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娘娇妻——草一斤
时间:2021-11-06 00:24:35

  杨氏掏了掏耳朵,那锣鼓声越来越近,这回是真没听错!
  “浙江湖州府府学优廪生张柏,中乡试第一名举人!”
  “浙江湖州府府学优廪生张柏,中乡试第一名举人!”
  报喜人的嗓门穿透了整条胡同,引得众人纷纷出来看热闹,杨氏远远便见着一长串人正敲锣打鼓往张家走来,人群中不时冒出欢呼声。
  这阵仗,可比之前大郎中秀才还吓人哩!
  杨氏飞快地跑进来,扯着嗓子喊道:“大郎,来人了,快些出来!”
  张柏和福娘刚出来,报喜的队伍便走到了张家门前。
  因人太多,都挤在狭窄的胡同里,张家大门都被挤掉一扇,报喜人拿着捷报,把被人踩掉的鞋穿好,朝杨氏拱手高兴道:“敢问大娘,这里可是张解元的住处?”
  杨氏一愣,“我儿叫张柏,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张解元是谁,难道这报喜的走错门儿了?
  报喜人噗嗤一笑,摆手道:“没找错没找错,张解元呐,就是您家公子!”
  他身边一个白胡子老头解释了一番,杨氏才明白,这乡试第一名就叫解元,她家大郎不仅中举了,还是整个湖州的第一名!
  整个湖州啊……杨氏嘴张的大大的,愣是合不拢。
  报喜人一眼就看出来杨氏身后这个高大的年轻少年就是张解元,上前恭敬地行礼,将捷报双手奉上,“张解元,小的特来给您报喜,恭喜您喜摘桂榜!”
  张柏微微躬身,也是双手接过,从容道:“多谢。”
  报喜人不免诧异地多看了这年轻的张解元几眼。
  按理来说,十年寒窗苦读,一朝高中,还是解元,这是多少人做梦都没有的好事,早就该乐疯了,可这位十七岁的小解元,面上虽带着喜色,言行举止却颇为淡定,仿佛是早有把握一般。
  这张解元还生了一张好面皮,整个人就像是一块温润的璞玉,一眼便让人心生好感,报喜人心里一惊,直觉他不是个简单人物。
  “哇,听说这张解元才十七啊,太年轻了吧!”人群中有人议论道。
  “你们不认识他吗?我早听说了,人家在府学就回回考第一呢!”
  “这么厉害啊?”
  ……
  人群中不时传来惊叹,杨氏心里美得直冒泡,她这回是真信了,小时候村里给大郎算命的那个老头说的对,她家大郎啊,那可真是贵人命,解元啊,这可是全湖州府的第一,她要是回老家说,都没人敢信!
  张家给报喜人封了厚厚的喜钱,报喜人乐呵呵地走了,挤在张家门口的人却还没散,都想看看这十七岁的解元长什么样子,正热闹着,第二波贺喜的人来了。
  这回来的可是大人物,知府大人领着人亲自前来,众人都给惊呆了。
  宋知府见张柏第一眼就觉得有些眼熟,没一会儿就想起来了,这不是上回王若兰那个案子的受害者的夫君吗?
  张柏忙上前朝他下跪行礼,宋知府亲自扶他起来,口中称赞道:“好啊!真好!咱湖州有张解元这样的人才,真是本官之幸,百姓之幸呐!”
  “不敢当不敢当,小生还要多谢大人,上回明察秋毫,保妙味斋平安。湖州有大人这样的好官,才是百姓之幸呢!”张柏谦虚道。
  一番话夸的宋知府心里舒畅极了,他抚掌大笑,又给张柏送上了一份大礼。
  张柏考了乡试第一名,衙门赏银二百两,还有巡抚大人亲自题的一幅字。巡抚大人公务繁忙,要明日才能来,但特意题了字托宋知府送来张家。
  四尺来长的卷轴由两位衙役小心打开,洁白的宣纸上,四个大字龙飞凤舞,下方还盖有一枚鲜红的巡抚私印。
  “大郎,这写的是啥?”张得贵和杨氏茫然地抬头看向张柏。
  张柏眼里染上笑意,恭敬行礼,口中道:“小生张柏——多谢巡抚大人赐字!”
  那宣纸上,写的四个字是——扶摇直上。
  宋知府心中感慨,巡抚大人眼光还真是毒辣,假以时日,这位张解元,说不准真能成为国之栋梁,凌驾青云直上。
 
 
第42章 遇沈清   他的眼中,竟然没有一丝生气。……
  十七岁的新晋解元郎张柏, 一下子就在湖州出了名。
  杨氏走在路上都觉得面上有光,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大字不识的乡下老婆子, 有一天能当上举人的娘!
  不不不, 她是解元的娘!
  张得贵高兴了几天后,头脑也清醒了,眼看老婆子有些得意忘形了, 忙叮嘱道:“你别出去乱说话, 大郎说了,现在外面多的是人见不得咱家好呢!可别给大郎惹了麻烦!”
