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好食记(美食)——苗五
时间:2021-11-03 09:19:27

  “太子去哪儿了?”起床没看见梁彦昭,还有点不习惯。
  “今日有朝会,殿下卯时刚过便去宫里了。”
  起这么早......宁歆歆道:“他之前也会去上朝吗?早上可用了饭?”
  红露也算是太子府的老人,多少知道些主子爷的习惯,便答:“殿下兹要是不需卧床休息,便会按时进宫议事,只是一般不会参加朝会,站立太久,殿下身子受不住,多是在偏殿旁听。早上大厨房准备了早膳,但是殿下没用几口。”
  宁歆歆听完觉得实在不可思议,这么身残志坚倒也不必……
  红露后又笑着补了句:“依奴婢看,太子爷是吃上了太子妃准备的饭食,便看不上大厨房的手艺了。”
  “那也不是,他早上就是食欲不济的,想让他多吃两口得跟他商量着来,”宁歆歆一股脑说完,才想到红露又不是照顾梁彦昭起居的,好端端的跟她说这个做什么。
  眼下她人是醒了,脑子却还没醒,总觉得有什么事儿忘下了。
  等坐到了妆台前,宁歆歆才想起来,昨天梁彦昭吃了鲍鱼,自己不光没观察过敏反应,还喝高了。
  她紧张地抓住红露,“红露,我昨夜没干什么丢人事儿吧?”
  她醉酒喜欢唱歌,曲目大都不太正常,本科散伙饭曾经一人包揽《保卫黄河》的轮唱、齐唱部分,自此一战成名。
  不知道昨夜是拉着梁彦昭“爱拼才会赢”了,还是“大河向东流”了。
  红露却会错了意,脸上发热,面露难色,“太子妃,昨儿个夜里是殿下亲自照顾您的,奴婢......奴婢实在无从知晓房内发生何事。”
  “那行吧,”宁歆歆道,“早上让你红苏姐姐给我冲碗藕粉喝。”
  红露虽腼腆寡言,红苏却是个十足十的社交达人,这二人如今已经姐妹相称。
  只是今天的藕粉却跟昨天梁彦昭给的藕粉又不一个味道了,不似昨儿香,也没那么甜,还觉得有些糊嘴。
  宁歆歆忍了又忍、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才全部吃完。
  果然,这还是她不太喜欢的老年人食物。
  ———
  皇宫,奉天殿内。
  有内侍嗓音尖细,拖长了尾音通传,“陛下驾到~”
  梁彦昭放下手中把玩的玉盏,起身行礼接驾,心中还纳罕怎么父皇今日下朝这般早。
  建平帝脸色颇难看,由两个内侍扶着进了门,边捶腰边招呼梁彦昭起身,“太子免礼。”
  “父皇这是......”梁彦昭面露赧色,莫非是.....他心里晃过一个极荒唐的念头。
  建平帝挥手让满室宫女内侍退下,见门掩上才稍稍探身问道:“昨夜里,太子妃可安稳?”
  不提还好,一提起昨天的“歌舞盛会”,梁彦昭额角就抽抽得停不下来,“回父皇,不是很安稳。”
  “哦?”建平帝来了兴致。
  “唱了一晚上曲儿,说她是酒醉的蝴蝶。”梁彦昭扶额,手心全是汗,刻意掩去了“姐就是女王”的部分。
  建平帝听到“酒醉的蝴蝶”也不由笑出声,却也只说,“倒也还好。”
  “那不知,母后昨夜可否安寝?”
  建平帝啜了一口茶水,又深深吸了口鼻烟,目光深邃悠远,半晌才道:“昨夜里,你母亲想到与朕东垚初识那段时光。朕与她约好城外纵马,不想突然下雨,怕湿了她的绣鞋,朕便背着她在雨里漫步。”
  梁彦昭是知道父母当年一见钟情,多年来鹣鲽情深,倒不知还有如此甜蜜的过往,“而后?”
  “而后?”建平帝无奈地笑了笑,“而后昨夜里,寝殿无端降雨,到处水洼,你母后喊了半宿“瑄哥哥”,朕便背着她在寝殿里转了半宿。今早起来,腰就这样了。”
  梁彦昭眼神里是浓浓的同情,得用食指抵住鼻尖才能遮住笑意,“原来如此,母后起身了吗,儿臣过去请安。”
  同情过后心里却有些发酸发涨,为什么母后醉酒唤父皇“瑄哥哥”,歆歆醉酒却唤自己“老梁” ?
  “朕来上朝时,你母后尚未起身,不如等晌午再过去,”建平帝不信邪,又问,“太子妃竟早起了?”
