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文大神重生在1927——秋疯
时间:2021-11-02 09:38:20

  张氏从丈夫清俊容颜上,一时间联想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总是长久沉默到麻木的一颗心,这时竟想起那本被她评价为似乎并无意义的《大道仙途》中,主角不甘于命运怒吼出来的话。
  她竟一时也想:女人真的便不如男人吗?女人难道不是人吗?为什么只因为是女人就命该如此?
  这命运——究竟是凭什么呢?!
  “阿五?”现实中的声音喊道。
  把愣怔中的妇人唤醒到现实,张氏侧头看许怀清递还的稿子,一双手伸过去摸到稿子这头,便见自己这双粗糙蜡黄的手,和许怀清修长白皙的手指对比的很是有点惨不忍睹。
  张氏捏住稿子快速的缩回去这双不甚美观的手,这妇人生出了点自惭形秽,只是因为单纯的美与丑的对比产生出这样的卑怯。
  她那位丈夫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被对比的很是惨烈的手指,却是心绪更加复杂,嘴唇动了又动,还是低声说:“这么多年……还是我欠你的更多。”
  “你不要说这种话。”张氏低声回道,“小说也看完了,你工作又那么忙,快回自己房间休息吧。”
  许怀清似是还要说,不过终归是转念一想,妻子张氏尚且没有因为旧情哀怨不已,自己一个大男人如果总说些哀哀戚戚的话,似乎也很不是个样子。
  便叹口气:“我倒是还不如你,以后的日子,我们只管向前看,过去的事便过去了罢。”
  张氏很是纳罕的看他一眼:“你还记得以前的事?”
  许怀清被妻子不作假的神情噎的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但复又笑出声。
  张氏低头抚平稿纸,不理会身边这莫名其妙的人,等他笑够,才听这人说:“好,女子为人便该无情些。”
  听得张氏愈加觉得许怀清大概是离疯掉也不远了。
  而这人也总算回归原本要说的话,只是话题突然转变,听着便是很有点突兀的说道:“写东西是否真的需要些意义?”
  问完,身边人是惯常沉默,许怀清本就也未曾想过从张氏这里得到答案。
  只是作为孩子共同的读者兼父母身份,他今夜也实在是疑惑,而家中与他对这小说评价一致的也只有张氏,所以心中的疑问,张氏竟是最适合聆听的那个人。
  许怀清问完,二人皆是无声的坐了一会儿,因为这安静,于是客厅中两人之间的时光似是短暂的停止了流转,在这对儿早就走上陌路的夫妻间生出了点虚幻的温情。
  想着也许并不会等来答案,许怀清拎着西装外套站起身,对张氏点头柔声说:“你也早点睡。”
  又叮嘱:“你睡眠一向不好,睡前记得喝杯热牛乳。”
  却在抬脚走了两步之余,听身后那位传统旧式——完全有悖于他价值观的妻子,声音虽低但也清晰不过的说道:“有意义没意义,不也要看读的人是怎么想吗?”
  “《巴黎圣母院》有人读完还说荒诞无趣,《堂吉诃德》有人当搞笑小说看完……”
  许怀清转过身看沙发上那垂头,翻着手中稿子的妇人。她轻笑了声:“无论有没有意义,看完想到的是什么,这都是读者的事情了。”
  “在我看来。”张氏抬眼看着自己这位优秀的丈夫,“少庭能去写,能去刊登发表让很多的人看到,这已经是十分难得厉害的事情。”
  “许怀清先生,你又怎么知道读者从少庭的这篇小说里,感受不出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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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场谈话也只有张氏与许怀清彼此知道,许少庭这时候还不知张氏对他这篇小说的想法已经发生了改变。
  此时张氏与珍珍凑在一处看最新章节剧情,许嫣然便问他:“我记得你大纲里,原来的剧情可不是这样。”
  许少庭语气十分理所当然:“写着写着,有了新想法,偏离了大纲也不奇怪。”
  许嫣然:“……也是这个道理。”
  身旁珍珍率先看完稿子,小姑娘却是意犹未尽的插嘴说道:“还是那个文风,有什么变化?原来长夜中奔跑的那巨人是夸父,他一直在追逐太阳——”
  “可为什么要追逐太阳?”珍珍眨巴着双天真大眼睛,目光疑惑不解的看着兄长。
  许少庭:“还没写到……他想追不就是理由吗?”
  珍珍这回瞪大了眼睛:“这算什么理由,我记得神话故事里,夸父逐日而亡,小说里的夸父也会死吗?”
  许少庭还没回答,许嫣然已经秀手探过来,干脆利落的捂住小丫头嘴巴,瞪着许少庭便说:“你可千万不要剧透,剧透了再看就少了许多乐趣了。”
  “你大纲都看过了,还怕什么剧透?”