  “你想想看, 那些人都送的什么东西?那不就是想害咱们大郎吗?”张得贵狠狠磕着烟袋。
  他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泼了过来, 将杨氏滚烫的心淋的格外清醒,她呐呐道:“我知道的, 还要你说……”
  自从中了举之后,大郎便告诉他们,不管外人送什么礼,除了衙门的奖赏, 一律不能收。若是现在贪了这些小便宜,日后可是要付出大代价的。
  送银子的、送黄金的、送字画古董的,杨氏起先还觉得惊奇, 后面已经能面不改色地拒绝了,直到之后来了个管家模样的人, 要给她家送丫鬟,杨氏才觉得不对劲起来。
  “老夫人您瞧,这丫鬟手脚麻利的很,领回去捏脚捶背都行,可会伺候人了!”
  杨氏往他身后一看, 好家伙,那“丫鬟”长得跟个妖精似的,身上没两片布,只要不是个瞎子,都看得出来这是怎么“伺候”人的。
  把她领回去,还不得把家里闹个天翻地覆?
  杨氏立马垮下脸,把那管家臭骂了一顿,从此把家门关的紧紧的,外人来敲一律不理。
  只是她到底是没什么见识的乡下妇人,礼虽不收了,但外头捧着她说些好话,久而久之,杨氏确实有些飘了。
  张得贵的话好似一棒子敲在她头上,杨氏越想越觉得心惊,回想一下,外面那些人似乎总是在兜着圈子套她的话,要是晚发现几天,怕是家底都让他们给问出来了。
  杨氏后背冷汗涔涔,过几天再出去时,别人不管问什么,她都不再接话了。
  张柏中举的消息隔日就传回了长兴县,他虽不在县里,但县太爷还是在衙门前摆了酒席庆祝,请了半个城的人来吃席。
  张家从前住的房子,屋主也没再租出去了,这可是解元故宅呐,风水宝地!屋主每天什么事都不做,就揣着手站在门前,给过路人叨叨张柏当初是怎么在这儿寒窗苦读,还说当年张家来租房子,明明有人出价更高,但他一眼看出张柏日后不简单,才租给了张家。
  不管别人信不信,总之,张柏又一次在长兴县出名了。
  作为张柏曾经的老师还有岳父,孙进也沾了光,松南书院这回招到的学生,比从前多了一倍不止,这还是因为书院地方有限,只能装下这么多人,外面还有排着队等着的呢。
  书院里还有张柏曾经留下的文章,众学子看过后,心里大受震撼,孙夫子说这是张柏十三岁时写的东西,要不说人家能成解元呢,普通人哪怕是再读个七八年,也未必有他十三岁的水平。
  张柏中了举,孙进也十分欣慰,不过在给他的信里,他还是劝张柏千万要沉住气,好好准备明年的会试。
  而张柏自然没有骄傲自满,事实上,他都没有时间听外面那些人的闲言碎语,因为他们打算年前入京了。
  “现在就去京城,是不是太早了点啊?”饭桌上,杨氏惊讶道。
  张得贵没说话,其实他心里也这样觉得,现在才九月呢,会试在明年二月,他听人家说,十一月再走也不迟啊?
  他和杨氏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神中看见了一丝害怕。
  从长兴县搬到省城,已是让他们担惊受怕了许久,如今才习惯在省城生活,又要搬到京城去。
  京城,天子脚下,那可是只有在说书的嘴里才能听见的地方,他们两个泥腿子,真能进京?
  张柏给爹娘各夹了一筷子菜,笑道:“也不是说马上就搬,只是先告诉你们一声,早做准备。”
  张得贵一脸忧愁,“可是妙味斋怎么办?难道不开了?”
  杨氏立马附和,“是啊,福娘累死累活的,真的说不要就不要了?”
  福娘抿唇一笑,“爹,娘,你们不用担心,妙味斋自然不可能不要了,我和夫君会商量出个法子的。”
  “夫君是这样想的,早点去京城,咱们也能早点在那边安定下来,何况阿玉阿青都到了入学的年纪了,京城那边书院也更好些。”福娘轻声解释道,摸了摸两个弟弟毛茸茸的脑袋。
  张青不知是不是听懂了,一脸正色道:“大哥说读书好,我喜欢读书。”
  张玉不甘示弱,“我也喜欢!”
  听起来是这个理……杨氏轻轻点头,张得贵刨了两口饭,心想,大郎两口子有主见也有魄力,说搬来省城就搬来了,说开铺子也开起来了,他们两个老东西,犹犹豫豫,总是害怕这个害怕那个,不免拖了后腿。
  重重搁下碗,张得贵沉声道:“既然你们决定了,爹娘也没别的意见,那就都听你们的!”看了眼杨氏,他又说,“爹娘没本事,这回也沾了你的光,进京城去看看!”
  张柏和福娘相视一笑,桌下,二人的手悄悄挨在了一起,继而十指交缠。
  夜里回屋后,张柏和福娘便开始盘算起来,进京之后,住的地方不用担心,福娘手里还有一张京城的地契,但是最要紧的是,进京之前,妙味斋要怎么处置?
