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纯爱文里女扮男扮女——一把乌乌
时间:2021-11-03 09:25:40

  等她擦干身子摸索着去杌子上翻找裹胸和穿得半湿的仆装, 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杌子上多了一套陌生的衣袍。什么时候……秦飞飞大概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她迅速在身上用力缠上新的白布,穿上能带给她安全感的伪装, 犹豫半晌,才套上景桓留下的长袍。摸摸心口的一马平川,秦飞飞替手心这双原本就不甚富裕的小白兔点了根蜡。
  与仆装着身的触感完全不同,景桓留下的长袍柔软轻盈,细腻得仿佛上好的瓷器,且闻着有股淡淡的檀香,一如身处瑶光殿。
  衣袍曳地,将换下来的衣物和裹胸布收进储物铃,预着得闲再清洗, 秦飞飞这才拎起衣摆,离开这带给她心理阴影的帐篷。
  刚自黑暗里走出, 外面的阳光有些灼目。秦飞飞低头,身上的玄袍衬得雪色卷云纹熠熠生辉, 景桓给她留的, 竟然是星君穿的外袍!这……不会是他自己的吧?
  秋风吹过,秦飞飞只觉得头皮一阵发紧。收拾好帐篷,拢紧宽大的衣袍, 她迅速往瑶光殿赶。景桓虽然没说找她做什么,总不可能真的只为洗个手?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揣测得没错,脚下步子迈得更加急促。
  景桓没想到,他洗个手,却能越洗越糟心。秦飞飞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跌坐在地,目光惊惶的模样,莫名让他心生烦闷。他有那么可怕?
  随意抽出一本书,翻开后便能看到那撕裂的一角夹在书页里。碍眼。他慢条斯理捏上下一页书角,拇指指腹在书页内侧缓缓摩挲。
  “星君。”殿门口不凑巧传来秦飞飞的声音。
  “呲喇”,这次整张书页被撕下来。
  景桓喉结滚动,沉默着将撕下来的书页夹回去,合好,放回书架。尔后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望着她,目光晦暗幽深。
  秦飞飞被他看得头皮隐隐抽痛,“星君之前找小的有事?”主动找活干,是一名优秀员工的基本素养。
  可能由于井水太凉,她这会儿头发半湿,嘴唇带着些乌青,脸色被景桓那身玄袍衬得格外苍白。秦飞飞下意识拢紧外袍,细滑的衣料紧贴纤腰,星君玄袍竟被她穿出了娉婷袅娜、弱柳扶风之感。
  才刚洗过的右手又开始觉得不对劲,景桓蹙眉,“无事。”
  是嘛?那她可就真当他“无事”了?秦飞飞正想退下,转身抬眸就看到戴嘉泽半张着嘴望着她。呃,她恭敬行门派礼。
  戴嘉泽奉戴子骞命前来给瑶光星君送谢礼,以感激他让贴身仆人又是送砂锅米线,又是送醉蟹的友善之举。他来到瑶光殿看到的,是秦飞飞披散着乌发,一张脸皎若明月,眉宇间少了几分男子的轩朗,多了几分女子的婉约。更“可怕”的是,身为仆人,为什么会穿着星君的衣袍?
  脑袋被视觉冲击得震荡,戴嘉泽恍恍惚惚,甚至忘了给秦飞飞回礼。他一时间想了很多,比如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仆人穿上主子的衣服……不行,他想不到,而且就算想到,也觉得不可思议不太可能。
  “戴首仆找瑶光星君有事?”
  “嗯?啊,是的。”
  秦飞飞给他错身让开,戴嘉泽留意到她一只手拢着过于宽大的衣袍,一只手还攥着“不做点什么”就必然会曳地的衣摆,压下心中那些胡思乱想,上前两步转身立于殿门口,“戴嘉泽奉仲德星君之命,拜见瑶光星君。”
  “进来。”
  戴嘉泽得了许可,迈步进入瑶光殿。他的目光只那么随意扫过,忽然停在殿中角落里,一半隐在屏风后,一半露在外面的罗汉床上。
  他赶紧低下头,规规矩矩绕到景桓面前行个标准的门派礼,然后从储物戒中郑重取出一方玉匣,双手托举奉上,“主子让小的带话,感激瑶光星君,他很久没有吃得这么满足。这是他的一点心意,望星君收下。”
  景桓指尖轻轻一点,玉匣自戴嘉泽手中飘落至案几。“替我谢过仲德星君。”
  戴嘉泽再行一礼,“另外,我家主子想拜托秦小首仆,有空的话去一趟仲德殿。他十分想念好几道菜,多年未能如愿尝到,秦小首仆得空的话,可否尝试为他做来试试?”
