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贴面膜凝固后是果冻状,陈亦芃轻轻撕下,温水洁面之后,涂上最后的精华和乳液。
“好了。”
吴姑娘睁开眼,几乎有些贪婪地接过镜子,看清镜中影像之后,却有些怔然。
除去之前发白的那些痘,剩下的似乎没什么变化,只是感觉皮肤透亮了些。
有别的姑娘围了过来:“怎么样?跟刚刚有变化吗?”
吴姑娘心里有些失望,面上却不显露,扬起唇角:“比刚才白了不少,红肿处也没有那么疼了。”
几位姑娘小姐发出吸气的声音:“竟如此神奇!”
“偶尔我也会长几颗,不知能不能用?”
“都说了是新品,没看店里还没有呢!”
“拉倒吧!”有尖细的声音冒出来,是个穿着鹅黄衣裙的女人:“我刚看了许久,她脸上根本一点变化也没有!”
此话一出,刚才还兴奋讨论的几位姑娘小姐看向她。
黄裙女人上前一步:“她一来我就注意到了,看完全程,只想说,她脸上那些酒刺,是用针挑掉的,面膜敷得久了,自然也会白皙。除此之外,一点变化也无!”
吴姑娘见情况有些不好收场,连忙开口:“您不是亲自尝试,又离得远,怎能看清我脸上的变化?”
“可我们大家都看不清,还不是任由你说?本就是给你银钱的,要是和这家店相互勾结,欺骗客人,不也是很有可能的吗?”
这话在理,几位小姐纷纷点头,后排也有人道:“我们家丫头脸上也有面疮,可没被他们家选上,只挑了这个不知从来找来的丫头,还有十两银子拿。要是我,肯定也说他们家好话呀!否则万一不给我银子可怎么办?”
黄裙女人的话,让不少人都清醒过来,看向休息区几人的眼神变了又变。
吴姑娘急得冒了汗:“不是的,我不是为了银子,真的有效果的。”
很多人却不愿再听,某些时候,一旦人们意识到对方和自己不在一个阵营,那么这个人做事的目的,便值得商榷。况且很多情况下,大多数人只愿意相信自己推断出来的结论。
“究竟是拿了银子说谎,还是真正有效果,诸位可以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也不必在这里争论。”一道冷静的女声响起。
刚才还在洋洋得意的黄裙女人看过去——是刚才在给大家讲解的少女:“你是什么人?”
陈亦芃轻轻拍了拍吴姑娘的肩膀,传递出安抚的意味。
吴姑娘抬头,看见东家面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这位是我们东家。”景娘开口道。
“原本以为是个什么厉害人物,不过是个小丫头。”她打量了一眼陈亦芃,眼神轻蔑:“靠这种手段来吸引顾客,着实太过低劣。”
景娘面色一沉:“这位姑娘,请您说话客气点。”
“这话言重了。吴姑娘底子差些,一两天没法看到明显的改变,也属实正常,您又何必咄咄逼人呢?”陈亦芃向前一步,不露痕迹的将景娘挡在身后,蹙起眉头:“一月之期,这也才第一日,姑娘不必心急,过几日自会见分晓。”
见她态度不卑不亢,一点也没被影响,黄裙女人冷哼一声:“大伙长着眼睛,自己会看。”
陈亦芃点头附和:“大伙长着眼睛,会自己看。”
女人一时没反应过来,后来才发现她们说的不是一个意思。
她在嘲笑今天这位吴姑娘把大伙都当傻子耍,明明没有变化,却胡言乱语,非要说自己皮肤好了。而这位东家意思却是,等效果出来了,大家自己会看,用不着你在这添油加醋。
反应过来的她气得直跺脚:“伶牙利嘴!看你们能嚣张到什么时候!”说完怒气冲冲的推开人群,挤了出去。
景娘掩唇笑了,吴姑娘却一脸茫然。刚才发生了什么?怎么正说着这人就气走了?
高个女人走了之后,热闹也结束了,陆续有人离开,却还有不少仍在讨论纷纷。
陈亦芃拍拍手,唤回了大伙的注意力:“小插曲而已,大伙这会有什么问题可以提问,晚些时候我就去别处了。”
“你们家这款真的有效吗?”一个中年妇女提问。
“有没有效还是您亲眼看看最安心,任由我这么干巴巴介绍,也说服不了谁呀。”
她还想再问,却别身边的男人拉住,压低声音:“问那么多干嘛,我们又买不起!”
中年妇女看了看长椅上坐着的吴姑娘,没再说话。
刚才的几位小姐中有人举手:“请问她这种情况,多久能明显看到效果?”
