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修仙大佬迎娶的凡人——渲洇
时间:2021-10-28 10:38:42

  今日的紫清殿有些古怪,门前居然不见侍卫与宦官。只有太上皇从秋蝉宫带过来的侍从守在殿外,他们在见到阿箬之后露出了惊慌之色,为首的女官谄笑着上前,便要阻拦阿箬。
  他们如果不阻拦还好,上来一拦阿箬更加觉得情况不对劲。打了个手势,示意望春汐解决掉所有试图挡住她的宫人,阿箬自己则快步走到了殿门前。
  她听见了瓷器破碎的声音。
  接着传来的是责骂声。女人尖利的咆哮简直如魔音灌耳,阿箬认出了那是太上皇的声音,“你这个孽障!瞧瞧你都你做了些什么!”
  阿箬皱眉,有些犹豫自己该不该掺和进皇族的家事之中。
  “如果不是我的儿子死了,你又怎么有资格做皇帝!”太上皇还在继续叱骂着,“你个卑贱、肮脏的贱种,你就不配穿上这一身龙袍,踏足于我然渟氏的宫殿之上!”
  好歹也是做过女帝的人,怎么出口如此粗俗?阿箬心想。
  “好啊,你还敢反抗是么?那不如我直接杀了你!反正你也没有资格做这皇帝,我杀了你——”
  女声愈加凄厉,伴随着怒吼传来的,竟真的是长剑出鞘的声音。
  阿箬吓了一跳,连忙推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臣拜见陛下——”她揖身行礼,装作自己只是前来朝见皇帝的无辜之人。
  抬头那一刻,她愣住了。
  皇帝狼狈的倒在地上,浑身是血,太上皇则凶神恶煞的用剑指着他,眼看就要一剑刺穿他的胸膛——但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事情是:紫清殿内的皇帝,有着一张与阿箬同胞弟弟一模一样的脸。
  “阿梧、阿梧?”阿箬惊讶的喃喃。
  这必然是她的弟弟,绝非什么巧合。因为就在二人视线相接的那一刻,年轻的皇帝匆忙低头,用袖子挡住了自己的脸,如果他不认识阿箬,何必如此掩耳盗铃?
 
 
第142章 昏君
  “太祝大人。”崇嘉上皇回首看向阿箬,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为人臣者,前来拜见天子,向其述职, 与其议事,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吗?”阿箬扬起唇角,悄悄在衣袖擦干了掌心的汗。
  “太祝大人之前见过陛下?”崇嘉上皇未能听清楚阿箬方才的喃喃,但却敏锐的觉察到了阿箬神态间的异样。
  与此同时, 倒在地上的天子朝阿箬递来了焦急且惶恐的眼色, 意思是让阿箬千万不要说出实话。
  阿箬不动声色的将目光从天子脸上挪开,轻笑着说:“见过见过,自然是见过的。早些年勾吴国翁主进京, 我随侍其身侧, 远远地拜见过皇帝。就算不曾凑近去瞻仰陛下之容光, 我对陛下也是满怀着敬意的——很奇怪么?九州之内的百姓,谁人敢不敬天子不爱君父呢?”
  崇嘉上皇稍稍和缓了脸色,却是仍然用剑指着小皇帝, “只可惜我这个庸碌的后辈行事浑浑噩噩,上愧祖先、下愧黎民, 既不堪为君, 也不配为父。”
  “上皇此话怎讲?”阿箬忙问。
  崇嘉冷哼,“太祝大人一定很是奇怪, 我既然已经禅位,搬去秋蝉宫颐养天年, 为何还要频频插手政事?天子虽是我晚辈,但既为九五之尊,我也需待他客气才是。只可惜,这莽撞小子犯了大错, 我不得不对其严加管教——太祝大人先别忙着反驳,不妨听听这昏君都做了些什么?”
  “他做了什么?”
  “他竟与妖邪为伍,几次三番试图害死太祝你。”崇嘉上皇斜睨着阿箬,眼中有狠厉阴冷的神情流动。
  “陛下为何要杀我!”阿箬惊讶到下意识的拔高了音调。
  如果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是个陌生的君王,她最多只会疑惑,但不会有多惊慌。然而现在崇嘉上皇却说这个有着她弟弟容貌,甚至极有可能就是她弟弟的少年想要杀她,这简直就是天下最滑稽的事情。
  “这就得问问这昏庸小子了。”崇嘉上皇用剑挑起天子瘦削的下颏。
  这是一个极其侮辱人的动作,少年浑身都在发抖,却是一声不吭,只狠狠的闭上了眼。
  阿箬与自己弟弟的容貌是有相似之处的,就比如说他们的眉眼、他们的面部轮廓、他们皱眉时的神态。如果崇嘉上皇眼力再好些,联想的能力再强些,说不定就会发现阿箬与小皇帝之间的关系——又或者她其实已经发现了,但她就是故意不点明,为的是慢慢磋磨阿箬。
  少年始终闭口不言,之前崇嘉上皇说他有意害死阿箬的时候他不为自己辩解,让他解释自己行为的时候他亦是一言不发,就好像是个哑巴似的。
  上皇并不是什么慈爱温和的长辈,耐心被耗尽之后当即抬脚给了少年恶狠狠的一踹。阿箬尚不能确定这是不是自己的弟弟,然而看着他被这样对待,依旧心中一颤。
  紧接着崇嘉上皇做出了一件让阿箬更为惊慌的事情来,她竟是再度抬手,直接将长剑捅进了少年的心窝。
  少年闷哼了一声,因痛苦而皱紧了眉。
  阿箬冲上来推开上皇,“您这是在做什么!”仓促之间她只能用自己银白色的衣袖去堵住少年胸膛上的伤口,连怎么包扎都忘了,“这可是皇帝,太上皇您难道要弑君么?”
