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现在天还没黑,沈琢他们房里突然就门窗紧闭,孟辛又是一脸‘求你们别问了’的表情,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俩人现在可能真的不方便。
“行了,”沈瑜一把拉住祁明月:“既然人家不方便,咱们就……”
话还没说完,紧闭的房门从里面打开了。
戚如翡眼含春水,衣裳皱巴巴的,满脸的不自在。
沈瑜一见他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天还没黑呢!这两人怎么就……
哎呀,真是没脸看!
“阿翡!”祁明月迅速朝戚如翡跑过去,替她理了理头发:“大白天的,你在房里干什么呢?怎么弄成这样了?”
沈瑜瞬间想将自己的傻婆娘拉走。
戚如翡不自在轻咳了声:“那什么,修床!”
沈瑜:“……”
“修床?!你们床坏了?那你怎么不找……”
沈瑜跳起来,一把捂住祁明月的嘴:“你可闭嘴吧!”
说完,就想将祁明月拖走。
祁明月自然不从。
她反手就是一个过肩摔,将沈瑜摔到地上,而后拍了拍手,打算继续刚才的话题。
可眸光无意滑过戚如翡脖颈上时,祁明月瞬间如遭雷劈。
那是个牙印。
再配上戚如翡那张不自在的脸。
祁明月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蠢话。
她嗷呜一声,立刻去扶地上的沈瑜,并麻溜道:“打扰了!你们继续,继续!”
戚如翡本来就不自在。
被祁明月这么一说,更觉尴尬,可她人都已经出来了,自然不可能再进去了。
更何况,她出来的时候,沈琢往净室去了。她觉得他能解决。
沈瑜被祁明月扶起来。
两人正要走时,又听戚如翡问:“夏迎芷人呢?”
先前戚如翡走了之后,时欢怕出事,便又让人将此事告诉了祁明月。
祁明月和沈瑜都是急脾气,当即便赶回来了,却怎么都没想到,撞上了这么尴尬的一幕。
正要走人的两人,听到戚如翡问夏迎芷,立刻停下来。
祁明月脸色瞬间就冷了:“那个绿茶又作妖了?!”
毕竟这两个人,可不像是白日宣淫的主儿!
夏迎芷此时正在绿袖房中。
绿袖住的地方,与主间不远。
若是那边动静大些,这边都能听见。
夏迎芷听见了戚如翡回来。
以及沈瑜夫妇的到来。
她便知道,她明日回家,已成定局了。
祁明月就是因为被人下药,才会被迫嫁给沈瑜。
所以她对这种龌龊的手段,恨之入骨,在听到夏迎芷给沈瑜下药时,祁明月表现的比戚如翡这个正主还生气。
而沈瑜同她也不遑多让。
就沈琢那个身子骨,好好保养,整天都是病歪歪的,怎么能再被折腾!
若是一个不慎,说不定可能会要了他的性命!
见到他们三人杀气腾腾进来。
夏迎芷站起来,正要开口说话时,祁明月对着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
“一个姑娘家的,给人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还要不要脸啦?!你爹娘都没教过你礼义廉耻,自尊自爱吗?!”
“表妹!”沈瑜也是一脸的痛心疾首:“我都跟你说多少遍了,让你趁早死了那条心!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呢!还干出这种丧心病的事情来!沈琢的身子都成这样了,你怎么下得去手!”
天边浮云散动,暮色蔓延上来。
进来的三人都背光而立,但脸上的愤怒,却是一览无余。
戚如翡是沈琢的妻子。
按说这三人里,她应该是最愤怒的那个。
夏迎芷以为,第一个出声责难的会是她。
不过想想也是。
从她到相府之后,戚如翡从没自己为难过她,一向都是沈瑜夫妇为她代劳的。
夏迎芷没答话。
只是平静与戚如翡对视的。
她在等,等戚如翡什么时候会开口。
“你看什么看,你……”
戚如翡叫了声,‘明月’,祁明月这才一脸气愤住嘴了。
要不是看在夏迎芷是魏晚若侄女的份上,祁明月早就一巴掌呼死这个绿茶了!
戚如翡强压着怒气,开口道:“我只问你一句,为什么要给沈琢下药?”