  若是盘给别人,福娘是一万个舍不得,这不仅仅是一间小小的店铺,于福娘,它的意义太重要了,虽然只开了不到一年,但福娘已经把妙味斋当做自己的孩子了,随意将它舍弃,不说是她,张柏也不忍心。
  更何况,李叔和芸娘子也为妙味斋倾注了太多心血,这还是秦家的铺子,他们也并不能随意处置。
  “睡吧,明天去找李叔他们商量商量,看到底怎么办。”张柏轻轻叹息一声,把福娘搂入怀中。
  第二天一早,两人便到铺子里,把他们要入京的事告诉了李叔和芸娘子。
  两人面面相觑,惊讶地说不出话,而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没一会儿,便听见了芸娘子的低泣声。
  福娘很想让他们跟着她去京城,可想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李叔妻子早亡,却还有儿子和爹娘,芸娘子也还带着小蜜,为了家人,他们也不会离开省城。
  李叔沉默着递给了芸娘子一方洁白的帕子。
  福娘叹息一声,“娘子别哭,咱们相遇一场,已是有缘,即是有缘,日后定会再见的。”
  芸娘子泪眼婆娑地点点头,“掌柜的,你们去了京城,记得给我们写信。当初若不是你们,我也不知道现在在哪儿了,这份恩情,我永世不忘。”
  李叔也恭敬地朝二人拱手,他说不来什么好话,但也是打心底里觉得掌柜夫妻俩是一等一的大好人。妙味斋若是关了门,他再找下家,或许永远也遇不到这样好的掌柜了。
  虽然悲伤不舍,可妙味斋还开着,店里来了客人,李叔和芸娘子一脸失落地回到后厨继续干活去了。
  几人都以为不久后妙味斋就要关门了,可没想到是,事情突然有了转机。
  有人找到福娘,说愿意接手妙味斋,也愿意让李叔和芸娘子接着在店里干活。
  不是别人,正是福娘的好姐妹——刘玉秋。
  刘玉秋在省城这段日子,常常来妙味斋帮忙,和李叔芸娘子相处的也很好,听说福娘要关了妙味斋,她急得不行,想了几天,决定自己接手试一试。
  她不比福娘有勇气,但她也像学着立起来,而不是做攀附于别人的蔷薇。
  福娘对她的决定,先是惊讶,而后更多的是为她感到高兴,玉秋真的和之前不太一样了,她愿意走出这一步,也是好事。
  妙味斋交给她,福娘也很放心。
  高兴的不止福娘一人,还有秦启仁。
  刘玉秋要以后成为妙味斋的掌柜,秦启仁打定了主意,他日后就要当店里的伙计,鸡叫三遍就去外面等着,虽然刘玉秋现在对他不冷不热的,可秦启仁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捂热她的心。
  怕她不喜欢胖子,秦启仁再没有吃过一次肉,每顿连饭都只吃两口,虽然饿的眼冒金星,但成效也很明显,才过了几天就瘦了一大圈。
  这回乡试,秦启仁也挂了个尾巴,成了举人,这还得多亏了张柏,在最后几个月给他开小灶。不过他不打算再进京赶考了,对于他来说,考上举人都是走了大运了,他本来也没想入仕,读书哪有做生意有趣?
  他娘催他赶紧成亲,秦启仁拍着胸脯说,今年就把媳妇给她领回来。
  他打听清楚了,刘小姐嫁过人,不过他不在意,只是有些惋惜,王家那小子他也认识,长得跟个小白脸似的,懦弱又没主见,嫁给他,是刘小姐受委屈了。
  短时间内,她或许不会再想儿女之情了,秦启仁打算每天陪在刘玉秋身边,默默守护着她,让她看到自己的真心。
  他美滋滋地和张柏说了他的计划,却见张柏一脸不赞同,于是纳闷道:“难道这招不行吗?”
  张柏皱眉道:“你要想清楚,刘小姐经历过从前那些事,怕是不会再轻易相信别人,难道她前夫从前待她不好?人是会变的,你若真是喜欢,要好好想想,怎么才能让她相信你。”
  他可能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秦启仁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又振作起来,急不得急不得,慢慢来就是了!
  没过多久,李叔和芸娘子也知道了妙味斋不会关门的好消息,两人都喜极而泣,脸上的笑容也回来了。
  与此同时,福娘也发现了这两人之间的不对劲。
  有回她路过后厨,瞥见李叔和芸娘子在厨房里说话,不知李叔说了什么,芸娘子捂嘴轻笑,眉眼弯弯。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两人不知何时,眼里早已有了彼此。
  这样也好,两个苦命人走到一起,将来的日子,或许还能越来越好。
  这天晚上临睡前,她和张柏说起这件事,张柏轻轻一笑,表示他早就发现端倪了。
  福娘诧异地抬起头,询问他是从哪儿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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