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担心他,但是还是很气怎么办。
萧越索性不再说话,直接将她打横抱起送入床榻。
贺眠眠刚要惊呼,转瞬又想起太后娘娘就在对面,连忙捂住嘴。
“真乖,”萧越轻笑,将她放入床榻中,他站起身道,“朕去洗把脸。”
真要睡在这里啊……贺眠眠看着他的背影,担忧地叹了口气。
晚上可以隐藏身形,白天就暴露无遗了,稍不留神便会被人发现,宿在此处真的没关系吗?
不过见他一副淡定的模样,她也只好放下一半的心,只是躺进被窝中,她又坐起身。
普济寺和皇宫不同,这里的床榻又小又矮,若是他睡在床上,岂不是要完完全全地贴着她才可以?
不等她做什么准备,萧越回来了。
“怎么了?”他没擦脸,脸上的水珠不断滚落,顺着他的下颌往下滴,隐入衣襟中消失不见。
贺眠眠莫名咽了下口水,恍惚着答道:“这里地方太小了,要不你还是回去吧。”
萧越没理她,径直坐下,原本就小小的床榻更显拥挤,贺眠眠无处可藏,只好佯装坦然地望着他。
他递上一方汗巾:“帮朕擦擦脸。”
贺眠眠哦了一声,将方巾接过来,轻轻在他脸上擦拭着水珠,不经意间看见汗巾上绣的竹叶纹,她微微一顿。
怎么……这么眼熟?
她正要就着烛光仔细看,萧越按住她的手帮自己擦脸,语气悠悠道:“别看了,这就是你给贺骁绣的。”
“……?”贺眠眠一脸迷茫,他怎么连她绣给哥哥的东西都要抢?想要不能直说吗?
等等,他怎么抢的?哥哥会不会已经发现她和皇上的关系了?
“与朕在一起就这么见不得人?”萧越微微眯起眼睛。
才不是呢,是因为……
贺眠眠红了红脸,嗫嚅道:“我是怕哥哥一时接受不了。”
“你哥哥早就看出来了,并未说什么,”萧越将方巾折好放入怀中,“眠眠,你哥哥也是个聪明人。”
“不许再说了……”贺眠眠捂住脸,一想到自己在哥哥面前拙劣的演技她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萧越便没再提,转念问道:“最近睡得好吗?”
本以为她又会是一脸愁苦的模样,没想到这次她的眼睛亮了亮,轻轻点了下头。
贺眠眠的语气很欢快:“普济寺安静,虽然每隔一个时辰便会敲钟,但是我却觉得安心,可能是因为这里是佛门净地的缘故吧。”
虽然有时还会惊醒,但是比以前好太多了。
萧越想了想:“那……以后你住在宫里,朕每日让人诵经给你听?”
“……”贺眠眠面无表情,大可不必。
恰好此时沉闷厚重的钟声响起,天色已晚,萧越也没再逗她,飞快地吹灯脱靴上榻,盖上被子后将贺眠眠抱在怀中,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贺眠眠呆了呆,便发觉自己已经枕着萧越的手臂了。
“睡吧,”他在黑暗中亲亲她的额头,叮嘱道,“晚上不要乱动。”
话音刚落,贺眠眠便开始踢他,口中喊着:“你去地上睡!”
以前他们有过同床共枕的时候,但是都是隔着一层的,此时肌肤的温度相贴,热烫的躯体紧紧地环着她,她有些惊慌无措。
幸好浑厚的钟声绵绵不绝,盖住了贺眠眠的音量。
萧越叹了口气,捂住她的嘴,声音低哑:“你想将侍卫引来吗?”
贺眠眠不敢动了,却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
“你……”贺眠眠张了张口,还是没好意思说什么,只好借着调整姿势的动作稍稍退开一些,后背抵住墙壁。
察觉自己脱离危险,她便闭上眼睛道:“睡吧。”
“你觉得朕还睡得了吗?”萧越咬着牙,“再动一下朕便什么都不管了。”
等了片刻,没有人回答,贺眠眠已然呼吸平稳了。
萧越喘着气平复,深深地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有他在,贺眠眠睡得香固然好,但是长此以往,他们如何圆房?
他根本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她便睡着了!
这样可不行,萧越皱眉拍拍她的脸,试图叫醒她,可她也只是皱眉摇了摇头,将脸埋在他怀里。
……说好的有个动静就会醒呢?
萧越神色凝重,觉得自己被骗了。
越想越气,他忍不住掐了掐她的脸,这次她倒是有了反应,将他的手拍开,嘟囔道:“你做什么呀……”
萧越没再动,等她的呼吸再次绵长,又掐了掐她的脸。
她将头埋得更深,声音也多了哭腔:“你欺负我……”
萧越深深地叹了口气,他倒是想欺负她,可是根本不给他欺负的机会啊。
第56章 进宫第五十六天
窗外鸟声啾啾, 雾气弥漫,太阳冲破云层,大雾渐散。
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 贺眠眠翻了个身想抱住萧越,却只摸到了一片冰凉, 自己还差点掉下去。
她连忙稳住身形,又翻了个身, 望着帐子轻轻一叹。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她居然睡得这么香,一点都没有察觉到……都不给她道别的机会。
下次再见是十天后, 还有好久呢。
她将脸闷在软枕中, 轻轻地叹了口气, 心思一转, 又担心起他会不会被人发现。
多想无益, 她下了榻梳洗净面,准备前往太后娘娘的厢房。
没想到正梳着头发,太后身边的侍女过来了, 道:“殿下, 娘娘吩咐,今日您不必陪伴,奴婢已经将斋饭端过来了。”
贺眠眠微怔,自从来到普济寺, 她都是与太后娘娘一同吃斋饭的, 怎么今日……
她朝寒星使了个眼色, 寒星意会, 将梳子放下便出门了。
不多时寒星回来,将斋饭放下, 附耳低声道:“殿下,皇上在太后娘娘那里。”
怪不得不让她过去,不过只要不是皇上被发现了便好,贺眠眠嗯了一声,坐在木桌前吃斋饭。
斋饭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吃,可贺眠眠有些食不下咽。
那边厢,萧越与太后对坐在方桌旁。
斋饭摆在两人面前,香味慢慢飘着,但是谁都没有动筷子,气氛有些凝滞。
“你怎么过来了?”太后率先开口。
萧越不紧不慢道:“昨日中秋宫宴,朕不能抽空过来,只能今日起个大早与母后团圆,俗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朕来的也不算太晚吧?”