陈亦芃斟酌开口:“如果她每日按时到店,回家后也能遵循嘱咐,使用产品一个不落,最多七日就会有明显好转。”
“哇~”刚刚那小姐发出惊叹:“那要没有变化怎么办?你们岂不是骗人呢?”
“要真是没有变化,那便在店里任选一款护肤品,免费送您了。”
听到这话,那小姐眼睛一亮。
旁边的同伴见状,也连忙问道:“下次你们店什么时候做活动啊?”
开业时买送的活动只持续了三天,这几日原价正常售卖,同伴的话正好提醒了在场众人。
但凡能有耐心坚持看到这里的,不是自己闲的时间非常多,就是已经使用过产品,体验过效果的客人,而这些都是陈亦芃下一批的潜在客户。
有人问到这话,她自然也不瞒着:“近期货源紧俏,只怕连正常供应都要计划着来,下次大促也不知什么时候了。”
不少人露出可惜的神色,但陈亦芃又补充:“但下次新品上架,新品是有活动的,不过具体内容暂且需要保密。”
第一个提问的小姐又举起手,眼神晶亮:“偶尔长面疮的话也可以用这款吗?”
“没问题。吴姑娘情况稍严重些,但我们全线一共十款产品,满足各个不同程度的需求。无论是偶尔一两颗,还是像她这样的全脸问题,都可以通过不同的方案搭配不同护肤品调理正常。”
“嘶~”那姑娘再次发出惊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不远处桌上包装一点蓝的瓶瓶罐罐,没有发现同伴不知不觉离她远了些。
*
吴姑娘回到家,母亲正在做饭。
看到女儿回来,手在围裙上抹了抹,“回来啦!怎么样?”
放好帷帽,吴姑娘笑了笑:“好着呢。”
母亲离近瞅了瞅,“我看没咋变化。”
“娘,东家说要几天才能有好转呢!”
“噫!说不准,你这孩子总给别人说好话,遭罪的就是你自己咧!”
吴姑娘笑了笑,想着的却是今日在店里发生的事情。陈亦芃侃侃而谈的样子闪闪发光,让她不自觉产生了一种崇拜而羡慕的感情——希望也能像她一样自信稳重。
院子里传来动静,母亲向窗外看过去:“今日是你爹轮值啊,怎么这会就回来了?”
吴姑娘正在洗菜,闻言抬头,只见吴管事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
“怎么了这是?谁惹你生气?”
吴管事瞪了吴姑娘一眼,指着她道:“明天你别去那个店了,我这张老脸都让你丢尽了!”
吴姑娘动作一滞。
“好好地怎么说这话?”母亲疑惑。
“今下午我被老三嘲笑了好一通,人家女儿逛街时候把你认出来了!现在整个吴家大院都知道我有个破了相的女儿!”
母亲哑然。
吴管事越想越生气:“当时就不应该答应夫人,让你去那什么破店治,脸先没好,脸皮倒是丢尽了!”
吴姑娘喉头动了动,声音哽咽:“我还要去。”
这话无异于火上浇油,吴管事大怒:“我今日特意请了假,专门就是通知你这件事,不是在和你商量!明天不许出门!”
吴姑娘把菜盆一摔,泪眼模糊的看了过去,语气颤抖:“当初是您说不治,后来治也晚了,治都治不好了!现在又不让我去试,是打算不久还要后悔吗?”
“你——”吴管事胸膛起伏,胡子乱抖,作势就要抬起手。
吴姑娘“噗通”跪了下来,“您今天就算打我骂我,我也要说!”
“女儿从小就听您的话。可当初听您的话,延误了最佳治疗时机,害您丢脸。现在这情况,要是再不做点啥,女儿嫁不出去,您不是也要丢脸的吗?到时候只怕比现在还要难受。”
“您总想着自己的面子,可难道最重要的不是女儿的未来?还记得您小时候常对我说,只要女儿开心,您就满足了。可现在,您不是在用您的一己之见,亲手埋葬女儿的幸福吗?”
吴管事脸色涨红,女儿这番肺腑之言让他愧疚心疼又生气。
看着父女二人的模样,母亲叹了口气,在吴管事耳边嘀咕了几句。
他抬眼看向妻子,妻子点头后,吴管事叹了口气:“罢了,女儿长大了,爹也不拦着你了。去吧!”
