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领旨——求之不得
时间:2021-10-26 10:13:43

  总归,得罪岑清没好处,但同岑清交好,却是有好处的……
  所以今日入宫拜谒的官员和家眷,人人都对岑清和善,许骄也逐一问候还礼。
  ……
  天家在病榻上,连朝中之事都交给柏靳在照看,像今日这样的场合,天家也不会出席,也都是柏靳在主持。
  许骄是女官,同旁的官吏还要不同些。
  许骄要先去宫中先拜谒过太后,以示尊重,而后再去前朝处,这是苍月长久以来女官的礼仪。
  许骄是前朝官员,并非家眷,所以到内宫门处,是由内侍官单独领旨太后寝殿中的。
  苍月宫中今日很是热闹,尤其是太后寝殿这里,处处衣香鬓影,端庄明丽,纤姿容华,许骄由内侍官领着,走在其中,显得尤为不同。
  国子监的有单独的朝服,苍月国中只有一品朝服才是深紫色,但除了一品朝服之外,唯一还是深紫色朝服的,只有国子监主事。
  再加上许骄是女官,女官的朝服同朝中旁的官吏都不同,所以许骄这身深紫色的官袍跟在内侍官身后,穿梭在后宫通往太后寝殿的路上,便尤为显眼,而且许骄为官多年,身上既有女子的明艳,又有为官者的气度,一眼便能看出和旁人不同,无论何时,在人群中间都能吸引住旁人的目光,让周遭都安静下来。
  有不少年轻的女眷看待了去,“这就是国子监司业?”
  “这身深紫色朝服一定是,听说岑司业早前还在朝郡做过郡守,深受百姓爱戴,早前东宫接连罢黜了好几任朝郡郡守,最后是岑司业接任住了。”
  “我早前还以为女子做官,大都是些文书类的官职,也就在翰林院这样的地方做做编修,但还是头一次见到做到国子监司业的。”
  “我怎么觉得就算不是在马背上,也不会拉弓,但看岑司业的模样,又飒又美……”
  年轻的女眷们都在私下议论着。
  天家久病,东宫很早之前就开始监国,东宫都看重岑司业,兴许,朝中日后还真会再出一任居要职的女官也不一定。
  年轻的女眷大都很羡慕岑清,但是年长一些的家眷观念会有不同,女官虽然令人敬佩,但又免不了让人感叹,岑司业应当年纪不小了,这么终日将心思赴在朝事上,怕是自己的事都耽误了,就算有东宫垂青,也应当考虑自己的事了……
  是啊,官至宰相又如何,还不如早些成亲生子……
  许骄左耳朵进,右耳朵处。
  等入了殿中,内侍官通传,文太后唤了许骄入内。
  “阿清,来哀家这里坐。”因为她同柏靳走得近,所以文太后也待她亲厚。
  “年关怎么过的?”文太后问起。
  许骄应道,“休沐后,先去了趟平城温泉呆了两日,而后回了府中过年。”
  文太后叹道,“那还好,别让东宫给你安排太多事。”
  许骄笑道,“殿下照顾。”
  文太后喜欢同她说话,不似旁的女眷,在跟前诸事小心翼翼,一句话都要斟酌很久,但岑清不同。
  岑清是前朝官员,心思豁达,言辞间的分寸感很好,让人如沐春风,所以文太后喜欢传她来宫中说话,也唤的都是“阿清”。
  “对了,阿清,你再同我讲讲早前燕韩的事,上回说到敬平侯称君侯,与晋帝和新朝三分天下……
  ”文太后早前喜欢看书,但年事高了,看书容易眼花,就喜欢听人讲书。
  文太后周围也有侍奉的女官。但周围的女官大抵都是书上有什么就念什么,文太后听得入神时,多问两句或是想探讨,也没人能答得出来。
  要单独请人说临近诸国的史册,来得人又都是男子,太过文绉绉,也教条,照本宣科。有一回文太后是听说国子监新来了一位女司业,又很受东宫看重,早前还在朝郡做过郡守,文太后便唤许骄入宫过。
  当时文太后随意问起过几句,却发现许骄对临近诸国的历史,现状,对答如流,烂熟于心,全然不需要看书,但凡她问起,还能同她说起许多,既幽默风趣,也不教条,还能在临近诸国之间,或是同一个国家前后两段之间的历史里,做横向和纵向对比,信手拈来。
  文太后便知晓国子监来了一个很厉害的司业。
  文太后喜欢许骄,所以不忙的时候会想着唤许骄入宫,许骄也会耐性同文太后说话,但凡文太后问起的,许骄都会仔细解释清楚。
  有时候,文太后也会唤柏靳一道来。
  今日,寝殿外都能依稀听到太后的逗乐声和笑声,也都知晓方才是岑清入内拜谒,太后对岑清另眼相看。
  岑清是前朝官员,在太后这里说了些许话,就要去前朝了。文太后颔首,又叮嘱了一句,让她常来。
  许骄拱手行礼,退了出去。
  寝殿外,沿途的女眷都朝她福身,许骄是女官,只用颔首致意。
  ……
  从太后寝殿出来,便有内侍官指引着她往前殿去。
  前殿的人已经很多了,都在逐一等候至柏靳跟前拜谒,从殿中出来的人,也陆续去了御花园处等候晌午的宫宴。
  许骄到的时候,正有官吏从柏靳殿中出来。
  大监看到她,快步上前,“司业来了?”
