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重生后——金非夕笔
时间:2021-11-04 02:22:45

  等老翁离开,桓墨才抱着金宝珠进了屋里,这老翁似是独居,屋中程设极为简陋,桓墨有些嫌弃,但此时怀里的金宝珠身体愈发的滚烫,他便是嫌弃也得先将就一下。
  高寻看到屋中凌乱连忙先一步讲床铺重重新铺了边,等主子把夫人放下,他犹豫地看向正在给夫人掖着被角侯爷。
  “……主子现在可是恢复了?”
  桓墨闻言斜斜的看了眼身边的少年,然后淡淡的回道,“恢复什么?”
  高寻见侯爷言辞冷静神色清明,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他本以为这次要惹出大祸,没想到如今倒是因祸得福,让主子恢复了记忆。
  “侯爷,属下下山之前,已将桓家那人处决,另外安排人去告知了渝州知府,想必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官府的人寻到这里。”
  桓墨闻言淡淡的点了下头,他回想着之前山上发生的一切,掖被角的动作都放慢了许多,他活的这两世里,对桓家都委实是太仁慈了些,仔细想想他们的好日子也过得够久了。
  男子弯腰用手指梳理着女子的额前的碎发,他的唇边泛起淡淡的笑意,而着笑意却不及眼底,只让人觉得无尽的阴冷寒森。
  “你去看看那老翁的药煎好了没有?”
  听到侯爷询问,高寻立刻领命退了出去。
  这屋中简陋无比,便是连个能取暖的炭盆都没有,桓墨在屋中找了块勉强还能用的软巾,用水沾湿之后放在金宝珠的额头上。
  桓墨坐在床边,他看着眼前的女子面色潮红口中呼出滚烫的气息,即便如此他却觉得这样的金氏非常好。
  比她死时的样子好太多了。
  这女人活着的时候总喜欢与他置气,每次置气便要半个月都不与他说话,便是死后入了他梦里也总是固执着不肯开口,后来他懒得再见这个烦人的女人,索性也整宿整宿不去入睡。
  白依依说他已经疯了,但她不过一个毒都解不了的废物而已,又怎么会明白他与金氏之间的事?
  想着桓墨微微笑了笑,他抬手抚摸着女子眉眼脸颊唇角,“金氏,你要快好起来,为夫还等着带你回家呢。”
  女子的双眸紧闭看起来人事不知,只是她藏在被褥中的双手却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从高寻来的时候金宝珠其实就醒了。
  但是她太疲乏无力,所以一直紧闭着双眸,没有任何动静。
  直到听到男人在她耳边呢喃才惊恍出一身冷汗。
  “……宝珠……你也回来了,对不对?”
  男人的声音犹如深渊恶鬼,那笃定的话语好似蜘蛛吐出的丝网般让她喘不过气。
  若不是身体的困乏让她真的无力做出什么反应,恐怕那一刻她已经惊恐的将桓墨推开了。
  此时此刻的桓墨太不正常了,他有点奇怪,记忆中男人所有的温和雅致好像都被他彻底的撕碎抛弃,甚至此时的他在她耳边诉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她甚至荒唐的觉得,这个男人在记恨她。
  恨她?
  凭什么?
  金保护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传来高寻的声音。
  “侯爷,药来了。”
  桓墨闻言终于走了出去,屋外的老翁拧眉看着这主仆三人,他这破屋这样狭小,现在还可以将就,但是入夜了可怎么是好,他看着男人把药端走,正想跟上去,却被眼前的少年拦住。
  高寻从怀里摸出一锭银两放在老翁手里。
  “今日我家主人暂借贵府,这是酬谢。”
  老翁看着少年恭敬有礼的样子,顿时乐呵呵的笑起来,他把银两收入怀中,“哪里哪里,你们才是贵客,是老汉我有眼无珠了,可还有什么需要的我去帮忙的?”
  高寻摇了摇头,“我们先在外面等候吧。”
  桓墨端着药看着床上的金宝珠,想起这一世与金宝珠发生的种种,不禁讥讽的笑开,自己那个蠢样子,也亏她能忍耐。
  金宝珠闻到屋中的药味,便睁开了眼睛,她抬眸看了眼身边的桓墨,正好看到桓墨脸上的尚未褪去的古怪笑意,而桓墨也好似没想到她会突然醒来,两人就这么在这狭窄的房间内对视了片刻,最后还是桓墨先开口道。
  “看来夫人醒了。”
  金宝珠强撑着坐起身来,然后朝桓墨伸出手。
  她嗓子很痛,不想说话,桓墨知道她是要喝药,却并没有给她,他把药放在另外一只手中,然后轻笑着坐在了床边。
  “夫人怎么看到为夫恢复记忆一点都不惊讶?”
