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桃心里一松,不过太后最后这句话略显多余,夏渊若顾忌她的面子就不会当堂抓人了。
香桃也心知这李偲为何非除不可,他讨好太后,怂恿重建皇陵,好从中狠狠捞一把油水,他是赚饱了,可西北军就拿不到军饷了,是以夏渊才雷霆出击。
太后拉着香桃的手,恨没有早点把她接进宫,“好孩子,你这双眼睛可太厉害了,怕不是传言是真的,你真的开了半只天眼。”
香桃失笑,“太后谬赞,所有的症状都是妾身肉眼凡胎所见,能看破,只因着我在府中常帮长辈查看身体,多望了您两眼,就瞧出问题来了。”
太后眼中露出慈祥的目光,赞道:“真是个孝顺的孩子,我也算你的半个长辈,咱们也是一家人呢。”
不知为何,对于太后的强攀家人,香桃和夏渊一样不适,这若换其他任何人,必然要磕头谢恩,香桃却只想掀过这茬,忙道了一声:“不敢。”
又接着道:“烦请秦嬷嬷把太后常吃的丹药拿去太医院检验一番,如此御医才可对症下药。”
秦嬷嬷连连点头,领命退下了。
而后的这些日子,香桃俨然成了慈宁宫的座上宾,郦阳公主来过几次都没在香桃面前讨上便宜,刚欲奚落香桃几句,就被太后赶走,她气的在殿内大发脾气,“那个香桃绝对有迷魂药,先是迷惑怀瑾,现在又来迷惑母后,可恶!”
太后并不知公主心里的计较,她心情舒畅,睡的越来越早,夜里也不那么依赖香桃。
夏渊连着几日没来,香桃应付完太后,回到宇坤殿倒是清静,就是不知何时能回国公府。
这一日,天还未全黑她就离开了慈宁宫,刚走到院门口,彩月就神神秘秘的把她拉了进来,转身插上大门。
进宫第二日香桃见太后心情好,提出想要彩月进宫伺候,太后送来的人虽好,无奈她用着不习惯,太后欣然答应,派人接来了彩月,自此她住的院子里只有彩月一人。
关好院门,彩月神秘兮兮的冲香桃笑,“小娘快去膳房,有美食。”
香桃叹了一口气,嗔道:“我天天在慈宁宫被太后赏赐各种吃食,我现在一听到吃的,就头疼,胃酸,没食欲。”
彩月眉头拧成一疙瘩,焦急道:“这和那些不一样,哎呀,你快去看看吧。”
然后不由分说的把她推到了膳房。
膳房里,只见夏渊手里拎着一个硕大的铁勺站在锅灶边,炉膛内是熊熊的大火,锅里是翻滚的奶白肉汤,香气四溢,令人垂涎。
香桃瞪直了双眼,惊呼,“夏大将军怎么又变成伙夫了?”
夏渊转身,看见香桃进来,眉眼都染着笑意,仿佛春光拂面,“本将军亲自下厨,犒赏某个默默为军队解忧的小馋猫。”
香桃心知他说的是李偲那件事,据说李偲被军庭判了极刑,财产全部充入军费,如今尘埃落地,夏渊才这般气定神闲。
她故意略去此事不提,鼓着腮帮子不服气道:“谁是小馋猫?”
夏渊拉着她坐到桌前,端给她满满一碗肉汤,“前一段时间是谁为了吃西北的黑绵羊肉差点丢了小命。”
原来是西北的黑绵羊,香桃看看碗里的肉块,狡辩道:“我那是为了引出幕后之人,是计策,不是嘴馋。”
夏渊轻笑,催她,“快尝尝。”
她拿筷子拨拉两下,兴致缺缺,“这传说中的黑绵羊肉,和普通的肉也没什么区别嘛。”
夏渊觑她,“吃一口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香桃将信将疑,捞起一块,正要送入口中,忽听夏渊猛然高声道:
“吃黑绵羊肉,怎么能少了酒呢,你等等,我这就去拿。”
第49章 屋顶
夏渊走到门外拎了一个酒坛子进来。
香桃目光落在酒坛子上怔愣半晌, “又是绿蚁?”
夏渊眉尾上挑,一脸倨傲,“本将军请你喝的自然是好酒, 这可是白掌柜的私藏,就两坛, 都被我讨来了。”
香桃转过脸,斩钉截铁道:“我不喝。”
她知道自己酒量差, 喝两杯就失控,却不知上次在马场能疯成那样,一失足成千古恨, 为此她可没少被夏渊揪着小辫子讨要偿还。
今晚她才不会上当。
夏渊给自己倒满一大碗, 又斟了一小杯推到香桃面前, “一杯都不喝?”
