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没门儿!——华欣
时间:2021-11-03 09:17:41

  突然,他由小心翼翼变成了蛮横霸道,紧捏住曲妙妙的下颚,另一只手伸至她的后颈,稍稍使力,把人压在身前。
  男人的气息扑在面上,曲妙妙不禁微微蹙眉。
  他身上难闻,便是才沐浴,换上了干净的里衣,但仍是掩不住那股自五识涌出的酒气。
  “阿娪。”他只说一句,便瞧见了她眉心得不喜。
  “阿娪不喜欢我?”崔永昌面上迟疑,呆呆地念叨。
  “没有。”曲妙妙忙换做笑颜,口是心非道。
  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崔永昌弯起唇角,像猫儿似的,他眼底聚神,盯着她端详了许久,笑着凑近,在她脸腮轻轻舐蹭。
  “阿娪……啊呜……”
  离得太近,曲妙妙只觉得他那双漂亮眼睛里带了钩子,一点一滴地蛊惑着自己的心扉。
  这人生的好看,眉目疏朗,唇若涂脂,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笑起来像月牙一般弯下,黑白眸子混沌不清,混着酒意,叫人只觉有似醉非醉的娇媚。
  即便是在素日里有过多次亲昵,这会儿贴着脸瞧,也教她心里升起燥热,呼吸都变得炙烫起来。
  “啊呜……呜……”崔永昌神志迷离,喉结滚动,试探着咬住她红艳艳的唇。
  曲妙妙被他的外貌蛊惑,双手又教他牢牢地按在头顶,反抗不得,也就只能顺着他的意图。
  她红着脸应他,手上推他的力道,也弱了一些。
  崔永昌到底是吃醉了,感觉到了她的顺从,嘴里便喊得越发起劲儿,一边喊,鼻子还不住去嗅她颈间的香馨。
  “夫君,你先松松手,教我直起身子。”曲妙妙面上浮起一抹飞红,和声同他商量。
  他大手扥住了自己脊背上的衣裳,眼下教她动弹不得,只能像一只被命运拿捏了后勃颈的猫,乖乖的任人摆布。
  这种失控的感觉,令人不舒服。
  “不准。”崔永昌回答的干脆,手上刻意又加重了一些力道,“你是我的,不准跑!”
  他发狠地啃噬着她的唇,意图要掠夺她口中的每一寸气息。
  “少夫人,夫人使了春姑姑过来说话,问问世子爷可是吃醉了?别叫……”宝妆笑着打帘子进来禀报。
  屋里伺候的四个人里,独她跟宝梅两个是跟着曲妙妙从京城嫁过来的老人儿,在这院子里,自是比秋彤、香芸两个尊贵一些。
  在主子跟前行事说话,也更亲近。
  宝妆才打帘子瞧见一角,又慌忙侧身退了出去。
  一旁的春姑姑不明其意,侧目看她一眼,兀自伸手揭开外间的门帘,探了半个身子,勾着头朝里间望去,正瞧见世子爷哄孩子似的,在那儿解少夫人领口的珍珠扣呢。
  春姑姑笑着放帘子退了出去,顺势把门给掩上。
  隔着窗子,外头嘀咕的动静传进屋里,曲妙妙红着脸去推他那只不安分的手:“有人来了,快放我起来。”
  她语气中半是哀求,又添了几分羞赧。
  “不放,就是不放,你是我的,爷今儿就是要疼疼你,谁来也放!”崔永昌酒意上来,哪里还有平日里的儒雅。
  说着,崔永昌笑着转了个身子,像抽了力气的一堆骨肉,山一般地压了下来。
  他语气蛮横,说话间漂亮的喉结划出勾人的弧度。
  曲妙妙看地挪不看眼,她吞了吞口水,既然推他不过,便顺水推舟,接受了他霸道地掠夺。
  崔永昌在她嘴角落吻,寸寸攻略地描摹着她的唇,眉眼,最后落在小巧的耳垂。
  “夫人……”他声音喑哑,低低的在她耳边浅浅道。
  “我在。”曲妙妙指尖没入他的发间,她闭着双眼,眼睑轻颤,纤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似的,微微轻晃。
  遽然,他浑身卸去力气,像是犯了性子,再念不出一句低语。
  “夫君?”曲妙妙推不开他,只得轻轻拍他脸颊,“夫君,你先起来,……”
  崔永昌并不答她,须臾,便响起了沉沉的呼吸声。
  他,睡着了!
  “崔永昌!”曲妙妙气地咬牙,愤愤地睖着瘫睡在近前已经不省人事的某人。
  他把火苗撩起,吹了风,竟然自己先呼呼酣睡去了?
