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没门儿!——华欣
时间:2021-11-03 09:17:41

  崔永昌抬头,瞧清楚来人,笑着应声:“倩倩也来了,大舅舅呢?”
  “爹爹在里头跟小姑姑说话,春姑姑说你劫后余生,让我过来探探。”
  伍倩倩俏皮地答话,一双细长的凤眼睁得明亮,不着痕迹的落在崔永昌身后。
  “是嫂嫂吧?”
  伍倩倩笑着伸手,要去拉曲妙妙仔细观瞧。
  却被崔永昌长臂拦下:“成亲那会儿不是见过?你还捧了夹生的饺子近前,这会儿就认不出来了?”
  他顺势把曲妙妙拉在自己近前,捏住她的肩头,宣誓自己的主权。
  曲妙妙羞红了脸,推他不开,只得稍稍敛目,尴尬的随着崔永昌的称呼,喊了一句表妹。
  伍倩倩不悦地犟鼻子,瘪着嘴调侃:“嫂嫂好福气,大表哥待我们这些妹妹们,可从不这样。”
  崔永昌顺口道:“你们是皮糙肉厚的假小子,整日里舞刀弄枪,男人见了都要瑟缩。你嫂嫂娇滴滴养出来的姑娘,可扛不住你粗蛮地生拉硬扯。”
  伍倩倩道:“嫂嫂是娇滴滴姑娘,我就是男人不成?大表哥,你偏心,我要告诉小姑姑去!”
  崔永昌嘴不饶人:“你去啊,我还急着跟大舅舅告状,说你一来就奚落我呢!”
  “你!”伍倩倩蹙起眉头,一口小牙咬紧。
  “你什么你?咱们这会儿就去大舅舅跟前评理,让大舅舅来做公断!”
  “我才不去。”伍倩倩呛声,“爹爹偏你,在他跟前,你是亲的我是干的,我只叫嫂嫂来主持公道才是好哩。”
  她也不怯生,笑嘻嘻地挎住曲妙妙另一边的胳膊,亲昵地道:“嫂嫂可要为我做主,好好管一管大表哥!”
  “怕是要表妹失望了,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伍倩倩正出风头,曲妙妙自不想出面掺和。
  “切,她管得住我?”
  崔永昌翻了翻眼皮,不着痕迹地提伍倩倩先走一步。
  他是真怕这个愣头青的小表妹拿捏不住手劲儿,伤到曲妙妙。
  小姑娘怕疼,夜里自己动作大些,第二天都要留上些青红印子。
  伍倩倩又是习武之人,稍有不甚,她就得吃疼受委屈。
  走出十几步,他又扯喉咙催促:“紧跟着些,磨磨唧唧的等轿子来抬不成?”
  曲妙妙挤出笑意,恭顺回他:“是,这就来。”
  这厢,兄妹两个吵吵闹闹地进了院子,曲妙妙落后几步,紧随其后。
  春姑姑出来接人,笑着骂了两个不省心的猴儿,又打帘子把三人迎进屋里。
  辛氏坐在上首,笑着斥道:“你大舅舅来家,也不知道喊人,真是越大越不知礼数。”
  崔永昌痞笑着拉了曲妙妙近前,才伍洋跟前作揖行礼:“大舅舅好。”
  伍洋连连点头,叫小两口起身,“自家人,哪有那么多的礼数。”
  他膝下无儿,结拜的几兄妹里面,唯有五妹膝下是个儿子。
  打崔永昌出生,伍洋就满腔热血的想把身上功夫倾囊相授。
  奈何,崔永昌不会吃饭就在吃药,自小身子骨弱,四五岁的时候还跟猫似的,提后勃颈就能降住。
  好在随了他爹娘的皮貌,生得俊俏,是个乖巧孝顺的好孩子。
  便是不得习武,伍洋也是最疼这个外甥。
  崔永昌也跟大舅舅亲近,见了礼,就围在膝前详问:“听他们说,大舅舅身子不好,家里有好的大夫,舅舅只安心住下,把身子养好才是正理,也别怕没人说话,我跟我娘告假,天天在舅舅跟前伺候。”
  辛氏才把儿媳喊到跟前坐下,听他这话,笑着拉曲妙妙手背,轻轻拍了两下。
  “他这会儿才有个大人模样,知道懂事听话了。”
  曲妙妙不好多说,只点头赔笑。
  伍洋自然不指望他伺候,但暖心的话听进耳朵里,顿时湿了眼眶,一口一个‘我的儿’喊着,拉住崔永昌不舍得松手。
  寒暄过后,辛氏将伍家父女安顿在明月楼住下,另请了专擅内科的大夫看诊,给伍洋尽心医治。
  不知是因家里有客的缘故,还是辛氏前些日子要打人的劲头真有作用,崔永昌这几日倒没出去吃酒。
  白日里去铺子里打过照面,晌午定能回家用饭。
  忽然见他整日在家里腻着,曲妙妙反倒有些不适。
