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猫厉声：“熟人也不行！”
“明白。”小鱼敬礼。
夏油杰操心地叹道：“总算是和好了。”
门口传来响动，穿着白大褂的家入硝子推门进来，看到莉香旁的两只长条猫猫，“还挺热闹。”
小人鱼突然想起自己刚刚才哭过，眼睛还很红，羞赧的意识让脑子充血，突地躲到五条悟身后，脸贴到他的脊背上。
“怎么？”猫猫对小鱼的动作摸不着头脑。
同为女生的家入硝子倒是很快反应过来：“是害羞了吧？”
五条悟：“害羞？”
“跟你解释你也理解不了。”家入硝子认为五条悟并不存在“害羞”这种反射弧。
“莉香，今早的状态好些了吗？身上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家入硝子弯着腰问。
“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有点使不上力气。”莉香的半张脸以五条悟的肩线为分界线，慢慢浮现。
“那说明身体还很虚弱，要多多休息，好好吃饭。”家入硝子耐心说。
“谢谢家入小姐，对了——”反应过来还未郑重答谢，莉香顾不上害羞，赶紧把床面上的珍珠都拾起来满满一捧送到家入硝子面前：“我别的给不了，只能把这些送给家入小姐表示我的谢意，谢谢你救了我。”
家入硝子怔了怔：“这些是莉香的眼泪变的吗？”
五条猫猫大感神奇：“你怎么知道？”明明没看见小鱼哭的场景。
“寓言故事里不都这样？人鱼的眼泪可以变成珍珠。”家入硝子说着拾起一颗，“谢谢莉香，不用这么多，一颗就好了。”
“欸？一颗就够了吗？”小人鱼不解。
家入硝子：“因为我已经拿到更有意思的报酬了。”
五条悟看莉香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便解释道：“硝子说的是你吐出来的那个东西。”
“原来是虫啊。”家入小姐似乎很喜欢研究稀奇古怪的生物，小人鱼回想起她们见面的第一天，家入硝子对她的尾巴和手指就挺感兴趣的。
夏油杰的思维此刻和其他人不在同一个频道，他指了指莉香捧着的珍珠：“可以也给我一颗吗？”
“当然可以。”小人鱼手捧珍珠转向他，像是兜售零食的小店家，“都给夏油先生也没问题。”
“我和硝子一样，只要一颗就好了。”夏油杰从里面挑出一颗圆圆的浅金色珍珠。
“我也要我也要！”五条猫猫感觉自己被忽视了，喵喵叫道。
小人鱼忙碌地转向他：“阿悟想要哪颗呢？”
“我全都要。”五条猫猫把小人鱼剩下的珍珠全部装进自己的衣袋中，心满意足。
不多时，家入硝子和夏油杰都离开病房，只有五条悟还在陪着小鱼。
“阿悟等会儿也要去执行任务吗？”和猫猫在一起的时间太快乐，小鱼紧张地问道，想估量自己剩下的快乐时间还有多长。
“我没告诉你吗？”五条悟后知后觉，“我今天休假。”
简直是被天大的惊喜砸中！
“休假！”小人鱼难以置信，“所以，今天一整天都可以陪我玩吗？”
“理论上是这样哦。”猫猫看小鱼这么高兴，自己也高兴。
“谢谢阿悟专程请假陪我，太好了！太好了！”莉香兴奋地抱住五条悟的脖子，扑上去贴脸表示喜悦。
“咒术师这么辛苦，阿悟很难请到假吧？”说到这里小鱼又有点心疼，未婚夫肯定好久都没休过假了，“不用陪我玩也没关系，阿悟趁机好好睡一觉。”
“我有六眼，还能对自己用反转术式不断更新大脑，所以不会觉得累，你还是多担心自己吧，笨蛋鱼。”猫猫不同意小鱼的建议。
“这样说也没错……”可是一天只睡一到两个小时也太可怜了。
小鱼对猫猫充满怜惜之意，摸摸毛又抱抱：“可怜的猫猫。”
五条悟：“谁可怜了？还有，谁是猫猫啊？”
五条猫猫不知道，当一个女生喜欢上一个男生，无论对方多强，总会觉得他可怜。
他工作辛苦好可怜。
他蹩脚的错误表达好可怜。
他失落又孤独的样子好可怜。
不是真实意义上的可怜，只是心里的多愁善感兜不住，不知该往哪里存放，时间久了便矫情地转化为怜惜的爱意。
第28章
