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律法,应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
温暖庆幸自己闲暇时看书比较杂,也曾看过几本律法相关的书籍,大致有些印象。
那位李小姐被她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恼羞成怒,作势就要动手。
“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威胁我!”
女人扬起的巴掌和话音一起顿住,她错愕抬眸,顺着扣在她手腕处的那只大手看向了西装革履的男人。
原本一直维持绅士风度,并不打算与她撕破脸的江晏,此刻脸上流动着刺骨的寒意。
截下她手腕的力道略重,并非女人能承受之痛。
可她还没来得及喊疼,江晏刺骨的嗓音已响起:“李小姐这一巴掌若是打下去,恐怕还得加上故意伤人的罪名。”
“到时候可不只是拘留那么简单了。”
“你最好想清楚。”
“江晏!”李小姐俏脸生红,咬着唇瓣,不甘不愿地看着男人。
最后认命般抽手,眼眶通红地撞过温暖的肩膀,跑走了。
江晏也没有为难她的意思,及时松了力道。
转身便去洗手台那边洗了手,又去烘干机前站着。
像是被抽走了浑身力气的温暖多少有些腿软。
这应该是她十五岁以来第一次管别人的闲事,比想象中更耗费勇气。
在江晏烘手时,她试图打声招呼然后离开。
但烘干机的声音太吵了,温暖细若蚊蝇的声音被压得透透的。
出于礼貌,她只好等着。
等到江晏烘干了手回身看向她。
温暖动了动唇,不料被男人抢先开口:“谢谢温小姐帮我解围。”
“江先生客气了。”
其实温暖知道,就算没有她帮忙解围,江晏也能自己脱困。
就像刚才一样,他其实也可以不用一直维持绅士的风度。
江晏:“温小姐来接人?”
这里是S市城东国际机场,只有国际航班。
所以江晏猜想,温暖来这里要么是出国,要么是接人。
看她轻装简行,他以为她是来接人的。
下一秒温暖便否定了他的猜想:“和我男朋友一起出国旅游。”
提到男朋友,江晏便想起了那晚雨夜里跪在地上与她相拥的男人。
心里不知怎么像是长了毛刺,扎着不舒服。
但他面上很平静,沉吟片刻,询问起温暖他们的航班。
得知温暖他们也去爱尔兰,订的经济舱的票,江晏提议给他们升头等舱。
温暖自然是拒绝的。
不过江晏自有他的一套说法。
“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而后江晏又说温暖比他想象中更有魄力和勇气,夸得温暖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温暖被他堵得哑口无言,一时间竟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替他解围到底是对还是错。
毕竟陆修明对江晏有意见,温暖担心他会多想。
事实上,这次是她多虑了。
得知有人愿意出钱替他们升头等舱,陆修明欣然接受。
而且显然他想借机和江晏拉近一些关系,毕竟是S市商圈名贵,指不定以后还能靠着他的名头做成很多事情。
只可惜陆修明套近乎的计划失败了。
因为即便江晏也去爱尔兰,且他们都在头等舱。
但江晏上飞机后便进入了睡眠,陆修明根本无从打扰。
以至于他后知后觉有些吃味儿。
贴在温暖耳边小声问:“江晏他是不是有病,平白无故帮我们升头等舱。”
“他该不会是看上你了,想挖我墙角吧?”
带着浓烈醋意的字眼一个接一个蹦到温暖耳朵里。
她柔唇轻抿成一条线,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关于江晏为什么要给他们升头等舱,以及洗手间发生的事情,温暖都一五一十告诉了陆修明。
不为别的,只想从他嘴里听到一句和江晏类似的夸奖。
她也能帮助别人,被人感恩,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可惜陆修明的重点不在于温暖突破了自我做了什么。
也不在于她的成长和改变。
他只是反复在温暖耳边提醒她,以后离江晏远点,还说江晏对她好是有所图谋。
听着男人一遍接一遍的重复,温暖淡淡扯了下唇角,笑着应了他。
只当他是因为在乎她,吃醋了,所以才被醋意冲昏了头脑,一时之间没能考虑到其他方面。
飞机落地爱尔兰,当地时间下午两点多。
十二个小时的航班,温暖睡了近十个小时。
下飞机时,江晏说要给他们安排酒店,温暖一口回绝了。
自然是不想再让陆修明有任何误会。
她拒绝得干脆利落,果决的态度引得江晏深深看了她一眼。
倒是旁边的陆修明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转头对江晏尴尬一笑:“抱歉江董,我女朋友只是不想麻烦您而已,她心里还是很感激您的安排的。”
江晏没再提酒店的事情,在机场与温暖他们别过。
待他前脚离开,陆修明后脚便皱眉问温暖到底怎么想的。
既然帮了江晏,人家要报答她给他们安排酒店,自然应该同意。
“这样我们又能省下一笔房费,到时候我带你去吃好吃的不香吗?”
