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似玉美石宝三爷——水木容
时间:2021-11-07 01:10:55

  香炉上正插着一截香底,余烟袅娜,像是刚燃烧到底,才熄灭的样子。
  可问题是,这香是什么时候点着的,又或者,有人在旁边扇风,令这香加快了燃烧的速度!
  林黛玉敢确定,她从进来到这会说话,绝对没有半炷香的时间!
  但不容她辩驳,那两狱卒就摊着手,催促林黛玉赶紧出去。幸而他们还有点理智,不敢上来拉扯。
  可即便如此,也够宝璁气个七窍生烟了。他怒言道:“你们催什么?圣上和皇后又没盯着看,县主多与我说两句话,难不成就犯了大罪?”
  “想是......”宝璁本想说,想要见他要死了,所以才这么张狂。
  可转念一想,林黛玉听了不好,便赶紧止住,另道:“像是见我落难了,趁机来踩几脚。可安乐县主是什么身份,岂容你们这些小人多嘴欺压?若被圣上皇后娘娘知晓,你瞧他们会不会为了你们降罪与县主?”
  “不敢不敢!”狱卒们心知肚明,他们比不了林黛玉,只是借着背后有人,狐假虎威而已。遇上县主之类的,也只敢假声吓唬几句而已。
  威吓不成,便来软话,道:“县主您也别为难我们吧?我们上有老下有小的,实在是上面交代了,要严格遵守探视时间,我们逼不得已才催您呢!您这么一个大善人,也不会忍心,害我们办不好事,丢了差事还家破人亡吧?”
  林黛玉却不吃这一套,冷脸道:“你们这些小人,威吓不成就说软话来骗我。什么害你们丢了差事家破人亡?好好的按这些帽子在我头上?你们若被罚了,自然是你们出了差错,又关我什么事?”
  “按大周律上写的,家人每回进牢中探视,都有一炷香的时间,我这回来,又是皇后娘娘亲自准了的。你们说半柱香的时间,又是怎么来的?若按你们的算法,你们岂不比国法比皇后娘娘还厉害?”
  转而又与宝璁说:“你说的对,想是见我们落难了,趁机都来踩上几脚。都说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咱们也不是凤凰,自然落难了,连泥缝里的蜱虫都踩得。”
  狱卒们听了,脸上变化五颜六色,直被林黛玉噎得说不出话来,又不敢回嘴,又不想走开,只好直戳戳地站在旁边,监视两人。
  有狱卒在,宝璁也不好与林黛玉再说什么私密的话,只好扯些家常。倒是林黛玉,松了紧张,羞涩与宝璁道:“今日来,也是有件喜事要告诉你。”她摸了摸肚子,微笑道:“你要做爹爹了。”
  宝璁自然笑开了花,得意道:“你一进来,我就猜到了。”他伸手出去,也碰了碰林黛玉的肚子,笑得眼睛只剩下一条缝来。
  说了一箩筐关于孩子的话,两人的心情总算好了起来。临到林黛玉要出去,宝璁拉着她,认真道:“你莫担心,我很快就回去了。在家吃好喝好休息好,若我回去,见你瘦了半分也是不依的。”
  林黛玉乖巧地点了点头,不管宝璁说的很快回去是真是假,这会儿她总是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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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中,众臣对宝璁的各种罪名议论纷纷。
  从案卷上看,宝璁大罪小罪十来条,每条罪名,不仅有物证,还都有人证,指控他强抢民女啦,说了些什么叛国言论啦,还有借博古斋的名义强制别人暗中送钱之类。
  有理有据,且十分符合逻辑。
  若昭帝光听这一份案卷,想判宝璁死罪,绰绰有余了。
  只是,冯唐站出来,道:“这份案卷不可信!”
  忠顺王讥笑道:“不可信?这可是几位大人花了好几日时间审问出来的,人证物证俱全,还有什么可怀疑的?”
