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养外室后我悟了——枝呦九
时间:2021-10-25 10:06:04

  更有武将夫人气性烈,“这里是京都, 不是江南,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我是不信了。”
  “哎,幸亏威远侯夫人这次又及时赶到,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倒是有觉得此事不对的, 小声的疑问,“这也太巧了些吧?一次两次的,没死成,还都被威远侯和折家那位撞见了?”
  就有人给她解释。
  “两次都是死里逃生,第一次那个勒痕,我是看见了的,哼,我家有几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小蹄子,时常玩些悬梁自尽的把戏,但是刚吊上去和吊的差点咽气的,我是知道区别的,承恩侯大少夫人那是真奔着死走,没想过给自己一条生路。”
  “还有这次,是折家丫头亲自带去的太医,虽然说从宫里出来了,但是那太医我知道,是皇后娘娘以前得用的,一辈子无亲无故,便让折家丫头养在外面,在府里面安享晚年,医术很好,他说是吃了江南特有的毒散,若是差一点,便要没命。”
  “这性命之事,哪里就能开玩笑的?而且,你年轻,不知道威远侯夫人的事情,所以觉得疑惑,我们确是知道她跟平宁侯家姑奶奶事情的,她对这类的女子知道的多,有经验。”
  还有人感慨,“世道轮回,造化不浅,我如今更是信因果了。听闻是上次在宫里,折家丫头被文远侯家的……那个气的不行,躲了去后殿休息,承恩侯家少夫人良善,前去看望,这才说上话,不然,折家丫头那么个眼高于顶的性子,哪里知道她是谁?后面也不会替她出头了。”
  “还有威远侯夫人,她就是看准了陆家的琴之,陆夫人是个……咳,她便找上了折家阿霜,这才慢慢的亲昵起来,才有了威远侯夫人时不时就去请阿霜吃茶的事。”
  这么一说,倒是全部说的通了,好像有一个环扣,把这些事情都串了起来,因果循环,样样说的过去。那提出疑问的人听了这般一番话,双手合十,道:“真是善因结善果。”
  而苏老爷已经被大家视为了恶人。
  他回到家中,神情颓然,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郁郁的闷气,苏夫人不明所以,没人给她报信,她就是个聋子一般,赶忙问,“出什么事情了,你出去的时候,神色就不好。”
  苏老爷狠狠的将她推了推,将苏夫人推倒在地,骂道:“你是不是跟弯弯说让她去死?是不是?”
  苏夫人摇头,“不是啊。”
  她没有说啊,只是一味的劝解,让她安心的呆在莫家,道:“只有这般,你的父亲,你的兄弟才会好,你想想,他们好了,你才有娘家可依,才没人敢欺负你,对不对?”
  女儿很听话,临走前也是乖巧的,没说要去寻死啊。
  苏老爷焦虑的不行。他好不容易走到如今这一步,谁知道路突然被堵死,正在跺脚中,就听见外面脚步声急匆匆而来,他抬头,是张柯。
  张柯啊——
  苏老爷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跟他道:“张贤弟,如今我只信了。”
  一夜之间,他所能相信的人一个都没了。
  ……
  深夜,烛火,苏老爷颓然的坐在凳子上,十分不解,“你不是说,京都人人都佩服我家的门风,怎么今日却人人厌之。”
  让他像只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张柯就给他解释。
  “妇人家,总是见不得生死的,只是你见过谁家的妇人能当家做主的?你不要慌。”
  这般一说,苏老爷就又好受多了,“也是,听闻威远侯夫人和折夫人的性子确实与众不同。”
  再加上今日屋中众人,都是弯弯的下人,自然是对他怒目而视了。
  至于威远侯……小人一个,没有君子之风。
  张柯就颇为叹息的道:“我虽然跟苏兄你认识不久,却咱们两人,一见如故,如今,我只心疼苏兄,哎。”
  苏老爷很是感动,“患难见真知,也就你还愿意相信我了。”
  张柯就犹豫的道:“我这里……却有一份差事,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去做,若是得了贵人的欢喜,说不得官职要在我之上。”
  苏老爷询问,“是什么事情?”
  张柯:“京都守节风气。”
  他跟苏老爷说,“虽都是大秦之地,却风气不相同,不过我研探数日,倒是觉得理解,从商,到夏,再到黎,秦,守节之气都是慢慢的发展,今在我朝江南风行,京都渐渐循之。而在五六十年前,京都还没有这种风气,如今民间百姓自发将女子送往望月庵居住,也是近五十年才有的事情。”
  “那当初民间女子为什么要被送往望月庵呢?苏兄打探打探,便也能打探的到,是当时一位礼部之官出来首倡,将他的女儿送进了望月庵里面,这才有了后续。”
  苏老爷慢慢的明白了,“你是想让我做这个首倡之人?”