陆修明话落,温暖想解释什么,男人却已经带着行李箱往机场外走了。
看他的背影,似乎带了一点小情绪。
温暖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陆修明了。
她根本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也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明明他们早就订好了价格合适的酒店,明明他让她离江晏远一点。
温暖全都照做了,可为什么陆修明还是不高兴?
-
从机场到预定的酒店,车程一个半小时之久。
许是在飞机上睡了太久,温暖这会儿精神抖擞,一路都在欣赏车窗外异国街头的景致。
看着那一张张绝对陌生的脸,她心里竟有片刻的安宁。
陆修明在途中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下车时他一如既往腾出一只手,亲昵地牵着温暖。
在前台开房间时,也很周全地考虑了温暖的感受,要了两间房。
温暖心里像在坐过山车。
她很想鼓足勇气告诉陆修明,开一间房也可以。
但看见陆修明侧脸上的认真,这话她怎么也说不出口。
一想到就会脸红心跳。
直到房间开好,温暖和陆修明各自回房。
她才靠在门后艰难地舒了一口长气,告诉自己没关系。
这次旅游统共有四天的时间,她只要在旅行结束之前突破自己的心理障碍就行。
倒也不用急于这一时半会儿。
江凡说,治病尤其是治心病,最忌讳着急。
过于逼迫自己反倒可能适得其反,还是得水到渠成,顺其自然。
这次旅行陆修明和温暖提前做好了攻略。
前两天去了威克洛山脉,看瀑布和鹿,在林间小径上徒步,与大自然前所未有的亲密接触。
旅行结束的前一天夜里,陆修明带温暖去了异国街头的酒吧。
在酒吧喧闹火热的氛围里,温暖从拘谨到随波逐流的舞蹈,不过是一杯烈性鸡尾酒的过度。
这晚她醉了,酒精麻痹了大脑,思绪杂乱一团。
整个人像是踩在棉花里,云端上,头重脚轻,满眼彩色的灯光和重重叠叠的人影。
陆修明背着她从酒吧出来时,源源不断的热度从后背渡到他全身上下各处。
他在正与恶之间摇摆不定,回酒店时,心里的两个小人儿还在打架。
就为温暖的去处争辩着。
一个小人儿认为他应该带温暖回自己的房间,或许等她真切体会到那种事情的快乐之后,心里的障碍自然会瓦解。
另一个小人儿却畏首畏尾,记挂着当初温暖踹他那一脚。
毕竟条件反射这种东西,大多数时候是刻在骨子里的。
而且陆修明也担心温暖酒醒以后会厌恶他,他们之间会产生隔阂。
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
就在陆修明内心挣扎之际,他在即将关闭的电梯门缝间,看见了拎着行李箱进入酒店的徐樱。
前两次愉快的体验似是刻进了他的DNA,此刻看见那抹熟悉的倩影,男人的身体便像火烧一样燥热起来。
下意识地,陆修明加快了进程将温暖送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然后火速乘电梯下行到一楼大堂,好巧不巧便遇上了刚办完手续,等电梯的徐樱。
电梯门开时,女人看见里面考角落歇气的陆修明,有一瞬诧异。
随后笑意在她唇畔肆意绽放,连眼里都闪烁着星光。
“好巧啊,修明。”
陆修明的呼吸已经调整过来,他站直身体。
冷白灯光下,喉结艰难滑动,眼神幽幽犹如饿狼捕捉到了猎物,哑着声音回她:“是啊,好巧。”
到底是真的巧合,还是徐樱在明知道他和温暖落脚在这家酒店的情况下,故意借出差的机会追赶过来。
陆修明不得而知,也不想去追究。
他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快要起火了。
而徐樱的到来无疑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及时雨。