  “禽兽!”曲妙妙骂他一句,举起巴掌,狠狠的在他后背拍了一掌。
  皮肉打在皮肉,响声清脆。
  打完这下,曲妙妙又后怕起来。
  听刚才外面的动静,来的应该是点春堂的人,也不知道人走没走,万一听见那声动静,回头学给婆母听,她可再没脸面。
  外面宝妆听见动静,隔着窗子小声询问:“小姐。”
  只这一句,曲妙妙便像得了救命稻草一般,忙叫人进来帮忙。
  好歹把崔永昌安置妥当,她脑子里只剩混沌,早没了同他置气的念头,放下帘幔,眼皮合上,也沉沉入睡。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外头冷风呼啸,曲妙妙便被一阵窸窣吵醒。
  睁开眼看,枕边之人已经起身,正沉着脸,解了衣裳,在镜前侧着身子朝后背观望。
  崔永昌自幼多病,虽不似寻常男子那般身形宽厚,却也身形极好。
  这会儿他站在那处,映着微微从窗外透来的天光,衣衫落在臂弯,绸衣之下,依稀可见那精瘦的轮廓。
  曲妙妙看的有些入神,她嚅糯着咬了薄唇,手臂撑起,想起身替他穿戴。
  忽然,觑见那光洁的背脊上泛起乌青,带着微微晕开的红痕,格外醒目。
  想起昨晚那记清脆的巴掌,她嚅糯了嘴唇,迟疑片刻,翻身转向了内侧,继续装睡。
  一直等到那人出去,外头小厮说话的动静渐远,她才叩了床前的小几,喊人进来伺候。
  宝妆服侍她适履,宝梅至窗前推窗,引天光入室,又往窗前的香炉里添了一把冰片。
  奉水的小丫鬟进来,宝彤取了一旁的帕子,揾在盆中,绞得半干,才递在曲妙妙手中。
  “大清早的,一个两个脸上都漾着笑,是有什么喜事儿?”
  宝梅笑着接下使过的帕子,笑着道:“瞧了场热闹,说给主子听?”
  曲妙妙扭头看她。
  宝梅朝外头递了一目:“世子爷叫他们伺候着,在外头连着在吃了几日的酒水,今儿一早起来,直喊着身上发疼,才出二门,路喜就挨了一脚,好巧不巧,撞在了咱们彤丫头身上,泼了水,趔了人。”
  她眼神落在秋彤身上,直盯的人脸红,嘴上也半点儿不饶:“连带着把咱们这儿某人的魂儿也夺了去。”
  路喜虽是在世子爷身边伺候的人,但他常到主子跟前回话,一来二去,跟里头的众人也熟络起来。
  加之,秋彤又是这府里长起来的家生子,跟路喜自小长起来的情分,两个人私下里眉眼相递,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曲妙妙眉尾轻抬,笑着侧目,望向秋彤:“折花掷青梅,也是人之常情,你是个姑娘家,害羞不好言语,回头我去替你敲打敲打,讨了路喜的心思,也好成全一份好姻缘。”
  “主子——”秋彤臊着脸嗔怨,一双手无措地攥紧帕子。
  宝梅眼神睥睨,故意奚落:“瞧瞧,这丫头喜上心头,高兴地都忘了要磕头谢恩?”
  “你!”秋彤眼圈通红,伸手指她,憋了半天,却一句辩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还是宝妆出面递了台阶,三两句话,胡乱寻了个由头,把秋彤打发了出去。
  屋子里没了外人,宝妆笑着给曲妙妙挽发簪花,顺势嗔怪宝梅两句:“你招她做什么?”
  秋彤娘老子都是府里的掌事,便是主子开口斥责,也要顾忌三分颜面呢。
  宝梅递了垂穗金凤,犟起鼻子,不满道:“我今儿没动手,就已经是给她脸了!”
  宝妆随口问道:“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宝梅朝秋彤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声,眼睑上翻,连宝妆也嗔怨起来。
  “有人要自己作没脸,你是瞎了没看见么?世子爷一向不叫底下的丫鬟婆子近身,这规矩屋里的人谁不知道?就是春姑姑过来,爷们儿穿衣系扣的,也从不多伸手近前,偏她身上没带着耳朵脑子?”
  “咱们当人家瞧上路喜那傻小子,却不知道那是只生了翅膀的雀儿,急着往高枝上攀呢!”
  她性子直率,开了这个头,肚子里头对秋彤的那点儿子不满,全都倒了出来。
  “还不光这一样,昨儿晌午家里才来的书信,夜里她就猫着脖子往点春堂去钻,夫人与小姐情同母女,但即便是亲生女儿,胡言乱语听多了,也能生出龃龉。”
  听她提起点春堂,曲妙妙拨弄簪子的手顿住,“她去了点春堂?”
  “可不是么,小红亲眼瞧见的!”