  太上皇漠然的用一旁垂下的丝帐擦拭剑上的血渍,就好像她刚才刺伤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块木头、一只布偶,“弑君?不就是弑君么,你以为我会在乎?只要我还活着,上洛城内我便是君。这小子又算什么。”
  崇嘉上皇抖动长剑,剑光耀眼如闪电,而后她收剑回鞘,动作潇洒,像极了阿箬曾经见过的那些剑修——看样子她的确是天衢阁主的养女,还是备受宠爱的那种,否则也不会学习剑修的招式,以一个五十岁的老妇之身,挽出漂亮的剑花。
  “之前我与太祝说过的那些话,还望太祝慎重考虑。我真心实意的招揽太祝,不要让我等太久。这上洛城中的局势你应当看得清楚,与其守着一个注定要被废去的昏君哭哭啼啼,不如早日站到我的身边来,也省的沾上一身的血,污了衣裳。”
  “……上洛城的局势我并不是很清楚。”就在崇嘉上皇即将离去的时候,阿箬冷冷开口。
  在短暂的慌乱过后,此时此刻的她差不多已经冷静了下来,冷静到可以心平气和的一边撕下自己的衣袖为少年包扎,一边从容的发问:“上皇之前告诉我,说这天下需要一股强有力的势力来稳定。修士既然有着比凡人更长的寿命也更强的实力,他们理应成为人上人。可是现在各地灾祸四起,流民纷纷涌入上洛,天衢阁又做了些什么?”
  “我不知道。”崇嘉上皇坦然的答道:“他们这些仙人所做的事,岂是我等凡辈可以任意揣测的?”
  “那么您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您的子民惨死?”
  “人总会死的。”太上皇以一种淡然的态度回答:“九州之内有成千上万的人,每一天都有人死去,老死、病死、饿死、冻死、或是因意外死亡。我能阻止么?我如果能,我便是神了。”
  她回首,对满脸惊愕的阿箬说:“既然灾祸四起是因为妖,把妖杀了就是了。等到妖什么时候被杀完了,天下自然就安定了。你该不会是指望我,或是指望我指挥军队去杀妖吧,做不到的。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寄希望于天衢阁,阁主会带领着他的弟子还我们一个太平清净。”
  “被无辜波及的百姓该怎么算?”阿箬怒不可遏。
  “算他们命不好,让他们下一世记得投好一些的胎。”
  有一股轻柔的力道拽了拽阿箬的衣袖,阿箬低头,看见少年朝她小幅度的摇了摇头。阿箬意识到现在不是和崇嘉上皇撕破脸的时候,于是闭口不再多话。
  上皇提着那柄长剑大摇大摆的从紫清殿离开,她走之后阿箬扶起怀里重伤的少年,“阿梧、阿梧?”她试探着这样唤他。
  少年倚在阿箬的肩头,“姊姊,我在呢。”他虚弱的微笑,同时牢牢抓紧了阿箬的手。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成为皇帝?”
