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如翡提的这两点要求,沈琢觉得,他应该都能达到。
但是目前,他还不能表露出来,他能达到。
不过见戚如翡反应这么大,沈琢瞬间便觉得,自己的做法孟浪了。
戚如翡是姑娘家,这种时候,得由他先表明心迹,所以他朝后退了几步,敛了脸上的笑意,眸光温软看着戚如翡,轻声道:“但是阿翡,我喜欢你。”
但是阿翡,我喜欢你。
这句话,像是平地一声惊雷,炸的戚如翡有点发懵。
但懵过之后,她心里突然有无尽怒气翻涌上来,难听的话张嘴就来:“不久前,你刚从一个女人的床上下来,转头就跟我说,你喜欢我,沈琢,你恶不恶……”
“我跟红苕姑娘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沈琢打断戚如翡的话,眸光温柔看着她:“红苕姑娘是清倌儿,只卖艺不卖身的那种。”
什么?!
红苕只卖艺不卖身?!
戚如翡呆住了,但在听到沈琢说,他们什么都没发生时,她心里突然又莫名松了口气,甚至有种,自己的白菜没被猪拱的欣慰感。
真是活见鬼了!
戚如翡倏忽间回过神。
瞧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过来的沈琢,下意识又想躲开。
可这次,沈琢却不肯如她所愿。
沈琢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然后慢慢俯身,朝她凑过来。
戚如翡瞬间警铃大作。
以为沈琢又要像上次那样亲她,她当即想伸手将他推开,沈琢却先一步弯腰压了下来。
但这次,沈琢却没有亲戚如翡。
而是凑了戚如翡的耳边,他温热的鼻息落在戚如翡耳畔的皮肤上时,烫的戚如翡一个哆嗦。
她想躲,却被沈琢摁住了肩膀。
紧接着,沈琢低低说道:“阿翡,我只喜欢你。喜欢到除了你,谁都不行。所以你以后,不要再把我推给别人了好不好?”
最后一句话带着浓浓的委屈。
戚如翡像被人施了定身咒一样。
突然手脚发麻,却动弹不得,但耳畔沈琢鼻息落下的地方,却像有很多小虫子在里面爬一般,酥酥麻麻带着痒意。
而后这痒意沿着四肢百骸,一直蔓延到戚如翡的心尖上。
戚如翡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她有些慌乱,又有些茫然无措,当即抬手便将沈琢推开。
沈琢踉跄退后了几步,勉强站稳。
见烛火下,戚如翡一脸不知所措,便知道,这事对戚如翡来说,太突然了,她可能还需要时间好好消化消化。
而且今晚,瞧戚如翡这样,怕是也不愿意,同他待在一个屋子里了。
沈琢便道:“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今晚就睡书房了,阿翡回床上睡吧。”
戚如翡烦躁捏了捏眉心:“滚滚滚!”
沈琢滚了。
但沈琢真滚了之后,戚如翡还是没平静下来。
她新奇摸了摸胸膛,刚才这里跳的很快,现在好像又没事了?!
戚如翡茫然站了好一会儿。
然后同手同脚,走到床边,掀开被子躺下了。
以前寨里有人说,想娶她,但那人却没说喜欢她。
而叶韶安也是,他只会说,“阿翡,我会对你好的。”
可沈琢却是第一个,说喜欢她的人。
而且他说的还是,我只喜欢你,除了你,谁都不行。
“除了你,谁都不行。”
这句话,光是想想,戚如翡就觉得心尖发痒。
这是她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事,也没有人告诉她,这种时候,她要怎么办?!
戚如翡烦躁的在床上烙了会饼。
最后重重捶了下床板,恶狠狠道:“不想了,先睡,睡醒了之后,说不定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69章 明晰 我喜欢你,但我们之间没结果……
可事实证明, 心里有事,是睡不好的。
一整晚,戚如翡都在做梦。梦里她在逃命, 身后一直有豺狼虎豹追着她,而那些豺狼虎豹无一例外,都长着沈琢的脸。
她跑他追, 闹腾了一晚上。
第二天起来时,戚如翡脸色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
天刚蒙蒙亮,她便扛着刀,去后院的竹林练刀了。
祁明月过去时, 只看到杀气腾腾挥刀的戚如翡,和满地被她刀锋扫到的落叶树杈子。
见状,祁明月果断退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
等戚如翡一套刀法练完,收了刀之后, 祁明月才敢上前。
她将帕子递过去, 问:“那边有个亭子, 不如我们过去坐坐?”
