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重生后——金非夕笔
时间:2021-11-04 02:22:45

  金宝珠垂眸看了眼垂头丧气的男人,脸上划过一丝漠然。
  她倒是不曾想过,桓墨手下的第一猛将在自己面前也会有这般卑躬屈膝的一天,但是她却也不觉得痛快,只觉得无尽的空乏。
  “李世武,你可知错?”
  男人头埋的很低,听到夫人冰冷的询问立刻回到,“属下知错,但凭夫人责罚!”
  罚……
  便是活了两世金宝珠这个夫人还真的没有处置过谁。
  她一开始是打算把李世武撵走,也好眼不见心不烦,但是现在桓墨还傻着,她还想着过些日子再不好便寻个理由让他们把桓墨送回京城,介时她再把和离书递到官府,待时候久了他二人自然便是一拍两散一别两宽。
  可若是现在把身手最好的人撵走,她又不放心傻子回京路途,无论怎么说,桓墨日后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就是死也不能死在这个时候。
  金宝珠蹙着眉,她看了眼身后的苏止,男人似乎没想到金宝珠会突然回头,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飞快地闪过一丝惊慌便垂了下去,不过很快苏止又似想到了什么突然抬起了眼眸。
  夫人的脸色显得有些烦闷,双唇也微微抿着,苏止细细观摩着夫人的表情,然后斟酌道。
  “不若……便罚个十鞭以儆效尤?”
  金宝珠此时已经有些不耐烦,听到苏止的提议便立刻道。
  “便如此吧。”
  说罢金宝珠便打算离开,只是走之前她又对着地上的男人提醒道,“这十鞭便是让你记住这侯府之中谁是主子,不要以为侯爷平日对你多些纵容便不知天高地厚,你若再敢忤逆于我,便立刻收拾东西滚出侯府,你可以试试看,本夫人做不做得到!”
  金宝珠话说的狠却不过只是虚张声势,不过李世武的反应却好像是当了真,只见他立刻叩首,神色惶惶道。
  “夫人教诲的是,属下定铭记于心。”
  金宝珠言罢便转身走了,她本来便是彻夜未眠,现在事情都处理过了,她自然是要回去休息。
  晚间的时候,金府的下人来大小姐用膳,可金宝珠睡得正香,下人敲了几次门也没有回应便也只好走了。
  这白天阴沉了半日后,入夜之后渝州城里突然飘起了风雪,这还是今年渝州城里的第一场雪,连最爱贪睡的孩童都早早的爬起来,充满兴奋地跑向外面变成一片白茫的街市。
  金宝珠幼时也是这般爱闹,母亲见她愈发收不住这男儿脾气,硬生生把她禁了足,才渐渐管住她那爱玩闹的个性。
  而现在两世为人的金宝珠对于玩闹早已失了兴趣,她总觉得自己已经是半老徐娘,对于初雪赏梅这种年轻人喜好的节目早已提不起兴致。
  ……但是架不住桓墨以为自己小,他要去,所以一大早便将她吵醒,还非要哭闹着让她陪着一起。
  想着金宝珠便郁猝地看了眼偎依在她身边玩纸风车的桓墨,好在那梅园偏僻,总归不会有太多人看到这个傻子发疯。
  “夫人,前面路有些不稳,还请坐稳些。”
  外面传来高寻的声音,金宝珠淡淡的恩了一声,今日早膳的时候阿娘对那师兄妹说好像有了他们师父的消息,于是他两人便也早早离了府去确认消息。
  金宝珠想着按了按眉心,只盼望着他们能快些找到,这样痴傻无知的桓墨让让她气不得怨不得,只是日复一日的疲惫不已。
  金宝珠原本计划,到了梅园之后把桓墨放出去玩耍半个时辰,然后便能打道回府,娘亲今日熬了她最爱的鱼汤,早点回去兴许还能赶上热乎的。
  她还想着来的时候因为出了事故,好容易回一趟家里竟还是两手空空,若是得空的话,她回去之前还要再去一趟金铺给娘亲置办些首饰,然后给阿爹和小弟买个玉佩。
  金宝珠一切计划的都很好,却终究还是落了空,她不仅半个时辰后没有回去,甚至还差点永远也回不去……
  她离开金府之前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那个远在山郊的偏僻梅园竟被桓家人圈了起来占为己有,而他们去的时候,那桓墨的叔伯竟带着一群野蛮家丁在梅园调戏和他们同样前去赏梅的良家女子。
  眼看着那女子的衣裳被几个家丁撕扯拉破,高寻停好马车便拔剑冲了上去。
  金宝珠听到外面少年呵斥的时候,还在马车里坐着一无所知,只听到桓治文发狠的声音才惊觉情况不对。
  她刚掀开车帘,却不想身边的傻子也把头抵了过来。
  “姐姐,怎么又那么多人打小高,我要下去帮他!”
