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查尔斯提前回了美国,没能等妻子阿加莎生孩子。他到了纽约后,跟斯坦利天天谈心,斯坦利就是不松口。
查尔斯也没辙,“我看这下子亲戚要变敌人了。”
约瑟芬无法辩解:凶手是她的新婚丈夫,她就没法撇清自己。
“我带走辛西娅吧,带她去欧洲。”她揉着眉头,最近皱眉的频率太高了!
查尔斯摇头,“斯坦利不会放弃。他家是没有其他男人了,但还有其他姓泰伦特的,他们会阻拦你,甚至会跟你去欧洲。”
“他明知道我不会放弃辛西娅!”
“辛西娅姓泰伦特,他们也不会虐待她或是怎么样。你是她的母亲,这一点是谁都没法否认的。”
作者有话要说:总有一个人要死,但这次不能再死丈夫了。
第73章
太天真!“你压根不明白教坏一个女孩有多么容易!他们可能压根不愿意让辛西娅上学,还会抢走她的钱!”
“怎么会呢?”
“斯坦利只是身体不好,可没人说他不能让女人怀孕。他完全可以结婚生孩子,生好几个,这样辛西娅就可有可无了。不行,我绝对不能放心把辛西娅交给他们抚养。”
查尔斯也觉得这是很有可能的,忧心忡忡的说:“那怎么办呢?看起来斯坦利铁了心一定要带走辛西娅。”
约瑟芬也没什么想法,“先这样吧。”
并不是她不想早点结束这场闹剧或者说是“惨剧”,只是如今已经有了血海深仇,不可能轻易摆平。托马斯跑路才是正确的,继续留在纽约,只有死路一条,她可不能再当一次寡妇了。
托马斯人虽然跑路了,还是留了代理人下来,雇佣了律师,之后又派了人过来,在伦敦遥控。
信倒是写的不多,一周一封的频率,抱怨泰伦特家太认死理,人死都死了,不可能复活,他是愿意用钱摆平,只是泰伦特家绝不接受。
大贵族的思路真是简单粗暴。
严格来说,是瑞恩挑起的斗殴,托马斯还击,可以说只是“正当防卫”,撑死了算是“防卫过当伤人致死”。托马斯瞧不起瑞恩,觉得瑞恩“没种”,不配跟他相提并论,所以按照他简单粗暴的思路,不会士动伤害瑞恩。
试问一头大象怎么能看得起脚边的小兔子呢?
托马斯就是这么一个自大的家伙。
对于辛西娅的抚养权问题,托马斯给出的解决方案也很简单粗暴,约瑟芬只要带着辛西娅到欧洲就行了,他完全能够保护继女的安全。
他想问题也太简单了。辛西娅的问题是她身上有财产,就不是简单的抚养权的问题,约瑟芬也不可能放弃女儿应得的财产。
查尔斯很不满意,“他怎么能就这么跑去英国?他该带你一起走。”
“我是可以一起去英国,但孩子们怎么办?我不会扔下他们不管。”
“一起去呗。”查尔斯觉得这都不是个事。“我可以在美国帮你看着辛西娅的财产,你和孩子们去英国,辛西娅用不着非得留在纽约或是波士顿才行。”
这倒也是一个解决办法。
维克多这两个多月又变得心情沉重。
他知道家里出了事,本来该成为他新继父的男人又不见了,瑞恩叔叔死了,斯坦利叔叔十分痛恨沃尔夫侯爵,老泰伦特太太则十分痛恨他的母亲。
唉!
只有辛西娅懵懵懂懂,什么都不知道。
查理舅舅提前回了美国,舅妈还留在法国,外祖父刚写了信回来,说到舅舅有了一个儿子,舅舅特别高兴,妈妈也很高兴。外祖父也回来了,今天,全家都要去码头接外祖父。
妈妈说外祖母要留在巴黎,因为刚出生的小表弟还很小咧!外祖父带着尤拉莉姑婆家的三个孩子回来,他不怎么喜欢这几个亲戚,不过他们也不会住在一起,所以也没什么关系啦!
约翰·罗毕拉德见到儿子、女儿以及两个外孙女,十分激动,以至于激动得晕了过去。查尔斯忙着搀扶起父亲,又吩咐仆人赶紧去订码头附近的酒店房间,去请医生,码头上因此一阵混乱,人们跑来跑去。
约翰还在昏迷不醒,达米安却又大喊起来,说有人抱走了辛西娅。
约瑟芬又忙着吩咐仆人们去找辛西娅,码头因此更为混乱,更多的人跑来跑去,很快,警察骑着马来了。
约瑟芬一口咬定是小叔子斯坦利·泰伦特派人绑架了辛西娅,警察们也知道这家人为了小小姐的抚养权闹得不可开交,便不觉得这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约瑟芬气急败坏,马上吩咐仆人,赶来马车,要立即前往波士顿。谁知道马车还没过来,约瑟芬也晕了过去。
维克多惊恐万分,哭喊着“母亲”;查尔斯焦急不已,喊着“约瑟芬”;其他仆人喊着“太太”,再加上围观的群众,码头上热闹非凡。
忽然,一些膀大腰圆的水手分开了人群,嚷嚷着“让一下让一下”,一个高大健壮、脸庞黝黑得仿佛像个海盗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他怀里抱着一个3、4岁的小姑娘,小姑娘一头金色卷发,眼眸幽蓝,清澈明亮,小小粉嫩的嘴唇。
小姑娘喊着:“查理舅舅!”
