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骄不由上前,靠到他近处,“怎么了?”
她一直觉得宋卿源对昱王愧疚。
宋卿源看了看她,沉声道,“幼时我同云澜落水,身边就父皇在,父皇先救了我,再折回时,他在腊月水中泡了很久才起来,落下了病根,一直身子骨不好。”
难怪了……宋卿源心中一直觉得亏欠昱王,所以尽量弥补,也基本都不会同昱王冲突,或是动昱王的人。
倒是昱王总要分清界限。
这哪里是在看佛经?
只要宋卿源看到佛经,想到佛经是他抄的,心中只会更愧疚。
这哪里是祈福?
是戳心窝子。
许骄阖上他手中佛经册子,“不看了。”
宋卿源看她,“又闹什么?”
许骄叹道,“你要看佛经,我.日后替你抄,抄的时候祈祷你长命百岁,比看这个强……”
她早前不觉得宋云澜送佛经有什么。
眼下只觉别有目的,讨厌到了极致。
她不想看他看宋云澜送的佛经,分明是在扎他的心。
她能想到的,宋卿源也一定能想到。
她不想看他扎心。
她言辞凿凿,宋卿源却好奇好笑,“朕是万岁。”
许骄恼火:“……”
宋卿源原本有些糟糕的心情,被她逗笑,他吻上她眉间,“去后殿沐浴,朕等你。”
许骄顿住。
他原本就喝了酒,眉间还有酒意在,“还是朕同你一起?”
这里是寝殿。
许骄涨红了脸,又怕他真的要同她一起,许骄只能硬着头皮起身去了后殿。
她连他寝殿都未来过,别说去后殿。
入了后殿才知后殿很大,水汽袅袅,因为后殿中不是浴桶,是有整个极大的浴池。
许骄终于明白他方才为什么说要同她一起了……
许骄心猿意马宽衣,而后一步步下了浴池。
浴池的水温热,许骄想起了灵山行宫的悦活泉,好几次,她都以为宋卿源要拽她到温泉里,但最终都没有。
许骄出神的时候,还是有脚步声从内殿传来。
许骄抬眸,是宋卿源……
龙袍褪下,步步下了浴池,到她身侧。
许骄心砰砰跳着,知晓今晚可能走不了。
他和她本就熟悉亲近,宋卿源抱起她,许骄不得不伸手揽紧他后颈。他没说旁的,拥着她在水中亲吻,她只能坐在他身上。水中温热,她分不清是水的温度,还是他的温度。水温睡着肌肤渗入四肢百骸,许骄频频失神,又频频被他唤回。
浴池里,软塌上,甚至是浴池边,许骄有些记不清。他抱她回龙塌的时候,许骄已经软成一团,窝在他怀里。
“朕这几日同柏靳有事要谈,不去鹿鸣巷了。”
“嗯。”她迷迷糊糊应声,忘了这是她第一次留宿在他寝殿里。
作者有话要说: 呀~超过12点了,这是昨天的,昨天出去玩啦,没来得及写完,明天早点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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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章 春风楼
晨间醒的时候,宋卿源鼻尖抵上她鼻尖。
“宋卿源你是狗吗……”许骄迷迷糊糊睁眼,睡眼惺忪。只知晓自己和宋卿源一处,但片刻,又反应过来是在宋卿源寝殿的龙塌上。
许骄先前还亲昵着,忽然间怔忪。
宋卿源凝眸看她,脸色从早前的温存到眼下些许僵滞。
四目相视,两人都心知肚明。
“我……先走了,稍候早朝……”许骄撑手起身。
宋卿源按回,声音里有些发沉,“许骄,在朕的寝殿让你这么不喜欢吗?”
许骄顿了顿,微微垂眸,“稍候要早朝,我要回去换衣服。”
宋卿源看她,“我让大监把衣服取来了,不用回鹿鸣巷。”
许骄怔住。
宋卿源良久没有开口,也没有动弹,只是看着她。
许骄莫名心虚。
她避开他目光,宋卿源低声,“朕可以去鹿鸣巷,但是你不可以来朕这里……是吗?”
他拢眉看她,眉间似簇了一团说不明的寒意。
他知晓她心中芥蒂。
但他心中也并非没有芥蒂,“许骄,不是让我像你喜欢我一样喜欢你吗?那你呢?”