  “反正你现在剧情和大纲不一样了,那大纲还作数吗?”
  许少庭想想:“主线是不会改变的,只是原来定下的情节人物都要改一改。”
  张氏也从稿子上收回目光,神色略微复杂的问:“改什么?”
  几人就见这少年一脸反思神情:“之前写的人物都太单薄……就是之后出场的人物不会只是为了陪衬主角而出现,他们也会有自己的故事。”
  几人明晃晃的一副没听懂的表情。
  少庭只好谦虚说道:“我只是突然觉得,写小说还是有些追求比较好。”
  许嫣然和张氏不知由这话想到什么,俩大人俱是理解神情。
  只剩下珍珍小姑娘瞪着无知的大眼,疑惑不解的追问:“什么追求?写小说的追求不就是有很多人喜欢这篇小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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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小说后续剧情改变,贺主编知道的比许家人还要晚了那么两天。
  他是五天取一次稿子,一次取走十章,那天来了之后没有像往常一样看完稿子,与许少庭聊一聊再离开,因还有事情处理,因此拿了稿子就回报社了。
  等发现剧情脱离大纲,虽也觉得剧情还是精彩依旧,并且也为试炼境中夸父逐日而亡那一幕酸了眼睛,心中生出无限感慨——关于这一幕,许家众人中,珍珍直接掉了眼泪,张氏与许嫣然亦是看得抹眼睛。
  但贺主编作为个职业编辑,更加敏锐的察觉到的是一种整体基调的变化。
  他把新拿来的稿子反反复复看了三遍,看过瘾了,便打电话到许公馆,等许少庭接了电话急忙说道:“千风先生,您怎么写着写着换风格了?”
  许少庭:“文风没有变化的……吧?”
  贺主编道:“文风自然没变,我是指您前文的基调都是围绕着主角来写,读起来让人非常爽快,到了夸父逐日这个剧情,上来这么悲壮一幕,其实是和之前章节定下的基调很不一样。”
  许少庭:“之前的章节也就三万字,能决定什么?后面视角也不会一直紧随主角走,而且之前的角色……写的太不出彩了。”
  “况且,你是觉得夸父这个剧情写的不好吗?”许少庭直接问道。
  “没有,怎么会呢,这个出自神话传说的角色,在您的笔下是十分出彩啊!”贺主编情不自禁的便感慨起来,“事实上目前的剧情里,除主角之外,夸父这个角色便是最让我印象深刻。”
  “那不挺好的吗?”许少庭在电话那边笑道,“我写的时候还有些犹豫,害怕读者们不能接受夸父的结局。”
  贺主编:“问题就在这里!您前面的剧情读着那么爽快,到了这里突然来了这么个剧情,读者不一定能接受。”
  “您的意思是……让我重写?改剧情?”
  “额……”贺主编先不忍心了,“这么好的剧情,改了多可惜。”
  隔着电话,贺主编都觉得自己感受到了作者的无语:“所以您是什么意思?不用改是吧,说实话,我也没改的打算。”
  贺主编:“我只是纠结,毕竟我们报社也不是做慈善,还要看读者反馈,还要出书,好几家出版社经理都要预定《大道仙途》呢。”
  “所以您到底想说什么?”
  “算了,您就当我这个电话没打吧。”贺主编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讪讪的笑道,“自然不用修改,写的这么好,改掉了才是可惜。”
  这通电话到这里也就结束了,只是后续编辑部中,贺主编看完《大道仙途》最新章节,其余编辑们便也在之后迫不及待的传阅起来,就连最早认为这篇小说写的乱七八糟的那位编辑也从不落下。
  别的编辑打趣他:“你不是说这小说写的不好吗?”
  这位编辑还振振有词:“写的不好,和写的不好看又不是一回事,我倒是要看看这千风明月后面的剧情还能多么胡说八道。”
  谁知这日大家看完最新十章,众编辑尚且沉浸在悲剧的余味中,便听那位编辑长叹一声:“这剧情写的到是有点意思了,我就暂且收回他写的东西都是胡说八道的评价了。”
  “那现在是什么评价?”有人问。
  “总算有点意思。”这位编辑如是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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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部中的事情少庭不得而知,只是挂了电话,正准备回卧室继续整理《大道仙途》到目前最新章节的誊写稿子,电话铃声便与前一通和贺主编的通话相差了五六秒而已,紧接着响了起来。
  他只好转身拐回去接电话,握着话筒懒洋洋的说:“我说了,稿子是不会再改了。”
  那边青年低声喊道:“少庭,是我。”
  许少庭顿时语气便都轻快了许多,得亏沈灵均不在他面前,否则定会好笑的问他:“心情怎么突然变好,笑容都止不住。”
  许少庭靠着放电话座机矮柜,语气轻快的倒豆子似的回道:“我还想等会儿联系张老师和你,想把最新的稿子带去给叶校长看,刚刚挂了和报社编辑的电话,没想到你又打进来。”
  电话那头沈灵均并不出声打断,直听到少年问:“现在去拜访叶校长方便吗?”