  冯唐毫不犹豫顶上去道:“人证可以收买,让他们说谎,物证可以凭空捏造。这里呈现的物证,多是别人写的状纸,而人证也是本官从没听说过的人,比如博古斋的其他两位老板,博格达玉山和柳湘莲,为何没有他们的证词?”
  “那个被强抢的民女,为何只有自称是她父亲和亲戚人的证词,没有当事人亲口所说?”
  “诶!正好!”忠顺王顺杆而上,“冯大人,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博古斋背后,还有博格达玉山参与,这不正是说明,贾宝璁结党营私吗?”
  冯唐怒道:“王爷难道忘了,他们是亲家?”
  忠顺王也毫不想让,道:“这博古斋开张之时,他们可还不是亲家!说不定后来成为亲家,也是他们贾家阴谋所致!圣上,贾家宝璁谋划与博格达家结亲,正是想筹划谋反啊!”
  当初探春远嫁,明明就是皇后看中了探春,现在忠顺王却如此颠倒黑白,气得冯唐指着忠顺王道:“我看想谋反的是你吧!如此迫害朝中良臣,是不是想做赵高?”
  “我&*……%#”一连串的脏话从忠顺王嘴里喷了出来,气愤之余,忠顺王赶紧与昭帝道:“圣上,冯唐这老贼,定是与贾宝璁勾结谋反,所以才这般血口喷人!臣对朝廷与圣上忠心天地可鉴,若有分毫不轨之心,定天打雷劈!”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轰隆一声,众臣与昭帝顿时愣了,纷纷看向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多久,一个太监慌慌张张跑过来,高声呼喊:“圣上!圣上!不好啦!陈妃娘娘的寝宫塌啦!”
  陈妃可是昭帝最宠爱的妃子,她的寝宫塌了,那可怎么行?
  昭帝忙叫他上前,问:“怎么回事?陈妃和小皇子呢?可有受伤?”
  太监凑近了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啊!陈妃娘娘被砸伤了肩膀,小皇子吓得哇哇直哭!皇后娘娘已经赶过去,并传了太医,只是陈妃娘娘和小皇子惊魂不定,圣上您要不要过去瞧瞧?”
  此时正在上朝,昭帝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妃嫔和小皇子,扔着一堆臣子跑出去呢?那不是昏君吗?
  昭帝勉强按捺住想要去看看的心,直接摆摆手道:“既没什么大事,有皇后与太医看着就行了。你擅自闯入大朝,自去领二十大板吧!”
  太监没想到自己前来报信,不仅没有赏,反而要被罚,顿时苦了脸。
  忠顺王却劝昭帝道:“小皇子天潢贵胄,受了惊吓恐不妥当,今日已经到了下朝时间,圣上您还是去看看,安抚安抚小皇子吧?”
  昭帝正有此意,闻言赶紧宣布下朝,匆匆离开。
  众臣也陆陆续续离开,冯唐却远远站着还没走,忠顺王冷哼一声,甩了袖子,大步走出宫殿,却一下撞上了慌慌张张的小太监。
  “慌张什么!”忠顺王一把抓住他。
  小太监才十几岁,瞧着是刚上岗不久,撞到忠顺王也不知道道歉行礼,惊慌道:“王爷,小的正要向圣上禀报,陈妃娘娘的寝宫塌了!”
  忠顺王没好气把小太监扔在地上,黑着脸道:“刚才不是有人禀报过了吗?圣上已经赶去陈妃那里了。”
  小太监抚抚自己胸口,松了口气道:“还好还好,圣上已经赶过去了。陈妃娘娘寝宫下面被发现一条地道,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什么?”忠顺王的耳朵骤然树了起来,向小太监确认:“陈妃寝宫下面有地道?”
  小太监无辜着脸,点点头:“是呀,皇后娘娘刚调了一队侍卫过去看,想知道地道通往何处。”
  忠顺王暗道不好,自古皇宫中出现地道,不是通奸就是谋反,陈妃又与他关系紧密,他定然会收到牵连!