“不用回家吗？今晚是不是也住这里？”身体还是很虚弱，和五条猫猫闹了一会儿后小鱼就有点累了，软软地黏在猫猫的手臂上。
“回去做什么？那帮废物都不能保护你，”猫猫不满道，“你住在我的寝室还要安全些，至少高专内部不是谁都可以进来的。”
“和阿悟一起住在寝室，好耶！”莉香强打精神，伸直手臂欢呼。
五条猫猫模仿她的语气：“和阿悟一起住在寝室，好耶！”
“讨厌。”小人鱼不好意思地靠在五条悟胸口。
眼见小鱼慢慢把眼睛合上，马上要睡过去的模样，猫猫说：“我抱你去寝室睡了哦，这里随时会有人来，不太方便。”
“嗯好。”
小人鱼的声音染上困意。
五条悟抱着小人鱼走到病房外，阳光正好。
“真暖和。”虽是闭着眼，小人鱼也感叹了一句，尾巴被晒得暖洋洋的好舒服。
五条悟闻言放慢脚步，方便她多晒会儿太阳。
“五条学长！”极其有活力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五条悟：“哦，是灰原啊，还有七海。”
莉香精神一振，连忙睁开眼看过去，发现是个酷似大型狗狗的男生和未婚夫打招呼，后面还跟着一个浅金色头发的瘦高男人。
“是阿悟的学弟吗？”莉香仰头问猫猫。
猫猫：“嗯，是一年级的学弟。”
“哇，这是什么？好漂亮！”灰原雄直白地称赞猫猫怀里的小鱼，“是五条学长从冲绳捉回来的吗？”
“灰原，就算是在冲绳的海里也不能捉到人鱼。”七海建人咋舌。
“我不是从海边捉来的，我是阿悟的未婚妻。”小人鱼边说着边往猫猫的怀里缩。
“是这样吗？真是抱歉，说了没有礼貌的话。”灰原雄被纠正后立马一个鞠躬，脸上没有半点怀疑之色。
“没关系。”暂且放下戒心，似乎是个不错的人。近看的话，圆圆大大的眼睛更像狗狗，特别是像活泼调皮的黑色拉布拉多。
“你们这是要去执行任务？”五条悟抱紧小鱼问道。
“不是去执行任务，而是刚执行任务回来。”七海建人的声音稳重成熟。
“也不算执行任务，因为我和七海到目标地的时候，那个二级咒灵已经被消灭了，所以其实什么都没做。”灰原雄如实汇报自己的工作情况，“看来是有很厉害的咒术师路过那里，超幸运的。”
“这样吗？”五条悟神色未变，“所以你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去聚餐，”灰原雄揽住七海建人的肩膀，“五条学长要一起来吗？当然，也带上人鱼小姐一起。”
“不去，我更想和她单独呆在一起。”五条悟晃了晃怀里的小鱼，无比自然地说出这句话。
“好的，那我们先走了！”灰原雄笑着作别。
七海建人随即跟着离开，脸色略古怪。
不管是家里的卧室还是在高专里的寝室，五条悟的房间都相当整洁。
和家里不太一样，这里有个嵌套式的小阳台，阳台上放着一张小圆桌还有一把很长的躺椅，不难想象猫猫舒展身子在上面晒毛毛的模样。
“要再晒会儿太阳吗？”五条悟问小鱼。
小人鱼没听清，只是侧身揪住他胸前的衣服，“和阿悟在一起都好。”
“还真会说。”猫猫把小鱼放在躺椅上，像在晒小鱼干。
五条悟用手指缠住莉香的头发一圈圈地卷，原本偏棕色的头发在阳光下竟然流转着淡金色的光华。
“五彩小鱼变身！”五条猫猫做嘴型小声地为自己无聊的举动配音。
“什么五彩小鱼？”小人鱼半睁开眼问。
五条悟：“你听到了啊。”
“嗯。”小人鱼揉着眼睛，长而翘的睫毛揉掉了一根粘在上眼皮迷了眼睛。
好痒，想眨眼。本来很困的小鱼被这根睫毛骚＊扰得睡不好，更加使劲地揉起来。
“喂喂，你做什么呢？轻点，眼睛都揉红了。”五条悟抓住她的手。
“有东西迷住眼睛，好像是眼睫毛掉进去了。”手被猫猫抓住，小人鱼只能飞快地眨眼睛。
“是吗？我看看。”猫猫轻轻掀开她左眼的眼皮，“有根睫毛在上面，我帮你吹掉。”
“好。”呼吸好近，热流吹到敏感的眼皮上，小鱼禁不住抖了抖。
五条悟：“现在没了，还迷眼睛吗？”
小鱼闭眼又睁开，眼睛里已经没了异物感：“不迷了。”
说完又困意上涌地要闭上眼睛。
“现在就要睡了？要不要吃点东西？”猫猫把小鱼从躺椅上抱起来转移到床上。期间趁机摸了把她的尾巴，晒得暖呼呼的。