  张柯点头。
  “没错,京都女子如今和离之风却还是有的,比如平宁侯的姑奶奶,南陵公家的四姑娘,她们都是再嫁和离之人,如今,你的女儿受她们影响,能有安平守在承恩侯府的心?”
  “民间已经有了此种风气,世家,当要一致才行。”
  苏老爷却还是不敢,“但是,我怎么能做成此事呢?”
  对方可是平宁侯家跟南陵公家,他攀附个承恩侯家都要舍弃一个女儿。
  张柯就笑,“苏兄,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苏老爷一个机灵,就想起了张柯的身份。
  他想了想,朝着太子府的方向拱手道:“是那位的意思?”
  张柯笑眯眯的,不说话,只道:“我话就说在这里了,其他的,苏兄你自己去打听打听,免得说我害你。再者说,我也不是凭白给你这条路,而是觉得你正好合适,你想想,合适的人,做合适的事情,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一鼓作气成功,才是贵人们想要的,你说是不是?”
  他站起来,道:“苏兄,我还得回去,你先考虑考虑,再去打听打听,想好了再来找我,若是愿意,便是千古垂青,若是不愿意,也没有关系,他日苏兄回徐州,我给苏兄践行。”
  苏老爷只能送他出门,然后回来就对苏夫人道:“你找相熟的人打听打听京都的风向,别再出错了,我也要找人去问问,此事甚大,关系我苏家一脉前程,不能轻易做决定。”
  而另外一边,张柯在流云巷子里面对着折霜道:“鱼儿已经上钩了,不过,他还在打探风向。”
  折霜点头,笑着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所打探的东西,都是我们放出来的。”
  然后打开窗户,看着窗外道:“平宁侯家的姑奶奶,你打听好了吗?何时出府?”
  “都打听好了,就是明日。”
  折霜笑起来,“快了。”
 
 
第55章 碑上魂(55)   臣女除此之外,一生—……
  京都最近热闹的很。
  无论是世家还是贫民, 都在讨论承恩侯家大少夫人以死守节的事情。有赞同的有反对的,不过都只停留在讨论的阶段。
  谁知道几日后,苏老爷就好像魔怔了一般, 竟然公然提出江南之地守节之风盛行并不是毫无道理,女子应当以江南女子的德行为准, 今日他的女儿若是想为了夫君而殉节,他绝不伤心, 因为这是一种气节。
  男儿家勇战沙场,是一种气节,男儿为官清廉, 是一种气节, 女子守节, 向世人表明自己的清白, 也是一种气节。
  如此混淆视听, 实在是让人不耻,不过却有一些人支持苏老爷,开始聚集在他的身边, 称赞他为德行嘉美之人。
  苏老爷就被夸的飘飘然, 然后开口女子气节,闭口贞洁牌坊,将自己家的门风夸成天上有, 地下无。然后过了几天,在京都众人的隐隐怒气中, 苏老爷被张柯请了几杯酒,在酒馆里面当众说了一句:“我家大女是个有气节的,我就经常跟她说,做为女子, 出嫁从夫,夫死相随。即便是将来我行将就木,我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我的老妻,我那日就跟她说了这话,老妻便道:你放心,我肯定是先于你而去,我听后便觉得此生无憾,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张柯就高兴极了,万万没有想到,一个人喝醉了,竟然有如此的“气焰”,让苏老爷犹如醉在云端,不亦乐乎。既然如此,他就不客气了。
  然后不过半天的时间,苏老爷认为京都那些凡是死了丈夫的夫人们都该去世,而不是夫君死了,还苟活在世上的话,就传遍了京都城里。
  此时,有一些人闻见了风的味道不对,及时止步,不敢再跟着苏老爷的步子,苏老爷却还不知道自己的话传了出去,反而是醒来之后高兴的道:“从未想到,我们家竟然是这般飞黄腾达的。”
  这些日子受的追捧让他欢喜,并且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倒是苏夫人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她道:“如今我去承恩侯家,弯弯也不见我,门房不让我进门,我就是想去其他夫人那里问问,也只笑盈盈的看着我,就是没有一句实话。
  苏老爷却想起了张柯的话。
  张柯说,他正在做一件莫大的功绩,这事情碍着了多少的人利益,自然不会得人欢喜,但是成功了,便是千古垂名。
  苏老爷还想起了那日瞧见张柯陪在太子殿下的身边,然后在路上见了他,招他上前,道了一句,“殿下,这是苏大人,来京述职的。”
  想到这里,苏老爷的心就热起来。那可是太子啊,虽然太子并不对他多和善,但却细细问了他的功绩,在徐州做什么官,多少年了,在地方上有什么见解等等。
  苏老爷紧张的不行,还是张柯替他说话,“苏大人这是被殿下的威严所倾倒了。”
  苏老爷就彻底的信了张柯。回来就陪着张柯喝酒,“你说,殿下会不会记得我?”