  才轻声回道:“少庭,十月六日是否有空?”
  “不就是明天吗?应该是有空的,你要约我?”
  “烦请来郊区公墓……参加叶女士葬礼。”
 
 
第六十一章 华夏的葬礼
  端着碗切成块去了皮的雪白梨子, 许嫣然拐过走廊,就见侄子握着话筒站在那,她瞧了一眼,杨了声音问:“少庭, 你吃梨吗?正好还有你母亲, 要不然两个人还不能吃梨子呢。”
  就只见那少年呆愣愣的看过来一眼, 并不与她回话, 且本就不怎么出门见太阳的一张脸, 此刻更是白的没血色, 吓得许嫣然以为侄子犯了什么她不知道的病,赶忙趿拉着拖鞋跑过去, 焦急喊道:“你脸怎么那么白?”
  三两步跑到人面前,就见少年满脸茫然:“我脸本来就白啊。”
  许嫣然空出只手摸他额头, 凉冰冰的一片,见他还能说话,似乎并无大碍,但还是心有余悸:“你嘴唇都是白的。”
  这才注意到话筒,实在是那边的人也提高声音,让许嫣然都听到男人大声喊道许少庭名字。
  “是……灵均?”许嫣然听出声音, 更加疑惑不解,“你们两个说了什么?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这一脸愣神的少年闻言,动作颇为机械的将话筒塞进她手里,说了句:“我还要整理稿子。”
  就留给她个茫然无措的背影, 转眼间消失在走廊上。
  许嫣然和沈灵均又是说了番什么话,少庭便不得而知了,只知道十来分钟后,家中两位女士都摸进他房间, 二人分别展现了风格不同但也颇具女性特色的关怀。
  放在平日里,他定会十分无奈与知趣的感谢这两位的关心,只是今日心情全无,更是被两人声音吵得难以集中注意力。
  钢笔扎在稿纸上,便焦躁的大声说道:“我正在整理稿子,你们两个能不打扰我吗?”
  大约是总一副好脾气的人,偶尔露出了点愤怒的前兆就更具有威力。两位女士立即闭了嘴,一齐而来,一齐互相挽着对方手臂,讪讪的道歉告辞。
  只是离开时,张氏忍不住说:“少庭,你也不要太伤心。”
  许嫣然也说:“你若是难过,万万不要自己憋在心里,有什么难受都可以告诉我们。”
  便只见埋头伏案的少年头也不回,并未看她们一眼,只是毫无情绪起伏的说道:“我心情很平静,谢谢关心。”
  但正是这般平静,才更加担心他。
  第二日早晨刚刚六点,除了许怀清尚且在北平未归,给珍珍也请了假,许家众人便都换上去参加葬礼的衣服。
  三位女性统一的黑色裙子配黑色外套,张氏进来穿衣风格总算稍稍也愿意“出格”了那么点。
  这次去参加葬礼,又在许嫣然一番:“就算不顾着丈夫,也该顾着少庭的脸面,你可千万别穿那黑大褂黑布鞋,况且叶校长最不喜欢华夏传统文化里对女性的约束,你穿着这一身衣服去,可不是不尊重死者吗。”
  于是张氏穿上了许嫣然借她的黑色连衣裙与风衣,裙子长及脚踝——她才勉强接受。如果不是小时候裹了脚,许嫣然本想借她双黑色高跟鞋,如今只能穿一双珍珍小时候穿过的黑色圆头皮鞋。
  即使这样,早上大家集合在客厅,珍珍也被母亲这身装束小小的惊艳到。
  诚然一身黑的许嫣然更是另种引人惊叹的风情,但就像是昨日总是好脾气的许少庭发脾气很有威力,一直穿着臃肿,总是灰扑扑的那个人换了身摩登现代装束,更是让人觉得好似眼前灰蒙蒙的帘子被掀开了,眼前顿时亮亮堂堂的一片。
  张氏被女儿的反应,和毫不吝啬的夸奖“妈妈这样穿多好看”“以前的袄裙都不显身材”,最后说道“人看着都年轻了四五岁”,珍珍便被张氏捏了捏脸:“你是夸我还是打趣我,没大没小的,我也就……就是因为尊敬叶先生,才这样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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