恣意——容烟
时间:2021-10-31 09:21:57

  “笑话。”傅景深笑:“小朋友,还没毕业吧?”
  陆征没说话。
  傅景深拿出了上位者的气势,“当过两年兵?23了还一事无成,就算和许知恩结婚了又怎么样?要靠许知恩养吗?她以前一个月花销多少你知道吗?现在对你也就是新鲜感,拿你来气我罢了。她任性,你可别被她骗了。或许你可以开个价,离开许知恩。”
  “你看她值多少?”陆征问。
  傅景深嗤笑:“我看?小朋友,谈价可不是这么谈的。你开吧,只要不是很过分,我会安排助理给你把钱送过去。许知恩能给你的,我能翻倍给。”
  陆征轻笑,“傅总很有钱啊。”
  “穷兵饿学生。”傅景深那头哑声笑,带着几分胜利的喜悦,“古人留下来的话,总有几分道理,倒也不是说你差,只是跟许知恩……”
  他顿了顿才说:“不合适。”
  陆征没说话。
  “没出社会的小孩儿难免会天真。”傅景深说:“我去大学做演讲的时候,那些学生都觉得自己能做大事,谈爱情谈得美好极了,但一出社会,怎么可能和以前一样,太天真。”
  许是喝多了酒,平日里话少的傅景深此刻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你家里条件不好,跟许知恩没结果的,那是朵花,只能被养在温室里,你非得带她出去被风吹雨打,你们两个不可能的,不如早点放弃。”
  陆征平静地反问:“如果我不呢?”
  “那你得衡量一下,和她在一起能得到什么?”傅景深循循善诱,“放弃她又能得到什么。说白了,我能给你的金钱和资源,比她能给你的多多了,甚至她给你的,有大半是从我这里拿走的,你不介意么?”
  “哦。”傅景深嗤笑,“忘了,你穷到住进她家,怎么会介意呢。”
  陆征修长的手指不断摩挲过手边的易拉罐,手指摁进去,易拉罐有轻微变形。
  正当他思考该如何回答时,许知恩忽然出声喊他,“陆征,挂了吧。”
  他微抬头,刚好看见许知恩微笑。
  她像是什么都懂,又笑了下,“挂了,睡觉。”
  陆征犹豫两秒,此刻听筒里却传来傅景深的声音,“许知恩。”
  “恩”的尾音刚出来,陆征便掐了电话。
  客厅里重回寂静。
  许知恩走到沙发处,在陆征身边坐下,手忽然覆在他摁在易拉罐上的手背上,温声问:“是傅景深?”
  “嗯。”陆征应了声。
  电视因为长时间未操作,从球赛跳转成了广告。
  陆征随手关了电视,没再说话。
  他从接电话时便这样,安静又内敛。
  不说话、没表情。
  特像是生气。
  许知恩问:“他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陆征说着朝许知恩笑了下,“不是说要睡觉?时间不早了,去睡觉吧。”
  他这笑多少有些勉强。
  许知恩本就不知道他和傅景深聊了什么,所有都只能猜测。
  而她从傅景深那冷清的性格和陆征此刻的反应来看,傅景深肯定没说什么好话。
  也倒是,大半夜打电话来,他能说什么话?
  如果是她自己接的,估计都听不到什么好话。
  更遑论陆征。
  “说了什么?”许知恩又问。
  陆征仍旧是笑:“没说什么。”
  许知恩皱眉,“是什么不好的话吧。”
  “还好。”陆征说:“一些实话。”
  许知恩:“嗯?”
  四目相对,隔着咫尺距离却也像在对峙。
  最终还是许知恩赢了。
  陆征平静地说:“他就说我现在没钱,虽然当了两年兵,现在也还是个学生,养不起你。你和我结婚也只是为了气他,让我不用太当真。对了,他还说可以给我钱,只要我开价,条件是让我离开你。”
  许知恩:“……”
  她将信将疑地看向陆征,有些不太敢相信这是傅景深能说出口的话。
  但看到陆征那张脸,想想傅景深以前的所作所为,忽然觉得这完全就是傅景深能说出来的话。
  说的……那是人话吗?