  金宝珠抬眸看着桓墨,眼前男人此刻就像一只随时会冲向人撕咬的野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作,可金宝珠并不害怕他的撕咬,她无声地笑了笑,既然他不愿意给药,她还不如继续躺下休息。
  “夫人为什么笑?”
  桓墨似乎并不愿意放过她,把她盖好的被子又掀开,然后强硬的让她靠在他怀中。
  “这荒郊野外的,好不容易熬好的药,夫人可不能不吃。”
  “为夫喂你好不好?”
  金宝珠被他纠缠的不胜其烦,最后抬起眼眸冷冷的看着桓墨,她张开口嗓音沙哑。
  “桓墨,你是不是有病?”
  男人垂眸看着怀里的女子,那双清越秀丽的眉目用着从未有过的厌恶眼神看着他,他却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非常满意。
  金氏从前从未用过这种眼神看过自己,除了临死之前,那眼神中的怨恨仿佛没有边际一般,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明明想尽办法保护她,千方百计将她放置在是非之外,可她还是怨恨他。
  凭什么?
  桓墨想着嘴角的笑意渐渐深了起来,他垂眸看着怀里的女子,他的声音是十分的笃定确信。
  “看来夫人确实回来了。”
 
 
第二十八章 
  男人说着低声轻笑起来,好像发现非常值得愉悦的事情,金宝珠甚至能感受到男人紧贴自己的胸膛因为笑而微微颤动,她很想挣脱开,却没有力气。
  她的头很痛,嗓子好像有火要冒出来,但是桓墨却怎么也不肯放过她,一会摸摸她的脸一会捏着她的手掌。
  “……你放开我!”
  她的嗓子沙哑到快说不出话来,但是这样的亲昵只让金宝珠觉得难以忍受,巨大的委屈和愤怒让她眼角都微微泛红。
  便是知道又如何。
  便是知道她是十年后那个死去的女人又如何?难道她还怕他不成?她前世不曾欠过他,这辈子更有没有道理任他拿捏,像这样高兴的时候便抱在怀里,不高兴便扔在一边,他以为她还会像前世一样任他摆布?
  “……你放开我!!!”
  怀里的女人不断的挣扎着,她明明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却像和他拼命一般抗拒着他的触碰,女子的指甲划过他的下颌很快便留下一道血痕,桓墨只得把药碗放下,双手并用才能钳制住不停挣扎的金宝珠。
  女子的妆发早已凌乱不已,眼角也泛着猩红,她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他钳制她的手臂,这一切都让桓墨觉得无比烦躁。
  记忆中金宝珠从未与他这样闹过。
  便是他把白依依弄进府里,便是他在太子面前夸赞别的女人,她也不曾这般与他闹过。
  她总是低垂着眼睑好似发呆一般坐着,有时候桓墨想,或许这个女人心里也从来不曾有过他,她不过只是为了父母之命才与他拜堂成亲,不过只是出嫁从夫才愿意一直留在他身边,所以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会有什么反应。
  有时桓墨甚至会故意在她面前与白依依调笑,只有这个时候,这个女人才会露出些许伤心难过的表情。
  桓墨从不害怕她生气,便是她一个月不与他说话也没什么,他本就事务繁多,哪里有时间记挂什么男女之情,他只要耐心的等着,等着她忘记了不气了,等她那双紧抿的双唇平和下来,他在抱着她说两句倒牙酸腐的情话。
  金宝珠这个女人一向也好哄,若是情话不行,他送她些金银首饰,或者陪她去金陵的水巷游荡一圈。
  金陵的水巷四季都是人声如沸灯火如星,他总觉得那里很吵,但是金宝珠喜欢他也可以偶尔陪她去上一去。
  他记得那时他刚刚扳倒曾陷害他的厉州通判,心情好大,便少有的愉悦地问金氏想要什么,他记得灯火下女子咬着下唇面带绯色,犹犹豫豫的指了指那桥下的摊位说。
  “夫君,我想吃那个……”
  想起这些桓墨便又笑了起来,他用下巴摩挲着金宝珠的发顶,任凭她继续发怒,“金氏,自从你回来之后,便学着不叫夫君了?”
  “等你病好了,为夫带你回金陵,你不是最爱吃桥下的云吞吗?为夫带你去好不好?”
  听着男人若无其事说起这些,金宝珠只觉得愈加气愤难忍。
  “……我不会跟你回去……桓墨……我要与你和离!”