  张柯笑道:“你是个名人,殿下自然记得。”
  如此,苏老爷就舒了一口气,像是得到了什么承诺似的,开始勇往直前了。首先,便听从了张柯的意见,开始鼓吹望月庵的高洁之处,希望朝廷颁发牌坊以此表彰。
  这话倒是也没有什么,众人满眼瞧着他上蹦下跳,承恩侯几次三番劝阻他也没有用,索性跟他撇清了关系,然后在大庭广众之下道:“我们家的儿媳妇,不用这般,无论是改嫁还是守节都随她自己,假若是改嫁,我就给她出嫁妆,当成自己的女儿一般。”
  苏老爷却第二天隔空回话:“我自己的女儿,我生我养,自然是我说了算,虽然嫁到了你们承恩侯,却依旧是要守我苏家的规矩。”
  承恩侯是真的觉得苏老爷离死不远了,他跟弯弯道:“我这真心当他亲家才有此一说,你回家跟他说说,这背后的事情已经卷起了千层波浪,不是他一个人所能抵挡,一个不好,便是要被浪卷进海里面去,尸骨无存,我如今跟他说话他已经不信了,你是他的女儿,想来他还信你一分,比我说话好多了。”
  苏弯弯就抹泪摇头,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来,道:“不满父亲说,我阿爹已经写了信来,让我赴死。只是这次,我,我突然有些疑惑父亲到底对不对了。”
  这次没有冤枉苏老爷。
  他是真情实意的写信来,让苏弯弯用死来成全他如今的高义。只有苏弯弯死了,他的那场戏才能完全的唱下去。
  承恩侯看着那封信,实在是想不明白苏老爷的脑子怎么了,他想来想去,拿着那封信去了南陵公家。因为信中多次提及了都是折霜带坏苏弯弯的话。
  南陵公笑笑,拿着信道:“无事,你只管看护住大少夫人便是,他不过是个秋后的蚂蚱。”
  承恩侯这些日子被太子所用,对南陵公倒是更加的不敢得罪了,生怕他背后来阴的。倒是折霜等人走之后,笑着道:“父亲,大戏要开始了。”
  时至六月,烈日炎炎,苏老爷在提出望月庵的提议后,又说出了一句话。
  他说,他前些日子去庙里面,看见了一位寡居之人,便是平宁侯家的姑奶奶,她言辞之中,十分向往望月庵,希望能在里面吃斋念佛。
  那为什么不让她去呢?
  守节应当是神圣的,不该被阻拦。
  当晚,平宁侯府传出了平宁侯老太爷揍平宁侯的声音,然后第二天,穿戴整齐,进宫面圣。
  当日上午,圣上传召苏老爷。
  同时,京都各位老封君们进皇宫,请见皇后。
  折霜静静的坐在皇后宫中,坐在最后,此时此刻,她的身份还不足以坐在最上面一排。
  由柏国侯老夫人为主,威远侯夫人为辅,将苏家的夫妇的罪行说出来,请求皇后责罚。
  皇后静静的听着,然后目光看向毕恭毕敬坐在最后的折霜。
  她问:“阿霜——你跟苏氏相好,两位夫人说的话,你可有补充?”
  折霜摇头,“并无。”
  皇后点头,然后问其他人,“你们呢?”
  其他人也摇头,“并无。”
  皇后便道:“本宫可以下旨责罚,但是你们想要本宫责罚什么呢?”
  柏国侯夫人道:“请皇后娘娘下旨,责罚苏家夫夫妇蛊惑人心,实在不堪为官,为父,为母。”
  皇后便又看向折霜,“阿霜,你呢?你想要本宫责罚他们什么?”
  折霜站起来,抬头,然后从后端往前迈出一步,转身,正对着皇后,最终慢慢的继续往前走。
  走到皇后的不远处,她双手叠在一起,行了一个大礼,跪下去,大声道:“回禀娘娘,臣女认为,今日事,不当只处置苏家夫妇,更该处置江南如同苏家一般的夫妇千万人。”
  威远侯夫人震惊,有些着急,怕折霜说错话,毕竟来之前,她们可没有说这一出。
  谁知折霜却继续又行一礼,再次用力道:“臣女还求,娘娘能从苏氏和苏大人一家身上,看见千千万万苏氏,看见千千万万个苏大人,从而废除贞洁牌坊,从而废除守节。”
  柏国侯夫人呼吸一窒,却露出了欣赏的目光。
  这般的女子啊——
  这这般的女子,可惜了,竟然不是她家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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