  几乎立刻,车帘便被桓墨掀开,马车里的金宝珠发怔的功夫,只见车里亮光陡然消失,然后桓墨也没了身影。
 
 
第二十六章 
  桓墨赤膊双手上去的,对面却有五六个家丁,高寻看到侯爷来了,也吓了一跳,他随即便把自己长剑给了主子,然后从腰后摸出一把短刃。
  自从桓墨成了将军,桓家便仗着桓墨的名声在渝州城横行霸道,而这些家丁平日跟着桓治文在渝州城也素来蛮横惯了,见眼前不过两个白面小子,哪里会怕,随手把那哭得凄惨的女子扔到一边,然后便也拿起家伙对了上去。
  虽然桓治文很快认出了高寻,但是桓墨离开桓家已有十多年,他早就忘记他的容貌,故而没有认出桓墨,只当他也是和高寻一样的身份。
  “……原来是你们。”
  桓治文说着瞥了眼不远处的马车,他本能的以为桓墨就在马车里。而此时他见那马车附近除了这两人之外也没有旁的护卫,而自己这边却人多势众,一瞬间便产生了许多想法来。
  比如若是不明不白的桓墨死了,他作为桓墨的叔伯岂不是可以理所应当的得到侯府的一切……
  这种邪念一旦滋生就仿佛在心里生了根般难以抹销,趁着他的手下缠住了那两人,桓治文悄悄的靠近了马车。
  这本就是片偏僻的山林,一般若不是为了赏梅也不会有人前来,昨夜大雪之后山路不好走,来的人便更少了。
  桓治文握着手中的匕首,悄悄看了眼被家丁缠住无暇分身的二人。
  马车里的金宝珠先一步发现了不怀好意的桓治文,见他手中有匕首,连忙从马车里翻出防身的短刃,然后靠在马车里紧张的等待着,她想若是此人胆敢上前行凶她便先下手为强要他好看。
  而马车里的金宝珠却迟迟没有等来桓治文的靠近,等她觉得不对想悄悄窥探的时候,车外的马匹却突然发出一声嘶吼,接着马车也突然晃动起来,金宝珠猝不及防被震动掀翻,手中的匕首也滚落到车厢里。
  此时的桓墨与高寻刚刚解决了缠斗的几人,突然听到马车那边传来的响动,便一同望了过来。
  被匕首刺中脖颈的马匹疯了一般往山下横冲直撞,这条山路下全是陡坡和峭壁,马儿在冲下去的瞬间失去控制,连带着马车一起滚落下去。
  目睹这一切的傻子喊了声“姐姐”便立刻冲了过去,他看到马车滚落山下想都没想便也追着马车跑下山。
  山路陡峭雪地湿滑,桓墨没有跑几步便也摔在地上,一路翻滚着跌落至山下很快也没了踪影。
  高寻看到这一幕人都崩溃了,双目赤红望着眼前,然后转身对向满脸无辜的桓治文一字一句道。
  “你们都得死……”
  少年的双目赤红声音也近乎沙哑,而桓治文却仗着方才无人看见,继续狡辩道。
  “便是当官就能随便杀人了吗,明明是那马自己冲下去的,与我有什么关系,你有看到是我做的?”
  高寻冷笑了下,手中短刃一指,桓治文便吓得瘫坐在地上,不过他没有来得及挣扎逃离,咽喉便被划破,只见他瞪大着双眼兀自挣扎几息后便彻底没了动静。
  高寻抽回短刃的一瞬间,身后便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之前被救下的那名女子正惊慌恐惧地看着眼前,然后颤巍巍地开口道。
  “恩,恩公……小,小女子发誓……绝,绝不乱说……”
  高寻看着吓得发抖的女子,深深的闭了闭眼睛,此事全都怪他,他不该那般意气用事,他不该……
  白茫雪地之中少年的双眸带着隐约的泪痕,他把怀里的令牌扔到女子怀里,只说了一句。
  “你若知道是我救了你,便拿着去山下到渝州知府处,就说肃远候在此处坠落山下,叫他速派人来搜救!”
  少年说着也往马车坠落的方向追去,女子抱着怀里的令牌看了眼少年的背影,然后擦了擦眼泪站起来,她看了眼下山的道路然后咬咬牙走了。
  而此时的山下,马儿因为受伤冲下山去没多久便跌落在山涧里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等待死亡。
  金宝珠还被困在马车里,她没想到这车身倒是坚固,方才一番磕碰竟也没有散架,山上积雪很厚翻倒的车厢顺着陡坡一路滑下,直到被山林的树干卡主才没有继续坠落。
  她身上有许多磕碰的伤痕,虽然疼痛难忍但她勉强还能站起来,此时马车横躺在地上,车门也高高的悬在顶处,金宝珠正想着怎么爬上去,却听到“哐”得一声,似乎有什么撞到了她的马车。
  一开始金宝珠有些紧张,她在马车里没敢发出声响,直到外面许久都没有再发出别的动静,才扶着车厢往车外爬去。
  马车翻倒的时候,车辕便断了,那本就受伤马儿自然也不知去向,眼下偌大的山林空寂一片除她之外便只有这个快要散架的车厢。
  金宝珠呼了口气从马车里跳出来,只是她落地的那一刻,竟看到车厢旁边倒着昏迷不醒的桓墨。
  联想到方才的声音,金宝珠这才明白过来,不过她很疑惑,桓墨好好的怎么会也坠入山下?
