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晴明。”
他错愕的睁大了双眼。
“也喜欢若菜小姐，可爱的小吉平也喜欢，还有红莲，勾阵她们一一安倍家的大家，我都喜欢！”
“……什么嘛，我还以为。”晴明脸上的难过消失了，反而露出了哭笑不得的样子。“不是这种喜欢啊，是另外一种，你暂时还不知道的喜欢。但是指月，如果有一天，你心中萌发出了不一样的感情一一你一定会明白的。”
他的话我不太明白，还有什么样的喜欢呢？我对大家的喜欢，对大家的爱，难道还不够吗？这个问题，一直到晴明选择作为人类死去，我跟其他的大妖怪一样，选择离开京都，在外游历之后逐渐明白了……
太过浅薄了。
我的喜欢。
我喜欢晴明吗？喜欢的。可是看着他舍弃妖怪的那一部分，垂垂老矣的躺在床榻上的时候，我的心里居然没有悲伤？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指月你……果然还是这样啊，欣然接受的模样。”天一这样对我说，然后抱了抱我。温柔的神将连同悲伤都是温柔的，绵绵不绝的像是水一样……紧紧地包裹着我。
我很喜欢天一，她温柔又亲切，是十二神将中最先接近我温暖我的存在。是对我而言，很重要的存在——按理来说，晴明逝去之后，她将回到高天原，等待下一个认可的人出现。在那之前，恐怕无法相见了。
而十二神将自诞生为神以来，只认可过晴明一人而已。而我也不觉得，未来会有比晴明更出色的阴阳师了。
但是……不会悲伤。
“……我喜欢我们的相遇，还有一同生活的时光。”我回抱住她，低声说道。“我会永远的铭记，怀念过往……然后，笑着与你们别离。”
“在久远的未来，无数人类中，我也一定可以认出大家的转世。然后，再一次的相遇。而作为神将的天一们……在未来的漫长的时光中，一定会再次相逢的。”
“笨蛋，那已经……”天一的声音里带着包容，还有无奈。我觉得她似乎将我看成了还没有长大的孩子……实际上，自我诞生到今日，已经过去了九十余年了。
这段时间里，我看着晴明的孩子长大，孙子出生，一起经历了许多许多的事情。早已不再是刚刚诞生是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我了。
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还是被大家照顾着呢？
是我还没有成熟吗？
“要好好道别啊，指月。”
[要好好道别啊，指月。]
原来在那个时候，天一他们就已经预见了这样的未来吗？这样的、令人悲伤的，无奈的，不得不接受的未来。
可是那时候的我，根本不明白。
没有和他们，好好的告别。
……
无论是晴明，还是吉昌，或者昌浩，我都没有找到他们的转世。也是呢，他们各个生前的时候都是人中龙凤，对平安京的安定付出了无数努力，是实力强大的阴阳师，他们的名字一直都在传说中的传承着……
一定是成神了吧…我这样想着，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地狱的、来到现世度假的辅佐官大人。这位彼岸的大人物，在晴明还在的时候也会因为工作上的一些原因不方便出手，就委托晴明帮帮忙什么的，因为我对他也算是熟识。
[晴明？晴明的话的确可以成神啊，高天原都递来邀请了。不过你知道他的嘛，如果想要长久的活着成为妖怪就好了。所以他拒绝了，很早就已经去转世了啊。他的妻子和孩子？哦，虽然是很好的劳动力，但是听说晴明已经转世之后也跟着一起转世了呢。]
辅佐官上下看了看我，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你应该见过他们吧，身上还残留着一点气息。]
欸？我……见过……
但是、我没有认出来。
那个时候，我才真正的懂得了天一的话的意义。即使是用一个灵魂，但是转世之后就已经是另一个独立的人了。我所熟悉的至始至终都是曾经的他们，而非新生的生命。
就算认出来了，将对前世之人的情感过渡到转世之人的身上，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亵渎。
真的是，永别了。
第16章 内心盛开的恋之花
“谁？”戈薇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男人警戒起来，一手揽着怀中沉沉睡去的人，另一只反手摸向放在一边的弓箭。
“那个咒具还是我提供的呢，用来对付我不太好吧？”来人半蹲下来，张开双手。“好啦快把睡美人给我吧？你感受得到吧，我和她的联系。”