夏迎芷喜欢沈琢,戚如翡是知道的。
她虽然有点不爽,但是喜欢谁,是人家的权利,她没有理由干涉。
但是,她不该给沈琢下药。
夏迎芷眼底滑过一抹嘲讽的笑。
为什么要给沈琢下药?!自然是想嫁给沈琢啊!
她不像她那样好命,有个为国捐躯的爹,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能风风光光嫁进相府啊!
但事已至此。
无法嫁给沈琢,她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夏迎芷眼睫颤了颤。
她抬眸,神色无辜问:“下药?!什么下药?!表嫂,你误会我了,我今天……”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
戚如翡是习武之人。
这一巴掌,她完全没收力道,直接就将夏迎芷扇到了地上。
很快,夏迎芷颊边就浮起了鲜明的指痕。
“我从不打女人,这是第一次。”
戚如翡居高临下望着夏迎芷,漂亮的杏眸里,此时一片漠然:“你喜欢沈琢,我管不着。但是你不该给他下药。”
她刚才给过夏迎芷机会了。
是他不要的。
“表嫂,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夏迎芷捂着脸,眸光泛泪:“我明天就要归家了,今天只是来向你和表哥辞行的啊!”
一听这话,别说是戚如翡,就连祁明月都想抽她了:“辞行用得着下药?”
“什么下药?我不知道啊!”夏迎芷摇头:“我今天是空着手去的,什么都没带啊!二表嫂,我知道,你因为大表嫂的缘故,不喜欢我,可你不能这么冤枉我啊!”
“你……”
“迎芷!”沈瑜打断祁明月的话,气的肩膀都在抖:“到现在了,你还要狡辩吗?”
夏迎芷涕泣涟涟。
她啜泣道:“二表哥,两位表嫂不信我,你也不信我么?!”
戚如翡盯着夏迎芷。
她问:“你是不是觉得,那碗药是宋妈妈送来的,只要你不承认,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
夏迎芷睫毛极快的颤了下。
在她决定下药时,她就想到了把自己摘干净的办法。
那碗药是宋妈妈送的,跟她没关系。
她是过去向沈琢的,恰好碰见沈琢体力不支,只是好心想将沈琢扶到床上,谁曾想,沈琢竟然突然拉着她不放。
只要她能在房中多待一会儿,撕破自己的衣裳。
无论沈琢碰不碰她,她的名声已毁,沈琢都得纳她进门。
可夏迎芷怎么都没想到。
药效明明已经发作了,但沈琢却愣是没让她挨到他。
而绿袖和孟辛也来得极快,她压根还没来得及脱衣裳,就被他们拎了出去!
如今事情败露,只要自己不松口,他们能拿她如何!
戚如翡突然问:“你的侍女呢?”
夏迎芷心尖儿一颤。
按照原计划,她的侍女以去找大夫为由,去找魏晚若了。
可她已经在这里待了好一会儿,那个侍女都没回来,魏晚若也没来。
绿袖替夏迎芷答了。
她道:“回夫人,表小姐的侍女,说是要为公子找大夫,可却是往夫人院子的方向走。结果不巧,路上正好碰见了奴婢回来,便被奴婢带了回来,人现在就关在隔壁,夫人可要见?”
沈琢还没出来,她见个屁!
戚如翡满脸烦躁“不见,先关着……等等,你说,她的侍女先前去找夫人了?”
绿袖点头。
戚如翡还没说话,沈瑜已经开口道:“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我娘找过来!”
沈瑜的小厮在外面,闻言立刻去了。
然后,沈瑜又转过头,问:“你要是怕我娘偏袒她,再把我爹或者我祖母也请来?”
“不必,有你们在就行了。”
虽然戚如翡离开的时候,沈琢去了净室,但她还是放心不下他。
戚如翡扔下一句,“你们去堂中等我”,便转身出去了。
夏迎芷跌坐在地上,捂着脸,泪眼朦胧看向沈瑜:“二表哥,我们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你……”
“迎芷!闭嘴吧!”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沈瑜烦躁打断了。
夏迎芷一愣,还是不死心:“二表哥,我……”
祁明月受不了她这矫揉造作的劲儿,打断她的话:“要么你自己把嘴闭上!要么我让人把你嘴堵上,你选一个!”
