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令——耳东霁
时间:2021-10-26 10:02:33

第70章 药粉  她一定要嫁进相府!
  这便是戚如翡想了一路得出的结论。
  她现在, 虽然已经知道自己的心意了,但沈琢命不久矣这件事,他们都是知道的。
  所以她决定, 同沈琢说清楚。
  戚如翡道:“不是有个词,叫有缘无分吗?大概说的就是我们俩这种!你看,你喜欢我, 我现在也喜欢你,可偏偏大夫说,你没剩多少日子了,所以我们之间, 最后注定是没结果的。”
  沈琢生平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面色急切道:“阿翡,我……”
  “你先听我说完!”戚如翡打断他的话:“其实回府这一路,我都在想, 要不要告诉你这件事。但后来, 我想通了。你都能拖着病体向我表明心迹, 我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呢!”
  沈琢:“……”
  “但是你这身体的状况,也注定了, 我们的夫妻做不长久。”说到这里,戚如翡生怕沈琢难过似的, 又立刻保证道:“不过你放心,就算我们夫妻做不长久, 但我们已经知道彼此的心意了, 在你人生最后的日子里,我会对你更好的。”
  说完,戚如翡拍了拍沈琢的肩膀:“你忙吧,我走了。”
  然后她就真的走了。
  沈琢握紧手中的书卷, 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戚如翡承认喜欢他。
  按说,他该欣喜若狂的。
  可偏偏,他“命不久矣”这件事,还横亘在他们之间。
  沈琢顿觉头疼。
  他最开始只是想用这个当借口,让戚如翡心软留下来。
  可现在,这个却成了横亘在他们之间最大的问题!他要怎么样才能圆过这件事,并且让戚如翡知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与她白头到老,他还是能做到的!
  廊外秋风瑟瑟,挟裹着冷意。
  沈琢在书案后坐了许久,让人唤了绿袖进来。
  “公子,您找我?”
  沈琢点头,直接开门见山问:“你师傅现在在何处?!”
  绿袖一愣。
  她没想到,沈琢会突然问起她师傅来,但还是如实答:“一个月前,我收到师傅的书信,他说他在云贵一带。”
  绿袖的师傅是个云游四海的神医。
  虽然行踪缥缈不定,但若有急事,绿袖还是有办法能找到他的。
  沈琢沉吟片刻:“你以我发病为由,让他尽快回华京一趟。”
  绿袖虽不明白沈琢要做什么。
  但她还是按照吩咐,去向她师傅传信了。
  等绿袖走了之后,沈琢才靠到椅背上,轻轻舒了口气。
  希望到时候游神医回来,能替他破了这个困局。
  而自从戚如翡明晰自己对沈琢的心意之后,便对沈琢愈发好了起来。
  每日宋妈妈送来的补药,她都会亲自给端给沈琢,并劝道:“喝吧,多补补,我们的夫妻就能做得更好久些。”
  沈琢又气又无奈。
  可又不得不喝。
  待宋妈妈走远之后,他哀怨望着戚如翡,问:“阿翡你知不知道,这药是补什么的?”
  上次,沈老夫人催生的事,已经被戚如翡抛到脑后了。
  听到沈琢这么问,她不假思索就答:“补药补药,自然是补身体的啊!”
  沈琢被噎了下。
  他十分想告诉戚如翡,这是补什么的。但又怕吓到戚如翡,最后还是将话咽下去了。
  罢了,循序渐进吧。
  戚如翡却盯着沈琢,皱了皱眉。
  如今刚入冬,沈琢却是里三层外三层,把他裹得严严实实了。可即便如此,他的手还是凉的。尤其是最近几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老爱挤着她。
  每次她一问。
  沈琢就会可怜兮兮道:“阿翡,我冷。”
  戚如翡便让人往他被窝里放了汤婆子,自己抱着被子去睡榻了。
  可他去榻上睡的这一晚,沈琢断断续续咳了一夜,望着她的眼神里,全是,“你这个骗子,你明明说你喜欢我,可你却离我而去了”的哀怨。
  再加上睡了几天又软又大的床,再去睡榻,戚如翡觉得自己施展不开。
  所以第二天夜里,她又乖乖回床上睡了。
  不过每次同床共枕的时候,睡前,两人都是规规矩矩拉着小手,不曾逾越半步的。
  但睡醒之后,两人就抱在了一起。而且大部分的时候,戚如翡都是被沈琢揽在怀里的。
  戚如翡觉得简直是哔了狗了。
  她平常睡觉都很老实的,从来不会往人怀里钻。
  戚如翡立刻去瞪沈琢。
  沈琢老实道:“可能是我怕冷,晚上下意识就想往阿翡身边靠。”
  说着,沈琢垂下眼睛,盯着被子上的花纹,不敢去看戚如翡的眼神,但耳尖却微微泛着红晕。
  戚如翡古怪看了他好几眼。
  她都没害羞,他倒害羞起来啦?!