许骄诧异看他,喉间轻轻咽了咽。
宋卿源狠狠亲她。
晨间,将她按在龙塌上亲近,事后独自去了后殿沐浴更衣,而后去了明和殿。
许骄咬唇。
……
早朝时,朝臣只知晓今日殿上天子明显不怎么舒心。
天子很少在早朝时斥责人。
但今日一连斥责了好几人。
就算隔得远,又在殿上,还隔着十二玉藻冕旒,殿中也纷纷猜想今日的天子脸色一定黑得吓人。
许骄也低头没有吱声。
因为柏靳在京中,柏靳要和宋卿源商谈事情,所以早朝结束得很早。
殿中没有人再去明和殿。
许骄也出了殿中,有些心不在焉。
两人一直没有面对的问题,今晨忽然爆发,不是两人不清楚,只是都不想提,可一旦提起,又忽然生了间隙。
“许骄。”宋昭从后撵上,见她愁眉紧锁。
“你怎么了?”宋昭很少见许骄这幅模样。
“惠王有事?”许骄不怎么想说话。
宋昭想起正事来,“哦,昨日的事多谢你,我险些误事。”
“没什么。”许骄的聊天戛然而止。
宋昭明显觉得今日心情不好的不止天子一个,还有眼前的许骄。
“喂!”宋昭撵上。
许骄也确实想起来还有事情,许骄驻足同宋昭说道,“柏靳昨日说想去司宝楼看书画拍卖,惠王可以安排了。”
宋昭诧异,“你不去吗?”
陛下让她同他一道招呼苍月太子。
许骄叹道,“书画拍卖没有太长时间,其间各自欣赏,柏靳若是问,惠王殿下附和就好,没什么需要微臣在场的,政事堂还有事,微臣先行告退。”
见许骄转身,宋昭撵也不是,不撵也不是。
柏靳应当入宫了,宋昭只能先去明和殿。
……
许骄去了政事堂,继续处理朝中的事情。
宰相这个职位,无论你想不想,都有做不完的事……
今日政事堂明显感觉气氛有些不对,相爷心情不怎么美好。
相爷心情不好分为三种情况。
第一种,当场开怼,能怼到你怀疑人生;
第二种,一直和平,平铺直叙,忽然开大,当场击毙;
第三种,气场极低,不说话,只要不招惹就没有事端,一旦招惹,参考第一和第二两种情况……
今日,就是第三种。
政事堂中,人人都夹紧了尾巴。
今天什么日子,天子心情不好,相爷也心情不佳,双重打压下,人人自危。
但很快,众人都松了口气,相爷进入到第三种模式,气场极低,不说话,自动开始工作模式状态,也不想人打扰。
晌午都过了很久,魏帆来了鸣涧亭。
“做什么?”她余光瞥到就是魏帆,没有抬头,低头写着文书。
朝中近乎人人怕她,但魏帆不怕。
“喂,我知道你醉心工作,但不吃东西,会胃疼的……”魏帆伸手,她落笔时,刚好落在他手背处。
许骄皱眉看他,“手拿开。”
魏帆笑道,“我告诉岑姨……”
“魏帆!”许骄火气窜上来。
魏帆看她,“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许骄放笔,“不明显吗?”
魏帆笑,“走!带你发泄去!”
“去哪?”许骄近乎是被他扯走的。
……
自宫中出来,马车从西市驶过。
今日同宋卿源的会晤并不怎么顺利,也都在柏靳意料之中,刚开始一定都是双方的博弈,宋卿源和他都很懂得相互牵制,所以第一日并不会有什么进展,但又进行得很愉快。
宋昭陪同柏靳出了宫中,今日太晚,去不了旁的地方,柏靳想回驿馆休息,宋昭送他一程。
马车行至西市时,有前面的马车出了问题,堵塞了道路,后面马车依次停下来,都走动不了。
柏靳有耐性,亦不急。无聊时,伸手撩起帘栊,随意看了看马车窗外,目光微微愣了愣。
他没看错。
西市正对着马车的那条小街巷里,是许骄同魏帆一处,两人对坐着。
看模样,应该都被辣得不行了,魏帆在猛喝水,许骄辣得呼呼呼呼往外吹气。
许骄和魏帆,柏靳都认识。
两人这幅狼狈模样,实在同一个禁军统领和一个宰相不沾边。
柏靳莫名轻轻笑了声。
“殿下笑什么?”宋昭刚才下马车去看前面拥堵的情况去了,刚上马车,就见到柏靳轻轻笑了笑,柏靳顺势放下帘栊,轻声道,“刚好看到些有趣的事。”
帘栊放下前,他见到许骄眼泪都要辣出来,端着一碗酸梅汤,巴不得把碗都喝下去。
柏靳忍俊。
马车缓缓驶离了去,许骄的酸梅汤也喝完,还是像嘴巴里着了火似的,魏帆也好不到哪里去。
老板娘叹道,“还要酸梅汤吗?”
