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麻溜捡了自己的衣裳,往出跑。
沈琢原本一只脚已经踏进来了,听到屋内的响动,他隐约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便迅速又将脚收了回去。
转头淡淡扫了绿袖一眼。
绿袖会意,立刻跟着时欢一同进去。
时欢看到这一幕,眼睛瞬间瞪的老大。
她捂住唇角,刚叫了声,“明月”,眼泪就下来了。
戚如翡听见祁明月不住喘息着,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正束手无策时,被这声明月一叫,刚好看到了她旁边的绿袖。
绿袖会医术!
戚如翡立刻道:“绿袖,过来给明月看看。”
绿袖快步过来,下意识伸手想为祁明月诊脉。
祁明月却是避如蛇蝎甩开,不住颤抖着:“别、别碰我!”
说话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戚如翡坐在床沿上,低声道:“明月别怕,绿袖会医术,让她给你看看,就不难受了。”
她们屋内正说话间,就听到外面传来匆促的脚步声。
祁明月神色瞬间变得慌乱起来,她平日里再怎么张牙舞爪,但都是个姑娘!一旦今日这事传出去了,那她还如何做人!
戚如翡瞧出了她的不安。
立刻道:“别怕,沈琢在外面,他不会让他们进来的。”
而廊外,沈琢眉眼一沉。
他迅速偏头去看沈瑜。
沈瑜不是傻子,知道若是有人来瞧见这一幕,意味着什么。
他当即胡乱将衣裳套好,可腰带刚才拉扯间,被祁明月扯断了,现在他只能用手捏住断掉的部分,佯装淡定。
刚匆匆收拾完,有两个人就从外面进来了。
沈琢的目光,着重落在后面那个人身上,冷冷的,没有半分情绪。
傅岚清甫一进来,顿时被沈琢的眼神看的发毛。
他不明所以道:“怎么了这是?”
刚才有人跟他说,沈瑜被祁明月拉走了。
傅岚清找不到沈琢,又怕沈瑜出事,便匆匆找过来了,可谁曾想,一过来,沈琢和沈瑜站在一起,而且沈瑜脸上还挂了彩。
沈琢淡淡道:“没事,阿瑜和祁小姐又打起来了,衣裳上蹭了不少灰,烦请王爷将他带去重新换身衣裳。”
逍遥王扫了一眼,紧闭的院门。
迅速收回视线,但却什么都没说,而是道:“好,沈兄弟,跟我走吧。”
沈瑜黑着一张脸跟上去。
逍遥王边走边吐槽:“不是我说,沈兄弟,好男不跟女斗,你怎么成天要跟人祁小姐过不去,你又打不过人家,还非要……”
后面的声音弱了下去。
院中只剩下沈琢和傅岚清两个人了。
沈琢也跟着朝外走:“里面有女眷,殿下同我去外面吧。”
紧接着,他们的脚步声也远了。
戚如翡看着瑟缩成一团的祁明月,又叫了声:“明月?”
祁明月这才抖着手,将手伸出来,瓷白的胳膊上,有一个带血的咬痕。
可即便如此,这疼只能止住一时体内的燥热,等到新一波的热浪来临时,祁明月正要故技重施时,绿袖却掏了颗药丸递给她:“祁小姐先吃粒这个。”
绿袖指尖,是一枚乌黑的药丸。
祁明月知道,她是戚如翡的人,当即一把抓过药丸塞进嘴里。
绿袖又转头,冲时欢道:“祁小姐现在这样,不能轻易挪动,还请时欢小姐为她叫水来。”
时欢抹了一把眼泪。
她哽咽道:“好,我这就去。”
绿袖又交代了句:“要冷水。”
时欢一愣,刚转过头,就见原本包在被子里的祁明月,闻言,眼珠子转了转,有气无力问:“这屋子后面,是不是,是不是有池塘?”
她隐约听到了水声。
时欢点点头。
祁明月便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戚如翡知道她想做什么,立刻将人扶住,往窗边走。
后窗推开,外面一方水塘。
此时已入秋了,水塘上铺满了残荷。
“扑通——”
一声巨响,残荷被砸的沉了底,祁明月抱着双肩,跌坐在水塘里,绯红的脸上分不清是水还是泪痕。
时欢被逍遥王保护的很好。
她从不见过这些龌龊的手段,但戚如翡长于江湖,自然也知道些许。
见祁明月泡在水里,药效一时半刻散不去。
戚如翡一脸冷色道:“时欢,你把今日接触过明月的侍女,全部先抓起来!”
