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在家吗?我上门和您说,方不方便?”她问。
简静正卡文,乐得换换思路:“好,你来吧。”
丘琳道:“打扰您了。”
比起上次抓私生饭的随意,这次,丘琳的态度可就慎重得多。她专门买了一束鲜花和甜品,提着礼物上门拜访。
简静有点诧异,常言道礼贤下士,有求于人,丘琳有什么事要这么郑重其事?
“简老师,”丘琳坐下,开门见山,“我们遇到了一个麻烦。”
简静:“你们?”
“小白被他的父亲派人带走了。”丘琳简明扼要地说明原委,并道,“我撤回了案子,这事不能让警察去查,消息一旦泄露,麻烦就大了。”
简静若有所思:“你想拜托我调查这事?”
丘琳颔首:“我知道简老师不是专门做这个的,但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
“过誉了。”
“您别以为我在恭维。”丘琳笑了,说道,“我问警察,知不知道简静老师。他们都说你书写的好,查案子也厉害。”
简静清清嗓子,说:“查案和找人是两码事,你已经知道是谁做的,无非追查他的位置。这个专业人士更擅长。”
“我们有顾虑。”丘琳迟疑,“虽然可以签保密协议,但小白不一定希望别人知道他的身世。”
这倒是。简静想想,应承道:“我可以帮忙,但查不查的出来就不一定了。”
“您愿意帮忙就再好不过,我这边也会继续和江水集团联系。”丘琳说完,便起身告辞,“不打扰你了,有什么消息我再和你联系。”
“好。”
丘琳走后,简静打开了江水集团的官网,收集情报。
江水集团的董事长叫江广泽,与第一任妻子生下了长女江莲,次子江麒,幼子江鸥。其中,老三和她有过一面之缘,就是试镜时遇见的coco男友。
目前,江广泽已经二婚,妻子姓名不详。
这就是江家明面上的情况。
简静咬住笔杆,正在思索如何切入,微信弹出了新消息。
江白焰发了个朋友圈。
唔?已经没事了?
她打开,是一张风景照,春暖花开,桃花满枝,十分漂亮。
配文:[天气真好]
拨他电话,还是关机。
开语音通话,叮叮咚咚,却始终没人接。
这小子,不会真被绑架了吧?
她保存图片,传到电脑上,放大分析。
照片里有山有水,没有特别明显的高山,远处的山海拔并不高,且3月出头就开花,应该是在温暖地区。
阳光照在树上,落下一道影子。
众所周知,3月21日,太阳直射在赤道。出国风险太大,且会留有出入境记录,江白焰大概率在国内,而国内的绝大部分地区,此时的影子都朝向北方。
这样就能确定照片是坐西朝东。
天空的角落有一架飞机的身影,看其大小,离地面很近了,不是刚起飞,就是准备降落。
换言之,附近有飞机场。
简静用专门的软件处理了一下图片,把高糊的飞机照片弄得稍微清晰一点。
然后,她搜了一个国内飞机的机型介绍帖,挨个对比。
草,根本分不出来。
长得也太像了!
简静看得眼睛痛,摘下眼镜,滴了两滴眼药水,戴上蒸汽眼罩缓一缓。
略作休息,果然好了很多,这下她终于找出了区别。
这架飞机的脑袋,好像比其他飞机大一点。
波音747?尾翼红色涂装?
她下了一张国内民航飞机的表格,圈出了几个符合的公司。然后查询他们这个时间段起飞的飞机——当然,此处有一前提,江白焰必须拍到照片后,马上就发到朋友圈。
简静认为,他拿到手机的时间很短,只发个朋友圈又被关机,应该就是前后脚的事。因此大胆地将他的发表时间定为拍摄时间。
她逐步筛查,找到了三个吻合的航班。
然后就是在地图上圈出飞机场,判断纬度。
第一个航班是从高纬度地区飞往国外,姑且排除,第二个是从低纬度的东边飞到西边,吻合,第三个则是低纬度飞往高纬度,也吻合。
但第三趟航班中,降落的飞机场在城市附近,似乎与照片中的田园风光不像。她专门用谷歌地图看了街景,认为可能性比较低。
最后只剩下第二个。
起飞和降落的飞机场都在低纬度地区,均有可能盛开桃花。
拍摄时间,靠近飞机的起飞时间,也就是出发的飞机场。将图片的位置与飞机的方向调整一致,可确定拍摄地点就在飞机场的东南方向。
离市区有点距离,又有山有水,且对方能限制他的人身自由,不太像民宿。
应该是私人场所。
正好,这里有一个楼盘。
简静找到这个城市的房产网站,输入楼盘名称,找到开发商拍摄的实景图片。
别说,还挺像。
简静打开手机,买了最近的一班飞机,收拾行李,同时给康暮城打电话:“我有事走开几天,你帮我照顾几天狗。”
康暮城问:“去哪儿?”
