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没门儿!——华欣
时间:2021-11-03 09:17:41

  “她是有些不肯。”
  回去了,在京城碰见赵家的人也是添堵。
  更有甚,一个柳姨娘天天在眼前晃悠,曲崇又是个十足的偏心。
  赵氏这些年的心病,多因求不得而成。
  崔永昌舒笑,直截了当道:“岳母既然不肯,那不如回了倒好。”
  “索性咱们家又短不了她的,把老太太伺候在府上,各处都要省事。”
  只要那老太太不惹事,自己揽麻烦上门儿,就是孝敬着又能多吃几斤人参呢?
  曲妙妙道:“映悬昨儿个来说,想把她接去家里……”
  无论怎样,曲映悬到底也是记在赵氏名下的儿子。
  他要孝顺,也是应该。
  “有我这个亲姑爷,何必使人家的儿子?”崔永昌把道理掰开给她讲:“她老人家本就不如意柳姨娘,再天天守着你那兄弟,看在心里也是病。”
  “你身子一天比一天沉了,更是需要人照顾。”
  “我说句不当的话,母亲虽是疼你,但她连自己都顾不过来,春姑姑一心二用,终有顾不到的地儿,以我的意思,还是岳母在跟前守着最是贴切。”
  曲妙妙敛目,似有犹豫:“话是这么说,可我怕……”
  她见过赵氏的蛮横,生怕那老太太再胡搅蛮缠一场,惹得婆母不快。
  崔永昌给她定心:“怎么会呢,她是你亲娘,她知道如今只能仰仗你了,自是要十分尽心的待你,你若还有顾虑,回头我去跟她老人家交代交代,且放心着呢。”
  小人儿默声片刻,才点头应下。
  崔永昌又问正事:“母亲那里,你帮我讨情了么?”
  曲妙妙努嘴,摇头道:“我才开口提了两句,本是一屋子欢笑,当时便沉了下来,她又不好训我,扶额只说头疼,连茶也不给吃了,就把我给撵了出来。”
  辛氏盼孙子不假,可更心疼儿子。
  否则,也不会愿与宣平侯夫妻分离,都要保全了儿子。
  崔永昌啧舌道:“那我过几日走了,你要挨骂。”
  曲妙妙淡淡地笑:“你只放心的去,我有金身护甲,母亲要骂也得几个月后了。”
  崔永昌咧嘴笑,拥着她垫脚打转,又切切承诺:“少则三五个月,多则一年半载,大军南下,至少能占住青州城。”
  常衎带来的地形图他看了,依着苏家手里现有的兵力,再添常家的惊天飞火,青州城一破,没了镇北军的抵挡,这天下如探囊取物。
  怀中小人儿闷声道:“你要平安回来,我跟孩子等你。”
  秋风吹起的时候,芦花漫天,顺着马赣河两岸,迷的人睁不开眼。
  曲妙妙望着远去的车马,擦了擦眼泪,笑着吩咐道:“咱们回吧,时间久了,夫人要起疑心的。”
  “是。”宝梅应声,让马夫掉头回城。
  到了家,曲妙妙先拿了新鲜的版印图样,过点春堂给辛氏看过,才回房喘口大气儿。
  没多会儿功夫,宝妆跟刘掌事家的一道,来给她磕头。
  晋宁的差事,她思来想去,还是使个老人儿过去才好。
  定了刘掌事过去,辛氏那边也点头说好。
  外放的掌事是个肥差,刘掌事家的之前跟她讨了宝妆做干女儿,此行去晋宁,自是要带着干女儿一道西去。
  宝妆哭的泣不成声,磕了三个头,身子还低低地伏在地上不肯起来。
  “好丫头,你跟你爹娘一家子团圆,哭什么?”曲妙妙笑着让宝梅将人拉起,又仔细嘱咐:“咱们一道长起来的,我把你当自家姐妹一般,如今你有了好的依仗,只听你娘老子的话,回头寻个好人家,我也安心。”
  宝妆抽搭搭点头,刘掌事家的劝了好久,母女二人才道辞出去。
  等人走了,曲妙妙才帕子沾了眼泪,抿着嘴朝外头远望。
  宝梅笑着扶她回屋:“罢了罢了,我只当我是得宠那个,谁知道,您心里最疼的却是她啊。您要不舍,那换了我去晋宁。”
  小丫鬟嘴巧的讨嫌。
  曲妙妙嗤声笑骂:“多嘴的鹦哥儿,敢打趣儿我?”
  宝梅笑吟吟的给她擦眼泪,又道:“我的好小姐,您且收了神通吧,她是去享福,晋宁比咱们青州不差,又不是什么穷乡僻壤的受苦地方。”
  曲妙妙抿直了嘴道:“她也是为我,总觉得是委屈了她。”
  拿宝妆去拉拢刘掌事夫妇,是她的私心。
  宝妆那丫头是个闷葫芦,心里有什么事儿只笑着应下,却不肯说出来让主子担心。
  也不知道这一去,她心里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宝梅道:“什么才是不委屈呢?您赏她一对好爹娘,又安置了前程,已然是她天大的福分了。再说了,刘掌事家的待她是真心,常言道,人心换人心,那老两口子可是生意场上的人精,宝妆若不是拿真心出来,他们岂会看不明?”
