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似玉美石宝三爷——水木容
时间:2021-11-07 01:10:55

  既要引出奸细,便要先联络奸细。
  博格达阿森昏迷不醒,是问不出通信之法来了。索性之前剿匪时,还剩下个三当家活着,宝璁便将他拎出来威逼利诱,仔细盘问。这才知道,原来他们有专门的叫花子送信。去劫亲时,都要在大刀上系上灰色布条做标志。
  过了两日,果然便有叫花子上门送信,说“郡主”要出门游玩,打猎踏青。宝璁等人便半夜过去,先埋伏起来了。
  天亮之后,又等了两三个时辰,两辆马车才施施然到了地方,马车周围有上百兵卫护着,又有江彻和阿曼骑马在侧,将郡主车驾护得严严实实。
  江彻让兵卫们检查了一番,确定周围没有异常,这才让郡主下车游玩。
  探春则与阿曼一起,两人围着马匹,一个教一个学,不像是来钓奸细,倒真是来游玩踏青的。
  便是远远瞧着,宝璁也塞了一肚子狗粮。
  他越发想念林黛玉了。
  那晚上遇到狼群,他当时只想着活命,后来死里逃生,回神过来更吓出了一身冷汗。若不是遇到来报恩的狼神,而是真正的狼群,以他的武艺,还能有这份死里逃生的幸运么?
  醒悟过来之后,宝璁便央求柳湘莲,教他练了好几天剑法。白日里累极了,晚上却还睡不安稳,不是梦见猛兽怪物,便是梦见林黛玉泪水连连。
  思来想去,等探春这里安顿好了,他还是得尽快回去才是。也不知林黛玉在京城过得怎么样,生不生他的气?
  “宝璁,他们要走了。”柳湘莲提醒道。
  宝璁远目眺望,正瞧见侍女扶着锦和上车驾,便举起了大刀,道:“走,我们冲过去,记得只打晕人,别伤了他们。”
  兵卫们齐齐应了,装作是马匪,骑着马与宝璁柳湘莲一起狂奔出去了。
  “马匪!是马匪!”侍女们惊慌失措尖叫了起来。
  阿曼迎过来,与乔装的柳湘莲打斗在一起,而宝璁则混在人群中,左砍一刀子,右砍一刀子,又细细观察江彻等人的举动。
  锦和已经上了车驾,车驾的周围全是乔装的马匪和护卫的兵卫,还有一些乱跑乱叫的侍女。江彻大喊着保护郡主,他自个儿却离郡主车驾远远的,像是被马匪挤开了一样。
  阿曼一边与柳湘莲过招,一边留意探春。只见她被人群挤着,不知不觉,被秀儿拉住了胳膊,要扯到队伍边缘去,然后一伸手捂住探春口鼻,迷晕了她。阿曼着急了,借着过招,赶紧与柳湘莲道:“那个侍女不对劲!郡主好像被劫持了!”
  他着急要去救探春,却被人群隔着,来不及过去。
  柳湘莲忙安慰他,“别急,你看清楚,宝璁也在那里呢!”
  原来宝璁也早留意到了这个侍女,秀儿明明是伺候“郡主”的贴身侍女,可在这危急时候,没守在“郡主”身边,倒出现在探春边上。宝璁立刻就明白了,这秀儿必定是知道探春才是真正的郡主。
  当即,宝璁也顾不得假扮不假扮,江彻不江彻的,赶紧过去将秀儿打昏,抢回了探春。
  兵卫们和假马匪斗了半天,发现都是熟人,也渐渐停止了打斗。
  探春被安置在马车上,和锦和一起。侍女们都被赶到了中间,战战兢兢蹲在地上,而昏迷的秀儿更是被绑起来,扔在了地上。
  穿着马匪装的兵卫们,将江彻和他的兵卫都围了起来。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江彻惊慌失措。
  宝璁冷笑一声,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江大人不比我更清楚吗?”
 
 
第108章 
  “本官清楚什么?”江彻愤怒大喊:“贾宝璁, 你可别乱冤枉人!”
  天色渐暗,宝璁不欲在山野上浪费时间,便让人把江彻五花大绑, 又堵了嘴带回驿站去。
  送探春与锦和回去休息之后, 宝璁便将一封信扔在江彻面前, 质问道:“江彻, 你勾结马匪,试图劫走郡主,可知罪?”
  江彻瞄了一眼那信, 脸不红气不喘道:“本官有何罪?刚才迷晕郡主的是那侍女,又不是本官,如何能说本官勾结马匪劫亲?”
  “再说了,本官是送嫁的官员,这趟差事若有差错, 本官的乌纱帽也保不住,为何本官要劫亲害了自己?”
  “还狡辩!这封信就是你写给马匪通风报信的!”宝璁将信摊开来, 恨不得糊在江彻脸上,江彻去依旧面不改色道:“这封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一看便不是本官的字, 贾大人想诬赖本官, 也不能造这样的证据吧!”
  这封信根本不是他写的,而是他让秀儿代笔写的,一早他就盘算好了, 假如东窗事发,就让秀儿背锅。
  江彻如此抵赖,宝璁一时也无说辞,便让东明赶紧把那侍女秀儿弄醒, 好指正江彻,却不想东明去提人,回来却是空手,道:“那侍女秀儿死了!”