舒展筋骨过后,戚如翡才觉得心中的郁结散了几分。
她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拎着刀过去。结果甫一落座,祁明月就急不可耐问:“你跟沈琢两个, 究竟是怎么回事?”
以前,祁明月还没觉得, 他们之间有什么猫腻。
但昨天, 戚如翡主动说,要带沈琢去花楼长见识。可去了之后,却突然又生气了,祁明月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儿。
戚如翡抿了抿嘴唇, 没说话。
祁明月撇嘴道:“阿翡,你太不够意思了!我有什么事,可都跟你说了啊!”
她这话倒是冤枉戚如翡了。
戚如翡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道怎么说。
她满脸烦躁道:“我跟沈琢之间的事,有些复杂。”
祁明月一听这话,顿觉有戏。
她立刻靠过去:“没事的,你从头说。”
柳柳不在了,银霜又回了叶城。
戚如翡身边能说这件事的,除了祁明月也没别人了,但是……
祁明月立刻举手发誓:“今天你说的话,就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要是说出去,就罚我给沈瑜那头猪,生好多好多的孩子。”
即便两人已是夫妻了,但他们还是相看两厌。
祁明月觉得,这诅咒于她来说,已经十分恶毒了,便晃着戚如翡的胳膊:“你看,我都发誓了,你快说快说。”
戚如翡禁不住祁明月的催促。
她深吸一口气,把自己和沈琢之间的事说了。
听完之后,祁明月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他们妇唱夫随的两个人,竟然是假夫妻!
天爷啊,来道雷劈死她吧!
晨雾叠起,将竹林笼罩的影影绰绰。
祁明月消化了好一会儿,还是消化不了这个晴天霹雳,她看着戚如翡,又问了一遍:“你们真的是假夫妻啊?可是不像啊!”
“怎么不像了?”
“沈琢看你的眼神不像。”
戚如翡:“……”
这种眼神,祁明月也在时欢身上看过,十分熟悉。
那分明就是看心上人的眼神,所以,他们怎么可能是假夫妻啊!
祁明月还是不相信,她狐疑问:“阿翡,你没瞒我什么?”
这话一出,戚如翡的神色明显不自然了一下。
虽然很快,但还是被祁明月捕捉到了,祁明月瞬间化身成磨人的小妖精,不依不饶缠着戚如翡,非要问出个好歹来。
戚如翡没办法,只好说了,昨晚沈琢向她表白的事。
祁明月瞬间笑起来。
她得意道:“我就说么?我这双火眼金睛,怎么可能会看错?!”
戚如翡一听这话,当即就要起身走人。
“哎,阿翡阿翡,我错了错了!”祁明月忙扑过去,拉住戚如翡,连连道歉。哄的戚如翡坐下之后,她才继续道:“沈琢向你表白,这不是好事吗?”
戚如翡满脸茫然:“好事?”
“当然是好事啊,”祁明月给她分析:“你看啊,虽然你老觉得,你们俩是假夫妻,可是你们堂也拜了,亲也成了,这就是真夫妻啊,纵然你们有朝一日分开,那也只能叫和离。”
说到这里,祁明月又连忙‘呸呸’了几声:“口误口误,现在沈琢都向你表白了,那你们俩肯定不会和离的!”
“谁说的,我们不……”
话说到一半,戚如翡又蓦的止住了。
因为他们现在确实不和离,而是她在等着丧夫。
“不什么?”
“没什么。”
戚如翡没答,祁明月也没再追问。
她现在的关注点,主要放在另外一件事上。
祁明月问:“那你喜欢沈琢吗?!”
既然沈琢已经向戚如翡表明心迹了。
可戚如翡目前这个反应,又像是喜欢,又像是不喜欢,搞的祁明月也很懵。
戚如翡张嘴就道:“我喜欢的人,第一,要能打得过我。第二,日后要能入赘到我们无妄山,你觉得沈琢哪个条件能达得到?!”
祁明月:“……”
沈琢确实一个条件都达不到,可是——
祁明月道:“这是你择婿的要求,但我现在问的是,你喜欢不喜欢沈琢?”
“这两个有什么差别吗?”