  秦飞飞一直立在殿门口。景桓没说她不能听,她就当自己是尊雕像。乍然听到戴嘉泽转达的请求,她盼着景桓替她答应。她想试,很想试。
  看到她将脑袋时不时探入殿内,一双眼睛晶亮璀璨,景桓薄唇紧抿。倒是沾着吃的就生龙活虎。
  戴嘉泽瞥一眼他的表情,心想“坏了,瑶光星君好像心情不佳。该不会是太爷爷过于热情,总麻烦瑶光星君的贴身仆人,让人家不乐意了?”
  “好。”
  唉,果然……嗯?嗯?戴嘉泽茫然抬起头,瑶光星君竟然答应了?对上景桓那显然算不上情愿的表情,他赶紧低头行门派礼,“小的代主子谢过瑶光星君,谢过秦小首仆。小的先行告退。”说完,戴嘉泽麻溜儿地退下去。
  对付他太爷爷那暴脾气,就要速战速决。不知道瑶光星君到底性子如何,反正他得趁对方反悔前先撤。
  迈出殿门,戴嘉泽朝秦飞飞行个门派礼,“明日来接秦小首仆。”
  秦飞飞弯起杏眼,笑得何其灿烂,“好啊!对了!”她摆摆手,“叫秦飞就好,首仆什么的,生分。”
  戴嘉泽被她过于明艳的笑容晃了眼,短暂地一怔后,很快也不自觉微笑,“那你也叫我名字就好。我明日再来。”
  秦飞飞拱手行礼,依依不舍目送戴嘉泽离开,直到人走开老远,才将目光收回。
  她原本还担心,自己的手艺在这个修仙的世界里会不会得不到认可。然而从勾思丽师姐,到膳房厨子们,至仲德星君的反应来看,她应该做得还可以。开心!这样等哪天她解了毒离开玄天宗,可以在修仙界开间有意思的酒楼,做横扫六界的美食,食客不区分男女老少或是仙鬼人魔,所有客人都可以吃到让他们感到幸福的菜肴!
  景桓冷眼瞧着她让戴嘉泽改口,目光期期艾艾随对方而去,再“意犹未尽”地收回来。
  对着别人,倒是开朗热情,一点都不畏缩。
  在秦飞飞扭头朝他望过来之前,景桓转身上榻,预备打坐调息。
  秦飞飞只来得及瞧见景桓的背影,见他又开始调息,乐得去前院的石桌旁看书。借来的几本新书专门讲灵植与异兽,有彩图有详解,像看连环画一样轻松。
  仲德殿里,戴子骞很满意景桓答应他的请求,毕竟送去的灵植罕见,可以大大提升修为,也是相当有诚意的东西。
  见戴嘉泽自回来后就有些恍惚,戴子骞忍不住发问,“小子,想什么呢魂不守舍?”
  戴嘉泽犹豫再三,终于将他看到的情况说给戴子骞听。关于他很介意的,长得男女莫辨的贴身仆人穿着星君外袍,睡在星殿……
  戴子骞听完他的描述,浓密的飞剑眉挑起。当将军那些年,军营里的兵寂寞太久,或是有需求,也会寻找同性。瑶光星君经常冷着一张脸,女人缘还没半个哑子的玉玑星君好,原来……许久,他才怅然道:“原来竟是这样。”
  戴嘉泽:原来是哪样?是他想的那样吗?