  他除了会用金钱和资本来打压人以外,还会什么?
  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她以为两个人能体面分开的。
  许知恩内心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所有的火苗上都燃烧着傅景深所说的每一个字。
  “他这什么意思?”许知恩冷笑,“资本家可真厉害。”
  “不用放在心上。”陆征笑笑,“他说得都是实话。”
  许知恩一时哑然。
  实话?
  这算什么实话。
  陆征此刻的笑落在许知恩眼里,那都是强颜欢笑。
  他又没做错什么,从头到尾都是她把他强拉进整件事情里的,她没问过他的家庭,也没谈过未来,因为没想到那一步,她本就没想过要和他共度一生。
  所以陆征为什么要因为她承受一些莫须有的伤害呢?
  他是做不到像傅景深那样厉害,但他是在自己轨道上行走的。
  为什么一个人在自己的轨道上慢慢走也能成为被嘲讽的理由?
  许知恩的脑海里经历了一场风暴。
  她开始对傅景深产生了厌恶。
  是的,厌恶。
  以前她觉得傅景深极有风度,他丰富的人生阅历、良好的教育都让他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格调感,是那种从容、包容的优雅。
  可没想到他竟会对一个陌生人如此恶言相向、咄咄逼人,用他的学识、阅历来打压别人。
  这种姿态真是令人无比讨厌。
  最重要的是,她和他没关系了。
  他这是要做什么?
  装深情?
  还是因为今天钟晚枫找过她,来兴师问罪?
  许知恩坐在那儿沉默,脸色很不好看。
  陆征却把易拉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直接捏扁了扔进了垃圾桶,“不用想了,睡觉吧。”
  “他说你。”许知恩问:“你都不生气么?”
  陆征收敛了笑,抿唇沉默。
  “不生气吗?”许知恩又问了一遍。
  陆征忽然轻呼了一口气,“气。”
  不过更多的是没听进去。
  他不觉得傅景深说得那些话会对他造成威胁。
  或许是一种奇怪的直觉,在傅景深说那些话的时候,他已经完全代入了许知恩老公的身份,并不觉得自己会和许知恩分开。
  傅景深说得许知恩,和他认识的许知恩不是同一个。
  如果她真的爱慕虚荣,那她不会选择从别墅里搬出来,也不会把钱全部捐掉。
  她们在一起,她从未和他计较过什么。
  没谁能拒绝这样的许知恩。
  许知恩盯着他面无表情的脸许久,忽然笑了,“我当你不会气。”
  “嗯?”陆征疑惑。
  许知恩:“我们认识这么久,我没有见你真正生过气。”
  陆征:“……”
  他身上有着少年人的朝气,也有一副清朗的少年音,但同时又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两种性格在他身上缠绕,形成了一种很独特的人格魅力。
  如果许知恩见过以前的陆征,那必定是少年感十足。
  但遭逢大变,他收敛了许多。
  “陆征。”许知恩忽然放缓了声音问:“你气什么?”
  陆征没说话。
  许知恩挑眉,“嗯?”
  陆征沉着声音说:“当血淋淋的事实以另一种方式从你讨厌的人嘴里说出来,那很残忍。”
  许知恩沉默。
  手机铃声打破了这略显沉重的寂静。
  许知恩瞟了一眼,又看向陆征,陆征秒懂,点头:“是他。”
  还是傅景深。
  “要接吗?”许知恩说。
  陆征犹疑的目光望向她,许知恩似鼓励一般拍了拍他的肩膀,“如果生气就骂回去。”
  陆征划过接听,摁开了公放。
  傅景深试探着喊了声:“许知恩?”
  许知恩没说话,隔了会儿陆征说:“我是陆征。”
  这对话在前不久刚发生过一次。
  傅景深明显也很诧异,之前挂电话时他明明听到了许知恩的声音。
  可现在又是这个男人接的,许知恩在做什么?
  傅景深沉声问:“许知恩呢?”
  陆征看向许知恩,许知恩朝他做口型——睡觉。
  陆征说:“她在睡觉。”
  “呵。”傅景深冷笑,“所以呢?你要和我谈谈么?”
  “谈什么?”