  不过此时不是顾及这些的时候,她把桓墨扶起来,探了探鼻息确认人还有气,便抬手掐住他的人中。
  “桓墨……”
  “你醒醒啊,桓墨?”
  男人双目紧闭,无论金宝珠怎样呼喊都没有任何反应,他身上的衣袍也被划的破烂不堪,脸上手掌也都是伤痕,金宝珠拧眉看着,本来她自己都自顾不暇,现在又多一个桓墨便更是难以招架。可她若是真是不管不顾,恐怕过不了多久这人就会被山林的野兽叼走。
  金宝珠想了想又翻进马车里找个毯子裹在二人身上,外面太冷了,既然高寻没落下来,他便一定会带人来寻他们。
  所以现在只要暂且等待便可,金宝珠告诉自己不要慌乱,现在先保护好自己为上,这样想着,金宝珠又一次翻进马车把之前那把短刃翻找出来,然后掀开毛毯与桓墨靠在一起取暖等待。
  罕无人迹的山林里除了时不时传来的鸟鸣之外没有任何声响,金宝珠把桓墨的头靠在她肩上然后抱膝等着,因为太过疲乏不知不觉中她竟就这么睡了过去。
  山里的风渐渐大了起来,他们躲避的车厢稍微能挡去一些寒风,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金宝珠的身体却开始发热起来,她不由自主的靠近身体冰冷的桓墨。
  此时的男人双目微微有些颤抖,好像因为金宝珠的骚扰而渐渐醒来。
  树上的积雪被吹得仿佛落叶般簌簌而下,下山的陡坡很多,稍有不慎便会跌落,高寻小心的跟着之前马车摔落的痕迹摸索着往下,直到看到不远处的翻倒的马车,才逐渐加快了脚步。
  等他走近了之后,发现车厢边昏睡两人顿时惊喜不已,但是很快高寻的双眉又拧了起来担忧的望着二人。
  这样冷的天里,如此睡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冻死,想着高寻赶紧单膝跪下来唤起主子。
  “侯爷……侯爷醒醒!”
  随着少年的摇晃,桓墨终于睁开了双目,只是不消片刻,他立刻抱着脑袋痛苦的低吟起来。
  两世的记忆如同从潮水想他涌来,他仿佛溺水一般猛烈的喘着粗气,许多纷杂错乱的画面掩去之前的过往,那些未曾发生的变成过去浮现在他眼前。
  桓墨扶着后面的车厢勉强支撑着身体,他闭上眼眸回忆着脑海中的一切,然后自嘲般嗤笑了起来,他的一生充满背叛和猜忌,他自认从不信任任何人,他以为永远是他利用别人,以为自己看透掌握了所有人,可到最后,他想要的留不住,一直欺骗的轻易便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倒真是……愚蠢的要死。
  地上的高寻扶着陷入昏迷的金宝珠不停地喊着夫人,桓墨垂眸看着女子明丽的容颜,想起这些日子与往日的种种不同,仿佛疯癫又仿佛淡然的勾起唇角,他缓缓俯下身子,然后伸出一只手扶着女子滚烫的侧脸。
  “金氏……宝珠……你也回来了,对不对?”
  高寻听着主子的喃喃自语,他总觉得现在的侯爷好像哪里不太对,但是看着夫人愈加严重的病情,便只好先提醒道。
  “侯爷,夫人有些发热,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不若您先在这里守着夫人,属下去附近查探一下?”
  桓墨闻言扫了眼周围,往上走是不可能了,现在只能向下探查。
  “不用找了,下面似乎有田地,许是有农户,随我过去看看。”
  男人说着俯身把金宝珠抱起,便率先一步走去。
  高寻在后面看着侯爷狼狈却挺直的背影,他总觉得,在这短短的几息间侯爷的身上好像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本来温润亲和的主子此时竟有种说不出得冷厉狠绝,而且这种狠厉与其说是被什么影响,却更像是不再遮蔽掩饰的凶狠本性。
  眼看着侯爷抱着夫人越走越远,高寻还是把这些不可思议的想法都甩至脑后,然后匆匆跟上去了。
  正如桓墨所预料的,他们走了些时候之后果然遇到一处农舍,农舍不大,门口蹲着一个正在抽旱烟的白发老翁,高寻见到有人便先一步迎上去。
  “老人家,我们这里有个病患,可否借农舍一用?”
 
 
第二十七章 
  老翁听到高寻的话,立刻站了起来,他疑惑看着浑身是伤的男子,还有他怀抱里不省人事的女子,不免有些疑虑。
  “听口音你们不是渝州的人吧,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搞成这样?”
  高寻一听只得解释道,“我们家主今日是来山上的梅园赏花,可是中途马儿不慎跌落山下,故而受伤……”
  老翁听到这点了点头,他把烟杆熄灭,然后指了指屋里。
  “快把人放下吧,我去找些草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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