第36章 你听过双十一吗
瑞王身体好后,老王妃每日吃得好,睡得香,没事听听戏,溜溜弯,过得很是安逸。
平安城当地有种戏曲。不似京腔中正平和,精雕细琢,其音悲壮质朴,腔调掷地有声,给人以酣畅淋漓之感。
老王妃出身将门,乍一听此等唱法,顿时惊为天人,如痴如醉。如今隔三差五便请戏园子来唱上几场。
这日听完戏,老王妃侧躺在凉亭下,身前小矮几上摆着盘荔枝。
“来了这么久,还是不习惯这儿的天气。前儿个还狂风大作,如今要把人晒化。”
萃影笑道:“玖拾光整理还好这离粤地近了些,您最爱的荔枝倒是方便运来。”
老王妃轻哼一声,不置可否。
“今早时,陈大夫送来了一些东西,要不我现在拿来?”
“嗯?”老王妃半阖着眼,有些困倦:“她走了也有段时间,如今做什么呢?”
萃影接过旁边侍女的扇子,半跪着扇风:“听说在南边开了间铺子,如今自己当了东家。”
老王妃皱眉:“行医卖药的铺子?”
“是胭脂水粉铺。”萃影轻轻道。
“她一个大夫,开什么胭脂水粉铺?真是胡闹。”老王妃睁开眼。
而之后叹了口气:“今早送来的是什么?”
“他们家铺子的东西。”
老王妃看着摆的整齐的瓶瓶罐罐,讶然道:“这些都是?”
萃影递过一个信封:“您看看,这也是今早让人送来的。”
穿着讲究的妇人接过打开,看了几行后,瞪大了眼睛,险些失态。
又扫视了几眼,然后她拿起一个瓶口带紫的透明小瓶,随着动作,里面液体摇晃,在阳光下散发出细闪的微光。
“真是有趣。”老王妃放下手里瓶子,面上已有笑意。
谁也不知道她是在说瓶子,还是在说送瓶子来的人。
萃影平静的瞥了一眼:“陈姑娘虽然人在外,却也记得王府的恩情呢。”
“她对王府有恩才对。”老王妃把信又装回信封里,吩咐道:“把这些放梳妆台上,今晚我要试试。”
如果真像信中所说,那么陈亦芃送来的这些东西,足以引起所有人疯狂。
一连几天,老王妃都按照说明来使用,虽然她自己没有看到特别明显的变化,但送来的这些肤感或使用体验方面都要比自己以前用的好太多,索性就这么用了下去。
直到某天赵琮给她请安时问了句:“母亲最近起色大好,似乎有什么喜事?”
这时,她才意识到,这东西好像真的有用。
“也不是什么事,——之前给你看病的陈大夫还记得吗?”
赵琮一顿,“自然是记得的。”
“她在南街开了间铺子,如今已当东家了。”老王妃感叹道:“前几日送来了一些店里的护肤品。嗐,我本没想着真有什么效果。可你一说这话,我倒真觉得这丫头有些本事。”
想起那个身姿挺拔,眼神清亮的少女,赵琮肯定了母亲的话:“是挺厉害。”
老王妃抬眼看他,露出古怪的神色:“没想到你对她评价挺高。”
赵琮垂眼,看着杯子里面茶叶翻滚:“毕竟她救过儿子的命。”
老王妃也没多想,母子二人又聊了会别的,赵琮这才离开。
回到书房,赵琮撤走桌上翻开一半的书,露出其下信纸,上面的内容正是关于近日那家闹得沸沸扬扬的南街胭脂铺。
与其说是胭脂铺,陈亦芃还是更愿意称其为药妆店。毕竟店里还没有上新彩妆系列,目前还是以护肤养肤为主,要是之后真上彩妆,那也是后话了。
“东家,吴姑娘来了。”
陈亦芃合上医书,来到休息区。
坐在长椅上的粉衣少女摘下帷帽,露出一张比之前白净了不少的小脸,骨相不差,五官是能看出来清秀。
她眉眼之间皆是轻松的神色,语气轻快:“陈大夫,今日也麻烦你了。”
崔莲在旁笑道:“果然气色好了,人也活泼不少。”
“还不是多亏你们,不然如今我还不知在那个角落哭呢!”吴姑娘打趣。
离她第一次到店已经过了七日,这七日,她的变化有目共睹。
“真的气色好了不少,脸上都白净了!”中年妇女拽了拽身边汉子的袖子,“昨日二丫说话我还不信,现在是真的服了。”
汉子一脸不耐烦:“每次进城都过来看,烦不烦,自己个儿看吧,我走了。”
中年妇女看了看吴姑娘,又看了看自家男人,最终还是追了上去,只是仍频频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