“不告诉你。”她说,“你就当我拖稿了。”
康暮城:“……”
“开玩笑。”简静道,“有点事要办,回来和你说。”
“知道了。”康暮城应下,“我下班去接。”
“行,都拜托你了。”简静挂掉电话,摸摸骑士的狗头,“我出去几天,你好好跟着康总,不许捣蛋。”
骑士:“呜~~”
她提上行李出门,直奔机场。
国内的短途航班花费不了多久,傍晚时分,她就已经出现在目的地。
入目所及,桃花已绽开花蕊,夕霞照应在水面上,泛出橙红色的光辉。周围看不见城市中的高型建筑,反倒是满眼青山绿水。
不愧是知名旅游城市。
飞机场很好打车,一上车,司机便问:“姑娘,来旅游呢?”
“算是吧。”
“那你可来对了,我们这儿现在最舒服,天不冷不热,花也开了。”司机十分健谈。
简静笑笑,没有吭声。
司机还想再多搭讪两句,回头好和朋友吹牛,然而很可惜,目的地离飞机场距离不远,二十分钟就到了地方。
简静要求停在远处,自己循着小路往前走。
司机好意提醒:“前面是别墅区。”
“我朋友住那里。”
别墅区的大门建的很豪华大气,亭子里有两个保安守卫,她上前问:“这里是公园吗?我想进去拍照。”
“不好意思,这里是私人住宅,不许外人进。”
她说:“那我哪里能拍到那片桃花林?”
“你走错方向了,往前面那条公路继续开,有个小公园。”保安好心指路。
简静故作遗憾,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等到拐弯处,他们的视线盲区,一弯腰,钻进两边的绿化,在茂密的树丛中摸到了围墙。
墙上装有监控,但树木太多,存在大量死角。她估算个差不多的位置,助跑、起跳,翻墙,一气呵成。
进来了。
麻烦的反而是找出具体的位置。
幸好有望远镜,她找到一棵茂盛的桃树,爬上去,利用黑科技的优势,挨家挨户观察。
办法虽然笨,却很好使。
有钱人在旅游城市买别墅,平时从来不住,只在某几个月份小住几日,平时全都空置,常年住人的人家少之又少。
她很快找到了一家生活痕迹十分明显的房子。
走近看,风景像极了。
就是这儿。
“笃笃笃”,她敲门。
“来了。”佣人听见门铃前来应声,打开可视电话,“你好,谁?”
简静微笑:“我找江先生。”
“噢噢,你是李律师吧?”保姆开了门,“江先生他们在等你呢。”
简静挑眉,迅速换成演技状态,进门换鞋,并迅速扫了一眼玄关。鞋柜里已经摆满来客的鞋子,数一数,至少有七、八双。
“大家都来了?”她问。
“唉。”保姆叹气,欲言又止。
简静笑了笑,给她一个“我都懂”的眼神,迤然走进客厅。
偌大的客厅中坐满了人,听见脚步,其中一个说:“人来了,爸的遗嘱——”他回头,话语顿住,陡然起疑,“你是谁?不是李律师吗?”
简静扫过众人,视线在窗边的人身上略作停顿,倏然微笑:“诸位,晚上好。”
第238章 豪门大战
听见响动,坐在沙发上的女性转头,大皱眉头,“谁让你来的?”