  女子嗓音沙哑却决绝,桓墨听着微微蹙了下眉,他目光扫到床边的药碗,便耐下性子继续哄道。
  “我的娘子竟病的开始说胡话了,”说着改成用一只困住耗尽力气的金宝珠,然后端起旁边的药碗。
  “乖,现在不烫了,可以喝了。”
  金宝珠刚刚一阵竭力撕打,此时整个人便又开始昏沉起来,不过她努力还是继续与桓墨强调着。
  “我一定会……与你和离……”
  桓墨闻言又笑了笑,他仰首含了一口药汁,然后垂首对着似是又昏睡过去的金宝珠喂了进去。
  屋外的高寻依稀听到屋里有争吵,但是侯爷与夫人的事,他也不敢多问,看到那老翁蹲在不远处抽烟,便也跟过去拔了根干巴枯黄的杂草含在嘴里。
  眼前的农地被积雪盖了厚厚一层,几棵光秃秃的树干站在田埂上面,老翁吐出的烟圈呛得刚寻有点难受,他索性站起来环望了下四周,之前他虽然交待了那女子,但那女子看着柔柔弱弱,万一这点简单的事都没有办成,他们岂不是要被困得更久?
  他身强体壮自然没有什么,但是夫人还病着,这山林野地的万一病情加重连个郎中的都找不到。
  想着高寻眉头皱得更深了些,此时蹲着的老翁眯着眼瞅了瞅山上,然后站了起身用烟袋指了指上面。
  “我瞧着,山上好像有人下来。”
  高寻一听立刻望了过去,只见他们刚刚下来的山上,一个高大男人正不要命般快速朝山下移动,而男人的身后是一队穿着官服的队伍,雪地湿滑后面的人第小心翼翼挪动着脚步,这会已经被最前面的男人甩开了很远。
  高寻认出了来人便立刻大声喊道。
  “李将军,我们在这里——”
  李世武听到声音立刻望了过去,见是高寻神情终于放松了些许,等他利落的跳下最后一个抖坡,便疾步走了过去。
  看到高寻一个人,李世武眉头又皱起来。
  “侯爷呢,侯爷现在如何了?”
  高寻闻言指了指屋里,李世武见状立刻就要往屋里闯去,好在高寻眼疾手快的拦住,“你先别急,侯爷此时没有大碍,但是夫人病了现在正在里面休息,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先去通报一下。”
  此时桓墨已经听到外面的动静,等高寻来通报便询问道。
  “可有安排好马车?”
  高寻想着那些人来的方向,摇了摇头回道,“没有。”
  “去准备马车再备好炭火,夫人不能再受风寒了。”
  高寻闻言回了声,“是!”
  此时站在他身后的李世武听着屋里男人低沉稳重的嗓音,猛地睁圆了眼睛,他讷讷的凑到高寻身边然后压低声音询问道。
  “侯爷这是……恢复了?”
  高寻点了点头,“刚刚侯爷的话你也听到了,我去想办法安排马车,你在这里守着,切忌不要打扰夫人休息,随时等着侯爷吩咐。”
  吩咐好后,高寻想了想又走到那老翁身边。
  “请问,这里何处可以找到马车?”
  老翁正在往烟杆里装烟丝,闻言索性站起了身。
  “算老汉我送佛到家好了,我带你去。”
  高寻闻言自是连胜道谢,他跟着老汉离去不久渝州知府也带着一队人马从山上赶下来了。
  李岳山一边扶着腰一边擦着汗走到李世武面前,“李将军,侯爷现在何处,可有受伤?”
  渝州这种地方往年连巡抚都懒得来看一眼,如今突然就来了个侯爷,还是皇上才封的肃远候,这般功臣良将若是在他这里折了哪好坏,倒是让他怎么交代?
  想着李岳山脸上又苦了苦。
  “侯爷现在屋里休息,还请知府大人等候片刻。”
  李岳山一听人大概没事,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他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把手下安排到一边听令。
  于是所有人就这么在外面等着,直到高寻把马车寻来,然后李世武便一路目送着高寻下车后又上车拿了件绒毯和外袍才进了屋里,他一边瞧着一边抱怀轻笑。
  “真是丫鬟的命。”
  李世武说完高寻便从屋里出来了,他朝李世武冷冷地瞥了眼然后掀开了门帘。
  此刻李岳山才见到这位威名远扬的肃远候,他虽知肃远候是渝州桓家的子孙,却不想这位力退辽人的男儿不仅这般年轻,容貌还如此俊秀貌美,让人一见便生出结拜亲近之意。
  “久仰侯爷盛名,是下官有失远迎,还望侯爷见谅。”
  桓墨这会穿了件新的外袍多少挡了些之前的狼狈,他怀里的金宝珠也被绒毯包裹得严严实实,桓墨看了眼面前的中年男人,此时他脸上还有许多零碎的伤痕,便是这么站着自有一股冷峻疏离的味道,不过只是片刻的功夫桓墨的脸上便又恢复了往日的那种亲润谦和,他对着眼前的人微微笑道。
  “知府大人客气了,是本候没有提前告知,不过眼下家妻重病,实在不能招待知府大人,如今只能先走一步了,待改日得空本候必定亲自去府上拜谢。”
 
 
第二十九章 
  桓墨说罢便‌抱着金宝珠告辞离开, 高寻自觉地去马车前面驾车,而李世武与渝州知府简单辞别后也追了上去。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