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和芸娘子平时很守规矩,在他们面前从来没有过分的举动,任谁看都是清清白白的,要不是今日她不小心撞见了,怕是离开省城都不知道。
张柏却不告诉她了,一脸神秘道:“反正我很早就看出来了。”
福娘气愤地捶了下他胸口,被他抓住手腕,一个翻身压在身下。
接着,就是他缠绵的吻跟了下来。
……
良久后,张柏看着身下被她折腾的满脸红潮的娇妻,心满意足地在她脸颊上印下一个爱怜的吻,心想道,他可是过来人,李叔再藏的好,可对着喜欢的人,眼神怎么能藏得住?
福娘想知道,他可不能轻易告诉她,等他收够了“利息”再说吧!
*
妙味斋的事已经打点好,张家便收拾了行李,准备出发了。
这个小院子才住了不到一年,可到处都是一家人留下的美好回忆,杨氏又像上回搬家一样,想把所有东西都带走,被张得贵说了一通。
看着婆婆委屈的模样,福娘心里也不太好受。
老来多念旧,爹娘这么大的岁数还跟着他们奔波,实属不易,今后,要更加孝顺他们才是。
离开之前,一家人在这里给福娘过了生辰。
依旧是一碗由杨氏亲手制作的长寿面,福娘珍惜地吃完,心头暖暖的。
今年,张柏他找了个做家具的木工师傅,按照他画出来的妙味斋的布局,做了一个缩小版的妙味斋,作为礼物送给了福娘。
师傅手艺精湛,这个小小的妙味斋,只有两寸长一寸高,却完全复刻了妙味斋真实的模样,里面的木头架子,桌椅板凳,甚至连窗格上的花纹都是一样的。
“等你想念妙味斋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张柏轻声道。
福娘被他这份心意感动得说不出话,她什么也没说过,可他总是能明白她的心思,在她心情低落时,立马就会想法子安慰她。
她何其幸运,能遇到这样好的夫君。
唯一的缺点,就是晚上太过“凶猛”了,让她有些吃不消。
不过人高兴时总是好说话的,晚上张柏要这样那样福娘都不反对了,甚至还难得地配合起来,她一有回应,张柏更是忍不住,累的她到最后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张柏也有些懊悔,最后他没收住,释放在她身体里面,立马抽出来想下床给她收拾,却被福娘拉住了,美人半睁着一双迷蒙杏眼,轻声道:“夫君,不用了。”
她探身过来,雪白的双臂搭在他脖子上,倾身而上给了他一个吻,抵着他的额头,柔声道:“我们要个孩子吧,我想要一个长得和夫君一模一样的孩子。”
张柏瞬间愣住了。
福娘的话让他手指都有些发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颤着声问,“福娘,你真的想好了?”
他太过紧张,一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福娘点点头,乖巧地埋头在他肩上。她真的想要一个孩子,最好长得像他,不论男女,一定都很可爱。
他也会成为一个很好的爹爹吧,是男孩的话,就跟着他读书好了,若是个女孩,那就喜欢什么学什么好了。
张柏心里满满都是欣喜,桃花眼中尽是笑意,收拾了一番,抱着福娘躺下,晚上便梦见一个长得像福娘的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叫他爹,张开小手要他抱,而福娘在一旁目中含笑地看着他们。
福娘生辰一过,张家就收拾好了东西,雇了辆马车去京城了。
临行前,一众好友都来相送,芸娘子牵着点点,红着眼圈道:“掌柜的,有空回来看看,我们等着你。”
福娘点点头,蹲下身揉了揉点点毛绒绒的脑袋,他们去京城,不能把点点带走,尽管万分不舍,福娘也只能把她托付给了芸娘子。
和几人道别后,马车便出发了。
福娘掀起帘子,不舍地回望,秦启仁和刘玉秋冲她挥手,而芸娘子正抹着泪,李叔在一旁低头安慰着。几人的影子越来越模糊,福娘终于放下了帘子。
从湖州到京城,马车走了三天,等进入城门时,已是人困马乏,张玉和张青靠着车壁睡着了,忽然听见一片喧闹声,立马爬起来,掀开帘子好奇地往外看。
比起省城,京城要繁华得多。城门处全是穿着甲胄的士兵,盘查着路引,杨氏看见他们的盔甲,吓得声都在抖。
一条能并排驶过两辆马车的平整大道两旁,是贩卖各式各样货物的小摊贩,让人目不暇接。
入了城便不能狂奔了,车夫缓缓驾着车,张玉和张青非要下来,张柏便下来牵着他们,以免人多走丢了。
杨氏闻着空气里传来的诱人的香气,掀开帘子道:“大郎,那边有卖胡饼的,你去买两个来垫垫肚子吧。”
张柏点头应下,把张玉和张青抱进马车里,自己揣了钱袋,往卖胡饼的摊上去了。
许是因为这家味道好,还有摊主是个有着浓密胡子的胡人,小小的摊位前,排了长长的队伍,张柏给两个步履蹒跚的老人让了位置,安心排在一位高大的蓝衣男子身后。
隔得近,他能闻到这男子身上浓重的药味。
张柏余光瞥见他的侧脸,生得很俊朗,只是眉眼间带着些冷意,唇色发白,若按福娘的话来说,这种人是先天不足。