两人异口同声,“要!”
……
最后,两人喝光了老板娘的酸梅汤。
“喂!有没有好些?”魏帆边走便问。
许骄哀怨道,“胃都不好了……”
魏帆忍不住笑。
以前刚去东宫的时候就是,她个头小,虽然大监也会留意她,但她总是被郭睿几个欺负,有时候逼她打架。
许叔叔的儿子,瘦弱的像根筷子似的。
那时候只有他帮她。
她心情不好了,就会去后山的池塘前扔石头子儿。
眼下,两人也去京郊的河边扔石头子儿。
“气消了没?”魏帆问。
入夜了,许骄轻嗯一声。
魏帆跃身上马,伸手给她,“来,载你回去。”
许骄:“……”
最后,是魏帆牵着马,同她一道走回去的。
走回去的时候说起了很多在东宫的事情。
两人从入夜走到很晚才在鹿鸣巷外驻足,许骄道,“可以了,送到这里吧,今日谢谢你。”
魏帆也驻足,“许骄,明日见。”
许骄看他,“明日见。”
见许骄入了府中,魏帆才笑了笑,转身牵了马走回。
只是忽然,又脚下驻足。
鹿鸣巷怎么有暗卫在?
***
回府中的时候,许骄仍有些心不在焉。
宋卿源这几日都不会在,她忽然觉得宅子里空荡荡的,但明明它就应当是空荡荡……
早前说好的一个七曜在这里两日,后来是一个七曜除却休沐的两日回去陪岑女士,她日日都这里,他也日日都在这里,都快不回他自己的寝殿了。
尤其前几日起,岑女士去了姨母家中,她不用回陋室,他近乎日日都在鹿鸣巷这里。
许骄忽然有些恍惚。
——你要什么,朕都给你。
许骄微微敛目。
回苑中时,见到小蚕豆屋里的灯还亮着,还没睡?
她不在的时候,都是丽蕊和敏薇在照看着,这个时候应当已经睡了。
许骄推门入内,见宋卿源和小蚕豆一处。
许骄愣住,宋卿源见了她也愣住,反倒只有小蚕豆最高兴,“干娘,我在和干爹一起给许小骄,许小猫洗澡呢!”
小蚕豆说完。
盆里凑得一声,许小骄和许小猫露出两个头来,朝着许骄“喵喵”叫着,好似在抗议两人的暴行!
许骄没忍住笑了笑。
宋卿源看着她,微微低头。
……
而后,许骄和小蚕豆一起,一人帮许小猫擦,一人帮许小骄擦。
总归,都擦干了。
两只小猫“嗖”得一声跑了,小蚕豆也乖乖上.床睡觉了。
许骄在收拾两只猫的东西,宋卿源给小蚕豆讲故事。
小蚕豆迷迷糊糊睡着时,最后一句话是,“我喜欢干娘,也喜欢干爹。”
许骄看了看宋卿源,稍后,小蚕豆睡熟,许骄和宋卿源回了屋中。
两人都没说话。
许骄去了屋中洗漱,宋卿源在案几前看册子。
等许骄出来的时候,宋卿源坐在床榻上看她。
他其实这一整日心里都不怎么舒服。在看到许骄的时候,他心里所有的念头都是,去哪里不一样?他来这里不也一样?
许骄伸手去取一侧的披风,“我去小蚕豆那里。”
宋卿源从身后揽紧她,什么话都没说。
到后来入睡,两个人背对着背,他沉声道,“晨间是我不对。”
许骄没有应声。
……
许久之后,身后的呼吸声响起,许骄知晓他睡了。
许骄撑手起身,取了一侧的披风,轻声出了屋门,“子松。”
今日跟来的是子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