醇香四溢, 水色清澄, 还真是好酒。
其实,香桃内心深处隐隐还挺想再大醉一场的,马场那夜醉酒后, 虽然据夏渊说她做了一些轻浮大胆的举动, 她也懊恼不已,但是醒来后她心里一直充盈着满满的甜蜜,久久不散, 仿佛是怀春的少女见到了朝思暮想的情郎。
她起初以为是内心剩余的那点对夏渊的眷恋,毕竟重生前的两辈子她都倾心夏渊, 重生后心底还存有一丝杂念也可以理解,否则她也不会主动轻薄他。
可是,她又觉得不是,她之前对夏渊顶多是单相思, 而失去意识后和她亲近的那个人,对她异常眷恋,他一颦一笑皆是深情。
他绝对不是夏渊那个无礼的家伙。
她瞬间恢复了清醒,绝对不能再让夏渊得逞,他最近越来越能胡闹了,若是再被他抓住把柄,还不知道怎样闹她呢。
她把酒杯推了回去,“说了不喝就是不喝。”
夏渊朗声笑了,兀自端起自己的酒碗,惋惜道:“唉,这么好的酒,只能我独享了。”
香桃不为所动,夹了一块羊肉放到嘴里,登时眼睛一亮,一手掩嘴轻嚼,一手冲夏渊比大拇哥。
她从来不知道羊肉竟这么好吃,没有一丝膻味,肉质软糯,口齿留香,吃了一块还想吃,不知不觉就吃了一碗。
夏渊一边大碗喝酒,一边眉眼含笑看着香桃腮帮子一鼓一鼓乖巧吃肉的样子,他心里瞬间涌起万丈豪气。
香桃吃饱肉,又喝了几口白汤,正心满意足的擦拭嘴角,腰下猛然一紧,只见夏渊一手抱着酒坛,一手揽住她的身子,一阵风似的把她掠出了屋子,她还没反应过来,脚下一空,她被带着飞到了屋顶。
秋高气爽,寒空湛蓝,月亮弯弯,繁星点点,夜幕美的不像话。
夏渊脚踩青瓦,几腾几跃之后,两人坐在了皇宫的最高处,垂目望去,整个京都在眼前铺开,像一副生动的水墨画。
香桃顾不上害怕,兴奋的左看看,右看看,一惊一乍的嚷嚷:
“快看,那是国公府。”
“我看到安康侯府了,这样看起来它离国公府也不远嘛。”
“还有福来客栈,盛锦阁,鸿锦楼.”
“最远的那个黑点是白马寺吧,那一大片黑黢黢的就是青云山。”
夏渊把香桃裹进自己黑色的大氅里,一边含笑点头配合她没见识的大呼小叫,一边仰头灌几口酒。
香桃只有脑袋露在外面,身体藏在夏渊温暖的大氅里,热的微微发汗,也可能是她情绪太激动,她从不知道夜幕下的京都城这么好看,鳞次栉比屋顶别有一番味道,极目望去,心胸都跟着开阔起来。
“你怎么发现这个好地方的?”香桃仰头问夏渊。
喉结一滚,嘴里的清酒入腹,夏渊低头看她,吐息里满是酒的醇香,“以前在宫里,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来这里。”
他手指着西北的方向,“朝那里望一会,就又能坚持了。”
香桃音量低了下来,“太后原想把你养成一个闲散的国公爷,可是见你在宫练功读兵书毫不懈怠,这才苦待你,你若不求上进,或许那十年会好过一些。”
夏渊又闷了一口酒,调笑道:“这就是命吧,有些人生来就是享福的,有些人生来是要还债的,或许我上几辈子做的亏心事太多,所以我享不了荣华富贵。”
香桃被他逗乐了,“那你怪亏的,大权在握,又富可敌国,这占了其中一个,在北雍都可以横着走了,哪像你竟想着那苦寒之地。”
夏渊转脸看她,因着酒气他脸色有一点红,他冷峻的脸上莫名多了一丝艳色,“西北也不尽是苦寒,我们把北狄赶到最西边后,占有了乌里山,这才知道一山之隔的对面,是一大片绿洲,水草丰美,牛羊成群,战马矫健,你今日吃的黑羊肉就出自那里,乌里山浑身是宝,一点不输青云山。”
香桃被他说得勾起了兴趣,“怪不得北狄国主非要和你们打这一仗。”
夏渊眸光暗了暗,“乌里山什么都好,就是冬季雪多冰厚,所有的物资必须提前准备,呼耶为了这一仗不惜一切代价,如果西北军的补给撑不过寒冬,呼耶只需坐视我方将士大批冻死。”
“西北军中有一个传说,如果沙场战死,下辈子还能投个好胎,如果是冻死,阎王爷怕冷不收,直接发配到昆仑山当一颗雪松,所以将士们都怕变成冻死鬼。”
香桃哑然失笑,“这也有人信?”
夏渊叹了一口气,“怕什么就会信什么,如果你经历过西北哈气成冰的严寒,大抵也会宁愿信其有。”
仿佛想一下都会被冻透,香桃明显感觉夏渊身上散发了一股冷气,他亦闷了一大口酒。
香桃不禁仰脸看他,他的薄唇刚被酒打湿,泛着亮亮的水光,酒渍自唇角滑落,在下颚线坠成水珠,一滴一滴落到他的胸前,滚进衣领。
夏渊忽然低下头,敏锐的捉住她的目光,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看什么?”