  想到此,忠顺王撇下小太监,快步穿过人群,头也不回地奔向宫门。
  而刚才还在忠顺王面前慌慌张张的小太监,爬起来后却是镇定自若,掸掸自己身上的灰尘,慢悠悠地踱步回了陈妃住处。
  好戏刚开张,他得看着些,免得戏唱了一半断了呢?
 
 
第139章 
  陈妃的住处, 一片乱糟糟的。奶娘抱着小皇子,站在陈妃边上,好几个宫女将她们围在中间, 像是怕她们被吓着。
  皇后瞧着那模样, 轻哼一声, 只管叫来一队侍卫, 将地道周围的碎石清理干净,然后派人进去察看,这个地道一直通向哪里。
  陈妃见那些人要进地道, 赶紧上前来阻止,道:“圣上还没来呢!不如等圣上来了再商议!”
  皇后越发看陈妃不顺眼,冷声道:“宫里出了地道这样的事,连你的宫殿都塌了,你还有脸说等圣上来?”
  “来人啊, 陈妃图谋不轨,心虚阻拦, 将她给我堵嘴绑起来,等圣上来了一块处置!”
  这话一出,场面顿时乱了起来。陈妃的宫人们既要围着小皇子, 又要拦着喊冤的陈妃不被绑走, 而皇后带来的宫人,则一个劲地冲陈妃涌去,想要将陈妃堵嘴绑起来。这闹哄哄的, 简直比陈妃寝宫塌了时,还要热腾。
  若是昭帝在,恐怕要大吼一声安静,但他不在, 如此皇后带的宫人毕竟多些,且侍卫们也是更看重国母,因此陈妃还是被堵嘴绑住,扔进了不远处的角屋里。
  小皇子原还安静,被人群这么一闹,也感受到了气氛的紧张,直哇哇大哭起来。昭帝赶来,正听见孩子哭闹,顿时就有些恼火,怒道:“怎么回事?”
  奶娘原想说是皇后让人绑了陈妃,才闹得孩子哭,却被皇后先抢了话头,道:“是刚才寝宫塌了,孩子受了惊吓!陈妃这个娘也不知道怎么当的,自己晕了完事,叫个孩子在这里哭得可怜。”
  话头一转,皇后也不喘气,直接道:“圣上,这里乱糟糟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收拾好。不如让奶娘带着小皇子先去迎香阁安置,那里住着芳贵人,她一向心细,照顾小孩子再好不过。且那儿也离太医院近,若孩子有什么不舒服,便是半夜请医也快些。”
  皇后先是说陈妃晕了,没有好好照顾孩子,后又说陈妃寝宫住不了人了,把孩子安排去他处。昭帝脑子一时糊着,听着皇后一连串的安排,觉得十分合理又贴心,当场便同意了。
  可奶娘不情愿啊!
  那迎香阁离陈妃宫殿极远,离昭帝住处也远,若是孩子有什么事,她扯破了嗓子喊也没人能听见。况且那个芳贵人,她隐约有些印象,从前被陈妃罚过跪。那人别为难她们就好了,还指望着她照顾孩子?
