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最高兴的要数葡萄!
要去梁城了!葡萄就盼着外出呢~
只是这一趟葫芦还要将养,他虽然行动已无大碍,但还要继续复健,这一趟不能同许
娇和岑女士一道去。
这一趟,葡萄和豆角、六子会一道跟去。
言辞间,六子入了苑中,“小姐,有朝中官员要见小姐。”
许娇意外,这个时候谁会来?
不应当是沈凌……
许娇踱步去了偏厅,官服下的身影有些陌生,许娇应当没怎么见过,尤其是对方还低着头,听到脚步声,才抬头看向她,恭敬行礼,“许大人,下官是栗炳昌,此次梁城出巡的巡察副使,梁城一行,下官也会在,明日出发,今日特来拜会大人。”
巡察使身边是会跟着巡察副使,也就是副手。
许娇会意,栗炳昌今日才来,应当是因为沈凌知晓她在宫中,旁人也不好入宫见她,所以今日抱抱龙离京,沈凌才让栗炳昌来陋室见她。
果真,栗炳昌又道,“沈相托下官替大人送了新的资料来。”
葡萄上前接过。
许娇似是想起什么一般,忽然问道,“你方才说,你叫什么名字?”
栗炳昌再次拱手,“大人,下官叫栗炳昌。”
栗炳昌……
难怪了,她方才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几年前的恩科,他对这个名字就有印象,她也见过栗炳昌其人。
当初赋诗会,她选中过他的一首诗,后来恩科分科初试的时候,沈凌审阅试卷,曾对一份试卷赞不绝口。
那个名字也是栗炳昌。
竟然是栗炳昌做这次的梁城的巡察副使……
早前沈凌没同她提起过,许娇问道,“早前梁城的巡察副使是你吗?”
许娇心中有猜测。
栗炳昌应道,“不是,是沈相昨日调整的,下官早前是别处的巡察使。”
那就说得通了,沈凌看重栗炳昌,这次知晓梁城的巡察使是她之后,特意想让自己的门生跟着她一道去梁城。
沈凌想让栗炳昌跟着她,又不露痕迹,所以临时将栗炳昌调整到了这条线路来,是想请她多照看,也磨砺……
沈凌这个人精!
借她的手来磨他自己的学生。
栗炳昌继续道,“沈相特意交待了下官,让下官务必好生跟着大人,多学,多看,多问,多听。”
许娇道,“栗大人严重了,一路上还多劳栗大人照顾。”
梁城路远,明日出发,今日要准备的东西应当也不少,栗炳昌寒暄两句后便辞别。
许娇送他至苑门口,见栗炳昌多看了她一眼。
“怎么了?”许娇问。
栗炳昌笑道,“就是……见到大人很亲切。”
许娇:“……”
栗炳昌道,“早前的恩科,学生远远见过许相两次,许相还选中过下官的诗。许相一手推动的恩科改革,让学生如愿去了工部,早前哪有这样的机会?说来,学生最应当感谢的,就是许相。只是如今想不在了,看不到朝中这些年的变化,如今朝中人才济济,既有专才,也有通才,盛世华年……”
说起许相,口中自称的措辞都成了学生。
许娇顺着他的话接道,“他会看到的。”
我栗炳昌朝她躬身拱手,这一刻,应当是将她当成了许骄。
……
目送栗炳昌远去,葡萄轻叹,“大人。”
“嗯?”许娇不知道他好端端的生了什么感叹。
葡萄说道,“就是感叹一声,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许娇一拳敲在他头上。
葡萄吃痛,“痛痛痛~大人,你打我做什么。”
许娇才是叹道,“不会用就别乱用。”
葡萄唏嘘,他是早前听许娇说过……
许娇道,“等这趟从梁城回来,送你去禁军。”
“啊?为什么?”葡萄不乐意。
“难不成,你要一直跟着我?”许娇瞪大了眼睛。
葡萄脸红,“为什么不,殿下就是让我跟着大人的啊~”
这个时候抬出柏靳来了。
许娇环臂,意味深长看他,“一直跟着我,也不是不行,只看你看看这宫中,除却禁军,就要么是暗卫,要么是内侍官了,你选哪一个?”
葡萄连忙道,“去禁军就去禁军!”
