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当年很为此自得,献宝一般拿给师父看,师父笑话她馋嘴。拿给师叔看,师叔却直呼孺子可教,同她热切地讨论起来。
玛瑙似的红葡萄,拳头大小的糯米糕,轻轻一咬便迸出汁水儿的白杏……
“杀犬食犬,来生做犬。”
“腊鸡实为垃圾也。”
看着这些已经略显模糊的笔画,清清忍不住笑起来,烛火静静地燃烧,她用指尖摩挲过脆黄的纸张,眼中是无限的怀念。
又翻了一页,书中却掉出一张纸,是相同的泛黄薄软。
这是什么?
清清好奇地翻开,那上面是她并不熟悉的笔迹,笔锋干净俊秀,很有意味。这似乎是一封信?
既没有称呼,也无落款——
她看完了这张简短的字条。
裴远时进来的时候,雨仍在下。
他才清洗过身体,头发亦是湿润,穿过幽暗潮湿的走廊和雨水淋漓的庭院,他走进这间摇晃着温黄烛影的屋子,来到少女身侧。
她闭目半靠着,感觉到有人靠近,登时便睁开了眼。
“回来了?”她声音有点迷蒙,泛着慵懒倦意,似乎因为昏沉的睡意。
少年便在这样的声嗓中顿了顿。
他抚上她的面颊,指尖微微的凉。
清清舒服地眯起了眼,享受一般在他掌心蹭了蹭。
裴远时倾身靠近她:“等很久了吗?”
“没有很久,不对……”她含混不清地说着,“不是在等你。”
裴远时注视着少女颤动着的眼睫,它们在光影下更加浓黑,像能扑到他心底去的蝴蝶。
他轻轻地吻上去:“可是我在等你。”
对方圈住了他的脖颈:“什么时候?”
“一直。”
“我听不懂。”
少年低笑了一声,他捉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在松软的被间。
“很快就懂了。”他衔住她的耳垂,不紧不慢地厮磨。
清清却轻喘着挣扎起来。
裴远时停下动作,他深深凝望她波光潋滟的双眼。
“不想要吗?”他哑声说。
少女咬着唇,眸中是一片迷蒙水色,她说:“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他耐心等待下文。
“一件很有趣的事,我在一本游记中,发现了张从未见过的字条。”
她嘴角翘起来,看向他的神色中是猫一样的狡黠自得。
裴远时再次俯下身,咬上了她的唇。
“是很有意思,”他的气息热热地洒落,“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忘记了……”
唇舌游移到她脖颈,轻轻地啜吻,像品尝一道鲜嫩糕点。
他听到少女难耐的喘声,那无异于邀请。
“才看过,怎么就忘了?”他温柔地责备。
一只手抚上他的肩,她脸颊上的红晕对他来说可爱到极致。
这个夜晚也将柔软到极致。
她咬着自己的手指,软软地说:“我不用记得,因为你肯定记得。”
少年的喉结动了动,他将她的手指拿出来,轻轻舔舐上去。
“我当然记得。”
在夜烛将尽的时刻,他们相拥着在一起,彼此的发丝勾缠成连绵无尽的温柔。
“上面全部都在说爱你。”
以后的人生中,任何字句,都是在说爱你。
世间的相遇从来不需要道理,心动与否更是寻不到规律轨迹。
他们从各自的黑夜中走出,在光暗的缝隙里寻到彼此的手,一点点的触碰,便让接下来的人生充满前行的勇气。
于是,便是想让短暂变成永恒的贪婪,和破釜沉舟,无畏风雪的决心。差一丝一毫,都不可能在这里,继续对彼此诉说爱意。
幸好,他们足够坚定,更足够热烈,才能让这份动心不只是动心,让缘分不只是缘分。
这的确是幸事。
“偶得此书,尽数翻阅,深感批注之雅趣。
余来此山一月有余,所知所见,不过尔尔,唯此书之趣,最难忘怀。
若有时日,得以共谈葡萄白杏,当乃最欣喜之事。
深盼。”
他们的确相见了,话题亦远不止葡萄白杏,还有风和花,过去和以后,承诺和相守。
这些话题需要漫长的时间来践行证明,还好,他们向来都有信心。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读到这里的每个人。
自知文采平平,情节普通,能够得到这么多鼓励,已经是最幸运。
祝愿看见这句话的人,都能拥有坦荡坚定的人生。
番外计划在之前的章节中有说,不再赘述,更新频率依榜单而定。
其他的,评论见。
再次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