  落日的余晖洒满整个崇清山脉,秋风到了晚间便有些萧瑟。
  不知不觉竟看书看到太阳落山,秦飞飞扭扭脖子,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她觉得脑袋稍稍有些昏沉,心想可能是受凉了,于是赶紧收好书,小心翼翼回到殿内。
  景桓还在闭目调息,看来用不到她也不希望她打扰。秦飞飞尽量放轻脚步,在属于她的那张罗汉床躺下。
  一头乌发已经自然晾干,总共两套仆装,一套没洗,一套湿了上衣也一并放在储物铃里,这会儿多半也还没干。秦飞飞并不想换下身上的玄袍,料子太舒服,薄如蝉翼清凉滑腻,还有股淡淡的,助眠的檀木香,做睡衣正好。
  可能当真受了凉,她躺下没多久便迷迷糊糊睡着。
  殿外最后一点光线消失,灵火没有即时亮起。景桓一直静不下心,烦闷之下,他将自己直接拉入虚空境。在这里,只要他不想出去或境域崩塌,神识就可以一直待在自己造的虚空境里。
  秦飞飞睡到后半夜,全身从骨到肉酸疼,且热得难受。她于睡梦中时不时翻身,每动一下,腕间手链随之响起细碎的,在暗夜里格外清晰的银铃声。
  原本四面白茫茫一片的虚空境,随着那由远及近,一声又一声带着蛊惑邀请般的银铃声,周遭风景一点一点变幻。
  景桓睁开眼睛,眼前赫然是被魅妖重伤那日暂时藏身的山洞。浑身燥热难耐,有什么急需疏解。爆体而亡吗?倒是个不错的死法。
  眼神渐渐被血色覆盖,他仿佛看到尸山血海,又仿佛看到自己。
  银铃晃动,一声又一声,忽远忽近。迷迷糊糊之间,他恍惚看到一个戴着玄色面纱的女子款款靠近,袅袅在他面前停下脚步,熟稔地跨坐上来,双手攀上他的后颈。
  笔直修长的腿如自带柔光,景桓低头瞥上一眼,再想移开目光却变得十分艰难。姿势过于亲近了,只一抬头,他便对上女子那双让人见之难忘的澄澈眼睛。
  这是怎样一双,无论什么情绪都能生动诠释的眼睛。
  景桓想问她是谁,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整个被月色隐约照见一角的山洞里,女子微微欠身,歪头贴上他的脸颊。略微含糊的声音带着潮湿的气息,擦着耳廓飘入脑海,“再动,咬掉你耳朵。”
  丹田燥热涌动,景桓眼皮颤抖,喉结上下缓缓滚动。女子柔若无骨般贴在他身上,却没有下一步动作。等什么?咬啊?
  仿佛察觉到他的不耐,女子侧过腰身,抬起白腻的手腕,在他眼前缓缓转动。腕间的红绳于银铃间若隐若现,细碎的声音清晰悦耳。“谢星君。”隔着面纱,女子的唇仿佛要贴上他的脸颊。
  景桓恍惚觉得他忘了什么重要的事,可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在意识出走的边缘,他已经右臂护着女子的后背,缓缓倾身将女子放倒。
  女子也不恼,只一双杏眸含笑望着他,甜甜唤他,“星君”。
  在此之前,景桓从未觉得“星君”这个称呼如何,然而此刻,女子每唤一声,他就莫名自尾椎骨蔓延开一阵酥痒。
  做点什么呢?对了,他想起来了,要摘掉女子的面纱!