  这话问得梁彦昭有些不好意思,“儿臣进宫之时,她还未起身。”
  建平帝点点头,这才对嘛。丽嘉
  他忽然想起初遇司徒姈之时,她年方二八,明艳张扬仿似一朵四季常盛的娇花,嫁过来之后有了皇后身份的禁锢,美还是美的,却失了活力,许久没有似昨日那般放松快意了。
  日后,还是要让太子妃多陪陪她。
  ——
  午时前,梁彦昭便着人送信说有事未毕,午膳便在宫里用。
  宁歆歆一听这话放飞自我,立马叫来红苏、红露,主仆三人便在府里倒腾起了花甲粉丝。
  这些蛤蜊子也是堂哥送来的,虽然他听起来不像个好人,但是小花甲又有什么坏心思呢。
  她沉思片刻,三声“口袋宝贝”急火火把系统叫出来,“要龙口粉丝!郫县豆瓣!火锅底料!韭花酱!腐乳!生抽!耗油!还有绵阳米粉!麻姑米粉!长沙扁粉!”
  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全买下,省得日后麻烦。
  “诶,买了这么多能打折吗?”
  系统:“再跟你说一遍我不是菜市场。”
  但是结账的时候,宁歆歆还是看见了明晃晃的九折,什么系统发言人,工具人罢辽。
  锅里下热油炒郫县豆瓣,倒入菇子、洋葱碎、蒜泥、生姜末和辣椒碎,把蛤蜊放进去翻炒,已经养了好些天也不用额外吐沙了,实在方便。
  下黄酒、酱油、耗油、醋和白糖,加清水没过食材,炖上半盏茶的时间就好了。
  可能所有的地摊王者都是这样,好吃、上头让人欲罢不能,做法却又简单得出奇。
  说起来,宁歆歆都想去摆地摊了,也不图赚大钱,就是想完成一个靠美食养活自己的夙愿,改天得跟老梁说道说道,还得琢磨琢磨怎么变装易容。
  主仆三人抱着海碗嗦粉,秋冬之交都吃得鼻尖冒汗,汤汁颜色红亮,入口酸酸辣辣,蛤蜊鲜嫩多汁,一口咬下去鲜味、咸味、酸辣味齐齐向味蕾发起攻势,整个人都要在这股子美味里缴械,菇子本不吃盐,此刻却也劲道有味得很,粉丝滑溜弹牙,一口嗦下去,都借着力往嘴里跑,浸着满满的汤汁,刹那入魂。
  “嘶哈,”红露吃辣是新手上路,辣得一头的汗,“太子妃,太好吃了,越吃越想吃。”
  宁歆歆把几块花甲肉放到一起,一勺子吞下后嘱咐道: “不能吃辣就少吃点,当心一会儿胃疼。”
  红苏也道:“就是就是,反正跟着主子总也有好吃的,不差这一顿。”
  红苏吃着吃着便开始感慨:之前在北铉时,公主就会些厨艺,都是娘娘教的,味道尚可但是绝不这样惊艳。听公主说是晕了那几天里做了个长长的梦,梦里有两个极美貌的仙女姐姐,一人授她厨艺,一人教她医术。
  果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该说不说,公主这车坠得好!
  她发呆的功夫宁歆歆已经吃完了,作为嗦粉吃面小达人,她从来都是暴风吸入,速度快到可以去做吃播。
  眼下正蹲在橱柜前端详几口锅子,一种是是铜锅涮羊肉用的,一种是涮鸳鸯火锅用的,做得非常不错,高于她的预期。
  那日收到梁彦昭打得小零件后,她就花了这两种给他,不曾想梁师傅出活这么快,好感度加一。
  少顷,她起身招呼红露,“让采买去购些羊肉,晚上炖羊肉锅子吃!”
 
 
第17章 合议   下灶抡勺可不是储君正妃该干的活……
  宁歆歆午睡醒来,抬眼便看见梁彦昭坐在内室圆桌之前,正捧着本书看得入迷,身形瘦削却挺拔,宛若一丛修竹。
  “手不释卷?”宁歆歆鞋也没穿,跑过去盘腿坐在梁彦昭身旁笑问。
  “看些闲书打发时间,”梁彦昭道,说完便放下书卷走到床边,自脚踏上取回宁歆歆的绣鞋给她穿上,“天凉了,可不好只穿袜子乱跑。”
  由人帮着穿完鞋,宁歆歆蹬哒着腿左右看,怎么看怎么舒坦,“那你看吧,我收拾收拾去跟医官们碰头了。”
  “我陪你一道去。”
  宁歆歆想了想,也行,他的病本就不算严重,让他对自己的情况多了解下也好,就点头,“那你稍等我下,很快。”
  二人一同行至正堂的时候,司医监的几个大医正已都到齐了。
  宁歆歆只跟刘医正比较熟,便给他使眼色,意思再明白不过:快带个好头,让大家自我介绍一下。
  “咳”,刘医正清了清嗓子,正了正衣襟,行礼道:“下官司医监大医正刘近平,拜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而后一个身形高瘦、两鬓斑白的医官也行礼道:“下官副医正杜如廉。”
  紧接着,是一个蓄了长髯的医官,“下官副医正辛华。”
  最后是一个年轻公子哥儿,人也腼腆得很,往前一步行礼都红了脸,声如蚊呐,“下官司医监副医正沈京,此次是来旁听学习。”
  宁歆歆完全没有在意他“旁听”的言外之意就是“无需太过在意在下”,随即反问道:“为何?”
