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戚如翡淡淡叫了声。
祁明月瞬间噤声了。
沈瑜还想再说话,沈琢扫了他一眼,他也悻悻闭嘴了。
一道男声突然响起:“出什么事了?”
原本围观的众人纷纷散开。
戚如翡偏头,就见一个约莫三十一二岁,紫袍金冠的男子,从不远处过来,他身后,跟着一身紫衣的时欢。
那男子所过之处,不断有人叫:“王爷。”
傅景砚一一点头应了。
他快步过来,瞧见沈瑜一脸狼狈,不禁问:“这是怎么了?”
沈瑜没好气道:“还能是怎么回事!母老虎发疯打人了!”
祁明月拳头硬了,戚如翡却先一步,一巴掌拍向沈瑜的肩膀,阴恻恻道:“嘴要是不想要了,我不介意帮你!”
沈瑜顿时气成了个蛤/蟆,恶狠狠扭头瞪着戚如翡。
这个死女人是哪一边的啊!他们明明才是一家人好不好?!现在她竟然帮着外人说话!
沈琢上前,轻声道:“见过王爷,是舍弟和祁小姐起了口舌之争,扰了王爷的花宴,沈琢代他赔不是了。”
说着,正要向傅景砚行礼时,沈瑜已先一步开口了。
他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沈瑜叨扰了,还请王爷恕罪。”
说完,自己冲傅景砚行了个拱手礼。
傅景砚愣了愣。
他虽然是华京远近闻名的断袖,但也是个纨绔,平日里也时常同沈瑜一起厮混。这是他第一次瞧见,沈瑜竟然这么端正的给人行礼。
“行了行了,沈兄弟,咱们平日里坐一张桌子喝酒喝惯了,你这么整起来,本王还不习惯呢!”说着,傅景砚又冲围观的众人道:“蟹已上桌,酒也热好了,诸位快请入席吧。”
众人这才散去。
时欢走过去,扶着祁明月,小声说了句:“明月,你没事吧!”
“没事,”祁明月摇摇头:“对不起,我今天不是要故意砸你场子的,实在是沈瑜那个狗东西,嘴太欠了!”
而沈瑜这个狗东西还没走远。
听到这话,沈瑜瞬间想转头反驳,肩膀却被人一把摁住,沈琢低咳道:“阿瑜想回去跪祠堂吗?”
沈瑜瞬间偃旗息鼓了,和傅景砚一块儿走了。
沈琢刻意落后了几步,压低声音道:“阿翡,我刚才瞧见,三皇子和八皇子好像也来了,你等会儿多照看着些祁小姐。”
“小沈大人?!你磨蹭什么呢?!”
傅景砚在不远处催促,沈琢只得跟着他们走了。
戚如翡一脸茫然。
三皇子和八皇子来了,关她和祁明月什么事?!
但沈琢既然这么说了,等入席之后,戚如翡还是将这话同祁明月说了。
祁明月也不知道其中详情。
她眨了眨眼睛:“可能他是怕我们俩莽撞,冲撞了皇子们吧,那我们俩今天就坐在这儿吃螃蟹,哪儿都不去!”
说着,给戚如翡夹了一个螃蟹。
戚如翡看着碗里的肥蟹,瞪了好一会儿。
她又往四周扫了一圈,那些夫人们都在手法娴熟的拆螃蟹,用的好像还是桌上那一排器具。
祁明月一个螃蟹都吃完了,见戚如翡还没动。
这才反应过来,问道:“阿翡,你是不是没拆过蟹?!”
戚如翡老实道:“我们叶城没有这种东西。”
“哎,那你怎么不早说!”祁明月顿时放下筷子:“来来来,我给你拆。”
祁明月三下五除二,将拆好的蟹肉放在戚如翡碗里,冲她道:“尝尝看。”
戚如翡尝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
祁明月见她喜欢,索性便继续坐在旁边,替她拆起螃蟹来。
戚如翡边吃边问:“时欢不是说,只小办一场么?怎么来这么多人啊!而且为什么那些人看时欢的眼神,怎么感觉怪怪的?!”
“是王爷将他们邀请来的。”
戚如翡‘嗯?’了声,逍遥王专门邀了一帮妇人来参加花宴?!而且瞧那帮妇人的模样年龄,应当都能当婆婆了。
当婆婆?!