香桃目光来不及躲闪,怔怔然和他四目相对,没话找话的掩饰尴尬,“少喝点。”
大氅下两人身体紧紧拥在一起,温暖和煦,春光灿烂,衣服之外两人各自顶着清冷,保持着微妙的距离。
夏渊泛着潮红的脸向她压了过来,抵着她的额头,碰着她的鼻尖,双唇之间的距离只有一线,他唇角轻勾,嗓音酥哑,“还学会疼人了?”
香桃刚刚拧眉,一阵浓郁的酒香灌满她的口鼻,他唇上沾染的酒渍悉数交换到她的嘴里,酒气麻痹了神识,她晕陶陶仿佛也醉了。
夏渊吃的很紧,她抓住他的衣服没有退缩。
他心下一动,搂她斜倚在怀里,稍一动作,脚下的青瓦被踢的哗啦啦的响。
香桃眼中一骇,嘴里呜呜呜,合掌推他,终于推开,她恼道:“你不要命了,这要被人发现.”
话没说完,他已经含了一口酒压住她的唇,温热的酒液缓缓渡到她嘴里,顺着喉头,滑进肚腹,这酒果然好喝,甘甜香醇,入腹之后,整个身子都跟着热了起来。
热气慢慢蒸腾,直冲头顶,她脑袋混沌,眼神迷离,她被身边炙热的男子气概淹没,久违的甜蜜感从心底涌出,她慢慢搂住他的脖颈,像个小奶猫一样吊在他的身上。
她主动迎合他的动作,俩人贴合的天衣无缝,身下的瓦片被碾成碎片,扑簌簌往下滑落,“哗哗哗”的细碎声在这寂静的夜里特别动听。
大氅下的身体燥热难耐,两人额头都生出细密的汗珠。
酒气在慢慢蒸腾,两个人脸上都氲着潮红,他放开两瓣娇花,去找她的耳垂,低声呢喃,“你喝了酒,果然可爱。”
她身子被调弄的越来越敏感,难耐之际,对着嘴边他的脖颈就咬,只听“嘎吱”一声清脆,他喉结上立显两个牙印,他闷哼一声回头,眉尾绯红,目光汹涌,声音危险又勾人;
“你死定了!”
他一把搂起怀里的人,在皇宫的上空飞檐走壁,几息之后落进了宇坤殿的寝室。
*
翌日,香桃醒来感到一丝头痛,身上嘴里都是夏渊的味道,她绝望的揉了揉额头,默默念了会清心咒,昨日她虽然身体不受控制,脑子多少还记得发生了什么。
她喝了夏渊渡过来的那口酒后,整个人有点失控,根本拒绝不了夏渊胡闹,甚至还想和他一起闹,最后不知道怎么的那个人就滚到了床上,好像.又闹了很久很久。
.
这都是什么冤孽啊。
她认命的睁开眼。
啊!
她衣服被撕的七零八落,褪到腰际,身上没有一处是好的,红梅遍开,尤其胸前的朱砂痣哪里,斑斑驳驳还有牙印。
而罪魁祸首竟还心安理得的躺在一边,她一脚踢过去,“夏怀瑾,你为什么咬我?”
夏渊眼神一瞬清明,翻身俯在她的胸前,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唇角一勾,轻浮道:“在哪里,我看看。”
看他轻佻的样子,香桃脸色涨红,立刻双手抱住自己,愤慨道:“不用看,就是你。”
夏渊仰起脸,把脖子伸到她的眼前,耀武扬威道:“你先咬我的。”
香桃定睛一看,呵,他喉结上果然有两个牙印,还微微泛着乌红,这下嘴是真狠啊。
意识到是自己干的,她登时羞愤难当,双手捂脸,不想见人。
夏渊哈哈大笑,香桃气不过,一胳膊肘捣过去,他仰面倒在床上,大笑却止不住。
香桃受不了他孟浪的笑声,乜他一眼,没好气道:“天都亮了,你怎么还不走?”
夏渊眉眼狎弄的看着她,懒漫道:“香桃小娘昨晚动情太快,我都没来得及说,今日是武状元考试,我和陛下要去暗中考察,你想不想去看看。”
香桃眼睛一亮,也顾不上他出言轻佻,急着问:“我兄长参加的武状元考试?你和陛下去探查考官有没有徇私舞弊?”
夏渊颇骄矜的点了点头。
有皇帝和夏渊坐镇,就不怕考场不公了,香桃为兄长高兴,一激动直接坐了起来,夏渊眼睛立刻直了。
春光一览无余。
香桃惊呼一声,忙拉过锦被盖住自己,横夏渊一眼,“你出去,我要换衣服。”
夏渊爽朗一笑,翻身下了床,临走前又叮嘱,“太后若不同意,你就搬出陛下。”
香桃推他,“太后那边没问题,你快走,快走。”
夏渊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这才振振衣袖,去了皇帝的寝宫。
他一走香桃就换来彩月,帮她梳洗打扮,彩月早已习惯这俩人的不节制,但看到香桃一身红点,还是羞红了脸。
夏渊还算有心,知道香桃今日要出门,倒是没碰她露在外面的地方,彩月轻车熟路的找出药膏,给香桃高肿的唇瓣上涂上薄薄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