“当然有了,”祁明月道:“你对夫婿有要求没错,可你最后嫁的人,并一定会符合你的要求啊!比如我,你看,我对夫婿的要求,第一是文人,第二他得学富五车,日后要能中状元,让我当诰命夫人的。可你看看沈瑜那个猪头,他能达到么?”
戚如翡沉默。
祁明月说的是有道理,但是她忍不住提醒道:“那你们倆成亲,不也是被迫的么?”
祁明月被这话噎了下。
然后她果断跳过了这个话题:“你别打岔,我们说的是你和沈琢之间的事,抛开你的择婿标准,现在就单纯说沈琢这个人,你喜不喜欢他?”
喜不喜欢这个问题,是戚如翡的盲区。
她满脸茫然,想了想,一脸认真道:“什么算喜欢?!”
祁明月差点一口老血都要喷出去了。
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看着戚如翡:“你长这么大,就没有喜欢过谁?”
戚如翡摇头。
祁明月无语扶额,她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戚如翡本来就被沈琢搞的很烦躁。
一看到祁明月这样,瞬间没耐心了:“喜欢这种东西有个屁用!又不能当饭吃!”
“但它能让你开心啊!”
戚如翡道:“没有它,我也没有不开心啊!”
祁明月:“……”
好吧,祁明月觉得,在喜欢这件事上,她跟戚如翡解释不了。
不过这个解释不了,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也没有喜欢的人,现在要她跟戚如翡说,怎么算是喜欢一个人,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瞎指挥。
这种事,得讲究术业有专攻。
祁明月站起来道:“走,我带你去找时欢,让她告诉你,什么叫喜欢。”
毕竟在这件事上,时欢是最有发言权的。
戚如翡其实不大想去。
可现在她又不想见沈琢,有个机会出府也是挺好的,便答应了戚明月。
等沈琢知道这个消息时,戚如翡和祁明月,两个人已经出府了。
孟辛问:“公子,可要我们的人,私下跟着少夫人?!”
沈琢又气又笑摇头:“不必,随她去吧。”
他怎么都没想到,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的戚如翡,一遇到感情的事,就开始躲了。
沈琢正想着,外面传来绿袖的声音:“宋妈妈好。”
一听到这声音,沈琢就觉得头疼。
果不其然,宋妈妈人从门口进来时,一股熟悉的药味,又飘了进来。
沈琢掩唇虚咳,作虚弱状:“宋妈妈,我如今正喝着药,这补药要不就不喝了吧?”
“不能不喝的,”宋妈妈从食盒中将药碗取出来,双手递给沈琢:“大公子放心,老夫人让给大公子开这药时,已经问过太医了,太医说可以同您的药一起喝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沈琢拒绝也无用。
他只得接过药碗喝了,只是在宋妈妈临走时,‘随口’说了句:“我同阿瑜是兄弟,这补药若是单独只给了我,回头只怕阿瑜又要不高兴了。”
二公子应当不会因为这药吃醋吧!
宋妈妈心下怀疑,但却应承道:“还是大公子想得周到,老奴这就回去同老夫人说一声。”
沈琢含笑颔首,目送宋妈妈离开。
宋妈妈一回去,便将这话说给沈老夫人听了。
沈老夫人道:“是我疏忽了,以后这药啊,多熬一份,也给阿瑜送去。他平日里懒散,也该好好补补。”
而沈瑜和祁明月压根还不知道这事。
听说戚如翡和祁明月要去找时欢,沈瑜便同她们一起,也去找傅景砚玩了。
一到王府,他们便各自去找玩伴了。
下人引着祁明月和戚如翡往时欢的住处去,经过水榭时,便见有人侧卧在水榭里,手上拎着一根鱼竿,竟是在钓水榭里的鲤鱼。
而旁侧的石桌旁,有人赌钱,有人抚琴,看着好不热闹。
有风乍起。
风中浓郁的脂粉味,熏的戚如翡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亭中的人似是听见声音了,循声望过来。
虽然清一色都是男子,但却是各不相同。
有人敷粉描眉;有人容貌清丽;有人妖冶美艳,感觉是集合了各种不同容貌的男子。
见对方在打她们,祁明月顿时泛起一股恶心。
她怒目瞪着他们:“看什么看?!再看,姑奶奶把你们的眼珠子抠下来喂鱼!”
“哟,祁小姐成亲了,脾气还这么暴躁啊!”有人不怀好意笑道:“也不知道,沈二公子能不能消受得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