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衡见他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纵然他和这个发小穿一条裤子长大,但是也没想过是这般光怪陆离的事儿。
只以为他又在作妖,继续装模作样道:“纵然你上辈子是个小娘鱼,你现在可是个实打实的男子汉,这种事就应该拿出你男子汉的气概出来,你现在苦着脸,叫老师看见了叫什么事儿啊!”
说完还用自己的拳头锤了捶姜榆的胸口。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姜榆只觉得被人当头一棒,是啊,如今她是个男郎了,经过十几年的古代生活,其实她已经很少去回忆前世的事了。
但她现在确实是个男郎,她可以试着和宝娘相处,她可能一辈子都给不了她爱情,但是她能做到在其他事情上不会对不起她,只要那宝娘不是个恋爱脑,他们应该能处就处得来的,她应该直面,而不是逃避。
也不该一开始就对这从没见过面的女郎感到排斥,如果她一直如此,纵然那宝娘再好的性子,这段姻缘也要成为孽缘。
姜榆拍开钱衡的爪子,哼哼道:“现在看我笑话,老师让我转告你,到明年放榜前都不准定亲,指不定他另有安排。”
钱衡听了点点头道:“知道了,我也没想过这事儿,成婚有什么好的,女郎都麻烦死了,还不如咱兄弟几个一起读书讨论问题来得自在,唉,可惜了李元那小子成婚我们都没能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钱·钢铁直男·衡:女郎影响我做题的速度!!!
第59章 、一封家书(捉虫)
姜瑜怀着复杂的心情, 回了自己的屋里,提笔给家里写了一封信。
信里言明她的老师有一和她年龄相当的爱女,有意许配给她, 只是如今尚在孝期,若是家里同意,只等两年后定亲。
还写了年底她的好友李元就要成亲, 自己不能到场, 让二狗子带着她准备的礼物去送礼。
并且言明自己今年过年恐怕没法回家了, 只等着明年正月中旬直接出发去京城赶考了。
这封家书,几经辗转, 才到荷花镇的姜家。
姜铎收到信正好学堂下学他准备回后院吃饭呢,接了信, 他并没有当场拆开, 显得他很着急一样, 不过到底迈着是比平常更急的步伐回了后院。
吕氏已经摆好饭菜等着他了, 见他进来一坐下也不吃饭就在那拆信, 忙问道:“可是三郎来信了?”
姜铎不耐烦摆摆手,漫不经心道:“嗯。”
吕氏推了推他:“你快看看三郎信上说了什么, 要不我来读?”
姜铎嘴上念叨道:“你猴急什么?”手上却拆得更快了。
吕氏一噎,她官人就是叫她和三郎给惯坏了, 明明自己心里也着急还装模作样。
也不好好回忆一下,上次三郎让人捎银子和信过来, 说是要给他买地的时候,他自个儿躲在书房不出来,指不定在书房里像三郎以前老爱古灵精怪说的□□,叫什么流下了感动的泪水。
现在还装作不着急,谁信呢。
只是吕氏也不拆穿他, 只道:“是是是,是我着急了,你快拆开给我念念。”
姜铎拆开信一看,哎呀,哪里还知道念啊,把吕氏给急得,最后姜铎看完了只把信拿给她,就在那沉思。
害得吕氏以为出了什么不好的大事,拿了信一目十行地看起来。
确实是大事,不过是大好事,她儿的婚事终于有了着落。
道理她都懂,但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她儿如今十七了婚事还没个影儿,她面上不显,心里着急啊。
但是她知道她要是一提起这话头来,官人必然要说她头发长见识短之类的。
吕氏和姜铎考虑的完全不一样,她念念叨叨道:“哎呀,那我可得好好给准备一份礼物,不管对方看不看得上,多少是我们的心意,官人,你说这未来儿媳,若是不好相处可怎么才好?”
以前她被官人说服得只盼着三郎有一门好姻亲,如今真心想事成了,她反倒担心以后的儿媳门第太高,瞧不上她这个小镇上的婆婆。
姜铎皱眉道:“你人都没见过呢,怎么就担心这些没影儿的事了,三郎的老师我见过了,最是正气的一个人,他的闺女自然是教养极好的。”
然后又指了指那信道:“再过段时间,那李二郎就要成亲了,我得代三郎去贺喜。”
吕氏道:“看到了看到了,咱可得多添些礼进去,是我们做长辈的心意,三郎在府学读书的时候受了他家不少照顾,放假常去他家玩哩。”
当然她最关心的还是儿子的事:“咱赶紧吃饭,等下去书房给三郎写回信去,哎呀,三郎这次不回来过年,赶明儿我得多做点存的住的东西,顺便捎过去给他才好。”
两人吃了饭,就到小书房里,主要是吕氏念,姜铎写。
吕氏道:“三郎,信收到了,我们自然是同意这门亲事的,这段时间,家里倒有几门事儿要跟你说一下,这第一呢,就是烟娘刚刚查出了身孕,明年你就要做叔公了,第二呢,煊郎如今又回你爹的学堂读书了,他说跟在你身边两年,倒让他有了读书的心思,可把你大嫂高兴坏了,如今煊郎也十五了,你大嫂也正给他相看人家,只是还没定下来…第三呢,你爹的学堂,如今都还没过年呢,就有一堆的人来问明年能不能入学…”
姜铎听到这,不耐烦道:“说这么多做什么,讲重点,照你这么说下去,那得写多少页纸?”