  越说越气,宝梅一口银牙咬紧,脸上也皱的七荤八素。
  看她这愤愤的模样,曲妙妙笑着伸手勾她脸蛋儿,“傻姑娘,你有心了。”
  “待我回头想个法子,好好给她个教训,让她涨了记性,再也不敢!”宝梅道。
  “胡闹。”曲妙妙嗤笑出声,“她生了心眼儿,旁人也不是傻的。你都瞧出来了她的心思,春姑姑岂会看不明白?更何况,婆母开明、宽容,自不是那般偏听偏信之人,那些胡话便是传到她老人家的耳朵里,也是无用。”
  “可……”
  宝梅还想分辨两句,外头人影晃动,香芸打帘子进来,说是世子爷落了披风在家,要找了赶紧送去门口。
  “是要哪件?”曲妙妙扬声朝外头问话,一边打着手势,吩咐宝妆开箱子翻找。
  路喜竖耳朵听见她的声音,顿时眉眼带笑,“世子爷说要那件常穿的明红猩猩绒。”
  等衣裳翻出来,上头赫然显着巴掌大小的窟窿,边沿黑了一圈,明显是被火星子燎出来的。
  “可是不巧,不知道哪个眼神儿不好的没瞧请,闭着眼就给收起来了,偏就这件穿不出门儿了。”宝妆拿出来给路喜看,笑着道,“我比着这个颜色样式,另找一件给你拿去。”
  世子爷虽是威严,但在衣着穿戴上一向不挑,衣裳坏了另换一件就是。
  “那可不成!”
  路喜面露难色,“世子爷交代得清清楚楚,我再混拿,主子瞧不见衣裳,只当是我偷懒。”
  他揉着屁股,嘴巴瘪成一线,委屈地诉苦“清早才挨了一脚,这会儿还疼着呢……”
  曲妙妙被他逗得抿唇而笑,也不教他为难,挑了一件差不多颜色的披风,亲自跟着去了前面。
 
 
第3章 “你乖乖的,自有爷疼你。……
  崔永昌在外面等得久了,又吹了风,便是曲妙妙亲自过来解释,也没得他一眼笑意。
  “冒冒失失的!屋里的事情都顾不过来,怎敢效仿母亲去外头管生意上的事?”
  见她低头满目失落,崔永昌自知说话重了些,又道:“没怪你的意思。”
  “嗯。”
  曲妙妙红着眼圈点头,唇角下坠,捏着手中的披风,双手捧在他跟前,“衣裳。”
  崔永昌薄唇抿紧,垂目看她一眼,稍稍抬起脖颈。
  曲妙妙踮起脚尖,凑近了为他披上。
  目送着崔永昌翻身上马,转过巷子,瞧不见身影,她才抹去眼角的泪花,强挤笑意地回了内宅。
  好在崔家是辛氏做主。
  当天夜里,春姑姑把门口一幕当闲话在饭后说了。
  辛氏吐了漱口的浓茶,忖度片刻,笑着宽慰儿媳:“永昌小孩子习性,你公爹平日里又骄纵得厉害,才惯出了他这个话不过脑的毛病。你不要理会,他逗你玩儿呢。”
  春姑姑也在一旁打圆全:“可不是么,永昌嘴巧话多,吃醉了酒,就爱着三不着两地浑说,前几天还哭天抹泪地说想姑爷了,没进家门,就在外头嚷着要备马进京找他老子。”
  “大半夜地闹了一场,第二天一早,还不是跟没事儿人一样?”
  “小孩子家家的,脾气急躁了些,胡说两句,少夫人自不必放在心上。”
  都是宽慰的话,但春姑姑的这几句里头,明显的带有偏袒的意味。
  偏她是辛氏跟前最亲近的一个,在宣平侯面前都要从本家称呼,喊一声姑爷。
  有时候脾气上来,就是崔永昌做错了事,她也打得骂得。
  经她这么一番开脱,曲妙妙也只得含笑摆手,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来揽。
  辛氏板着脸说公道话:“好不容易没他老子在家里仰仗,你又站出来护他?待会儿就让路喜把人叫回来,把那欺负媳妇的混小子好打一顿才是!”
  春姑姑听出是玩笑话,笑着认错:“好好好,怪我偏心,这就给少夫人赔不是,回头您要打那混小子,我头一个在旁边递棍子。”
  说罢,她有模有样地端了茶水,递在曲妙妙手中:“少夫人,都是老奴的不是……”
  曲妙妙哪里敢接她茶水,赶忙侧走一步,偏至一旁,双手将人搀起。
  辛氏嗔她一句:“多大年纪的人了,怎么嘴上没个把门!”
  又拉过曲妙妙的手,直言定要替她做主。
  曲妙妙不傻,自然不会盼着辛氏真因为那点儿小事,就把亲儿子按着打一顿。
  奈何,听者无意,说者有心。
  辛氏早就看不惯儿子夜夜吃醉,醉醺醺不着家的性子,想要给个教训。
  次日晌午,崔永昌宿醉方醒,浑浑噩噩的往身边去摸,寻不到人,又欠身探出幔帐:“阿娪……”
  隔着半扇珠帘,阳光洒在外间的门槛,许是外头出了太阳,空气中飘浮着细蒙蒙的尘埃,徐徐游动。
  不见有人出来回应。
  他舔了舔干涸的唇,自觉身上没了力气,又重重躺了下去。
  放空了片刻,崔永昌鼓足全身力气,喊了一声:“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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