  刘医正师从沈京之父,如今又收沈京做了徒弟,再清楚他性子不过,便解围道:“沈医正资历尚浅,也未曾与过太子殿下诊过脉,但他既位列医正,便应参加今日合议。”
  “哦,”宁歆歆小声嘟囔,“我还以为遇明的病是整个司医监全力医治的呢。”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这话落在司医监人耳中便是“医治太子未尽心力”,往严重里说那便是“欺君”,四人齐齐跪下,以额触地,“下官惶恐!”
  梁彦昭知道宁歆歆没这意思,她只是单纯口直心快而已,虽说皇室容不下这样的单纯性子,但他却觉得这般不谙世事便很好,随即摆手示意医正们平身入座,又对宁歆歆解释道:“沈医正擅长女科,自是不会为我诊治。”
  宁歆歆闻言“啊”了一声,然后对着沈京咧嘴一笑,“对不住对不住。”
  沈京的脸更红了。
  自我介绍完,合议便正式开始,众人都见了宁歆歆之前把梁彦昭从阎罗殿拉回来的本事,自是不敢怠慢,有问必答,答必详尽,还时时发问、各自带了手札随笔记录。
  宁歆歆也带了手札,不过执笔的是梁彦昭罢了,他若遇到不解的词句还会转头问清楚再落笔。
  几个医正都觉得自己眼花了,这还是那个呛咳着摆手让医正退下,拒进汤药说“孤无妨”的太子殿下吗?
  原来太子妃不光能治太子身上的病,连心里的疙瘩都能解开,真乃神人。
  众人从最不紧要的小病论起,时不时还取过迎枕给梁彦昭号号脉,最后得出的一致结论是太子如今的身体已经越发向好,好些药可以停了用药膳代替,还一同拟了个药浴方子辅助治疗。
  宁歆歆对这个会诊结论非常满意,梁彦昭早起食欲不振很大程度也是因为吃药太多胃气失和,是药三分毒,能不吃、少吃自然最好。
  她点头道:“诸如胃脘痛之类的小毛病,本宫可以慢慢给太子调理,总归也急不得的,但是,唯有肺部,本宫却始终不能确定是何疾,还望各位医正点拨一二。”
  终于到了重头戏,各位医正连同梁彦昭脸色都沉了几分,刘医正道:“太子妃请讲。”
  “本宫与殿下初见之时,发病症状有咳嗽、喘息、气促和明显哮鸣音,本宫当时怀疑是哮症,但是之后几日咳嗽症状却未见缓解,大婚前七日是哪位医官问诊,劳烦找出脉案来重新捋一下症状。”
  刘医正上前道:“太子的肺疾向来是下官料理。”
  宁歆歆眉头轻轻蹙起,“那之前可曾出现过这种情况?”
  “禀太子妃,不曾。”刘医正翻出脉案,指着其中几页道,“大婚前半月,南潞天气转凉,殿下便出现了咳嗽、流涕等症状,臣以风寒方子疗之,略见效,大婚当日情况却急转直下。”
  “红露,去厨房取把黄豆来,”宁歆歆吩咐道,而后又从身侧荷包里掏出来她准备的“听诊器配件”。
  根据病历、脉象和当日发病的情形来看,支气管有病症是板上钉钉了,但是只发作过一次的话,那就要考虑是喘息性支气管炎而非支气管哮喘。
  她不知道当今时代有没有将两种病症分得如此清楚,但是此刻听听肺,如果还是有罗音,那基本就能确定是支气管炎。
  红露取来黄豆后,宁歆歆找了个大小合适的堵住胶皮管,勾了勾手示意梁彦昭坐近一些,梁彦昭闻言照做,而后就被人拨开了前襟,一双柔荑也旁若无人地伸进了前襟。
  虽然知道她医术过人,此刻定不会胡闹,但是.....
  梁彦昭还是背过了身,各位医正也纷纷摇头侧脑看向了旁处。
  堂内突然安静,饶是个简易听诊器仍是听到了肺部的干、湿罗音,宁歆歆暗自点头,是支气管炎那就好办多了。
  她扭头看向医官们,一脸坦然,邀请道:“我手上这个小物件可以扩大身体内部的声音,帮助判断病情,当前太子肺部出现的声音一般不会是哮症,只是出现了炎症,诸位要来听听吗?”
  所谓“望闻问切”,听声于中医而言自然是非常重要,听说太子妃有扩大声音的法子,在座的医官都想要一试,但是看见太子隐隐带着威胁的眼神和瞬间黑下来的俊脸,众人还是连忙摆手:“多谢太子妃抬爱,此番就不必了。”
  改日让刘医正来借,不香吗?
  经过几人重新号脉,一番讨论,决定还是以健脾补肾,扶正祛邪为主,用以六君子汤、玉屏风散。
  定下方子之后,宁歆歆起来伸了个懒腰,伸到一半想到还有旁人在场,忙又收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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