戚如翡扭头:“王爷想给时欢说亲?”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而显然,时欢似乎并不情愿。
虽然在同一帮夫人们说话,但是眼角都是往下垂的,戚如翡看不下去了,便道:“我们把她叫过来吧。”
“等会儿再去叫。”祁明月道:“今日大家是来赴王府的宴,她作为东道主,理应待客的,等她将一切安置好了,我们再叫她吧。”
戚如翡应了。
因着她们俩性格在华京比较出名,所以周围的夫人虽然很多,但愣是没有人敢上来和她们俩攀交情。
戚如翡和祁明月也乐得自在,两人吃蟹喝菊花酒好不自在。
但没一会儿,有个侍女过来,小声道:“少夫人,前厅传来消息,说小沈大人找您。”
“沈琢找我?!”
戚如翡下意识以为,沈琢又不舒服了,便同祁明月说了声,跟着那侍女走了。
而戚如翡刚走没多久。
祁明月就觉得头有点晕,她撑着桌子站起来,想去外面吹风。
前来斟酒的侍女,便问:“祁小姐,您怎么了?”
“我头晕,有点热,我想出去走走。”
说着,祁明月摇摇晃晃着起身,用袖子扇着风,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那小侍女忙扶住她:“那奴婢扶您出去吧。”
祁明月应了声,脚步虚浮跟着那侍女走了。
而时欢被一帮夫人们围着,没能注意到这一幕。
第58章 中药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秋阳璨璨, 菊花盛绽。
逍遥王虽是个王爷,但他只领了个宗正寺寺卿的虚职,成日里除了搜刮男色之外, 就是跟沈瑜他们这帮纨绔厮混。
是以,今日来赴宴的男客里,清一色全是纨绔, 唯独沈琢并三位皇子,是其中的一股清流。
而这股清流,全都是不请自来的。
现在,这股清流, 全被安排在凉亭里坐了一桌。
逍遥王抱着酒壶,苦着脸给他们几位斟酒。
傅岚清看不下去了,笑道:“皇叔,我们就吃您几个蟹而已, 您至于这样么?”
八皇子也跟着道:“就是, 几日不见, 皇叔怎么变得这般小气了!”
三皇子最为年长。
为人也素来端庄,但此时却也跟着打趣:“八弟、十弟, 我们不请自来,已是让皇叔不开心了, 你们再这么说,岂不是让皇叔更不痛快了!”
这几位皇子。
无论私下再怎么争, 但在面上, 他们还是十分兄友弟恭的。
“几位殿下,就别拿我打趣了!”
逍遥王抱着酒壶,哼哼唧唧道:“这是几只螃蟹的事么?你们自己瞅瞅,你们往这儿一坐, 把我那帮好友们吓的,都不会玩了!”
这倒是实话。
今天为了热闹,逍遥王还特地请了弹唱班子来。
若搁在平常,院中那帮纨绔们,早就嬉笑玩乐起来了。但今天,他们却像是被人捏住喉咙的小鸡崽子,齐齐鸦雀无声,甚至一个比一个坐的端正,原本热闹欢快的曲子,被他们这一衬,愈发显得凄凉起来!
“不过几位殿下既然来了,”逍遥王一脸牙疼的表情:“能不能请几位殿下,也与民同乐一次?不要这么干巴巴坐着,不然我今天这螃蟹怕是要被糟蹋了!”
几位皇子瞧他这模样,不禁抚掌大笑。
最后还是三皇子先开了口:“想在皇叔这儿吃个螃蟹,竟然这般艰难!”
话虽这么说,但他却端着酒杯,朝院中那帮纨绔走去了。
“三皇兄等等我。”
八皇子也起身追了出去,走了几步,又回头问:“十弟和沈大人不一起?”
沈琢笑笑:“沈某身子不适,不宜饮酒。”
八皇子听他这么说,便轻轻颔首,自己走了。
逍遥王也巴巴出去了。
沈琢偏头,问傅岚清:“你们今天怎么会来王府?”
“我听说三皇兄和八皇兄来了,便也跟着过来看看。”
沈琢点点头,目光落在了三皇子和八皇子身上。
这两位皇子,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他不信,他们今日来是真的来吃螃蟹的。
但这两位正主,却在院中同纨绔们说起话来了。
三皇子年长,身上自有一种兄长的气质,只要他不板着脸说话,很容易能博得人好感。而八皇子年岁与众位纨绔差不多。
他们主动搭话,众纨绔便也渐渐放开了手脚。
不过片刻,院中又重新热闹起来了。
沈琢则坐在凉亭中,看着逍遥王像只花蝴蝶一样,在众人之间周旋敬酒。
却没想到,很快,这只花蝴蝶就转到自己身边来了。
逍遥王笑道:“小沈大人,几位殿下都去玩儿了,你怎么还一个人坐在这儿啊?”