  不过见沈琢这么纯情,戚如翡便以为自己想多了,掀开被子下了床。
  走了几步,见沈琢扔抱着被子,躲在床上不动。
  戚如翡不禁奇怪道:“你不起床么?”
  沈琢不自在咳了声:“阿翡先去梳洗,我马上就去起。”
  戚如翡走了之后,沈琢才呼了口浊气。
  他将额头抵在冰凉的墙上,用意志力压制着身体上的火。
  吃过早饭后,戚如翡要去找祁明月玩,便将沈琢也带过去了。
  却不想,他们去的时候,恰逢宋妈妈也在给沈瑜送药。
  戚如翡也没多想。
  反倒还奚落沈瑜道:“你这没灾没病的,竟然也跟沈琢一样喝补药,你也不嫌丢人!”
  “丢人?!”祁明月跟着嘲讽道:“你问问,他知不知道丢人这两个字怎么写?”
  沈瑜一听这话,瞬间炸毛了:“母老虎,你……”
  “姑奶奶奉劝你,想好了再骂啊!”祁明月往后一靠,抛着手中的橘子,懒洋洋道:“骂我一句,月钱就扣一两银子。你先想想,你的月钱能够你骂我几句,然后再来一次把我骂个够。”
  沈瑜以前是沈家的‘独苗’。
  在银钱上,魏晚若从不对他抠搜。
  但自从魏晚若打定主意,要让他娶祁明月之后,就时不时以银钱威胁。结果他如她所愿,娶了祁明月之后,魏晚若却更加变本加厉了。
  沈瑜跳起来骂道:“你这个母老虎,前几天回门回来之后,你去找我娘说什么了?”
  沈瑜觉得,自己这棵独苗,不是被沈琢掐断的,而是被祁明月这个母老虎掐断的。她才嫁进相府多久,她就已经掌握了他的经济命脉!
  “二两没了。”
  祁明月晃了晃两根手指头,笑的一脸欠扁:“想知道啊,想知道,问娘去啊!”
  沈瑜就不信了,他这个亲生的儿子,还比不过祁明月这个媳妇儿了。
  他扔下一句:“问就问,谁怕谁”,就扬长而去了。
  戚如翡这才得以问出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明月跟戚如翡说了。
  她对夫婿的要求,是将来要考状元,以及让她做诰命夫人的。但既然嫁给沈瑜这样一个蠢货,她也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不过祁明月忍不了,沈瑜都已经成亲了,整天还像个脑子没长全的宝宝。
  “所以,回门之后,我就去找了一趟婆婆,把我的想法,跟她说了。”祁明月道:“沈瑜如今已经成婚了,日后便该是个大人了,虽然上面有兄长,但他也不能永远都长不大,万事都只倚靠公公和大哥吧!他得自己支棱起来!”
  听到这话,沈琢眼底滑过一抹诧然。
  原本他以为,祁明月只是个娇纵的小姐,却不想,她竟然是个有眼界的。
  戚如翡点点头。
  她觉得,祁明月说的有道理。
  沈瑜这人,虽然一身坏毛病,但心肠不坏,永远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遇到事,第一反应就是找爹帮忙,从来不想着,自己解决。
  沈勉之现在虽然是丞相。
  但不可能一直都是丞相,她虽然对皇子争储的事,知道的不多。可也听过‘一朝天子一朝臣’这话。
  戚如翡问:“那你想好了,让他怎么支棱起来了吗?”
  “呃,这个……”祁明月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这个我还没想出来。”
  戚如翡:“……”
  沈琢突然开口:“他有三条路可走。”
  戚如翡和祁明月齐齐看向他。
  “要么从军;要么从商,要么入仕。”这次,沈琢难得多说了两句:“阿瑜四肢不勤,从军可以划掉。那么就只剩下从商,和入仕两个选择。”
  “对啊!他可以从商啊!”
  戚如翡正想展开细说,沈琢却突然握住她的手,冲她摇摇头。
  戚如翡顿时不明所以。
  “哎呀,我跟阿翡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说话间,祁明月一把将戚如翡拉到自己身边:“阿翡,你继续说!”