眼罩下方露出的鼻子嘴唇，还有半张脸，全部都在彰显着[笑]这样的动作。他将手背露出来，浑身都在散发着愉悦的气息。
“她在呼唤我哦~~我才能来到她的身边呢，真是可爱呢，平时无法直率的表达自己的心意，沉睡之后反而这么可爱直白~”
戈薇半信半疑，但是还是不想把人交给这个没见过的陌生男子，即使对方身上确实满是指月姐的气息。
啊，怎么像是标记一样？她脑海中划过这样的一个疑问。
“啊，哭了哦？”男子的声音略带惊讶，“看来是很伤心的梦呢……”
“咦？！”戈薇慌张的看过去，果然，怀中少女脸上，开始源源不断的掉眼泪，很快就沾湿了脸颊，打湿了她的衣服。“指月姐？……”她想把人叫醒，但是不论是声音，还是轻轻摇晃肩膀的动作，对方都没有反应。
“交给我吧。”那个男人再一次的摊开了双手，催促着戈薇把人交给他。“如果不想让她继续哭下去的话。”
戈薇盯着他看了会儿，再看看怀里无声无息又哭的可怜的姐姐，咬咬牙：“你要是敢对指月姐做什么不好的事情一一绝对不会饶了你的！！”
男人一一或者说是五条悟轻笑，轻巧的将人从戈薇怀里揽了过来，微微一用力，少女的脸就窝进了自己颈窝。
刚才还在流泪的人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抽噎了一下，在男人的胸口蹭了蹭，神情舒展开来。谁都能看得出来，她很信任怀抱的主人。
戈薇略微惊讶的睁大眼：真的……不哭了……
五条悟抱着人站起来，从各种意义上来讲，他现在心情爽的要命。毕竟就算是他，一直单箭头也是会觉得苦恼的啊。
到底要怎么样忍耐，怎么样去进攻，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呢？
他从来没想过失败的或者人逃脱的可能，从和他定下束缚的时候就决定了啊一一指月是绝对不可能逃离他的身边的。
而现在，被无意识的回应了。
他之前很好奇，指月为什么每次都能如此精准的传送到自己的身边。仔细检查之后，果然是束缚后形成的印记最可疑。而且，力量波动跟第一次在他面前使用传送时不太一样。
那是不是说明，他也能通过印记去到指月的身边？
她之前说去了其他的世界，其他的时间的时候，印记的联系只是减弱，但是并没有消失。这恰好说明了束缚的联系或许比她以及他想象的还要深刻。
毕竟，在形成束缚的时候他可是用了点小技巧啊，从知道她的名字时就浮现在脑海中的知识。源自于曾经了解到的，关于阴阳术的一点点一一浅薄知识。
名字是咒。
而他们，使用了各自的姓名去契约。
“嘛~我来了，不哭不哭啦。”低头蹭了蹭少女被眼泪浸湿之后软乎乎的脸，五条悟笑眯眯道。“做得很好，伤心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只要召唤我就好啦~”
戈薇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突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糟、糟糕啊……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一桃花吗？！
……
什么毛扎扎的东西、可恶离我远点！记忆中，神乐，晴明，还有好多小妖怪的面容逐渐远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团白色的毛乎乎的球不停的追着我跑！
哈？晴明这一定是你搞出来的针对我的恶作剧吧！
这样想着，被毛乎乎追上的时候，我放弃了挣扎，让自己被毛乎乎淹没一一奇怪，不是扎扎的感觉，而是软乎乎的顺滑的感觉。
又暖和又舒服还有熟悉的喜欢的香气……咦？这个味道……我茫然的睁开眼睛，入眼是光洁的肌肤，成熟男子突起的喉结，还有细致修长的锁骨。
周围有风的声音，还有水的声音，越过肩膀还能看见远处田野的风景，绚烂的夕光下，能看见归家的村民一一啊，是犬夜叉经常呆着的那个小山坡。
“呀，睡美人醒了呢。”熟悉的声音响起，我不得不抬头面对现实。
“悟……你怎么在这里？”我明明，为了逃、啊不是，关心戈薇所以通过食骨之井去了战国时代啊！
不仅想要逃、啊不是就是没想到这人会出现在这个时代啊！而且，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姿势！我后知后觉，他穿着的制服解开了扣子，把我包在里面，而我自己整个人跟被抱小孩儿似的蜷缩在他的怀里。