  他伸过手去,摘掉那遮住半张脸的玄色面纱。遮挡不再,光洁白皙的脸蛋上,盈润的小嘴两侧微微扬起,秀挺的鼻梁之上,星眸潋滟会说话,仿佛满心满眼,都是他。
  这张脸如此熟悉,仿佛在他心中临摹过千百遍,他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但觉全身的感知涌向同一处期许。
  “星君”,女子双手抓住他胸前的衣襟,也许有轻轻摇晃,也许没有。虽口不能言,但景桓希望她继续唤他。
  “星君”、“瑶光”、“景桓”……
  就着一下又一下,或急或缓的银铃声,所有感知抵达顶峰。不够,还需要更多,本能驱使他的手掌恣意游离,忽然,意图攫取一切的掌心停在某个位置,再无法挪动分毫。
  恐惧假如有面目,此刻已经张着一张黑洞洞的嘴,将他从头到脚吞没。意识到掌心碰到的是什么,景桓的灵力瞬间紊乱,鲜血压抑不住,自嘴角汩汩流出。
  虚空境坍塌,山洞、女子如潮水退却。瑶光殿的夜色里,景桓想起那张让他熟悉,诱他出手的脸,属于秦飞飞;而让他动作停下的东西,同样属于秦飞飞。
  黏腻的地方不止嘴角一处,景桓神情痛苦地闭上眼睛。这次调息行岔损了他的修为,而真正给他的心理造成莫大冲击的是,他把秦飞飞和山洞里那女子的模样弄混了,且不止弄混那么简单。
  假如不是残存的意识让他在碰到某种不该触碰的东西后清醒过来……景桓不敢细想。
  银铃声再次细细传来,这次不是虚空境里由他制造的幻象,是秦飞飞翻身带动手链的声音。
  可恨在于,仅仅只是手链的银铃声,居然能侵入他的虚空境,景桓,如今的你竟这么不济了?
  他忍住不适,起身离开瑶光殿,来到古井旁。指尖轻轻一动,衣衫尽数褪下,整个身材紧实修长。
  灵力卷起深夜刺骨的井水从头淋下,他一点都没有手软,狠心让全身一遍遍被冲刷。冰凉镇不住虚空境里带出的余热,明明早已解了魅妖的毒,偏偏依然燥热环伺。
  沉默的月光宁静铺撒,景桓就像一只刚才从海里现身的水妖,额心红痕昳丽,眉目孤傲恣欲。
  水滴顺着墨发流向紧贴的肌肤,一路滑向脚底,这里白天才被秦飞飞弄得湿漉漉一片,此刻再度泛滥。或深或浅的水洼反射月光清晖,他直等到反应下去,才运干身体换上新的玄色长袍。
  原本的那套衣衫被他化作齑粉,不论对山洞里那个欺谎的女子,还是对同性的秦飞飞,出现方才虚空境里的幻象,都是他的耻辱。
  黎明将至,景桓回到瑶光殿,定定立在罗汉床边。宽大的星君衣袍穿在秦飞飞身上,如妖花盛绽,青丝因为时不时翻身而略显凌乱。睡得这么沉,倒不怕他了?或许应该怕的。
  又是一个翻身,银铃碎响,小半截光滑白皙的脚踝不甘心地露出来,停在景桓弯腰可及的地方。虚空境里的触感如此真实,几乎顺着他的视线无形延伸至掌心。
  不能继续把人留在身边。本寄希望于能让他心静的秦飞飞,反而将他的调息干扰至愈发严重的地步。归根结底,症结在山洞里那个女子身上,与秦飞飞这个像极了的合欢宗男修无关。
  确定与目的背道而驰,那就及时转变策略。他还会继续寻找那个不肯以真面目见他的女子,搞清楚为什么对方知晓他修炼的秘密,到底有何目的。
  至于秦飞飞,等人醒来,他就会向她说明,独身已久的他依然不习惯被人贴身伺候,她若有心悦的去处,比如仲德星君那边,他可以引荐。
  景桓在心中做出决定,转身回到床榻,放弃打坐调息,只敛眸休息。
  清晨的阳光蔓延,直爬上瑶光殿的门槛。平时这个时候的秦飞飞早已起身,并轻手轻脚去古井旁洗漱完毕。然而此刻她嘴唇微张,吐露出的气息灼热炽烫。受凉导致的惊热自半夜缠上,直到此刻温度又攀至新高。
  断断续续的银铃声响传来,屏风之后的人似乎睡得越来越不安稳。景桓忍无可忍,起身来到罗汉床前,一眼扫见秦飞飞那张平时白净,此刻却带着如同酒醉,不自然潮红的脸。
  他微眯起丹凤眸,倾身手心覆上她的额头。过于滚烫了。
  景桓平素里体温教常人低,秦飞飞在他清凉手掌的触碰下眉心舒展,隐约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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