吕氏心道每天见你在这书房写多少字都不见你这么念叨,现在用这借口?
她哄小孩道:“哎呀,这好不容易写一回信,多写点怎么了,三郎这次中举没回来,大家都很想他,自然要把各人的情况都给交代清楚,别打断我啊,刚刚说到哪了?对,你学堂的事儿说完了,写家里的人都很想他,一切都好,太爷爷太奶奶身体也硬朗,就是时常念叨你,大伯大伯母也好,你寄回来的银子我们已经收到了,你爹舍不得用来买地,给你存着呢…”
姜铎又想打断他娘子,但是他娘子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倒豆子一般自顾自地说起来。
哎,以前娘子不是这样的,自从有了那臭小子,娘子越来越不温柔了。
最后姜铎只无奈道:“你说慢点儿,我这还没写好你就说了一堆…”
心里暗暗道,买地的事儿有什么好说的,他不买地那是留着银子,省得以后那臭小子进京赶考银子不够。
选择性忘记他刚回来那会儿蹲在祖祠里,呜呜地告慰祖宗他们老姜家发达了的事。
还有那天他收到儿子给他花用的银两,那信里还说现在只够让他买几亩上好的水田,等以后分红多了起来,再给他多买点。
那天他情绪一来,自己躲在书房抹眼泪了,幸好娘子没看见,不然他这张老脸往哪搁啊?
那边吕氏还道:“你送给李二郎的成亲贺礼我们也收到了,赶明儿你爹就帮你送去,说起这个,娘也没什么好东西送给你未来媳妇的,只把我出嫁时你外祖母给我的…”
…
几日后姜铎带上贺礼,从荷花镇去府城,一路上碰到了不少人,有些姜铎认识,还有很多不认识的,以前别人见了他打招呼都道:“姜秀才…”
如今别人见了他都热情道:“姜举人他爹…”
姜铎面上不显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这臭小子出息啊,自从臭小子考中举人之后,姜铎明显感到周围的人对他更加热情周到了。
这都是他儿子的功劳,只可惜这臭小子中举了没回家,不然他们老姜家一定大摆筵席,叫人好好看看他们老姜家改头换面了。
姜铎还遇到了钱秀才,以前钱小郎刚进他学堂调皮捣蛋的时候,他还和钱秀才有过几次接触,不过后头钱秀才和离再娶以后,他们就没见过面儿了。
说来也有三四年没有碰过面了,也是十分稀奇,明明就算钱秀才搬到他娘子家住,他们也是一条街上的,却三四年没有碰过面。
如今再见,姜铎只觉得这钱秀才老得飞快,明明年纪比自己小,这三四年仿佛老了十岁不止,那钱秀才和他打了照面也不说话,只直勾勾地看着别人和他打招呼…
姜铎心道,恐怕这厮是后悔了,若是他以前对钱小郎不要如此不管不顾,后面也没抛妻弃子,如今被人如此恭维的也有他的份儿,只是在涧溪县这样的县城,哪里有什么秘密?
自从钱小郎中了解元之后,他家的事再一次被大家伙提起,以前钱秀才处于优势,如今显然是钱小郎碾压了他。
大家虽然面上不显,但是还是瞧不上他的种种行为的,自然不会去捧他的臭脚,捧了也没用啊。
人家钱小郎对他这个爹都不捧着,他们捧这干啥?吃饱了撑的。
钱秀才这几年努力耕耘,颗粒无收,身体渐渐被掏空,没等来一个宝贝儿子,倒是等来那个孽障中举的消息。
他只觉得心头一口血,不上不下,如今他只能含着血往下咽了,他不能后悔,他后悔了有什么用呢?