而且脸上的感觉……
“你是在我脸上吐口水了吗？！”一摸脸，顾不得微妙的心情，我震惊的无以复加的瞪他。“这是什么小孩子报复啊！？”
“咦？就算是月酱这样说，我也不能随便背锅的啊一一”他比我更惊讶，没眼罩遮挡的眼睛微微睁大，然后猛然凑到了我面前。“这个一一明明是月酱因为想念我，却没办法见到我而哭出来的泪水啊~”
我陡然愣住了：瞳孔地震。
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
“所以，梦里的白毛团子其实就是……悟吗？”梦到在平安京的那段生活情有可原，但是梦到悟是为什么？
我觉得我应该是不能理解的，但是，晴明的话又浮现在我的耳畔。
[不是这种喜欢啊，是另外一种，你暂时还不知道的喜欢。但是指月，如果有一天，你心中萌发出了不一样的感情一一你一定会明白的。]
什么啊……连这种事都可以算得到吗？晴明。
五条悟凝视着我，他似乎……总是在看我。那双蓝色的，和晴明相似，却又不同的眼睛，每次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专注地看着我。
只要我稍微注意，就会发现，自己的身影从未离开过他的视线。
“为什么……要这样看我？”我下意识抬手，遮住了那双眼睛。但是，这样的阻碍对于六眼的拥有者而言并不算什么。我能够感受得到，他的视线，至始至终都落在我的身上。
所以，为什么？我的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关注的呢？将你所想要知道的，通通都告诉你的话，你是否就会移开视线了呢？
“要说为什么的话，那果然只有一个答案了吧。”他的声音是平稳的，温和的，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一般令我心神不安。
“我对你，一见钟情了。”
他如此坚定地说道，拉下我的手，俯身，彻底击穿了我视而不见的那扇屏障。
柔软又炽热的吻将我淹没了。
……
砰砰砰！
咚咚咚！
什么东西……跳得好快？我被放开的时候，脑子已经宕机了。
“唔脸好红？快回神啦月酱~？”脸被男人宽大的手托起，眼睛下方的肌肤被手指拂过，带起微妙的痒意。那双透彻的，能看透所有的眼睛又一次的，近距离的贴到了我的眼前。
“……走开。”我低声道。
“恩？说了什么？”距离又拉近了一点。
“走开啊！！”一把摁住面前的脸，我只感觉耳朵还有脸通通都烧了起来。这家伙知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啊！？离经叛道也要有个度吧！？我可不是人啊！就这样亲过来了！太过分了！
“唔不要这么粗暴啦月酱一一明明自己也不讨厌嘛？是害羞了吗？”他恬不知耻的拉长了声音问道，“别害羞啊，喜欢彼此这样的感情明明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告白一样的话语随口就来，似乎游刃有余。但是看见柔软的白发在我的乱揉之下散乱开来，露出青年泛着红的耳朵。我目光一凝，再听他一副过来人熟练地不行的语气，轻哼一声。
“是吗？”
“当然一一咦咦咦！”陡然被揪住了耳朵的咒术师最强语调一转，那双漂亮的眼睛真挚的看着我。“是我害羞，是我害羞啦~月酱是成熟的大姐姐，怎么可能会害羞呢？对吧？”见风使舵极快。
“毕竟，是我对月酱一见钟情嘛。只是我的一厢情愿啦，月酱不喜欢我也是很正常的。”他语气低落，半垂下眼眸，又自认为悄悄地不着痕迹的偷看我。
恩？我撇开脸，避开他的视线：“不要说的我好像欺骗你的感情一样……明明一一你可是人类啊，还是专门袚除诅咒的咒术师，稍微也对自己的言行注意一点。”
“这和我喜欢指月你没有关系吧？”他浑不在意，抬手捧住我的脸强制我正对他。他看着我，似乎有点无奈的样子。“真是的，直率一点怎么样？”
这样说着，他又低头亲了我一下。湿热的气息落在眉心。
“这样讨厌吗？”
继续下移，这次是鼻尖。
“这样呢？”
这次是唇角。
“还有这样一一不讨厌对吧？”
再一次的，呼吸被封住了。
我也无法再假装无动于衷，因为就如他所说。我不讨厌，不仅不讨厌，甚至呼吸和心跳都会因为他的一举一动而剧烈的改变。
呼吸间满是他身上的气息，脑海也被那这个人的身影所占领。晴明，这就是你说的喜欢吗？的的确确，是完全不同的我从未有过的感觉……
是只要明白之后就再也无法逃避的一份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