  奶娘是不信宫中妃嫔有几个是好的。但皇后发话,昭帝也同意了,陈妃又被关着,不知道这事,她身份低微,只好被皇后的人强制围着,去了迎香阁。
  只期望陈妃见到昭帝,就赶紧将她们接回身边才好。
  陈妃在角屋想着怎么割绑住自己的绳子,还顾不上这些。
  昭帝在太阳底下站了会,身上出了汗,头有些晕,就有点不自在。前两日大风大雨的,这日日头就比较大。
  这时,皇后已经叫人搭起了大大的遮阳伞,引昭帝坐下,又有太监捧来冰镇甜汤,宫女打着扇子,把昭帝伺候得舒舒服服,他哪里还想得起陈妃来了。和皇后两人坐在一起,等侍卫们探索地道,像是郊游一样了。
  等了又等,快一个时辰过去,昭帝都不耐烦起来,地道里总算出来一个灰头土脸的侍卫,跪在昭帝面前,道:“启禀圣上,属下已经查清地道那头通往何处了。”
  昭帝问:“快说,通往何处?”他此时想,无论通往何处,陈妃应该都是不知情的,她这么胆小谨慎,怎么会在自己床底下挖通道呢?定是别人偷偷挖的。
  侍卫却道:“事关重大,请圣上摒退左右。”
  皇后听了一惊,面上却不显惊讶,只看昭帝,昭帝脸色严肃了不少,沉吟一会便挥手让宫人们都出去了。
  见人都走干净了,侍卫正要说,陈妃此时却从角屋里跑了出来,也不看四周,直奔昭帝而去,一下子扑在他膝盖上,哭得梨花带雨,指着皇后道:“圣上,你快救救我呀!皇后娘娘趁您不在,要打杀了我!”
  “这么多年了,我在宫中辛辛苦苦规规矩矩,伺候您尽心尽力,对皇后更是恭敬有加,抚育皇子,一刻也不敢放松,一步也不敢出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不知为什么皇后总是看我不顺眼,平日刻意为难也就算了,如今看您不在,竟狠心要打杀我......圣上,您看看,我被绑得手都受伤了!”
  “可怜我的孩子,才刚刚一岁,这么小就要没有亲娘了!”
  哭得是呼天喊地,该告的状,那是一个字都没落下。
  这么多年了,陈妃十分了解昭帝,哭喊的方式,是他刚刚能忍受的,既有泪,又凄惨,又还挺美的,昭帝一见便十分心疼,再看皇后,眼色就有点不善,他怪道:“事情都还没弄清楚,你何必急吼吼地冤枉人,把她关起来呢?陈妃一向胆子小,循规蹈矩,这地道之事,怎么会与她有关?”
  他自然也不记得,皇后刚刚说的言辞,是陈妃晕倒了,而非她把陈妃绑了起来。却陈妃一说,他立刻相信了。
  又偏袒这贱人!
  皇后气得要命,正要为自己辩解,见到那侍卫还跪在地上,立马又改了主意,强忍怒气,道:“圣上,这地道和陈妃有没有关系,还是听听侍卫怎么说吧!”
  若查清了地道的源头,陈妃就是拿出浑身的劲撒娇也没用。任是没有关系,她也非要往陈妃身上扯!
  陈妃靠在昭帝怀里,娇嗔:“圣上,臣妾看,定是那些偷鸡摸狗的宫人,为了方便盗窃珠宝首饰,才偷偷挖了这地道。这样想来,臣妾以往不常戴的首饰,似乎就是少了七八样呢!”
  宫里偶尔有人偷窃,把珠宝首饰运出宫外卖,这是从前就查出来过的。这么想到也有可能......若是这样,便是皇后管理不善了!
  昭帝自然是更想这样认为,怪皇后管理不善,总比要查出其他事要好吧?
  可惜皇后坚持要听侍卫怎么说,而那侍卫,看昭帝不像是要撵陈妃离开,只好道:“圣上,我们十几个人进去,一路顺着地道走,发现这条地道是最近刚凿好的,里面有许多碎石,还有不甚牢固之处,所以才引来陈妃寝宫塌陷。而这地道通向......”
  侍卫看向陈妃顿了顿,接着道:“我们发现,这地道另一头,是忠顺王府,而出口就在忠顺王的卧房床铺之下。且这地道还通向另一处,未免打草惊蛇,我们有六人看守在忠顺王府,另外三人顺着地道,接着去找另外一个出口了......”
  听到这里,皇后、昭帝、陈妃的脸色,全都五颜六色了起来!
  皇后那是高兴的,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脸涨成了红了。而昭帝是被气的,不仅脸成了青紫色,整个人还如同青铜雕刻物一般僵硬了起来,连拦着陈妃的手臂,也不知不觉地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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