  他在家里,跟杵了个炮仗似的,保不齐哪句不对,就要发火儿。
  她自己小心翼翼的,就连跟前的几个丫鬟也不敢活泛。
  “冯家递了两回请帖,说是邀你打马球去。”曲妙妙递了眼神,命宝梅将请帖放在小几上。
  崔永昌连眼神都没给,只顾拿小木夹给笼子里的画眉喂食。
  新鲜的牛肉切成细丝,红得匀称,整整齐齐地码在冰坨子上。
  崔永昌捏起一条,举得高高,嘴里打着哨,逗弄着那黄金砂。
  闻见肉腥味,那鸟乖巧地歪头去啄,一气儿吞进肚子,叽叽喳喳地唱了一长串儿的曲儿。
  崔永昌高兴地眯眼,喊曲妙妙过来:“你也试试,可有趣了。”
  “那帖子……”曲妙妙无措地拿着小木夹,还想劝他多出门走动。
  “管甚的帖子,冯承业能有我这黄金砂好看?”他从后面揽住她的肩头,手把手地教她怎么逗鸟。
  “到底是一起玩的朋友……”曲妙妙道。
  “啰嗦!”崔永昌没好气地丢开她,气鼓鼓地踢鞋上了罗汉床。
  不怪他翻脸无情,实在是那冯承业得寸进尺,但凡赴冯家的宴席,就有胆大的女子心生歹意。
  他又不是唐僧肉,岂能叫那些脏东西沾去。
  晾冯承业些日子,也叫他好好反省才是。
  曲妙妙却不知道这些曲曲绕绕,只当他又忽地生气,“你别恼,我赔不是。”
  嫁来这一年间,别的不说,独这赔不是的本事,她是愈发得娴熟。
  他脾气暴躁,又不按道理说事,性子上来,就丢东西骂人,半点儿不给旁人解释的机会。
  早些认错,先把人哄好了,事情也就揭过。
  “知道错了?”崔永昌笑着拍了拍跟前的褥子,示意她近前。
  小姑娘乖巧点头:“知道了。”
  知不知道无所谓,只要认错的态度好,顺着他说,总是没错。
  遽然,外面传来一串大笑,便听伍倩倩隔着窗户戏谑:“你们两口子好没意思,天天恼来恼去,只端着赔不是了。”
  崔永昌推开窗户一角,啐她道:“你更没意思,小姑娘家家的,偷听哥哥嫂嫂在屋里说话,成何体统?”
  伍倩倩迈步进屋,把手里的东西往桌上一撂,大喇喇地坐下说话:“我可是奉了小姑姑的旨意,来给你们送东西呢,表哥若是不识好,那我带着东西回了?”
  听到是辛氏的意思,崔永昌才不敢再怼。
  曲妙妙将桌上的坠穗红封拿来,展开递在崔永昌手中。
  “谁家的请柬?”他抬头去问。
  眼前哪里还有伍倩倩的人影,只打窗外传来人声:“大表哥生了眼睛不会自己去看?我还要同小姑姑出门,就不扰你们说悄悄话了。”
  “小丫头家家的,好没教。”崔永昌笑骂着把看过的请柬掷出。
  薄薄的两片纸,在半空中打了个旋儿,落在地上。
  曲妙妙将其拾起,让一旁的宝妆收去,坐他跟前说话:“大舅舅家的表妹性子活泼,又生得好看模样,真是讨喜。”
  崔永昌当她话里有话,笑着拉过她的手,在掌中细细把玩。
  顺带同她解释这门亲戚的来历。
  “几个舅舅跟母亲是结拜的兄妹,年轻时候又得性命相互,虽为异性兄妹,但跟血脉同袍也无两样。”
  “后来各奔前程,独大舅舅和三舅舅两个在咱家帮着照顾生意。”
  他下颌轻抬,朝南示意:“咱们京城的镖局,就是大舅舅在管。”
  曲妙妙点头:“曾听母亲说过,大舅舅在京城主事,你这么一说,我就更明白了。”
  崔永昌道:“你之前迷糊也是情理之中,咱家同宗同族的亲戚虽是零星,但干系交好的叔伯姨舅们,可就多了去,有时候我自己扳指头算,都得糊涂。”
  “亲戚们多是好的,姊妹兄弟玩在一处,大了自会相互帮衬。”曲妙妙故意逗他,“那天表妹不是还念着妹妹们多,跟你讨偏疼呢。”
  崔永昌啧声同意:“还真是有不少的表妹堂妹呢!宫里自不必说,单是外头的叔叔舅舅,就数不过来了。”
  曲妙妙笑着称赞:“世子爷好福气,这么多的妹妹,改明儿再讨了妹夫,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岂不热闹。”
  “什么福气?”崔永昌不解地看她。
  好一会儿,才恍然明白。
  他眉梢上扬,抿起笑意,盯着她的眼睛道:“咱家有条不成文的规矩,不准纳妾,她是不是来招婿的,不与你相干。”
  “你想什么呢!”