能为他灭火的暴雨。
女人穿性.感深.V的连衣裙,西装外套遮不住她胸前的沟.壑.风.景。
冷白灯光将徐樱度了一层光。
她像是披了一件薄纱质地的糖衣。
踩着高跟鞋,步态婀娜地进了电梯,抱着身入狼口的决心,勾起了陆修明想要剥开她身上那层薄薄糖衣的欲.望。
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刹,独处的在全封闭式空间里的男女犹如天.雷.勾.地.火。
瞬时黏在一起,忘我地热吻,从一个角落辗转到电梯的另一个角落。
直到电梯抵达陆修明住的楼层。
无需他多言,徐樱亲昵地挽着他的胳膊,跟他一起刷卡进了房间。
然后行李箱扔在一边,女人跳到了男人身上,两条腿宛如捕猎时下决心要勒死猎物的蛇,紧紧缠上陆修明。
她居高临下地吻他,他稳稳托着她的身子,十分默契。
两个人在昏暗中厮磨,宣泄情感。
对他们来说,这是一场私密的舞会。
昏暗中他们只有彼此,也真实的拥有彼此。
-
温暖是凌晨三点多清醒的。
许是房间里落地窗没关严实,夜风卷入寒意,她冻醒了。
头晕脑胀,去洗手间抱着马桶翻腾蹈海地吐了一通。
吐完之后漱口,温暖浇水洗脸。
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她看了眼时间和日期,想着明晚的飞机回S市,但她此行的目的尚未达成。
心里难免有些焦灼。
其实温暖今晚之所以愿意接受陆修明的建议,尝试那款烈性鸡尾酒,也是想解酒壮胆。
帮助自己更好的突破心理障碍,和陆修明彻底圆满。
只是她高估了自己的酒量,没想到一杯下肚,直接醉倒了。
不过现在她醒了,心里还是记挂着那件事。
思来想去,温暖洗了个澡,换了准备好的睡裙,外面裹上酒店的浴袍,她满心紧张地带上了陆修明房间的备用门卡。
那是傍晚时她向前台讨要的,说是想给男朋友一个惊喜。
酒店前台是个很好说话的白人姑娘,和他们酒店经理打了报告,破例给了温暖备用门卡。
温暖便是用这张备用门卡刷开了陆修明房间的门。
她动作极轻,怕吵醒屋内的男人。
殊不知房门打开后,光线昏暗的室内却上演着一场双重背叛的戏码。
温暖听见了女人的声音。
纤细柔媚,嗓音里噙着欲和笑意,很是熟悉。
“修明,我想听你说你爱我……”
女音伴着呼吸声,在昏暗的房间里响起,像魅惑人心的艳鬼。
陆修明将她压在落地窗玻璃上。
面朝着无边夜色,有求必应地覆在女人耳边低喃着恋人之间的情话:“我爱你。”
徐樱尚不知足,她还在得寸进尺。
“那温暖呢?我跟她,你更爱谁?”
男人正值情动,大脑已经停止了思考。
所有的思绪都追随着男人的本能,爽快却敷衍地回她:“当然是你……只有你最懂我的心。”
“我爱你,阿樱……”
啪——
室内主灯忽然亮起。
顿时灯火通明,冷白光线略有些刺眼。
落地窗前黏在一起的男女同时吓了一跳。
在适应了光线后的第一秒,陆修明扯过窗帘遮住了自己和徐樱。
回身查看情况。
看见门廊过来的那抹倩影时,陆修明浑身僵住了。
热血冰冻三尺,脸上血色尽失,煞白得像鬼。
他内心涌出前所未有的惊慌和混乱。
“暖暖”两个字卡在他喉咙眼,像一根鱼刺,卡着他。
相比他的慌乱,贴在陆修明身后,只探出一颗脑袋的徐樱一脸气定神闲。
气色嫣红的俏丽脸蛋上还浮着尚未褪去的风情。
她满眼暗潮,窃喜着,暗暗叫嚣着,好像在黑暗踽踽独行了许久,终于看见了一丝光明。
六年啊,她终于攻破了陆修明和温暖之间严丝合缝的防线。
见缝插针式的插入了他们之间,隐忍着,蓄势待发。
如今她终于一击即中,看着机械般徐徐走过来的温暖,徐樱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
也只是得意了一秒,转瞬徐樱便摆出了和陆修明一样的慌乱。
声音怯怯:“暖暖……”
也只是喊了温暖一声,并没有任何解释。
反倒是让温暖更加清醒的认识到了眼前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