夏迎芷被噎了一下。
见沈瑜无动于衷,只得抽抽噎噎闭嘴了。
绿袖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粗鲁将她拉起来,推搡着往堂中走。
戚如翡重新回了房中。
此时天已暮,稀薄亮光从窗外投进来,只照到窗边的方寸之地。
戚如翡掀帘进了里间,绕过屏风,往净室去。
走到门口,手都已经搭到门上时,但听到里面的水声,她又将手放下了,只唤了声:“沈琢,你、你还好吗?!”
里面的水声停了。
过了片刻,传来沈琢沙哑微喘的声音:“不太好,阿翡要进来吗?”
“不不不!”戚如翡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甚至还往后退了几步:“我现在进去,也帮不了什么,我,我就在外面等你好了。”
里面沉默了好一会儿。
沈琢似乎说了句什么,但很快又被水声遮了过去。
戚如翡便立在屏风外面等。
等屋内的光线一点一点暗下去,最后彻底被黑暗吞没时,廊外又燃起了灯笼,有灯晕从窗子透进来,落在地上摇曳。
戚如翡盯着来回的灯晕出神了许久,突然察觉到,净室的水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她立刻站直身子,转头去看过去时,净室的门开了。
沈琢眉眼漆黑,脸色苍白如雪。
他披着一件宽袍,一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扶在门框上,整个人羸弱的像是一阵风就能刮走似的。
“沈琢!”戚如翡忙上前去扶住他。
手碰上他的胳膊时,只觉冷若冰块,戚如翡吓了一跳,忙高声唤绿袖将姜汤端进来。
沈琢喝过姜汤,又捧了手炉,可还是不管用,寒意像是从他骨缝里渗出来的,他只能紧紧攥着戚如翡的手,像个濒死的人,抓紧人世间最后一柸火种似的。
戚如翡不放心:“要不让绿袖先给你瞧瞧?”
“没事。”沈琢摇头:“母亲好像也过来了,我们过去吧。”
戚如翡给沈琢披了件厚大氅,扶着他去堂中。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传来清脆的巴掌声。
紧接着,就响起魏晚若的怒骂声:“混账东西!你一个姑娘家,怎么能做出这种,自毁名节的事啊!”
魏晚若听到这个消息时,惊的茶盏都摔了。
她一路疾行过来,瞧见魏晚若脸上清晰的指痕时,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就又甩了她一巴掌。
这一巴掌,比戚如翡刚才那一巴掌,也没有轻多少。
夏迎芷被打的头一片,一支扁平金簪从她发间滑下,叮的一声跌在地上。
那支金簪是魏晚若先前送给她,收她当义女的礼物。
夏迎芷勾着唇角,蓦的轻笑一声。
魏晚若瞧见她这样,怒火更盛:“事到如今了,你竟然还能笑得出来,真是恬不知耻!”
“好一句恬不知耻!”
夏迎芷扬起红肿的脸,眼神嘲讽看着魏晚若:“只是不知道,这句恬不知耻,姨母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我?”
此话一出,魏晚若和沈瑜脸色齐齐都变了。
尤其是魏晚若,更是气的浑身乱颤:“你,你……”
“姨母当年,都能步步为营,先是以姐妹之称,让姜夫人收你入府,然后又爬上姨丈的床,进而得以嫁入高门,迎芷不过是有样学样而已,何错之有?”
“你胡说!你胡说!当年,当年……”
魏晚若话还没说完,门外传来沈琢的咳声,她顿时惊慌转头。
戚如翡扶着脸色惨白的沈琢从外面进来。
夏迎芷放在膝头的手微微收紧,差一点,差一点,她就能走魏晚若当年的老路了。
沈瑜没去看沈琢。
而是紧紧盯着魏晚若,语无伦次道:“娘,你说,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说。”
第73章 卧谈 要不现在,我就给阿翡证明一下?……
当年魏晚若, 能以平妻的身份,嫁进相府,众说纷纭。
其中流传最广的有两个版本。
第一个版本是说, 沈勉之外出时,对魏晚若一见钟情。可那时他与姜离刚成亲不久,他们又是陛下赐婚, 若很快迎新人进门,恐会让陛下不满。
所以沈勉之以让魏晚若陪姜离解闷为由,将其带回府里。
隔了数月,不知沈勉之用了什么办法, 说动姜离,让她应允魏晚若以平妻的身份过门。
在魏晚若嫁进来之后,沈勉之又以姜离眼盲为由,将掌管中馈之权交给了魏晚若, 就此架空姜离, 将其软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