她是我的孩子!”
正巧,这时候司马光也过来了,“怎么是这么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