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也没有如今男人只要有钱就纳妾的事情出现,很多一夫一妻无妾室的佳话流传下来。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风气开始变得极端起来,从江南一代开始,有了“夫死守节”的观念。不论是未婚的还是已婚的,只要夫婿死了,便以守寡一辈子作为荣耀。
若是被休弃回家的或者未婚而夫婿死的,家人为了名声,还会将女儿送入庙里面去清修,从而得到人高看一眼。
苏弯弯的家便是如此。
可是在京都,却比江南一代更松弛一些,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遵守夫死守节的道理,尤其是高门大户。
折霜这段日子仔仔细细的想过,她觉得是高门大户里面,对于子女的教导更加的精细,每一个孩子都是父母手里的珍宝,他们还有权势,所以看不得子女受苦,便将自家的女儿接回家中,再嫁出去。
而市井之间,有一股盲从的心思,他们受到了南方来的观念影响,开始慢慢的将失节的女儿看做是耻辱,好像不去庙里面清修,便是有失体面。
直到去年,而明显,这种观念也被皇后看了去,她没有说失节的事情,而是开始教导贤淑。
何为贤呢?何为淑?
说是德行佳美。
但什么样子的德行是佳美?
苏弯弯就看折霜,她想了想,道:“所以,你想让我怎么做呢?”
折霜就道:“我们便可以从你和离开始,慢慢的去破开这个口,不过,我需要知道你家的事情,尽量不伤害到你家的姐妹。”
“还有,这是一件……一旦做不好,便要被人耻骂的事情,弯弯,你能坚持吗?”
苏弯弯就笑了,用帕子捂住嘴巴,“阿霜,你放心,我最能坚持的住。”
两人细声细语,别人听不见,可是渐渐的越说越严肃,众人还是看得见的,威远侯夫人本是不愿意上前打搅,不过她性子直,又有事情跟折霜说,便故意站起来,远远的就喊了一句,“阿霜啊——”
折霜直起身子,站起来,便朝着威远侯夫人迎过去,“婶娘,怎么了?”
威远侯夫人听见婶娘的称呼,满意的点了点头,挽着她的手臂小声道:“阿霜,你跟琴之好,你可得帮我好好说说,我们家老三可不是……那种人。”
折霜知道威远侯夫人的意思,自然也知道她家的老三是个什么样子的性子,其实比之陆远之来,威远侯家的老三带着一股子书生义气,知道自己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不能做,还十分严于律己,是个十足的书呆子。
这般的孩子,暂时看着还是比较省心的,但是为时尚早,她觉得倒是不用如此之快定下来。
便道:“孩子们有自己的缘法,你看我,自然也知道什么事情不是自小就相处后便能和和美美的,还是得看他们自己。”
威远侯夫人就直接道:“阿霜,婶娘跟你说直接的,若琴之是个普通孩子,我也不会如此着急的想要将她抢来,便是见她出落的跟你一般,我才想着要有这么个儿媳妇在。”
她看看四周,小声的道:“你是知道我性子的,我跟文远侯夫人可不是一样的人,我性子几十年了,都这般,京都的人知道,你知道,你阿娘知道,就是文远侯夫人也知道,所以才肯将琴之托付给我。”
但偏偏琴之是个心中有主见的,不点头。
其实别人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过琴之这丫头却是个委实厉害的,威远侯夫人道:“她越是这般厉害,我越是高兴,我要那些没有主见的做什么——说句良心话,承恩侯家大少夫人那般的,我反而不喜欢。”
“她实在是过于软弱,虽然知道你跟她好,但我还得说上一句,实在是过于听话了,哎,不过,我也不能说她,这也看家中父母如何,瞧你,谁敢欺负你,便是天上的神仙,你家阿爹阿娘阿兄们也是要打上去的,谁知她家……哎,不说了,都不是好东西。”
如此直白,只差将对苏弯弯娘家人的鄙夷写在脸上了。
折霜便觉得是她是个实在人。不过,琴之亲事她还是不插手的。
“既然如此,我也跟婶娘说一句实话,于我看来,琴之才十一岁,虽然已经到了寻摸亲事的年纪,但并不是一定要去找,她正是对这个世间疑惑的时候,若是惹急了她,反而不好,您若是觉得可以,便让两个孩子常来常往,等过几年,孩子们如何,便让他们自己决定。”
如此一番话,威远侯夫人便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她只道:“琴之还常跟着你学东西吧?不如将我家的孩子也送去给你吧?”
折霜啼笑皆非,“哪至如此,您还是跟陆夫人商议吧。”
她跟威远侯夫人辞别,回去跟苏弯弯说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便跟着沈凝和木清婉回家,路上,沈凝一直犹豫不决,然后过了一会,才道:“阿霜,要不,让你嫂嫂先回去,我跟你去流云巷子看看?”
