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野都想好了,到时候妄妄坐在看台上亲眼见证他的荣耀,然后他就可以在所有人的欢呼声中对她表白。
想到那个画面鹿野就忍不住笑起来。
坐在旁边的高轩没忍住把他春心荡漾的模样拍下来,他们向来桀骜不驯、心高气傲的鹿哥有朝一日竟然拿着一张门票在那里傻笑!
啧啧啧啧……
爱情的力量啊!
只是鹿野没能开心多久,在接到一个电话后高轩就看到他一脸压抑阴沉地离开了寝室。
高轩摸摸头,突然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四十分钟后他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可是……爸,他是我的朋友!”高轩烦躁地扒了扒头发。
对面不知道说了什么,越说高轩的脸色越难看。
最后他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好……我知道了。”
…
红毯上,初妄莺一路畅通无阻,直到遇到了前面站在原地不走的一男一女。
虞怜看到后啧了一声:“是蹭红毯的,很常见。”以前她也是,为了曝光什么事都做,脸面是什么根本不在乎。
初妄莺点点头,准备绕过他们。
只是还没等到她们继续往前走,就有保安上前提醒前面两人。
说是提醒已经算是客气的了,保安都想直接把人赶走。
他们站在这里都快站了半个小时了!活像是两座雕塑!
红毯两边的记者也都放下了相机,神情不屑地看着他们。
初含娇脸上的笑都快要挂不住了,她身边的男人也不断地催着她往前走。
“你懂什么,只有曝光够,才能被更多人看到,才能红!”
她压低声音呵斥道。
男人烦得要死,心里更是后悔的不行,谁能想到一个豪门千金竟然做出和十八线小网红一样没皮没脸的事情!
初含娇哪里看不出他心里想什么,只是自从校庆晚会那天之后,她所有的一切都没了!
爸爸妈妈丢下她去到国外,国内的所有产业全部成了商寂舟的东西,一分钱都没给她留下!
A大她回不去,那些小圈子里的千金全都把她拉黑不说,到处传播她的坏话!
她又没有收入来源,除了守着一栋空别墅什么都不剩!
这让过惯了奢靡享受、众星拱月生活的初含娇怎么忍受得了?
她是女主角啊!她才是那个应该站在闪光灯下的人!
病急乱投医的她最后将目光瞄准了娱乐圈,只要红了她想要的一切都会回来!
初含娇从角落里挖出舔狗送的两张首映礼邀请函,费尽心思勾搭了一个小鲜肉一起走红毯,为的就是在红毯上大放光彩。
只是事实就是这么残酷,初含娇从来没这么丢脸过。
“算了……他们有眼无珠,我们往前走吧。”初含娇娇滴滴地挽着男人手臂故作不在乎道。
只是在她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原本昏昏欲睡的记者们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朝着他们身后疯狂按下快门。
初含娇嫉妒地扭头,便看到初妄莺从后面缓缓而来,身后跟着阙北之和纪白榆,他们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眼中的痴迷和深情毫不掩饰。
初含娇嫉妒得发疯,那些明明都应该是她的!
为什么她还能抢回去!
初含娇睚眦欲裂,恨不得冲上去抓花她的脸!