  “那宝妆也是愿意的?”曲妙妙又问。
  宝梅点头道:“自是愿意的,她哭不过是舍不得主子。”又嘴贫一句:“就是这会儿有人接我去做娘娘,离了您我也要哭。”
  曲妙妙破涕为笑,骂她贫嘴,闲话两句,才算宽心。
  夜里点春堂灯火通明,辛氏坐在正厅里发呆。
  春姑姑进来递消息:“马车过了后梁郡,已经跟苏家的人接上了。”
  辛氏捏紧的手这才稍稍松开,掌心,满是指甲掐出来的红痕。
  她摆摆手:“我累了,下去吧,都下去吧。”
  春姑姑应声,散退众人,留一盏孤灯,掩门退了出去。
  夜深人静,断断续续的抽噎声直到天明。
  春姑姑守在门外,亦是哭了一夜。
 
 
第51章    终章(下)
  后梁的西瓦军来了一名年轻军师。
  车马如流水一般进了营中, 那位竟不像是从军,倒像是来游玩潇洒一般。
  在吃穿用度上也是格外的挑剔,非甜口山泉不饮,肉要现杀, 面要精白, 瓜果更是不能短了。
  就连夜里使得的铺褥, 都得是绣了花的缎面,金线金桔比真的都要好看。
  听说,他这军师是拿两幅画换来的。
  陈志高陈将军见到那画, 哭的泣不成声,嘴里一句又一句地喊着主子, 再顾不得旁的。
  当差的小兵说得栩栩如生,又张臂比划:“喏, 真就不大, 一人宽的两张, 咱们将军哭的跟泪人儿似的,腿肚子都打不直了!”
  “胡沁。”才从山里练兵回来的苏玥将长.枪丢给随从, “你小子敢造谣上峰, 看我阿爹不赏你板子吃!”
  小姑娘一身茜色紧口骑射服, 脚踩绑腿长靴,长发束起,簪有发冠, 虽不是男儿郎, 却也飒飒英姿。
  “你说的军师是哪个?”苏玥模样像极了她阿爹, 只有说话时嘴角扬着暖人的笑,才有几分苏南枝的模样。
  那小兵指着里头正堂,“您瞧瞧去吧, 昨儿人来的,今儿就拜了军师,正陪着咱们将军在里头说话呢。”
  苏玥嘴一抿,伸手又夺回长.枪,阔步进去。
  人还没到跟前,就听见了男子说话的声音:“姑父您疼我,旁人可没这待遇。”
  苏玥咬着牙,脚下疾步,回枪猛刺,如闪电便迅猛,不带一丝留情,那架势,分明是奔着夺人性命去的。
  “胡闹!”陈志高出掌就拦,“阿玥,快住手!这是你舅舅家的表弟!”
  苏玥冷哼一声:“敢在咱们西瓦军里攀附亲戚,亲弟弟也不成!”
  她阿爹最是军法严明,岂能因为这个不知从哪里来的表弟,而坏了名声。
  得亏是崔永昌有些身手傍着,左闪右避地躲了三四回,才在陈志高身后缓了口气儿。
  “好凶的表姐!”他拍着胸脯说话,嘴里却是笑嘻嘻地讨打,“姑母那么温柔的人,怎么表姐半点儿没学到?”
  苏玥平素以母亲为榜样,崔永昌敢说她跟母亲不像,简直是往苏玥肺管子上戳。
  “我的好弟弟,你是嘴巧,今儿个,姐姐疼爱疼爱你。”
  苏玥笑着攥紧了手上长.枪,眼底是拼命的狠劲儿。
  崔永昌也不怯她,兵痞子他见得多了。
  这种不讲道理的主,你不叫她服了,以后可都是事儿。
  “表姐仗着兵器压人,你真要比,咱们出去过两招,如何?”崔永昌笑嘻嘻的提议。
  陈志高知道他身子弱,站出来帮腔:“胡闹,你们是亲姐弟,置什么气呢。”
  一把薅过了苏玥手上的长.枪,将崔永昌护在跟前。
  “你这弟弟熟记崔家兵法,他来做这军师,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镇北军几十年能无往而不利,凭的就是当年崔老侯爷磨出来的一套行军布阵,便是陈志高亲自领兵,也不敢称大说一句定能全胜。
  而崔永昌自幼得他父亲叔父二人的教诲,旁的暂且不论,那崔家兵法可没人比他更熟稔的了。
  “纸上谈兵!”苏玥讽笑,“两张破画就想讨个军师?”