“我。”江白焰坐在窗台上,非常听话地举起手,仿佛上课回答老师问题的乖宝宝,“莲总,是我。”
江莲长眉一挑:“你搞什么鬼?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
“我觉得有哦。”江白焰慢条斯理地开口,“董事长的遗嘱说得很清楚,任何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子女,对他的死亡有疑义,就不能执行遗嘱,必须等事情调查清楚,才能执行。”
他看向单人沙发上头发花白的男人:“蔡律师,我说的对吗?”
蔡律师年近五十,戴一副方框的近视眼镜:“对。江太太,江莲小姐,江麒先生,江鸥先生,江浔先生,还有江雪小姐,你们都可以提出调查的要求。”
江鸥忍不住:“两个私生子,还有资格说三道四?”
“按照法律规定和江董的意思,非婚生子女也有继承权。”蔡律师仍是公事公办的口吻。
他是董事长的律师,服务江家已有十余年,更是江广泽遗嘱的托付人。江鸥不好发火,把矛头对准江白焰:“哪凉快哪待着去,这没你说话的地方。”
江白焰眨眨眼,委屈巴巴地问:“我对董事长的死有疑义,既然麒总能叫他律师过来调查,我请朋友帮忙为什么不可以?”
江麒冷冷望向他,神色漠然:“随便你。”他讥诮地看向简静,“消息还真是够灵通的。”
简静这时才道:“你们绑架了我的朋友,我找上门来,很奇怪吗?”
她本以为碰见了一起豪门家产争夺战,正想看戏,没想到剧情升级,直接成了命案。
“听你们的意思,江董事长死了,死的还有点奇怪?”她兴致上来,顿时忘记奔波一天的疲惫,“尸体还在么,死因是什么?”
江白焰道:“在,认为董事长的死有问题的,也不止我一个。”
“你要查,也可以。”江莲作为长女,主持大局,“但就像我们说的,事情弄清楚前不能对外泄露消息,希望你们能分清轻重。”
简静扬起眉梢。
这家人让她想起了房家人,都是相当招人烦的家庭。
“你说话注意点。”她慢慢道,“我讨厌对我指手画脚的人,上一个这么傲慢的家伙,已经沉海里了。”
江莲面色一沉,眼风扫向江白焰。
他睬也不睬,对另一个三十来岁的美妇人道:“太太,我想带我的朋友去看下董事长,你看方便吗?”
“当然。”美妇人揽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脂粉不施的脸孔略带憔悴,“你也是董事长的孩子。”
江白焰弯弯眉毛,拉住简静的衣袖:“我带你去现场。”
比起撕逼,简静自然更想看现场,跟他上楼,并问:“怎么回事?你的经纪人急得都给我打电话了。”
江白焰叹口气,道:“说来话长。”
——
四天前的上午,他出门买菜,半道被两个保镖截住了。
他们表示:“江浔先生,董事长要见你。”
江白焰好脾气道:“我很忙哦,最近没有空。”
“对不起,请和我们走一趟。”两个保镖半点不废话,甭管他怎么回答,架起人就走。
江白焰一看武力值悬殊,立即调整对策:“那让我给经纪人打个电话。”
“抱歉。”保镖劈手夺走他的手机,“您暂时不能对外联系。”
情况不对,江白焰安静下来。
他被悄悄送上私人飞机,一路飞到这个据说最适合疗养的城市。范秘书就在机场等着,直接把他领到了这个地方。
事情果然比想象中还要严峻。
不是董事长一时兴起,要见见他这个叛逆的儿子,是他快要不行了。
但死就死吧,谁没个一死,董事长却不是一般人。他若死亡,留下得是一笔相当庞大且复杂的财产。
江白焰不图他的遗产,但董事长才不管他怎么想,强硬地要求所有子女到场。
并声称,只有这样,遗嘱方能起效。
任何人缺席,都可能导致遗嘱无法正常执行。因此,江家兄妹再讨厌江白焰,也不得不允许他出现。
时隔近十年,江白焰又见到了自己的生父。
董事长不复记忆中的高大,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头发花白,有气无力地倚靠在床背上。
江白焰走进卧室,两人的目光一霎交汇。
顷刻间,万般往事涌上心头。
江白焰自小记性好,好的坏的,样样件件都刻在脑子里。
他无比清晰地记得,自己每次是多么渴盼地等待生父到来,又是怎么在母亲的教导下,努力讨他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