  “大监!”许骄问候。
  大监笑道,“殿下吩咐过了,若是司业大人来,直接请司业大人入内。”
  大监话音刚落,周遭都朝许骄投来目光。
  都知晓岑清是东宫跟前的红人,早前朝郡郡守一职无论是不是烫手山芋,但是东宫力挺岑清上位,短短一年时间,岑清就因为朝郡郡守一职调回京中任国子监司业,虽然是冷衙门,但冷衙门既是跳板。
  只要岑清还受东宫信任,那岑清日后的未来就不可限量……
  前朝和后宫不同。
  后宫的人只是对岑清抱有不同看法,但前朝,人人在许骄面前都恭维,但大都笑里藏刀,私下里的戒备之意很重,寻到机会落井下石者也一定会有。
  许骄心知肚明。
  旁人而言,她是柏靳一手扶住起来的傀儡棋子;但许骄心情清楚,就你们心里这些小九九,言不对心的模样,她早前就熟悉得很,眼下闭着眼睛都能嗅出来,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还真当她是女的,什么都看不明白……
  她比他们看得清楚得多。
  “岑清见过殿下。”许骄拱手行礼。
  柏靳看着她,“你来得正好,我有事同你说,去后苑吧。”
  许骄应好。
  安和殿后苑直通皇家园林,冬日里,有腊梅幽香。
  两人从后苑踱步去到园林处,柏靳一面问道,“方才见过祖母了?”
  许骄叹道,“殿下应当让赵暖去见太后,太后在宫中也挺烦闷的,需要人作陪,赵暖的性子,太后会喜欢。”
  她一语戳破,柏靳忍不住笑,“还不是时候,等一阵的。”
  许骄看他,不知道他口中的还不是时候,等一阵是什么意思,柏靳则握拳轻咳两声,笑道,“长风的局势很有些意思,怎么,宋卿源没告诉你吗?”
  听到宋卿源几个字,许骄心中吓一跳,不又驻足,诧异看他。
  好端端的,柏靳不会这么讲话……
  柏靳话里有话。
  许骄愣住,明显见柏靳的笑容里藏着心如明镜。
  许骄骤然反应过来,柏靳知晓……
  柏靳重新往前走,许骄赶紧撵上,但脸色都是红的,她不知道是不是猜错了,但柏靳方才,分明是特意额……
  柏靳温声道,“作为一个邻国君王,除了厉害,我找不到其他词语来形容他,他三番两次私下出入苍月,把我这儿当做他们家后花园,我还得装作不知道,怕吓到他……”
  许骄:“……”
  柏靳笑了笑,“譬如他方才离京,我不仅要装作不知道,还得让人远远看着他,确保最好一路不要从不知何处的地方冒出刺杀的人,他若在苍月出事,我也不想替他收拾烂摊子,毕竟,东陵要是知晓他在苍月,一定想尽办法刺杀他。我这是家中溜进来一个自己长了腿脚的□□,只能祈祷,他安稳离开苍月……”
  不知为何,许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地雷,地雷上长了宋卿源的脸。
  许骄微怔。
  柏靳继续道,“还有葡萄。”
  许骄:“……葡萄怎么了?”
  柏靳双臂看她,“我觉得你日后完全可以信赖葡萄,他自从跟了你,已经全然不会告诉我任何事情。”
  许骄笑,“你已
 
 
第087章 提前
  昨晚的卧谈后,许骄和赵暖的关系忽然亲近不少。
  虽然晨间两人都睡过了,没赶上大殿诵经,但两人去往大殿的路上,还是隐约听到了殿中庄重肃穆的诵经声,还透着说不尽的菩提慈悲。许骄和赵暖不觉驻足,在大殿外安静听完了诵经的尾声……
  “早一些来好了。”赵暖感叹。
  许骄也觉得是。
  容光寺很大,又离京中有些距离,晨间的时候来容光寺的人还很少。
  许骄和赵暖每至一尊佛像处,都虔诚拜谒,一处都没有遗漏。
  许骄许的是岑夫人身体健康,年轻貌美;抱抱龙这处国泰民安,少操些心;还有傅乔和小蚕豆这里,诸事顺遂。
  赵暖许的是长风安稳,父兄平安,还有柏靳……
  从晨间到未时前后,许骄和赵暖一鼓作气才拜完了容光寺中一半的佛像不到,难怪早前寺中的僧人说起,要拜完所有的佛像最少要一整日上下。
  “看来真的拜不完了。”许骄感叹。
  未时末,两人还没用饭,许骄同赵暖在素斋堂简单用了些斋饭,也在商议是眼下是直接回京还是再在容光寺留一日?