  “谈谈刚才的事。”傅景深说:“开个价,离开许知恩。”
  “然后呢?”陆征问。
  “没什么然后。”傅景深的语气桀骜,“你们不合适,再继续下去也是浪费时间。”
  没等陆征回答,许知恩忽然道:“那傅总看我和谁合适?”
 
 
第29章 029   你了解许知恩吗?
  像是突然被摁下了暂停键, 电话两端只剩下了清浅的呼吸声。
  在良久的无声对峙后,傅景深轻笑道:“许知恩,你很愉快?”
  这笑里几分讥讽。
  许知恩也用同样语气回:“还好, 比和傅总在一起时愉快。”
  阴阳怪气,谁都不让分毫。
  不过傅景深沉默几秒后,许知恩便问:“傅总这么晚打电话来就是关心我的感情状况?”
  傅景深:“……”
  “自然不是。”傅景深的声音沉下来, “你和他不合适。”
  “哦?”许知恩懒洋洋地反问。
  傅景深:“理由不必多说,你们之间差得太远。许知恩, 我是为你好。”
  “所以我问啊, 我应该跟谁在一起?”许知恩问。
  傅景深再次沉默, 到嘴边的“我”字怎么也说不出来。
  “反正不会是他。”
  “总不可能是你?”
  傅景深和许知恩几乎是同时说出来的, 前者反对的声音是傅景深, 他说得万分笃定,而后者是许知恩, 她话中带着嘲讽的笑意。
  这样说出来,倒显得在你一问一答。
  这种莫名其妙的默契要是放在以前, 许知恩说不准又会给自己洗脑找到了一个共同点。
  但这会儿她所有的关注度都在他那句话里。
  怎么就不会是陆征?
  他为什么可以这样笃定?
  “你了解我吗?”许知恩忽然很认真地反问,“傅景深, 你了解许知恩吗?”
  她喊了他的全名。
  她很少喊他的全名, 尤其用这样认真严肃的语气。
  她顿了顿又说:“你凭什么这样认为?”
  “在温室里待久了的花,到外面是会被催折的。”傅景深只意味深长地说:“许知恩, 我不想看你催折。”
  “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许知恩笑,声音清冷, 眼尾上挑,笑容恣意,“我的路该怎么走就怎么走,我会为我的每一个选择负责, 你只是我从前的选择,不是现在的,所以麻烦你认清自己的定位。”
  “许知……”傅景深严肃喊她的名字,却被许知恩打断:“傅先生,如果您只是质疑我择偶的标准,我觉得离开您,选谁都是对的。”
  之后不等傅景深反驳,直接挂断了电话,果断将这个号码拉入黑名单。
  也不知道傅景深是哪里来的新号。
  她是真没想过傅景深会在某个喝醉了的深夜给她打电话。
  依照她对傅景深的了解,在他给出那一千万以后,他们就钱货两讫,两不相欠,此生永不再联络。
  她做好的决定是,哪怕往后在北城的某条街上偶遇,她也不会和他打一声招呼。
  所以她问他要了那一千万。
  此后山高水远,永不相见。
  许知恩挂断电话后沉默了一会儿调节心情,等到调节结束后才看向陆征。
  他低着头,像在发呆。
  “在想什么?”寂静的房间里,许知恩撞了一下他的肩膀问。
  陆征闷声说:“没什么。”
  “会因为他的话难过吗?”许知恩问。
  陆征没回答。
  其实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不难过,只是在思考,原来他这会儿这么没竞争力啊。
  许知恩是朵被养在温室里的花,以他现在的能力去养这朵花好像有点难。
  这个认知让他不太舒服。
  不过许知恩继续说:“你没必要难过啊,什么年纪就该做什么年纪的事情,像傅景深那样越级生长的人才不正常。况且他的话你不需要听。”
  陆征微仰起头,“嗯?”
  许知恩笑,“如果他真的懂许知恩,就会知道许知恩和他认知里完全不一样。”
  她向来不是被养在温室里的娇花。
  许知恩是野花,是被风吹雨打后也能挺立风中的野花。
  -
  许知恩继续在钟晚枫的工作室里做那副超高难度的壁绘,只不过没再见过钟晚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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