折霜就咳嗽了起来。
她摇头,“阿娘,还是算了吧?哪里就着急了。”
木清婉听话听音,虽是好奇,却也因为婆母在,不敢说什么,只道:“如此,我先回去?”
折霜却笑着道:“嫂嫂且慢,阿娘同我说笑呢。流云巷子那里什么时候都能去,何必急于一时,我回家还有事情要跟阿娘说呢。”
沈凝只好叹气,“行吧。”
回去之后,她就道:“我想着,不看过他,我心里总不安心。”
折霜便道:“不见才好,万一以后女儿不要他了呢?你见了他,反而心里念着想着,不见他反而不牵挂着,就当他是……女儿养的一个外室?外室扶正,也得让他自己上进。”
这么一说,沈凝就果然放下了。
——也是,说是女婿,但还早呢。
于是就问,“你说回家有事情跟我说,是什么事情啊?”
折霜笑着道:“自然是进宫见姨母,不过我想要从姨母那里得到她的支持,便是要跟她如今提倡的背道而驰,想来是要被骂的,阿娘跟我一起去吧?姨母是你的妹妹,想来不会打姐姐。”
沈凝就摇头,“事情是你自己要做的,如今撒娇卖痴都没有用,你拆你姨母的台,你自己去说吧。”
折霜便站起来,“那我回流云巷子里面去了。”
沈凝:“……其实,你也就这点出息,只管拿捏你的父母亲人罢了。”
她恨恨的道:“今晚住下吧,我明日跟你一起进宫。”
折霜却笑着摇头,“我还是回流云巷子里面去了,得跟刕晴牙说点事情。”
说什么事情呢?
倒是没什么事情要说,她只是觉得好几日没有来了,便来看看他。
且被他看着,也有些心虚。少年诚挚的目光如火如荼,但她回应不了。
她咳了一声,还没有说话,突然见他一把走过来,弯腰一下子就将自己抗了起来。
折霜笑起来,“你做什么呢?”
刕晴牙喘着气,明显是刚刚练过武,汗水还涟涟在头上,身子热的发烫。
折霜就被他扛着,手从他的腰间穿过去,陇住,“刕晴牙,你做什么生气?”
十七八岁的少年便也没了神仙般的清容,狼狈而生机勃勃的瞪了她一眼,骂道:“阿霜,你不要了么我?”
完蛋。
必然是折霖在他面前露了些什么出来。
折霜心中虚,便哄道:“要的啊。”
刕晴牙哼了一声,本想重重的将她放在床上,又舍不得,却又气的狠了,只好将她头扶住,整个人搂进自己的怀里,然后自己往床上直直的倒下去,重重的摔在床上,吃痛的哼了一声,再急忙翻身,将她整个人压住。
这回不再怜惜,狠狠的咬了过去。
折霜吃痛一声,手被他禁锢住,也挪不开,只好埋怨起折霖。
——不过是让他挨了阿爹一顿打,就如此的记恨自己的妹妹,实在不是一个兄长该有的气度。
她就叹气,刕晴牙便抬起头,怒气冲冲的瞪,却少年心思不敢说,婉转的道:“阿霜,你在想什么?”
折霜:“想你?”
刕晴牙又压下去,嘟囔道:“骗子!”
大骗子,明明不是在想他
第48章 坟头草(48) 少年人,骗也不行,不……
刕晴牙快要走了。
走之前, 他本是想他跟阿霜两个的感情还是喜人的。
他爱慕死了她,她也……不讨厌他。
即便是他没有说出那句“我爱慕于你”,但是依旧是幸福的。
可是折霖幸灾乐祸跟他说折霜打算的时候——自然, 没有说的那般的直白,但是懂的都懂, 他并不是一个蠢人,瞬间就明白了折霖的意思。
瞬间涌出些难言的心酸和委屈, 见了折霜,第一个想的便是将她咬碎了,将她一点一点的吞下去, 血肉和在一起, 看她还敢不敢将自己抛弃掉。
但是怎么舍得呢?
他连将她摔一摔都舍不得, 还要自己垫在下面, 只好用嘴巴去咬她的嘴, 将她整个人的呼吸都给自己,可她竟然还在想别的。
她是个十足的骗子,眼神闪闪乎乎, 心虚的不行, 还敢理直气壮的说想他,想他哪里了?想他身体的哪个地方了?
是脸,还是手?
他的眼神晦暗晦明, 最终不敢放肆的牵着她的手去描绘自己的身体,只敢怂怂的道一句, “阿霜,莫骗我了吧。”
折霜心想,我也没有骗你,想我阿兄, 不也是因你而起么?