  若是眼下回京,差不多要入夜前后才能抵京。
  但再留一日,那黄昏前后是能拜完所有的佛像的,那明日早起还可以再听次今日没赶上的晨间诵经……
  “要不,我们再留一日吧?”许骄挺想听听晨间诵经的。
  赵暖颔首。
  赵暖唤了葡萄知会一声,有葡萄在,这些琐事很快就能妥善安排了去。赵暖处,因为要迟一日回京,侍卫需回东宫说一声。
  忽然多出来了这半日时间来,两人反而不着急了,逐一在佛像前一一拜谒过。等两人将容光寺中的佛像差不多拜完刚好是黄昏前后。
  寺中沙尼见她二人诚心,也同她二人交谈,交谈时说起容光寺后山的风光很好,来容光寺拜谒的人,若是有时间都会去后山看看,听说可以沾沾佛缘。
  赵暖和许骄对视一眼,那好啊,他们正好明日晌午前有时间。明天听过晨间诵经,就可以去后山游玩,然后赶在晌午前下山,乘马车回京,还能在京中华灯初上的时候开始逛京中庙会。
  两人眼前一亮,遂一拍即合。
  昨日,许骄还因为抱抱龙的离开恍惚走神了些许时候,眼下,这些恍惚走神好似都抛到了脑后。
  ……
  夜里幽暗里,马车在夜路上飞驰。
  宋卿源盘算过时间,要赶在预计的时间内内抵达慈州,那他一日行程都不能落下。途中可能会遇到意外耽误,所以他昼夜都需要在路上,留出时间空余来。
  虽然这一路折腾,但能来苍月见许骄一面,都是值得的。
  他仰首靠在马车一角,想起许骄那日见到他时,眸间毫无掩饰的欣喜,想都未来得及想便扑到他怀中,抱着他不肯下来的模样……
  宋卿源到眼下,心底还是暖意。
  她一定很想他。
  像他当下一样……
  宋卿源又从袖间掏出那枚护身符。
  她送他那枚护身符。
  宋卿源笑了笑,长夜漫漫,但心中不算孤寂,因为他知晓她也在惦记他……
  ***
  阿嚏~
  许骄又接连喷嚏了两声。
  窗外夜色深了,今日黄昏后,她同赵暖在斋堂用过斋饭,稍后又在后苑散步消食了些时候,晚些才回了屋中。两人一起看了会儿书,又说了会儿话,眼下赵暖还在一侧看书,许骄在案几处抄着佛经,冷不丁接连喷嚏了几声。
  眼下正值正月,夜里尤其冷,屋中虽然燃着炭暖,赵暖还是关心问道,“你可是今日在寺中着凉了?”
  许骄摇头,“应该不是……”
  忽得,许骄顿了顿,悬笔在半空,嘴角微微勾了勾,轻声道,“可能是有人在惦记我吧。”
  赵暖会意笑起来,又放下书册,上前看她抄的佛经。
  赵暖想起去年正月,她见许骄的时候,许骄也是在抄佛经,好像不是头一回了,而且,也不是朝一份。
  譬如眼下这份,她分明已经超过一次了。
  “阿清,你为什么要抄两次?”她其实一直好奇。
  许骄温声应道,“给我娘抄一次,给抱抱龙抄一次,祈福平安……”
  赵暖托腮笑道,“抱抱龙这个称呼,你都敢叫?”
  许骄:“……”
  赵暖继续笑道,“元帝肯定是个很平和的人。”
  许骄叹道,“他也叫暴暴龙……”
  赵暖:“……”
  ……
  是夜,柏靳也才从宫中折回东宫。
  今日陪着祖母说了好些时候的话,这一年半载他大都在外,祖母是想念他了。
  当然,也借着说话的由头,问了他不少许骄的事。
  祖母喜欢许骄,许骄也讨祖母喜欢。
  苍月惯来有女官的传统,祖母又一惯喜欢独立的人。
  许骄是女官,正合祖母心意……
  拐弯抹角说的都是许骄。
  他今日同祖母说清楚,他同许骄是君臣,祖母心里许久都过不去这劲儿,他便在宫中多留了些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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