  曲妙妙忙开口分辨。
  他又不是什么香饽饽,用得着自己紧张?
  崔永昌却只当她在害羞,得意地打趣道:“是你想什么才对。”
  曲妙妙懒得跟他解释,起身要走。
  崔永昌一时大意,没拦住人,瘪嘴歪在靠枕,寻了借口哄道:“快回来坐着,蔡知州家那张请柬上写着邀咱们一起同去,你过来,我跟你说说选什么礼单才好。”
  曲妙妙才不上当,紧走几步,出了里间。
  须臾,又揭开帘子,探半个身子进来:“是什么的缘由?”
  崔永昌道:“蔡家老爷子做寿,母亲的身份去了,谁坐着受礼还说不定呢,索性就把帖子送到了咱们这院。”
  “那比着上回东雍州刘知府家里的准备,可成?”
  “大差不差,他们家还敢争竞这些不成?面子上过得去,已经是咱们赏脸了。”
  “那我便省得了。”
  崔永昌勾手催她:“你省得什么?乖乖坐过来,爷手把手的给你掰弄清楚。”
  曲妙妙努嘴嗤声,并不往他的鱼钩上咬。
  “不劳烦您费心,春姑姑那里自有往年旧礼,母亲怕我不知这些,特意让人送了一份过来,我翻册子去查,一样清楚。”
  “好没趣儿。”崔永昌翻翻眼皮,“爷是疼你,换了旁人,我才懒得管呢。”
  可惜,曲妙妙已经走远,听不到他这番好意。
  “没良心的东西!”崔永昌哼了两声,表示不满。
  躺了没多会儿,他又觉得无趣,也跟着翻身出去,到廊下逗那只画眉去了。
 
 
第5章 (修)   只改了前500字,……
  蔡家的寿宴定在城郊的一处庄子,临山傍水,是个游玩的好去处。
  崔永昌在家憋了几日,早就盼着出去放风,天才露白,他就翻身起来,嚷着要找衣裳洗漱。
  曲妙妙睡眼惺忪的给他更衣,系好领口的盘扣,“天还早着呢,怎么就这么的急?”
  崔永昌兴致勃勃地道:“那庄子后头就是观平苑,庙里的慧静师父是太皇太后给爹爹指的替僧,过年那会儿,听几个来送平安福的小和尚说,他们种了一片红梅,春打六九还开得正艳呢。”
  他去拉曲妙妙的手,笑着道:“等从蔡家出来,我带你去看红梅?”
  “咱们庄子里不是也有一片?”曲妙妙歪头笑答。
  崔永昌给她解释:“那不一样,咱们家种的是骨红花梅,属朱砂梅的一类,观平苑却是红馥馥的江梅,虽有野性,但胜在灼灼的恣肆。”
  又附在她的耳朵小声嘀咕:“我叫他们留个一对小兔,说是白的似雪,你要是瞧着喜欢,就抱回来养。”
  “真的?”
  曲妙妙睁圆了眼睛看他,嘴角不由浮起笑意。
  崔永昌挓挲着胳膊,从后面将人揽住。
  他身上热乎乎的,暖意还没散去,偎在她的脖颈,拿小牙细细地啃了两下。
  “我什么时候诓骗过你?”
  曲妙妙眼神清冽,忖度片刻,咬着唇道:“那我叫宝梅多带两件大氅。”
  她就只满心都是赏梅?
  崔永昌遭了忽视,心里不大畅快,跟进去说话:“我可不要,你们女人家怕冷,我一大男人,还能跟你一样缩脖子不成。”
  “那你回头可别抢我的使。”
  “谁稀罕,小狗儿才跟你抢呢。”崔永昌嘴不饶人地怼她。
  曲妙妙瘪瘪嘴,懒得跟他纠纷,摆手唤宝妆宝梅进来,伺候洗漱更衣。
  小两口这边惦记着观平苑的红梅,点春堂那边亦有人揣着惦记。
  “小姑姑。”
  伍倩倩今日穿了一身正色石榴裙,长发挽起,梳成一对俏皮的双螺髻,鬓间簪一抹嫣红,远山黛眉,最是娇俏不过。
  辛氏才从里间出来,正凭窗而立,指挥外头几个婆子把花草调换了摆设。
  瞧见她来,笑的眼睛眯起:“哟,咱们家的小仙女来了。”
  伍倩倩顺手接过春姑姑手中的四方斗盆,轻松地摆上一旁的高台。
  “我的儿,你这神仙似的穿戴,怎么还粗手粗脚的来做这些。”辛氏笑着喊人拿湿帕子来,拉起她的手擦拭。
  “随手的事儿。”伍倩倩笑道,说着,旋群一圈,外头又问,“小姑姑,您瞧我今天好看么?”
  辛氏眉眼带笑,把人领在屋里坐下,故意不作回答。
  “不好看么?”伍倩倩有些无措。
  她从没扮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应装扮,全是按照明月楼伺候的小丫鬟说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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