想到福娘,他低头笑了笑,明明孙家没有行医的,可福娘时不时就会说出几句医书里才有的话,她说是小时候岳母教的。
他正胡思乱想着,身前的男子忽然身体不稳撞了过来,张柏反应极快地扶住了他,皱眉一看,原来是有个精瘦男子不小心把他给撞到了,正连连向他道歉。
蓝衣男子眉头紧蹙,理了理衣衫,目中满是冷淡。
精瘦男子低头哈腰地离开了,他转身朝张柏轻轻颔首,声音有些沙哑,“多谢。”
张柏回他一笑。
没一会儿,便轮到了他,蓝衣男子买了一张饼,正要给钱,却发现腰间的钱袋不见了。
他低着头仔细寻找了一番,可腰带上空空如也,张柏记得他原来还挂着一块上好的玉佩,好像也不见了。
两人都很快反应过来,刚才那精瘦男人,怕是个小偷。
蓝衣男子给摊主解释了两句,然而摊主听不懂官话,只一脸不耐烦地伸着手要钱。
场面一下尴尬了起来,众人都对着蓝衣男子指点起来,有人惊讶道:“穿的这么好,怎么连张饼都买不起啊,太丢人了吧?”
蓝衣男子面色青白,目光里含着冰渣子看向说话之人,吓得那人赶紧退后几步。
张柏见状,立马从钱袋里掏出二十个铜板,用手势示意,他帮前面这人给了。
摊主点点头,张柏伸出六根指头,他手脚麻利地摊了六张饼包好递给他。
等张柏拿了饼出来,见那蓝衣男子站在不远处正等着他。
“多谢。”他依旧是惜字如金,张柏看着他的眼睛,惊讶地发现,他的眼中,竟然没有一丝生气。
看他年岁与自己差不多,怎会拥有这样冷淡的一双眼?
“兄台不必在意,举手之劳而已。”张柏抿唇一笑。
“在下沈清,今日这份恩情,我记住了,不日将饼钱送到兄台府上,不知兄台住在何处?”沈清淡淡道,他口中说的是感谢的话,可张柏能听出来,他的深意,是不想欠自己什么,所以一定要还他那几个铜板。
真是个奇怪的人。张柏心想。
他轻声说了自己的名姓和住处,沈清轻轻颔首道:“多谢张兄,我会派人到您府上还钱的,家母还在等着我,在此别过了。”
沈清朝张柏拱了拱手,快步离开了。
张柏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怕家人等急了,也匆匆往回赶。
两个背道而行的男子并不知道,今后两人之间,还会有更深的恩怨。
沈夫人生病,只想吃胡饼,沈清特意独自来买,却不料被人偷了钱袋,幸而有张柏相助。
他第一次见张柏,便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那是个与他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子,隔了许久,他却还记得她的模样。
她和张柏,都是那样鲜活而又温和的人,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可是他并不喜欢。
他们是枝头的嫩叶,而他是树下枯萎的枝丫,连呼出的气息,都是腐朽的味道。
沈清拿着温热的胡饼快步穿行在人潮中,与一辆青布马车擦肩而过,风吹起帘子的一瞬间,他似有感应回头一看,瞥见半张一晃而过的白皙脸庞。
第43章 炸年糕 又一年啦!
京城柳树胡同, 刘老翁给一位长袍书生端上满满一大碗豆花,已过了吃早点的时辰,豆花摊上只有书生一个客人, 刘老翁便索性站在一旁, 揣着手和这书生闲聊起来。
“客官,听您口音,不像京城人氏啊?”
长袍书生笑道:“我是从苏州来的, 这不明年春闱嘛, 进京赶考呢。”
刘老翁家里几个儿子都不是读书的料,因此很羡慕这些读书人, 叹口气道:“客官是有福气的人, 不像小老儿家中,都是些不争气的。”
长袍书生讪讪一笑, 埋头吃起来。他其实也就是在外面充个场面罢了,这回春闱,他这个末榜尾巴上的举人,就是来凑热闹的。
真要说有福之人, 这次苏州府的第一才配得上。
听说那沈清才十八岁,当真是后生可畏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闲话,忽然瞧见一辆青布马车缓缓驶来, 停在了前边儿柳树下。
胡同里许久没有搬来新住户了,刘老翁好奇地探头去看。
先下来的是个年轻高大的素衫男子, 衣着虽简单,但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温润的气质,他先是扶下了两位老人,看起来应该是他的爹娘,然后是两个小孩跳了下来, 那男子似乎是低头说了什么,无奈地朝两个小孩一笑。
一只素白的手扶住了车门,随后,从车里出来一个貌美的小妇人。
那女子一看便是江南人氏,脸圆圆的,眉眼都是如水般的温柔,素衫男子上前扶着她的手臂极为轻柔地将她抱了下来,女子脸上一红,朝他甜甜一笑,唇边显出两枚梨涡。
长袍书生艳羡地看着这幸福的一大家子,心里有些不忿,这素衫男子看着年纪比他小多了,可别人儿子都会跑了,他却连个娘子都讨不到。
不过想想也是正常的,不看看别人长什么样子?人家就是潘安再世,他呢,歪瓜裂枣的,还能指望找到那么好看的娘子?