“倒是有心了,”太后淡淡道,“不过不必留到晚上看月亮了,晌午便走吧。”
萧越扬眉:“朕本想与母后请个安便走,既然母后舍不得儿子,儿子便留到晌午。”
太后一噎,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道:“普济寺的斋饭不错,你尝尝。”
萧越便笑着夹起一筷子嫩笋,入口清甜,果然好吃。
他不由得笑道:“怪不得……母后瞧着面色比以往还要红润些,原来是因为这里的斋饭的缘故。”
这话不假,太后点点头。
“既然如此,朕该嘉奖一番做斋饭的厨子,”萧越想了想,“赏白银百两吧。”
小小的插曲一过,母子两人便没什么话可说了,安静用着膳。
没想到没过一会儿,住持净心大师过来了。
太后一怔,今日是由净心大师讲经的,不过他怎么这么早便来了?
她起身相迎,这才发觉他身后身后跟着的小沙弥端着个红木托盘,托盘里放着一百两白银。
萧越自然也看见了,只当这是普济寺的规矩,扫了一眼没说什么。
相互见了礼之后,净心大师却道:“皇上,太后娘娘,这是阿溪托老衲奉还的白银,太过贵重,阿溪受不起。”
萧越微微挑了下眉,不由得多说了一句:“这是他应得的,朕与太后都觉得斋饭很合胃口。”
净心大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道:“阿溪虽为女子未入佛门,但自幼长在普济寺,也算是半个弟子,佛门清净,最忌贪念。”
是个女子,萧越便没再说什么,看向太后。
“是个好孩子,”太后笑道,“既然如此,哀家便着人送她些菜谱器具,也算是相得益彰。”
净心大师替阿溪道了谢便回去了。
“母后为何不见见她?”萧越啜了口茶。
太后没在意:“若是有缘自会相见……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昨晚被眠眠赶,今日又被母后撵,萧越深深地叹了口气,放下茶盏道:“是,儿子告退。”
太后并没有什么留人的意思,挥挥手让他走了。
见他快要走出屋门,太后不禁站起身道:“你就不想见见她?”
萧越转身,定定地看了太后一眼,面无表情道:“可是母后让吗?况且这是她的选择,朕何必强人所难?”
然后毫不留恋地迈过门槛,转了个弯便不见了。
两人都未提起贺眠眠,可一字一句皆是因贺眠眠而起。
太后颓然地坐下,忽然有些茫然。
这些日子,贺眠眠同样未提起萧越,每日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像是万事不愁,在她面前也从未流露过伤心的神情,到底是隐藏太深还是真的放下了?
她也派人盯过贺眠眠与萧越的往来书信,但是一无所获,她可以确定,自从来到普济寺,他们两人便再也没有什么接触了。
是刻意避讳吗?
木门大敞着,太后望着对面细细地琢磨。
贺眠眠用了膳,待在屋里无所事事,索性为萧越绣起了汗巾。
真是的,汗巾还要抢哥哥的,皇上像没见过世面一样,她微微噘着嘴,却又不自觉地漾开一抹笑容。
啊,对了,再绣个腰带好了,等他下次过来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
这些东西好绣,一日之内便能做完,她计划的很好,但是晌午的时候却有侍女敲门,毕恭毕敬道:“太后娘娘请您过去。”
贺眠眠微怔,皇上已经走了吗?来不及多想,她将汗巾收起来便去了对面。
太后已经坐在方桌前了,见她过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多了丝笑容。
“母后,”贺眠眠行了礼,俏皮笑道,“没有眠眠的陪伴,母后连饭也吃不下去了吗?”
“就属你嘴甜,”太后将她搂到怀里,随意问道,“上午都做了些什么?”
贺眠眠怔了下才答道:“什么都没做,吃了些东西后便睡了个回笼觉,醒了母后便派人来叫眠眠了。”
太后嗯了一声,动了动唇,却没再多说什么。
她不想提及萧越,又想知道贺眠眠的反应,他们两人……现在还有没有来往?
两人安静地用着膳,太后还是忍不住说道:“眠眠,早上哀家不让你过来,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知道,”贺眠眠淡淡一笑,“是皇上过来了。”
此事稍一打探便会清楚,她假装不知道反而蹊跷,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
“那你……”太后盯着她看了两眼,却发觉自己猜不透她的想法,“你不怪哀家?”
贺眠眠边放下筷子边思索着该如何回话:“不怪您,就算母后让眠眠见他,眠眠也不敢见他,眠眠选择了您,便要放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