时欢被吓坏了。
听到戚如翡这么说,当即忙不迭应了,迅速出去照办了。
绿袖见戚如翡频频看向窗外。
她便道:“少夫人放心,这里有我在。”
绿袖这话一出口,蹲在水塘里瑟瑟发抖的祁明月,猛地睁开眼睛。
双眼无助看着戚如翡。
戚如翡道:“你别担心,我不走,我哪儿都不去,就在这里陪着你。”
却不想,祁明月却是摇摇头。
药效折磨的她牙关都在打颤,但戚明月此刻眼里全是杀气:“没事,这里有绿袖在,时欢一个人肯定不行,阿翡,你去,你去帮我先查。”
这件事,她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戚如翡点点头。
出来时,正好撞见换完衣裳,回来的沈瑜。
沈瑜一进来,对上戚如翡那副要吃人的表情,吓得立刻蹦起来,迅速蹿到沈琢身后,高声道:“不关我的事!我是被迫的!”
但这次,沈琢却没护他。
沈琢径自将袖子抽出来,没等戚如翡开口,他已先一步,冷冷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在祁明月中药后,他为什么会刚好出现在这里!
第59章 善后 此事,总得说清楚。
说起这事, 沈瑜都要气炸了。
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的始末说了。
因着沈琢和几位皇子来,前院先前很冷清。
沈瑜觉得无聊, 便离席出去了,结果出来,刚好瞧见了祁明月的背影。
“那什么, 先前,祁明月不是打过我么?”沈瑜嗫喏道:“我离席出来,见她脚步虚浮,被一个侍女搀扶着, 便以为她喝醉了,就、就……”
后面的话,沈瑜声音细若蚊蝇。
戚如翡怒不可遏:“所以你就趁人、趁人……”
沈琢接话:“趁人之危。”
“胡说!小爷我是那种……”
说到一半,底气不足的沈瑜, 声音又弱了下来:“我只是气不过, 她三番四次让我丢面子, 所以我就想着,趁她喝醉了, 偷偷教训她一下。”
毕竟祁明月清醒的时候,只有她教训他的份上。
“结果他妈的谁想到, 谁想到……”
说到这里,沈瑜眼睛都气红了。
他只是单纯想趁祁明月喝醉了, 教训她一下而已。
可谁想到, 他刚推门进去,就被如狼似虎的祁明月,不由分说往床上拽!
要不是戚如翡和沈琢及时赶到,今天祁明月非把他办了不可!
“幸好幸好, 你们来的及时!”
不然他个大老爷们,被祁明月强了,这事万一传出去,他的面子里子都没了!
戚如翡皱了皱眉。
她没再搭理沈瑜,只冲沈琢道:“你先看好他,我去找时欢!”
便转身走了。
无论沈瑜说的是真是假。
现在最重要的,是得先找到,给祁明月下药的那个人。
找到她,才能查清楚后面的事。
可戚如翡找过去时,还是迟了一步。
先前给她们斟酒的那个侍女,已经溺毙在池塘里。
时欢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早已是吓的面色惨白,看见戚如翡过来,当即六神无主抓住戚如翡的手:“阿翡,现、现在怎么办?”
戚如翡对这种事也没经验。
但这事牵扯到祁明月的名声,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少。她当机立断道:“既然死人了,这宴怕是办不了,你先让客人们回去吧。”
“对对对,先让客人回去。”
时欢忙吩咐侍女,按照戚如翡说的照办。
等侍女走了之后,她又巴巴问:“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戚如翡有点抓狂。
这个侍女死了,线索就断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她也不知道!
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会儿。
戚如翡率先败下阵来:“我也不知道,我们先去找沈琢吧。”
这种动脑子的事,还是交给沈琢比较好。
后院出了人命,前院的宴自然也办不下去了。
逍遥王寻了个借口,早早就将宴散了,自个儿过枕风阁来找沈琢。
他过来时,正好碰见了时欢和戚如翡。
时欢一见到傅景砚。
她眼眶瞬间红了一圈,当即走到傅景砚身后,伸手无措揪住傅景砚的袖角。
戚如翡:“……”
傅景砚无奈叹了口气。
他伸手拍了拍时欢的头:“吓到了?”