深深的自卑让长袍书生心情低落,给了钱立马离开了。
刘老翁家就住在胡同里面,和邻居们都相处得很好,他也是个热情的人,上前问道:“几位可是才搬来这里?”
张柏点头,给刘老翁看了地址,刘老翁给他指了方向,“朝里面走,左边第五间宅子就是了,门口有对儿小石狮子。”
那间宅子原先是个卖油郎的,不过人家前两年发大财了就搬走了,后来一直没人住进来。
刘老翁一脸和蔼,“小郎君,我家也住在里面,你若是有什么不懂得,只管来找小老儿就行,我每天都在这儿摆摊。”
张柏笑着谢过,车夫架着马车往里去了,一家人紧随其后,小孩的笑声与大人的轻斥声让胡同都热闹了起来,有几家人听见了动静,纷纷出来看热闹。
卸下行李,车夫就离开了,而张家人对着新宅子,不由的都愣住了。
杨氏吞了口口水,艰难道:“福……福娘,咱们是不是走错了?”
这气派的大门,真是他们要住的地方?
福娘掏出房契再三确认,心情复杂地点点头,“没有走错,娘,就是这儿。”
她也没有想到,舅舅和舅母送她的这处宅子,竟然有这么大。
进门便是一堵八尺高的影壁,雕的是鹤鹿同福,这是间小二进的宅子,影壁后是正厅,两边是书房和一个库房,穿过一个月亮门,后面是三间并排着的卧房,还有个小厨房。
前一户人家搬走前,还留下了许多家具,桌椅板凳都还是好的,擦干净就能用。
这样的宅子,不说是在京城,在省城也得二三百两才能买下。
但其实胡同里也住的有不那么富裕的人家,宅子从外面就能看出有些年岁了,而张家这套,住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
张得贵和杨氏从来没有想过,到了这把年纪,还能住上这么好的宅子,杨氏惊奇地在几间屋子里转着,出来后对福娘说,“媳妇,这么好的屋子,要不咱们还是兑了银子给你舅舅他们送去吧……”
这得要多少银子啊,他们老张家沾了福娘的光,可是这住着心里也忐忑的很。
其实舅舅他们还给了几百两银票,福娘都没敢把这事告诉婆婆,怕她更加不安,只是笑着安慰她说,她和张柏早就寄了银子给林家了。
事实上,她要真敢这样做,舅舅舅母才会真的翻脸,生她的气。
杨氏心里这才平静了些,又去前面院子转了转,有些惋惜,院子铺的是一水的水磨砖,连根草都长不起来,养鸡喂鸭什么的都别想了,就连种菜也没地儿。
张得贵也是不习惯没有地的日子,在省城的小院里,两人在菜地里还能种几根萝卜大葱啥的,现在每天真的没有事可以做。索性过了几天,就认识了新邻居,张得贵便常常跟着邻居去钓鱼,杨氏也找到了几个能一起说闲话的妇人。
张柏和福娘则忙着找铺子,可寻了几天也没找着合适的,地段好的,价钱太贵了,便宜些的呢,位置又偏僻。
这天两人回来时,被杨氏拉住问道:“大郎,刚有个人送了一锭银子来,说是还给你的?”
张柏猜是沈清派人送的银子,无奈叹息,让杨氏自己留着用。
他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第二天又和福娘起了个大早,出去找铺子去了。
最后还是找了牙人,才寻到一处合适的。
这铺子的租金足足是原来的四倍还有多,就这还是店主急于脱手,他们还了几回价才定下的,虽然有些贵,但福娘已经很满意了。
铺子的位置在东大街上,这一整条街卖的都是些小玩意儿,卖胭脂水粉的、卖杂货的……只有一家老字号的点心铺子,生意算是红火。
张柏和福娘看中它的另一点是,这铺子还上面还带了一个二楼,从前省城的妙味斋,到后面就是因为地方太小,只能摆下一套桌椅,许多想留在店里吃的客人都坐不下。
有了二楼,就能隔出几个雅间,能容纳更多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