“不吃东西，想睡觉。”小人鱼打了个呵欠，滚到被子里。
五条悟也跟着钻进被子：“一起睡。”
“没关系吗？和他们去聚餐应该会更有意思的。”小人鱼眼睛都要睁不开，说到后半句的时候声音弱得快听不见。
“聚餐有什么好玩的，我都说了更想和你在一起。”猫猫在被子里握住小鱼的手，“快睡吧，笨蛋鱼。”
意识陷入了深度睡眠中，小人鱼一贯睡得浅，可是这一觉却又沉又香。她感觉自己身置温暖的海水中，通体舒畅，蜷缩着身体抱着尾巴慢慢沉到大海的深处。
一开始是蓝色的大海，仰头还能看见海面有跳动的光。越往下沉，周边的环境就越是黑暗，直到什么都看不见。
往下漫无目的地下沉了一会儿，周边的黑暗又转变为米白色的光，直到她落到大海最底层的地方。
视线清晰起来。
这里真的是海吗？怎么白茫茫一片？
莉香朝四周张望，一个熟悉的背影闯进她的视线。
穿着银色的宽松长袍，手里拄着拐杖，正佝偻着腰缓慢地往前走。
是预言婆婆！
“婆婆！”莉香嚷着从后面追上去，她本想摆动尾巴游到对面，却赫然发现自己的下半身已经从蓝色的鱼尾变成了莹白的双腿。
来不及惊讶，莉香赶紧朝着目标跑去。预言婆婆走得不快，莉香轻易就追上了对方。
“婆婆。”莉香拉了拉她那下摆过长的袍子，“你要去哪里？”
“是莉香啊。”预言婆婆对她的出现并不感到意外，甚至可以说是一早就预料到了：“总算来了，我还以为等不到你了。”
第29章
莉香听不懂这句话，只用蜜棕色的眼睛看着她：“婆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预言婆婆答非所问，伸手摸莉香的头：“莉香恨我吗？因为我给莉香吃了很可怕的虫。”
小人鱼皱起眉：“可疼了，我以为我会死掉呢，还好阿悟带我去了家入小姐那里，她用反转术式治好了我。”
预言婆婆听不见她语气里的憎恨，脸上露出了茫然和悲伤交织的神色，又重复一遍：“莉香恨我吗？”
“疼起来的时候大脑嗡嗡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忘记讨厌婆婆了。等身体变好，原本该有的恨意也变淡，我仔细想了好久，觉得婆婆不会平白无故害我。”预言婆婆的问题简单，小人鱼却认真回答了好大一段。
“婆婆，是和也指使你这样做的吗？”莉香问，这是她一开始便设想的真相。
预言婆婆摇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小鱼的头发：“不是的，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的谋划，确实是我让莉香吃掉了彩霁，吃掉了让莉香痛苦无比的虫。”
莉香有点接受不能，会带糕点给她吃，教她使用治愈能力的预言婆婆怎么会是坏人。
小人鱼：“婆婆讨厌我吗？”
头顶的手被拿开，预言婆婆边摇头边叹气：“我们莉香这么漂亮，生下来后却吃了这么多苦，这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当初没有给清枝家进行预言，莉香的出生就不会背负上这么多悲剧的色彩，这通通都是我的错……”
“婆婆，”莉香握住预言婆婆苍老的手，“其实我以前也像婆婆这样想过，觉得活着很痛苦，但是我现在遇到了喜欢的人。”
一只蓝色眼睛的漂亮大猫猫。
“他的朋友都是很好的人。”
夏油先生和家入小姐。
“还意外认识了很可爱的小朋友。”
讨厌吃红辣椒，会送她漂亮纸花的惠惠。
“我想，我先前十几年的不幸可能是为了兑换我现在的幸运，头一次觉得，出生在这个世界上可能不是那么坏的事。”
话很真挚也很感人，但见多识广的预言婆婆还是忍不住给她泼冷水：“男人最容易变心，不要太过相信他们给的承诺。”
“我当然知道，”莉香了然地微笑，“所以我会加倍珍惜现在的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