时欢点点头,将头埋得很低。
她一出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王爷,你要为明月做主。”
这事发生在王府里。
即便时欢不说,逍遥王作为主人,也理应给对方一个说法。
傅景砚轻轻颔首:“你先回去,这里有我在。”
却不想,时欢摇摇头。
她道:“我想在这里陪明月。”
傅景砚头都要大了。
他就正儿八经设了宴,怎么就遇上这种事了!
见戚如翡和时欢进了屋内,傅景砚深吸一口气,苦哈哈走过去,看向沈瑜:“沈兄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他妈还想问你是怎么回事呢?!”
傅景砚是个闲散王爷,平日里跟沈瑜他们一起厮混时,从来不仗着身份压人,久而久之,沈瑜他们也将他当成了普通人。
沈琢听到这话,却是眉心微蹙,轻声呵斥:“阿瑜,不得无礼。”
“罢了罢了,现在礼不礼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傅景砚抬手指了指屋内,一脸愁苦:“这事要咋整啊?!”
虽然出事后,他们第一时间就封锁了消息,可是今日来的人很多,难保不会有人瞧见什么。
再说了,刚才他来时,可是一眼就看出来,沈瑜靴子穿反了,而且腰带也断了!
沈瑜也是一个脑袋有两个大,怒道:“我他妈怎么知道咋整?!”
傅景砚:“……”
沈瑜现在深刻理解了那句话——
没吃到羊肉,反倒惹了一身腥。
他妈的,他就是单纯想找祁明月报个仇而已,怎么就把自己赔上了呢!
沈瑜正抓狂时,一个小厮连滚带爬进来道:“王爷,不、不好了,祁夫人来了!”
傅景砚顿觉头大:“快请快请。”
虽然沈瑜是被强的那个,但是听到祁夫人来了,他还是瞬间被吓得蹦了起来。
他哆嗦道:“祁夫人怎么来的这么快?谁通知她来的?!”
有人道:“是我。”
沈瑜猛地转头,看到神色冷淡的沈琢时,眉心狠狠一跳。
虽然是他被强了,但这种事,是个人都觉得,是男子有错在先。
而祁家人又是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性子,沈瑜觉得自己惹不起,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沈瑜立刻道:“景砚兄,你先给祁夫人解释解释。”
傅景砚:“……”
他要解释什么?!
沈瑜说完,当即就想脚底抹油溜走,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一抬眸,看到站在他面前的沈琢时,沈瑜瞬间就来气了。
他怒道:“沈琢,你他妈究竟想干什么?!你是我哥,不是祁明月她哥,你他妈能不能搞清楚?!”
沈琢怔住了。
这是沈瑜第一次说,他是他哥!
而很显然,这话是沈瑜气急了说出来的,说完之后,他神色顿时变得懊恼起来。
沈琢没给他改口的机会,他淡淡问:“躲就能解决问题了?!”
沈瑜:“……”
“我也让人去请了母亲。”
沈瑜猛地抬眸。
沈琢道:“此事,总得说清楚。”
几乎是沈琢话音刚落,外面就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很快,祁夫人就步履凌乱从外面进来。
自祁戚两家定亲之后,她声怕这门亲事有什么变故,便不允许祁明月出门。
这次,还是看在祁明月同时欢交好,兼之戚如翡也在,这才勉为其难答应了,可谁曾想,竟然又出事了!
祁夫人一进来,便语气急促道:“明月呢!我的明月呢!”
傅景砚指了指屋内。
祁夫人快步进了屋内,沈瑜正要松口气时,外面又进来两个人。
他顿时一口气卡在了嗓子眼里。
因为进来的这两个人。
一个是祁明月的兄长祁靖,另外一个,则是祁明月的未婚夫戚子忱。
祁靖带戚子忱到国公府时,刚好看见祁夫人的马车远去。
他询问小厮得知,说是有人来府里报信,说祁明月今日在花宴上出了点意外,但究竟是何意外,却没说清楚。
祁靖不放心,便带着戚子忱一同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