  “我想的是,沈瑜嘴皮子会说,在华京又有一堆狐朋狗友,若是他去做生意,也算是有门路啊!而且做生意可比当官赚的多了。”
  戚如翡只在乎钱。
  几乎是戚如翡说完,沈琢便替她找补:“阿翡,士农工商,商人是排在最末的。”
  以魏晚若的性子,她绝对不会,让沈瑜去从商的。
  而且如今,沈瑜也是祁国公府的女婿,他若去从商了,祁国公那边,难保不会颇有微词。
  叶城是小地方。
  大家都是羡慕有钱人,但华京破地方,人还得分三六九等。
  戚如翡听沈琢这么说,又去看祁明月:“那要不,让沈瑜去考状元?!”
  “就他那个猪脑子,天上下红雨,他都不可能考上状元!”
  戚如翡:“……”
  沈琢怕祁明月一个激动,真去找魏晚若说这事了,到时候戚如翡又得受无妄之灾了。
  他便道:“此事也不急于一时,从长计议吧。”
  祁明月自然知道,沈琢这么说的原因。
  而且她也知道,以魏晚若对沈瑜宝贝的程度,只怕是她宁愿养着沈瑜,都不肯让沈瑜出去做生意。
  而不论是走仕途还是做生意,都得吃苦。
  就沈瑜那个样子,能吃个屁的苦!看来真如沈琢所说的,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沈琢怕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掩唇低咳数声,待戚如翡过来时,便同戚如翡道:“阿翡,有些冷了,我们回去吧。”
  戚如翡:“?!”
  “这才大中午的,哪儿冷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戚如翡还是替沈琢拢了拢衣裳,抱怨道:“你这身体光喝补药也不行,得再锻炼锻炼!”
  “阿翡,你知道的,我……”
  “我知道,你这身体做不了剧烈的运动,那练五禽戏总可以吧?”
  沈琢点头。
  戚如翡立刻就拍板了:“那就这么定了,以后每天早上,你跟我一块儿去锻炼。”
  沈琢温柔笑笑,将戚如翡鬓边的碎发拂到耳后:“好,我听阿翡的。”
  祁明月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过戚如翡这么一说,倒也提醒她了。
  祁明月立刻道:“对,身体是本钱,不论干什么,都得要身体好!从明天起,我也要带着沈瑜那个酒囊饭袋一起去锻炼!”
  他们这厢正说着话,遥遥就见沈瑜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儿了吧唧的回来了。
  一看那样,就知道,他在魏晚若那里没讨到好。
  这是祁明月意料之中的事。
  虽然魏晚若疼沈瑜,但她有一颗望子成龙的心。
  所以这次,魏晚若自然会站到她这一边来。
  沈瑜即便在魏晚若那里,碰了一鼻子的灰,但在回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到了办法。
  所以一见到祁明月,他又抖起来了:“你这个母老虎!你以为,你笼络了我娘,掌控了我的月银,就能逼我服软了!我告诉你,你做梦!全华京的官二代,都是小爷我的朋友,只要我开口,自然会有人争着借给我银子!”
  沈瑜以为,这样就能镇住祁明月了。
  却没想到,祁明月眼皮都不带抬一下的,只哦了声:“你不说,我倒还忘了这一茬。”
  说着,祁明月偏头,吩咐道:“侍剑,你放话出去,就说我说了,谁以后要是敢借银子给沈瑜,我们相府不但分文不还,姑奶奶我还要亲自上门给他松松筋骨!”
  沈瑜怒了。
  祁明月要是真这么做了,那他以后,在朋友面前还能抬得头吗?!
  沈瑜立刻拦住侍剑:“你不准去!”
  “现在就去!”
  侍剑是祁明月的陪嫁,自然是只听祁明月的,当即虚晃一下,从沈瑜身侧蹿出去,就要往外面去。
  沈瑜立刻又指向沈琢:“那帮人或许会迫于你的淫/威,但是他不会,他是我哥!”
  说完,拼命给沈琢使眼色,希望沈琢能救他于水火之间。
  沈琢却是一脸‘我也无能为力’的表情,只道:“阿瑜你知道的,我们院里,都是阿翡说了算。”
  沈瑜只得又去看戚如翡。
  戚如翡立刻道:“这是你们夫妻俩的事,我们不参与。那什么,沈琢,你刚才不是说冷么?走走走,我带你回去加衣裳。”
  说着,就要作势带沈琢走。
  沈瑜见求救无门。
  只得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看向祁明月:“母老虎,你究竟要怎么样,才肯善罢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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