葡萄说完,转身就走。
许娇莞尔。
***
翌日,许娇一大早就醒了。
其实她是许久都没有在朝中做事,早就闲不住了,这趟去梁城巡视,她心中跃跃欲试。
这一趟巡察会直达梁城,途中不停的话,六月中下旬就能到梁城。
赶早不敢迟。
“大人~来了来了,还好赶在离京前到了,原本还以为要到巡察途中去了。”大监激动捧了一摞上前。
“这是什么?”许娇问。
大监道,“陛下之前让礼部备的女官服。因为时间短,礼部说恐怕赶制不出来,要等巡察途中才能做好了送来,没想到赶在今日离京前送来了。”
许娇没想到宋卿源连这些都考虑过了……
女官出行,若是没有单独的女官服,便要么身着男子官服,女扮男装行事;要么,不穿官服,穿普通的衣服,哪一种都不妥。
苍月是因为有女官,这些浑水都趟过了。
许娇自己都没觉察,反倒是宋卿源想让她最好的姿态出现在随行官员,禁军和梁城的百姓跟前。
许娇接过,回了屋中重新了衣裳。
等许娇换好巡察使的女官
服出了苑中,大监,岑女士,还有豆角,六子都看呆……
这身女官服不仅合身,好看,而且沉稳,干练,容华万千。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相爷出发搞事业去了~
第110章 气场
葡萄见过许娇穿女官服。
在苍月,许娇做过郡守,国子监司业,祭酒,工部侍郎,女官服从靛青色到深紫色都有。官阶不同,对应的官服颜色不同,只是分了男女而已。
但在南顺,许娇算是天子钦点的第一个女官。
光这个身份就引人注目,更勿说这一身正青色的正三品巡察使官服。
城门口,沈凌带了朝中官员相送,随行禁军也在城门口等候。
马车缓缓停下,葡萄撩起帘栊。
帘栊撩起的一刻,看到马车中走出来的那身正青色的女官服,周遭都愣住。
不是女子穿男子的官服,而是女官服?
南顺从来没有女官,自然也没有女官服的感念,正三品巡察使的确是正青色官服……
这身女官服应当是礼部做的。
能让礼部做女官服的,只有天子。
应当是天子离京前,特意责成了礼部做了正三品巡察使的女官服……
人人眸间都是诧异。
天子惯来清贵矜持,后宫空置多年,从未有任何贪恋女.色的传闻传出过,但这次为了许娇特意让礼部做女官服,还是让前来送行的朝中官吏隐约秀出了些许旁的意外。
是天子恩宠许娇?
还是天子借此契机,让礼部将女官服的制式一并列入了朝中官服的品阶之中。
换言之,日后每一种官阶都有对应的女官服制式的,那南顺以后再有女官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了……
人人心中都存了疑虑,但目光都纷纷落在许娇身上。
这身女官服穿在许娇身上,分明是女官服,却有说不出的英姿飒爽,并着说不出的气场。
栗炳昌是沈相的学生,在朝中顺风顺水,也意气风发,但同许娇站在一处,竟然全然被许娇的气场压住了……
就仿佛,相爷还在一般。
众人都想起相爷,但又确实不是相爷。
就是,怎么说呢,说不好是因为许娇的缘故,还是折身女官服的缘故,还是许娇穿了这身女官服的缘故。
其实不说栗炳昌,就算是一身深紫色朝服的沈相在许娇跟前仿佛也被碾压了一头。
沈凌也才回过神来。
那种相爷回朝的既视感,从心底生出的尊敬,沈凌险些就朝着许娇低头拱手,但眼下,确实不妥。
沈凌会意,“一路顺风。”
即便他如今是相位,但他清楚许娇的身份,他要叮嘱许娇才是不妥,所以简单一声“一路顺风”便是。
众人再度看向许娇。
朝中早前没有女官,那么问题来了。
早朝时尚且还好,手持笏板相互问候也不觉突兀,但早朝之外,女官是应当同旁的官员一样行作揖礼?还是福身礼?