查尔斯正抱着约瑟芬,一听是辛西娅的声音,又惊又喜,转头一看。
瑞德·巴特勒以一种略带夸张的口吻惊讶的问:“泰伦特太太怎么了?”
警察们踌躇着没有上前:这位巴特勒船长可是每个月花不少钱在码头这一片呢,包括管辖这一片的警察,都拿了他的好处。
查尔斯怒瞪他,“怎么回事?是你带走了辛西娅?”
瑞德轻笑,“怎么会呢?我本来想着是不是要先来拜访一下罗毕拉德先生,却刚好看到有人趁乱抱走了她,我想这可不妙,泰伦特太太准会急疯了,我来不及先告诉太太一声。”
辛西娅挣扎着,“妈妈!”
瑞德便将她放下地,小人儿蹬蹬蹬跑过去。“妈妈怎么了?病了吗?”
查尔斯忙说:“妈妈见到外祖父,太高兴了,所以——”
辛西娅怀疑的问:“太高兴就要躺下吗?”
“妈妈身体不太舒服。”维克多一手拉过妹妹,另一只手赶紧擦擦眼泪。短短的二十分钟,小小年纪的他经历了太多,他害怕妹妹从此不见,又害怕母亲一病不起。
瑞德看了一圈,已经了然在心:约翰多半是因为激动而晕倒,约瑟芬就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晕倒了;查尔斯一个人要照看两个孩子、晕倒的父亲和妹妹,确实有点难。
他很快指挥起几家的仆人,井井有条安排好马车,查尔斯和约瑟芬一辆马车,带上孩子们;他和约翰一辆马车,先去附近的酒店,同时派人回长岛别墅,安排好一切。詹金斯太太没有来码头,是因为家里不能没人看守,约瑟芬又没有用男管家的习惯,以至于一旦士人们没空吩咐仆人,仆人们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到了酒店后,约翰渐渐苏醒。
约瑟芬呼吸细弱,眼皮翕动,直到医生赶来,用嗅盐弄醒了她。
查尔斯、瑞德都等在套房的起居室里,瑞德请查尔斯抽雪茄。
查尔斯心不在焉的拿了一根雪茄,点上,“约瑟芬身体一直都还不错,怎么会突然晕倒?”
他压根没想到另一种可能。
瑞德想到了,但没说。
医生十几分钟后出来,挺高兴的宣布,太太有孩子啦!
第74章
约翰·罗毕拉德之前在法国就大病了一场,如今身体大不如以往,只能慢慢休养。
约瑟芬怀孕的消息并没有广而告之,也一直没有出门做客,但波士顿泰伦特家还是得到消息,老泰伦特太太又来了一趟,带着怨恨和悲痛,哭诉了一番。
她愤恨两个优秀的儿子都是因为约瑟芬而死,认为约瑟芬实在是泰伦特家的“灾星”,不祥又危险,没有良心,辛西娅不能跟着这样糟糕的母亲长大,她必须带走孙女,好好教养。
约瑟芬气得也不顾什么“尊老”了,跟老泰伦特太太大吵了一架,不欢而散。
约翰十分恼火,“这个老巫婆!她怎么、怎么敢这么指责你!”
约瑟芬气鼓鼓的说:“我是能理解她的愤怒,但这跟我没有什么关系?当然我要是早知道瑞恩抱着就是想揍托马斯一顿的心情来的,我肯定会制止他的不明智的举止,这样他就不会死了。”
“这我知道。你没法制止泰伦特,也没法制止托马斯。”约翰叹气。
“托马斯很——很自私,他没有为我着想,这也是我气愤的一点。他滚去英国也好,等我的气消了我才会去见他。”
“至少等你生下孩子,你的身体不好,过海对孩子也不好。”约瑟芬这晕船的毛病实在使人无法放心。
“是啊,孩子……”
她不想再生孩子了,但这种话不能对父亲说。罗毕拉德家是天主教徒,天主教不允许避孕,她只有兄妹二人当然是因为爱弥儿生过她之后身体受损,不能再生孩子,不然会像很多家庭一样,兄妹成群。爱伦姑姑就生了6个孩子,夭折了3个孩子;尤拉莉姑姑也生了5个孩子,夭折了2个孩子。
唉!
想想就很吓人!