  少年看向她的眼神温柔,半点杀气也不沾染,哪里像是上皇所说,要取阿箬性命的样子,“阿姊,你受苦了。”
  “我……”
  “但是,不要继续留在上洛了。走、快走……”他呕出一口血,方才崇嘉上皇那一剑虽未刺中心脏,但也伤及到了他的脏腑,“我之前派出刺客去杀你,是我不对,日后若有机会,你想打我想骂我都可以,只是现在你务必要听我的,离开这里、要离开——”
  “你先别太激动!”阿箬按住他的伤口,“慢些说话,我去给你找大夫——”
  “阿姊。”皇帝却抓着阿箬的手不放,“我原本是想要杀了你的……不,不是杀你,是有可能成为太祝的人,我都要杀。太祝、咳咳、是天衢阁那个老贼阴谋中……重要的……不能有人再成为太祝了。可是——为什么阿姊你会来上洛,为什么你要是太祝……我不能杀你,我只能吓吓你,我希望能把你赶出上洛。阿姊,不要怪我……”
  阿梧说了些什么,阿箬完全没能听懂。而他则是头一歪彻底昏死了过去。阿箬将他抱到了软榻上,在屋内搜寻了一圈也没发现伤药,更没发现侍从。
  她的弟弟是和她一样的凡人,胸口被捅了个大窟窿是没有办法自己愈合的,她必需找到药和御医。
  她推开紫清殿大门跑了出去。殿门外还站着崇嘉上皇留下来的侍从,他们倒是没有阻止阿箬。然而当阿箬跑出去没过多远的时候,一声清鸣从后方传来。
  阿箬预感到了不好的事情,她回头,看见几名天衢阁的修士从天而将,他们挥动拂尘形状的法器,神态肃穆而冷酷。
  “春汐!”阿箬叫道。
  声音落下的那一刻,望春汐便挥舞重剑冲了上去。
  一道半透明的光便将整座紫清殿给笼罩了起来,重剑砍在那道光上,如同碰上了铜墙铁壁,望春汐被震飞了出去,站起来后朝着阿箬摇了摇头。
  阿箬想起了罹都。她从罹都逃走之后,看见沧山的某座山峰之外便笼罩着这样一层半透明的光。那便是天衢阁用独门秘法布下的结界。即便是聆璇那样的修为都拿这结界没有办法。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她看向浮在半空中的那几个男女,认出了他们都是天衢阁的长老。天衢阁用二十八星宿的名字给不同的长老命名,但据说长老的数目远远不止二十八个。
  “奉阁主之命,给皇帝一个教训。”一名貌美的女子笑着回答:“陛下昏庸,竟然妄图加害于太祝,这是阁主不能容忍的。”
  “他是皇帝,你们竟敢——”阿箬的怒吼卡在喉间,她猛地意识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第143章 群妖
  阿箬聪明的没有选择再与天衢阁的那些长老再纠缠, 她凝视着被封禁的紫清殿,一步步后退,最终转身跳上了自己的马车。
  “回太阴宫!”她这样吩咐。
  但其实她也不是想回太阴宫, 只是想离紫清殿远一些,离那群天衢阁的修士远一些。天衢阁既然能够卜算未来,那么不知他们能否推断出她和大殿之内那气息奄奄的皇帝乃是一母同胞的亲生姊弟?
  阿箬不明白自己的亲弟弟为什么会成为天子,总不可能是像话本故事里说的那样, 某某皇帝微服出巡, 兴致来了便私幸某某民女,某某民女身怀龙种却隐忍不言,直到若干年后交予孩儿信物, 命其前往京中找寻生父。这类故事的结局往往是欢欢喜喜的大团圆, 流落在外的龙子凤孙得以认祖归宗, 封王授爵,从鲤鱼跃成了蛟龙,从草头麻雀变作了凤凰。
  故事只是故事, 这样事情决计不可能发生在阿箬家中。且不论崇嘉上皇前几任帝王都是短命的女帝,阿箬所出生的那个偏僻乡里, 完全就不像是皇亲国戚会屈尊途经的地方。弟弟阿梧出生之时阿箬已经三岁, 有了模糊的记忆,她的母亲绝不是那种会与丈夫之外男子交好的女人。
  所以可以肯定, 如今坐在帝座上的皇帝,并没有然渟一族的血。
  混淆皇室血脉据说是很重很重的一项罪名, 阿箬暂时不愿去理会这项重罪,她关心的只有一件事——没有圣武帝血脉的阿梧,还会不会受到庇佑。
  圣武帝的血裔能够不被仙魔妖鬼所伤,阿箬的弟弟却只是一根可以被随意折断的野草。阿箬不清楚天衢阁的那些人知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他们知道,那么他们就完全不需要有任何顾忌,只要他们想,便可以杀死阿梧。如果他们意识到了阿梧和阿箬之间的姊弟关系,那么他们就会用阿梧来威胁她。这个同母所出的弟弟乃是阿箬在这世间唯一的软肋,如果天衢阁伙同崇嘉上皇挟持阿梧,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迫阿箬放弃聆璇投向天衢阁这一方,那么阿箬说不定真会认真考虑一下。
  “你确定?”戴在阿箬耳垂上的白玉珠偶尔能够洞穿阿箬的心思,读出她隐秘的想法,阿箬在思考这些的时候,一道微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下一刻银发聆璇自耳珰中化身而出,趴在了阿箬的肩头朝她发问。
  他声音是慵懒的,姿势是暧昧的,就是眼神恶狠狠的,好像阿箬一旦点头选择自己的弟弟,他就会直接扭断阿箬的脖子。
  阿箬尴尬的僵硬了片刻,道:“我又不是在你和他之间做选择……”
  “少花言巧语的糊弄我。”银发聆璇对着阿箬的脑门敲了一记,“真当我是好糊弄的傻子?本尊即是我,我即是本尊,你抛下他和抛下我有什么分别?”
  “你和本尊还是有些不同的……”阿箬揉着红了一块的额头,反驳道:“至少他比你好糊弄。”
  不过之前压抑沉闷的氛围至少在插科打诨之时轻松了不少,阿箬深吸口气,脸上也重新展开了笑意,“你放心,我不会真的把你给放弃了的,无论是你还是本尊,我都不会。”
  银发聆璇神情严肃了起来,拍了拍阿箬的肩膀,说:“你也不必太担心你的弟弟,那群天衢阁的修士只是用结界困住了他,并没有伤害他。”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