  熟料,没等崔永昌开口,陈志高先打了她两记耳光。
  苏玥面壁思过跪了一夜,又给那副《五谷丰登图》磕头赔不是,她老子才稍降辞色。
  崔永昌找她和好,又欠揍地道:“早先,我父亲说姑父拿舅爷爷当菩萨供着,我还不信。”
  他摇头晃头,嘴里不住的发出轻啧:“今儿见表姐受过,才知道我父亲说的不假。”
  “讨打?”苏玥斜目睖他。
  崔永昌得意道:“舅爷爷生前最疼我父亲了,表姐打坏了我不当紧,若是摔了一两样舅爷爷留下的宝贝。”
  某人展齿舒笑,一口小白牙在太阳底下晃得人心烦:“也不知这副《五谷丰登图》得受表姐多少个头。”
  苏玥咬牙切齿,手上的拳头攥紧了又松开。
  崔永昌见她上钩,忽又作揖求和:“咱们都是血脉同袍,我嘴贫一些,您是应姐姐的,定是不能跟我一般见识。”
  “哼。”苏玥转头,懒得理他。
  崔永昌转了个方向,继续作揖:“我是家中独子,没有姊妹兄弟属实可怜,好在南边有个大哥哥护着,北边还有阿姐能疼我一些,日后有个顾长不顾短的,也算有人能帮衬着。”
  “我那堂哥阿姐也是认识的。”
  他凑近了讨好道:“常衎,阿姐可知道他?”
  苏玥脸上有了动容,嚅糯了嘴角,才扭头道:“他是你堂哥?”
  崔永昌连连点头:“阿姐果然认识,我大哥哥说他跟阿姐……”
  “啊——”崔永昌话没说完,就先结结实实的吃了苏玥一拳。
  还要被她嫌弃地叱骂:“怪不得你这么讨人嫌,原来是那厮带出来的毛病!”
  崔永昌心底大骂,直道常衎是个骗子。
  在青州城里,听他那话,这位表姐都要做嫂子的地步了,结果却是对儿欢喜冤家?
  “阿姐莫要动手!”崔永昌后退着作揖求饶:“我跟常家哥哥不熟,咱们姐弟情分,不提旁人!”
  崔永昌吃了两拳,最后商量着到演武场比试,才算是从苏玥手底下逃了出来。
  “咱们公平,我也不使常用的兵器,只跟你一道从这里头选。”苏玥大方的让他先挑。
  围观的将士们将道口堵满,新来的军师头一回亮本事,自是有不少的人好奇。
  崔永昌也不怯她,只和善地笑:“阿姐善使什么?”
  苏玥还没回答,一旁就有小将替她说话:“我们小苏将军最善使枪!军师擅长哪个?”
  崔永昌认真地点头,在两排兵器架旁转了一圈,拿起长.枪看了看,又捡大刀瞅了瞅。
  才抬头道:“我善使的,咱们这里没有。”
  “您只管说,现造都能不耽误您用!”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吆喝道。
  崔永昌指着爬在围栏杆子上的一个骑射手,道:“小子,把你的弓箭接我一用。”
  他只取一支大羽箭,便将箭囊还了回去。
  “阿姐疼我,只这一支就够了。”
  “待会儿鼻青脸肿了,你可别哭!”苏玥笑着提枪,打了个花腕子,提势就要冲他刺来。
  崔永昌也眯起眼睛,他瞧准了苏玥的走势,手上开弓,猛跑三两步,苏玥回身,正瞧见他踩在兵器架上,满弓丢开。
  “铮!”
  一声嗡鸣,在场的众人全部呆住。
  “阿姐,承让了。”崔永昌笑着从地上捡起那杆长.枪,双手递还给苏玥。
  枪杆子正中间的地方,被箭头穿破,叮叮当当的还挂在上头。
  “好!”
  “军师威武!”
  军营里,凭能耐服人。
  这位新军师指挥如何暂且不提,就凭今儿这一手,便已经叫不少人高看一眼。
  能在近距离打落小苏将军的长.枪,透而不折,便是营里最厉害的神射手,也不能做到万无一失的地步。
  崔军师,当属英雄。
  傍晚,苏玥垂头丧气的来找他和好。
  崔永昌人精似的性子,自是一筐子好话,阿姐长阿姐短的,把人哄的眉开眼笑。
  还不忘替常衎说两句好话:“这是大哥哥家的传家本事,阿姐若是想学,等下回见了大哥哥,让他给你露一手,那才是叫人惊叹呢!”
  “有多厉害?”苏玥正经地问。
  崔永昌细想一下:“百丈外,三箭齐发,可碎敌军头颅。”
  苏玥漫不经心地点头附和,实则却真将他这话放在了心上。
  等常衎又来送货,她和善了脸色,腆着脸上前,和声询问:“我有个弟弟,他说你一手大羽箭十分了得,我可有幸一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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