这个时代的婴幼儿夭折率太高了,所以女人也没有主动避孕的权利,更何况实际上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避孕产品。是已经有安全套了,但安全套的避孕效果不怎么样。
怀孕使得她的身体不适,心情也不好,经常大发雷霆,责骂仆人。她写信给托马斯,抱怨原来安全套不那么管用,她现在的身体更没法穿越大西洋前往英国。托马斯得知消息后也不算欣喜若狂,还抱怨这个孩子来的时机很不合适。
他派人送来了一些珠宝和黄金,价值数万古尔登,是她今年的年金(实际他已经给过今年的年金了),足够她过上王室一般的奢华生活。
约翰身体好一点之后,跑了一趟波士顿,跟泰伦特家商议辛西娅的事情。约瑟芬再次做出让步,将菲利普留下的一些产业转回泰伦特家,放在斯坦利名下;其他已经在辛西娅信托基金下的产业不动,仍然留给辛西娅;辛西娅的教育由叔叔斯坦利和舅舅查尔斯联合监管,原则上是在斯坦利家住3年,再到查尔斯家住3年,时间从协议签订的1865年7月开始计算。
斯坦利跟波士顿本地上等人家的一位小姐订婚了,门当户对,婚礼就定在9月,时间紧急。
约翰另外付了一大笔钱,买下了泰伦特家在纽约码头上的一处仓库,出价远远高出市价。
瑞德·巴特勒在其中不知起到了什么作用,约翰和查尔斯都绝口不提巴特勒到底怎么跟泰伦特家谈的,总之,之前罗毕拉德父子谈不拢的事情,瑞德谈了下来:斯坦利不再要求辛西娅的全部抚养权,并且同意拿补偿费,不再追究托马斯的罪责。
约瑟芬的预产期在10月底,实际提前了将近一个月,在9月的最后一天生下了一个男孩,跟父亲的名字一样,也叫托马斯,但家里人都叫他的爱称“汤姆”。
爱弥儿抱着刚出生的外孙,爱不释手。她7月份回到了纽约,和丈夫约翰一起将辛西娅送去波士顿,跟老泰伦特太太长谈一番。她以一位母亲的身份推心置腹的说,女人无法决定男人的选择和行为,约瑟芬实际无法约束新婚丈夫;约瑟芬那么爱菲利普,要是菲利普还活着,之后的破事都不会有,瑞恩也会好好活着,约瑟芬现在怀的孩子也肯定会是菲利普的儿子;一个像约瑟芬那么美丽的女人是不可能一直单身、只带着孩子们生活的,总会有这样那样的男人想占她的便宜,菲利普是有能力保护她和她们的孩子,但悲剧已经发生,这是最无奈的事情,不能因此责怪约瑟芬,要怪就怪这无情的命运吧。
爱弥儿明智的不提托马斯的名字,以免激怒老泰伦特太太。
汤姆出生两个月,罗毕拉德夫妇带着女儿以及两个外孙回到了萨凡纳。
萨凡纳如今被北方佬接管,市政府全都是北方人,到处都是乱糟糟的。
罗毕拉德家的祖宅破败严重,之前查尔斯回来一趟,安排人简单修葺了一番,能住人,但远远不能跟战前相比。
黑嬷嬷老了很多,身体还算硬朗,她哭哭啼啼的对女主人说,没能守住家里的财产,银器都没了,一些是被迫卖了换粮食,另一些被北方佬抢走了。
家里的家具也大多损毁,老太太索兰吉当年睡的大床被人抢走了(那是多么结实多么好的一张床呀);太太和小姐的裙子都被抢走了,那些流光溢彩的巴黎绸缎的裙子,闪闪发亮,几乎全新的裙子,后来出现在那些不要脸的女人身上,黑嬷嬷恨极了那些不要脸的女人。
爱弥儿安慰黑嬷嬷,钱财去了就算了,人没事就行。黑嬷嬷感动万分。
战争毁灭了萨凡纳的政治文化和经济,战前的“上等人”现在能保有原先的住宅就算是不错的,至于郊外的田地、庄园,全都归了现在的北方佬掌管的政府,能有余钱重新买回自家庄园的人家寥寥无几。
大批土地拿出来重新拍卖,北方新贵买下了其中的大部分土地,还有一些南方投机客买下了战前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庄园。
查尔斯没能买回罗毕拉德家的庄园,当初老罗毕拉德买下了不少肥沃的土地;内战初期买下的南方债券现在也成了废纸一堆,给维克多和达米安拿着玩,后来约瑟芬觉得可能会被那些北方佬找借口整治罗毕拉德家,便叫波西将这些废纸全都一烧了之。
约翰忙着查看查尔斯夏天买到的田地,人手倒是有的,战争结束,被解放的前黑奴很多都回了原先的城市,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很多战前的白人老爷都遭到了报复;也有老实本分的黑人,除了田地里的活什么也不会,就想着找个田里的工作。
如今不是黑奴时代了,雇佣黑人工人的薪水跟白人工人相差不多,老约翰整天算计着家里的钱能雇佣多少工人,愁得不行。
他不愿意用女儿的钱,“家里也不是一点钱都没有,我在等今年的甘蔗钱。”
“您的钱不是全给了泰伦特家吗?父亲,您为了我操心花钱,就让我为您分忧吧。”
“你的钱是沃尔夫给你的生活费,我怎么能动用你的钱呢?你现在的情况我知道,你没有什么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