只是到底带了气,甚至想着若是当初苓娘没有勾引自己,自己也能享受那做举人爹受人追捧的派头,如此回家倒是带了些脾气。
那苓娘努力了几年也没怀上孩子,以前那是满脑子的情爱,觉得钱秀才哪哪都好,他们每天只要风花雪夜就好了。
如今孩子怀不上,她又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那钱秀才却越发不顶用起来。
她都不禁怀疑是那钱秀才年纪大了,种子不给力,再怎么耕耘也没用,心里也对他存了怨气。
这对当初为了那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不惜破坏一个家庭而在一起的两个人,不过几年的功夫,倒是有了成为怨偶的趋势…
…
幸好有姜柏时不时派人来梅山县拿新鲜出炉的稿子回去,这倒方便了姜瑜和二狗子的联系。
不然要等到这熟人回荷花镇去给他顺带东西,得等到猴年马月,在过年的前一天,姜榆收到了老家送来的包裹。
满满的一大袋,都是吕氏紧赶慢赶做的适合存放的东西,因为他没回家,怕他想念她煮的东西,就做了一堆让他和钱衡一起吃,顺便送他老师一些。
姜榆本来这段时间一直沉心于读书,没多少心思想家里的事,如今看到吕氏托人送过来的一堆零嘴干货,倒是想起家来…
说来她自从参加乡试离开家到如今已经好久没有回过荷花镇了,到了这个世界她还是第一次自己过年…
不过等她看了家里的回信,再看看包裹里那精致的木盒子,只觉得烫手…
她娘说了那是给她未来儿媳的礼物,那镯子她见过,吕氏平时十分宝爱,舍不得带,如今也是下了血本了。
明天就要过年了,他们二人滞留在老师家,明年也是要跟他家一起吃年夜饭的,晚上照例在书房问完老师问题。
姜榆自己留了下来,别扭了半天,支支吾吾道:“老师,这是我娘…给的礼物,送给…送给宝娘的…”
江晏看他这副怂样,倒是笑了,道:“正好,你师母刚刚跟我说有点事儿找你,你去花园一趟吧。”
要是以往姜瑜听了这话,不会多想,只真的以为是师母有事喊她,只是如今她对这事儿正神经紧绷,竟然秒懂了老师的意思,这说的自然不是真的去见师母,而是那宝娘…
姜榆心下一片复杂,其实她也确实想见见那宝娘,这在现代相亲自然是要双方碰面的,如今这样盲婚哑嫁的才符合这个时代的特色。
要是她自己冒冒然说要见宝娘,指定被她老师当成登徒子直接打出去,如今也不知是不是自己这怂样取悦了老师,倒让他舍得让自己去见宝娘了。
对于这个极大概率成为自己妻子的女郎,姜榆也是好奇的,她几乎同手同脚地往花园里去。
大冬天的,花园真没什么好逛的,还是上次师母见自己的那亭子,只不过如今亭子里坐着的是那宝娘…
姜榆远远看见那亭子里头端坐着一位穿着藕色裙子的女郎,她身后还站着两名丫鬟,如今她还没走近,就听见亭子里似有似无的笑声…
第60章 、初见(捉虫)
亭中的不是别人, 正是江晏的长女江宝娘并她的两个丫鬟藕荷和紫檀。
现下虽然她听着两个自小和自己长大的两个丫鬟在说笑,心思早已飞到别处。
前段时间她娘已经跟她说过了要给她定下的人家,就是她爹新收的学生姜榆。
她没见过姜榆, 不过这段时间,姜榆这个名字时常出现在她的生活中,饭桌上她爹时不时跟她娘夸赞这个人, 平时宏弟来找她, 嘴里也离不开他这个师兄。
纵然她平时是一个沉稳的女郎, 如今碰上自己的人生大事,也难免忐忑, 又哪个女郎能对自己的终身幸福无动于衷的呢。
她家和大伯家还没分家,子辈的排行自然是一起的, 在女郎之中她行三, 上头还有两个堂姐, 都已经出嫁。
她想起几年前跟着父亲回京述职, 在京城的家里, 二堂姐相看人家,心中忐忑, 半夜跑到她房里来倾诉她的女儿心事。
如今回想起来,方才能体会那其中的忐忑。
藕荷沉稳紫檀话多一些, 如今二人卖力逗趣儿,三娘却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 倒是难见地紧张。
紫檀抬头正好瞧见有个郎君往亭子里走来,只见那来的郎君长身玉立,满身的书生气,一点儿也不像是从乡下来的。
紫檀别的都不怕,就怕这未来姑爷的容貌磕碜, 配不上她家小娘子。
如今见他这般好样貌,挤眉弄眼小声道:“三娘子,那姜公子来了,观之容貌,好生俊俏,倒是配得上三娘子。”
藕荷嗔道:“多嘴,岂能如此非议姜公子的容貌,娘子平时倒是把你给惯坏了。”
说着拉着紫檀就退远了,给他二人留了说话的空间。
宝娘听说人来了,既想抬头看看,又怕自己直勾勾盯着人家显得她没规矩,正犹犹豫豫之间,那人已经进了亭子。
…
姜榆进了亭子,意外的是亭子里并没有很浓的胭脂粉味,两个丫鬟已经退远了,只在亭子外瞧着他们,如今眼前这位就是正主儿,见她进来,站了起来。
只微微低着头,看不清整张脸,那宝娘又比姜瑜矮了一个头,倒是叫姜榆看清了她头上的配件儿。
她头上也没插那凡俗的金簪银钗,只简单在头发上簪了几支样式简单的玉簪,看起来水头就比吕氏准备的玉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