官场中一言一行都有数不清的眼睛看着,许娇是未来的中宫,她怎么做都不会有人不懂顾及天子颜面,但旁人看在眼里,也会在心底拿捏妥与不妥。
沈凌说完,只见许娇大方朝沈凌行了作揖礼。
作揖礼是男子的官礼,许娇是根本没有过要分开处之。
原本,众人想着许娇行作揖礼应当是违和的,但惊讶的是,许娇一身气场之下,这个作揖礼竟然连半分违和都没有……
周遭心中纷纷感叹,许娇这是为日后的女官打了样啊。
许娇如此行礼,便是日后的女官都可如此行礼。
今日城门口送行,女官服也好,官场上的作揖礼也好,都奠定了日后女官的行为基础,同旁的官员并无诧异……
送行结束,禁军侍卫置好脚蹬。
许娇没有让人搀扶,而是径直踩着脚蹬上了马车,在众人目光中,禁军开路,护送巡察使一行往梁城去。
沈凌双手背负身后,脸上逐渐露出清淡笑容。
相爷永远都是相爷……
陛下想给相爷正名,也想借相爷替日后的女官开路。
没有人比相爷更合适。
南顺的官场少则十年,多则几十年,一定会变天……
***
巡察队伍浩浩荡荡往梁城方向去,对许娇来说,这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作为女官的新开始。
今日之前,是因为天子和许骄让她成了南顺第一个女官,旁人没有异议。
但从今日起,她的一言一行,将决定许娇在朝中的位置,也将决定日后女官在南顺的位置……
许娇撩起帘栊看向窗外,心中都是思绪。
***
晌午前,队伍行至途中第一处凉茶铺子。
离京时,沈凌带了朝中官员来送,岑女士不方便同她一处。
但在凉茶铺子处,许娇环顾一圈,也没见到岑女士。
“葡萄。”许娇唤了一声。
葡萄上前,许娇一面端起茶杯,一面问,“我娘呢?”
葡萄道,“夫人在马车里。”
“她怎么不下来?”许娇意外,凉茶铺子就是歇脚用的,这一路上都会是马车往来,不在凉茶铺子处歇脚,人会乏的。
葡萄悄声道,“夫人说,大人去梁城巡察是正事,怕旁人看到不好。刚才夫人就下来过了,简单用了杯茶,活动活动就重新上马车了。就是方才大人同古将军说话的时候,大人应当没看见
。”
许娇方才是没怎么留意。
谷一泓是京中禁军左前卫都统,京中禁军的二号人物。
禁军统领钟宇谭跟着宋卿源去了滨江八城,宋卿源便让谷一泓跟着她一道去梁城。谷一泓方才来寻她,是商议这趟去梁城的安排,再决定这一路的行径速度和今晚的落脚点。
她是同谷一泓说越早到梁城越好。
谷一泓会意。
葡萄提起来,她才想起刚才这一幕。
其实时间不长,岑女士真是只喝了一杯茶,活动活动了就回了马车。
许娇心中内疚。
简单用了些点心,又喝了两杯茶水,同随行的官吏说了一两句话,许娇让葡萄寻店家打包了些点心带上,而后才上了岑女士的马车。
“你怎么来了?”岑女士见马车外,禁军还在喂马饮水,不像是立即出发的样子。
许娇道,“上来陪你啊,一上午都没陪你,你又怕旁人看见,一直呆在马车里,我不来陪你,还让你一个人闷着?”
许娇言罢,让葡萄递了食盒上前。
她方才让店家打包的一些点心,岑女士刚才匆忙,肯定没好好用东西,许娇给她夹了一枚糕点,轻声道,“娘,我们这一路要赶着去梁城,所以路上的时间都很长,等到落脚处每日应当都很晚了,中午怎么都要多用些吃食,怕到晚上还在路上,饥肠辘辘就真的只能啃干粮了。”
许娇一面说,一面给她夹了好几种糕点。
岑女士也是心思通透的人,许娇一说,她也明白其中轻重。
只是一面看着许娇低头给她夹着点心,说着话,一面看着许娇身上这身正青色的官服,岑女士眸间带着骄傲……
“怎么了,岑女士?”许娇忽然抬眸看她,尽收眼底。
岑女士道,“就是想起,这身正青色的巡察使官服,你爹也穿过,他若是能看见,肯定也为你骄傲。”
许娇顿了顿,温和笑道,“爹当然能看到啦~”
许娇指了指天上,“爹一直看着呢!”
岑女士笑。
许娇方才也惦记着岑女士,没怎么用东西,眼下也饿了,一起和岑女士一道用着点心。
岑女士一面夹着筷子,一面看她,又忍不住道,“阿娇,巡察使可和相爷不一样,相爷多在朝中,但巡察使要看到细节之处,不可大意了。”
岑女士提醒。
“呀~”许娇佯装意外,“看来岑女士这趟是下了功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