她理直气壮的很,“我就是想你了啊。”
刕晴牙气的不行,又不敢说什么,只好去讨好她,手给她捏,脸给她摸,一张脸被她捏的不成样子了,最后道:“我努力活着回来,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折霜点头,“好啊。”
刕晴牙便恨的一口咬下去,将她的肩膀隔着衣裳给咬了个牙印出来。
折霜吃痛,“刕晴牙,你牙痒痒了?”
刕晴牙点头,“痒了,阿霜,你看看吧,很痒,痒的想咬人。”
折霜看他一眼,便伸出手,将食指伸进他的嘴里,刕晴牙便不得不张大嘴巴,任由她的手指在他的牙齿上慢慢的摩擦。
“这里是尖尖的。”
她好奇的按了按,“你的牙齿其实很尖锐。”
刕晴牙嘴巴一紧,含住她的手指,咬了咬,咬出牙印出来,嘟囔道:“对,很尖锐,你看看,我都可以咬断你的手指。”
折霜低低的笑起来,翻身,将他压在身上,这般便可以去细细看他的牙齿。
她发现他的牙齿很齐,很白,不过在里面末端,却有点尖尖的,她忍不住再用手指在上面磨了磨,道:“刕晴牙,你的牙齿很好看。”
刕晴牙都要烧起来了,他很想告诉折霜,他身上其他的地方也很好看,但是他不敢,在折霜面前,他没有任何的胆量。
只好凭着本能去啃噬她。
折霜隔着衣裳被她啃了好几个地方牙印出来,肩膀,手臂……她忍不住将他推开,“你咬够本了吧?我都不能看了。”
刕晴牙只好坐起来,忧愁的耷拉着脸,“我注定在阿霜的面前,是个好人了。”
他像极了一只发疯发到一半的小土狗,因为不能尽兴,耳朵都要愁掉了。
再愁下去,尾巴应该也快没了。
折霜就觉得自己应该快要屈服在他掉下的耳朵尾巴面前,毕竟,如此完美的一个人,怎么舍得他掉耳朵?
她忍不住去摸了摸他的耳朵,又上牙啃了啃,两人再次交缠在一起,等分开的时候,都气喘吁吁的很,衣裳乱了上身。
刕晴牙这回倒是有些得意了,正要说几句讨好的话,就听见外头秦妈妈的声音响起来,“主子,该用饭了。”
刕晴牙就不得不起身,下床,去整理衣裳,开了门,跟秦妈妈道:“今晚吃什么——”
秦妈妈本来兴高采烈的,道:“吃剁椒鱼头——”
然后一看刕晴牙的脸,脖子,就神色古怪起来,然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小声的道:“你,你可不能太过于放肆,如今还是青天白日呢,青天白日,这青天白日——”
她气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她家的主子,自小便自持的很,于这种事情上,以前可没有如此的……纵容。
但是主子的事情,她也不能说,只敢去瞪刕晴牙,最后深吸一口气,进门,将刕晴牙推出去,自己去给折霜整理衣裳了。
折霜打了个哈欠,换了件衣裳,不过转头看铜镜,她的脖子上面都是痕迹。她见秦妈妈义愤填膺,倒是笑着道:“别生气嘛,他根本什么都不懂,只懂得咬,你看看我的脖子,哎哟——”
秦妈妈懵了。
她叹为观止,深觉自家主子如此说话,便带着点没脸没皮了,可是,自家的主子怎么能有毛病呢?于是秦妈妈只能暗暗的又指责上刕晴牙:男狐狸精!
狐狸精显然是有些道行的。
秦妈妈仔细观察,便见他很会些讨好人的法子。比如吃饭的时候,给夹菜,吃完饭了,硬是要挽着胳膊一起走,说些笑话让人笑。
亲亲腻腻的,手段之高,实在是让秦妈妈叹为观止。
眼见两人又要缠在一起了,秦妈妈赶忙退出去,坐在一边切茄子。秦向闷闷的在一边烧火,见秦妈妈看他……看他的嘴唇,不免第一时间去抹抹嘴巴,道:“没油啊——”
秦妈妈回过神,打了个寒颤,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真是,春天来了。
春天确实来了,刕晴牙得走了。
他只要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去扒折霜。
本是要走着消食的,结果被他压在廊下的坐凳上面,或者贴着柱子上,就是一顿的亲。
折霜气喘吁吁,实在是受不住了,少年人,喜欢探索,喜欢玩点不一样的花招,就一张嘴,被他琢磨出十个八个的不同亲法。她捧着他的脸,喟叹道:“就算是薅羊毛,也不能指着一个地方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