“王爷有所不知,沈某近日身体不适,一旦去人多的地方,便容易喘不上气来。”
这话沈琢说的半真半假,毕竟全华京人都知道,他是个病秧子。
逍遥王闻言,却是叹了口气。
他欲言又止看了沈琢一眼,最后只道:“既然如此,那小王就不勉强了,小沈大人请自便,若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下人便是。”
说完,便冲沈琢敬了杯酒,转身又招呼旁人去了。
等逍遥王走了之后,沈琢脸上的笑瞬间凝滞了。
因为刚才在院中的三皇子和八皇子,在逍遥王敬他酒的功夫,突然全都不见了。
沈琢站起来。
目光又在院中旋了一圈。
还是没找到,而傅岚清此时,正在和逍遥王说话,想必也没注意到。
沈琢立刻站起来,起身朝外走。
却不想,刚出来,戚如翡就面色焦急过来了。
她一见沈琢,就急急问:“你哪里不舒服?!”
沈琢:“……”
几乎是瞬间,沈琢就想通了其中的原委。
他立刻问:“有人告诉阿翡,我不舒服?”
现在见沈琢好好的,戚如翡也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是被人骗了。
想到三皇子和八皇子突然不见了。
戚如翡突然又被支出来了,沈琢心里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阿翡,你现在立刻回席上,去看祁小姐还在不在?”
“我走的时候,明月还……”
戚如翡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一道娇柔的女声:“阿翡。”
他们转头,就见一身紫衣的时欢快步过来。
时欢先是冲沈琢打过招呼,又细声细气道:“我听侍女说,明月衣裳弄脏了,去枕风苑换衣裳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找她?”
戚如翡点头:“好啊。”
沈琢心里却有股不详的预感,他拉住戚如翡的手没松开,而是道:“我同你们一起去。”
时欢顿时侧目看过来。
戚如翡想起他刚才在问祁明月,便道:“时欢,沈琢他身体不好,刚好过去,可以让他在那边歇会儿。”
时欢闻言,点点头。
带着他们俩往枕风苑去。
到枕风苑门口时,时欢不禁觉得奇怪。
一般女眷换衣裳,为了防止有人不小心闯入,外面都会有侍女守着的,但这里却是静悄悄的。
时欢手刚将院门推开。
门窗紧闭的屋内,突然传来一道尖叫声:“干干干什么?!你,你放开小爷!你放开小爷!救命啊!救命啊!”
是沈瑜的声音。
戚如翡脸色一凛。
她当即冲上前去,一脚踹开房门。
屋内一片凌乱。
地上交叠散了好几件衣裳,有女子的外裳,有男子的腰带,一路蔓延至床边。
戚如翡微微抬眸。
就见沈瑜像条案板上的鱼,被人摁在床上,正在拼命挣扎着。
听到踹门声,床上的两个人齐齐回头。
一人双目赤红。
一人满眼惊恐。
沈瑜以为,自己今天的清白,就要交代到这里了。
但扭头看到戚如翡时,瞬间像看到了救星,顿时挣扎的更厉害了:“戚如翡,救命啊!救命啊!”
许是戚如翡这三个字。
唤回了祁明月些许理智,她这才松开沈瑜,拼尽全力一脚将沈瑜踹下床,哆嗦道:“滚!”
沈瑜拢着被撕开的衣裳,连滚带爬就朝戚如翡去。
戚如翡却是看也没看他,径自朝祁明月过去。
“别、别过来!”
祁明月抖着声制止,声色里已染了哭腔。
“明月是我!”
“阿、阿翡!”祁明月哽咽道:“我、我好难受,我、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我……”
话没说完,祁明月觉得,体内的那把火烧的她更难受了,她当即垂头,狠狠在自己胳膊上咬了一口。
“戚如翡,这个母老虎……”
沈瑜原本正要向戚如翡告状,一扭头,顿时呆住了。
他和祁明月针锋相对许久。
这还是第一次,瞧见祁明月哭,沈瑜后面的话,顿时卡住了。
他再傻,也察觉到了,祁明月现在有点不正常。
戚如翡快步过去。
她将掉在地上的被子捡起来,用它将祁明月包起来,冷声道:“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