初妄莺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从她身边走过。
两人错身而过的瞬间,初含娇本能地瑟缩了一下,不管她多么的不甘心,骨子里她仍旧畏惧,害怕初妄莺。
等所有明星都走过红毯,首映终于开始。
初妄莺坐在第一排中间,两边分别坐着纪白榆和阙北之,虞怜则是一进入观影区就遁走了。
这部电影很好看,开始十分钟就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走。
当然这些人里不包括纪白榆和阙北之。
场内的空调打的很低,初妄莺今天的裙子不仅露背还高开叉,没一会就感觉有些冷。
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她的肩膀上就一重。
纪白榆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肩上,外套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呼吸间全是他的味道就像是被他拥抱在怀里一样。
坐在旁边的阙北之看了一眼纪白榆,对方朝他斯文一笑,是无声的挑衅。
阙北之不急不缓地从助理手里拿过一个包,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条毛茸茸的粉色毯子,一双毛茸茸的小兔子拖鞋,一个毛茸茸的小抱枕,一个毛茸茸个……
【开屏暴击。】
【我就去倒了杯水,我的小仙女怎么就被毛茸茸淹没了!】
【是谁?是谁干的!你不要逼我夸你!】
【没想到我们家之之这么有少女心。】
【这一局,我站阙北之!】
【srds,披外套很苏,但毛茸茸是不可抵抗的!】
【太好嗑了,上头!】
【锁死,给我锁死!】
“这场电影要两个半小时,先换上拖鞋,等结束前再换回来。”阙北之弯腰替初妄莺穿好拖鞋后,又开始整理盖在她腿上的毛毯。
他的长发滑落肩头,落在了初妄莺的腿上。
初妄莺趁着他不注意偷偷摸了两下。
她很喜欢毛茸茸,同样对于这种手感很好的头发也爱不释手,以前她就喜欢摸阙北之的头发,甚至还总缠着他要给他编辫子,那个时候他总会笑着坐下,任由她为所欲为。
想在想来,也许那个时候他心里肯定很是厌烦。
想到这里初妄莺收回了自己的手,注意力再次回到电影上。
殊不知她的一些列动作通通落到了身侧两个男人的眼中。
阙北之刚刚亮起的眸子再次暗淡下来。
眼尖的网友们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心都碎了。
【这个眼神,我的心已经碎成渣渣了,北之你别难过啊……】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已经脑补出八十万虐恋情深了。】
【北之的头发向来是禁忌,竟然主动给小仙女摸。】
【只是个意外吧!】
【有图有证据,北之做事之前都会把头发扎起来的,绝对不会碰到别人!】
【这就是主动送上门求摸摸!】
【小仙女为什么突然不摸,明明一开始超喜欢的。】
就在这个时候,首映场馆外出现了一个本不应该在这里的身影。
“先生,你没有邀请函不能进去。”安保拦住了鹿野。
略有些狼狈的鹿野想也不想推开了对方:“让开,你不知道我是谁?我要找人。”
安保自然认得鹿家太子爷,只是……
“抱歉鹿先生,没有邀请函我们真的不能让你进去,请不要为难我们。”
鹿野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他拿着手机接连打出好几个电话。
然而对面不是挂断就是各找种借口拒绝他,说自己无能为力。
“好……好极了!”鹿野咬牙切齿地攥紧手机眼眶猩红,“以为这让就能让我放弃?做梦!”
不知何时天空中飘起了绵绵细雨。
鹿野没有再强闯。
等在外面的记者和安保人员统统躲到了屋檐下避雨,只有鹿野一人仍旧倔强地站在雨里,目光痴痴地望着场馆的大门。
第42章 最后的礼物
时间回到不久前。
鹿野被喊回了鹿家。
自从十四岁离家出走后他就再也没有踏进过鹿家的大门。
只是这一次不一样,鹿家家主以强硬不容反驳的态度将他喊了回去。
中式古典装修的豪宅中,佣人们安安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情,雕花金丝炉中白烟袅袅,安神香弥漫在整个肃穆的空间里。
鹿野从小不就喜欢鹿家,古板、教条、永远充斥着条条框框。
没有多言语,鹿野被管家带上楼进了鹿家家主的书房。
关上门后,管家神情担忧地看了门板好几眼,整栋房子里的佣人们也跟着将心高高悬起。
每次少爷一回来,必不可少的就是争吵。
果不其然十分钟不到,书房里就爆发出了剧烈的争吵声,紧随其后的便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管家低头长叹一口气,这一老一小都是一样的倔脾气犟骨头,每次见面都要大闹一通,亲父子活得像是仇人一般。
又过了几分钟,书房门被猛地砸在墙壁上,紧接着鹿野便怒气冲冲地冲出了书房。
“我早就和鹿家没关系了!”少年丢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离开,将身后中年男人怒不可遏的声音远远抛之脑后,“好,有种你就永远别回来求我!以后鹿家的一切都和你没关系!”
管家示意其他人追出去看看,自己则是轻手轻脚地走进了书房。
房间内满地的狼藉,鹿家家主满脸疲惫靠坐在椅子上。
“孽子啊……”他看着管家感叹一句,语气中饱含着极为复杂的情绪,“以前那么多机会放在他面前他不要,现在他拿什么和别人争?一个极限运动员的身份,还是仗着他从来都看不上眼的鹿家权势?”
“老爷您别急,少爷还年轻。”管家一边收拾这地上的狼藉一边道。
“年轻?他已经成年了,马上就要二十岁。纪家那个,纪白榆不过才二十五,他已经掌权偌大的纪家连我都要忌惮三分!”鹿家主越说越来气,最后恶狠狠地道,“我看他这次能撑到什么时候!”
管家又叹了口气。
鹿家主冷哼:“我不过是做了六年前就想做的事情,这一次天王老子来都没用!”
另一边,离开鹿家的鹿野翻身上了重机车狂飙出去。
十几分钟后,轰鸣的马达声熄灭,重机车停在了一栋老式居民楼前。
鹿野伸手摘掉了黑色头盔,顶着一头铂金色凌乱又招摇的短发烦躁地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包皱巴的烟。
火苗窜起,薄雾袅袅。
少年骨节破皮微红的手指夹着烟静静地抬头看着面前这栋外墙斑驳的居民楼。
过了好一会他烦躁地将烟放到唇边猛吸一口。
“咳咳咳咳咳咳……”
一连串呛咳声响起,鹿野丢掉还剩大半截的烟头,弯着腰努力逼退眼中的生理性泪水。
咳了好一会,鹿野吸了吸鼻子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抬脚朝着老式居民楼走去。
他曾在这离住过三个月。
狭窄的楼梯,逼仄的过道,接触不良的照明灯,到处乱跑的小强……
鹿家太子爷住过贫民窟这件事说出去估计根本没人相信。
但这就是事实。
不服管教,天性叛逆的他在十四岁的那一年和家里闹掰离家出走。鹿父没有挽留自己的独子,想要给鹿野一个教训,更是为了让他学会低头服软,可谁能想到鹿父脾气硬,鹿野脾气更硬更臭。
小小的少年说不回去就不回去,就这样分无分文地从鹿家跑出来。
在鹿父的威压下,没人敢接济他,他在外面流浪了整整两天,终于在饥寒交迫中被初妄莺带到了这里。
她租了一间屋子给他住,还把所有的零用钱都留了下来。
那时候她只问了一句话:“书上说朋友有难同当,有福同享,现在我们是不是朋友了?”
那个时候他是怎么回答的?
鹿野已经想不起来了。
后来的日子里他一边打工一边参加极限运动比赛,从青少年等级开始到国家级比赛,一路得奖,从未有过败绩,名声鹊起。
他从极限运动员新秀变成史上最年轻的极限运动大满贯拥有者。
更是因为帅气的容貌和强悍的家世彻底火出圈。
那个心高气傲,张狂得不可一世的鹿家太子爷又回来了。
两天街头流浪的日子似乎只是他辉煌璀璨人生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鹿家太子爷从来不缺朋友,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所有人对他好在他眼中就是理所当然的。
直到刚刚鹿父说出了那句话:“你凭什么以为当年你所有的朋友都不敢帮你,唯独那个初家的小丫头能来找你?如果不是她来求我,你之后的日子会这么好过?”
鹿野站在破旧楼道中,面前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这里就是当年用初妄莺零用钱租下的房子,后来他赚到了钱就搬走了,初妄莺却一直花钱租着这里,直到后来她死去,他才将这间屋子买下来。
鹿野站在门口突然产生了莫名的恐慌和畏惧。
他颤抖着从破花盆底下摸出灰扑扑的钥匙,捏在手中却怎么都不敢去开门。
鹿父的话再次回荡在他的耳边。
“那小丫头也不知道被你惯了什么迷魂汤,这么相信你。”
“她请求我允许她给你提供帮助,说只要给你给你一个机会你就能大放异彩。”
“我从没见过这么胆大的小丫头,所以我和她做了个交易。”
“我要她最珍贵的东西来交换,她说她最珍贵的就是家人和朋友,家人不能换,朋友也不行,剩下的只有她自己。她说用自己成年后的十年为鹿家工作作为交换,眼睛都不眨一下。”
“后来,我真希望初家的小丫头是我的女儿。”
“哈哈哈哈,十年,有个人愿意为了你付出十年的生命,鹿野你凭什么!”
是啊,他凭什么……
鹿野攥紧了手中的钥匙,任由冷硬尖锐的棱角深深嵌入掌心。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转动钥匙缓缓打开门。
“吱呀……”
屋子里仍旧保持着之前的模样,所有家具上都覆了一层厚厚的灰,鹿野一点一点地仔细看过去,突然发现那三个月的记忆是那么的丰富鲜活。
可如今的回忆越鲜活,扎在他心上的刀就有多深。
突然鹿野在自己的书桌上发现了一个没见过的小盒子。
盒子已经被老鼠啃破了一个角,好在没有啃到里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