  宝璁大骇,忙问是怎么死的,东明道:“听说回来路上她醒了,看押的兵卫一时不察,她便用簪子刺进脖子自杀了。”
  柳湘莲一脸凝重道:“看来这秀儿也不简单。”
  如今猜测也无用,人已经死了。
  再看江彻,他虽然被五花大绑,人却越发理直气壮,道:“依本官看,正是那秀儿勾结马匪企图劫亲,现在东窗事发,所以畏罪自杀了。”
  朱嬷嬷是畏罪自杀,秀儿也畏罪自杀,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宝璁生气道:“怎么可能!”
  江彻直嚷嚷:“还不放了本官!贾大人可不能这样无凭无据诬陷朝廷命官!”
  若没有物证人证,恐怕真得放人了!
  宝璁正着急,便见阿曼和几个兵卫抬了一具尸首上来,道:“朱嬷嬷可不是畏罪自杀!”
  他手上拿着一个红色香囊递给宝璁,道:“幸而火灭得快,这香囊又被紧握在手心,竟没有被烧坏。朱嬷嬷并非被火烧死,而是之前就被人勒死了。这香囊可以证明,江大人便是杀死朱嬷嬷之人!”
  江彻哼了一声,道:“怪哉,谁人没有香囊?一个普通的香囊也能做证据吗?”
  阿曼道:“普通的香囊自然不能,不过你打开看看。”
  宝璁依言打开,从香囊中翻出了一个小小的木片出来,上面正写着江彻和秀儿的名字。这下好了,不光证明了朱嬷嬷的死和江彻有关,便是秀儿和江彻的关系也浮出了水面。
  “原来秀儿是你的相好!”宝璁道。
  江彻瞪大了眼睛,不死心地狡辩道:“我与秀儿是有私情,那又怎样?这香囊、这香囊不是我的,是秀儿的!对!肯定是她杀死了朱嬷嬷,如今又畏罪自杀!”
  宝璁连连摇头,叹息道:“证据确凿,你竟还要狡辩。”
  而压死江彻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张桐。
  张桐拽了一个浑身是伤的人扔在地上,禀报道:“这人刚才想偷跑,被我当场抓住了!刚才那个秀儿不是自杀的,就是他趁人不注意偷偷杀了秀儿。”
  那人仓惶在地上爬了两步,抓住江彻的脚连连求饶,道:“江大人,您救救我!救救我啊!我可是为你办事的!那天晚上放火,我也是听了您的吩咐啊!”
  这话一出,众人都明白了,果然朱嬷嬷和秀儿都是江彻派人杀死的。江彻面如死灰,一脚踢开那人,吼道:“废物!真是废物!”便不再说话了。
  宝璁见状,挥挥手,让张桐押着那人下去,又问江彻:“若说杀秀儿,我还有点明白,却不知你为何要杀朱嬷嬷?”
  既事情已经败露,江彻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道:“什么劫亲,什么勾结马匪,原本与老夫有什么关系?真正勾结马匪的,是朱嬷嬷这个老货,之前下药的也是她!本官杀死朱嬷嬷,自然是为了把事情全都推在她头上。若不是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本官也不必被迫冒这个险了!”
  “原来,第一次勾结马匪的是朱嬷嬷。”宝璁明白了,又听江彻说被迫,心中警觉,忙道:“正如你所说,你是圣上钦点的送嫁礼官,若出了差错也是要丢乌纱帽的,不知是何人胁迫你,让你冒着丢官的危险也要继续做这事?”
  本以为江彻会合盘托出,谁料他哈哈大笑了几声,道:“这背后之人,又岂是你能得罪的。”说完,竟脑袋一歪,死了!
  柳湘莲上前察看,凝重道:“服毒自杀了。”这回,可真是自杀死的。
  “三、三爷,这可如何是好?”东明有点慌,这送嫁的礼官死了,郡主大婚之事怎么办呢!
  柳湘莲却在担忧背后指使之人,“江彻是二品大员,却仍被威胁,还服毒自尽,可见背后之人位高权重。”
  宝璁叹气道:“如今人都死了,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尽快让郡主到新疆,与侯爷完婚了。”
  “两位叔叔说得是。”阿曼点点头。
  次日一早,探春便恢复了郡主身份,送嫁队伍重新启程了。
  经历马匪一事,宝璁几人一路上越发小心,把探春保护得严严实实。却不妨,快到博格达家时,还是出了事。
  出事的不是探春,而是博格达阿森。
  博格达阿森深受重伤,所以宝璁便只派了两个兵卫看守,又嘱咐大夫,只用吊着他的命就可以。
  他毕竟身份不一般,怎么处置还得博格达玉山说了算。
  但阿曼还不知道劫亲的是他兄长,宝璁和柳湘莲一直在考虑怎么和他说起这件事。谁料,拖到后来,阿曼直接就看见了阿森的尸体。
  杀死博格达阿森的,是锦和。
  “你为何要杀他?”
  一个是陪嫁侍女,一个是博格达家长子,按理说怎么也扯不上关系,锦和却道:“是为了报仇。”
  原来,博格达阿森几年前强抢进府并折磨而死的妇女,正是锦和远嫁到新疆的亲姐姐。
  “我阿姐原本是一直平平淡淡过日子的,谁想上街买个菜,就被这畜生抢回去折磨死了?还有我姐夫,上门去寻我姐姐,也是被这畜生活活打死的!可怜我外甥外甥女,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孤苦伶仃无依无靠!”
  姐姐嫁得远,一年到头没个音讯是常有的事,可一连几年都没有音讯就不正常了。锦和便托人到新疆打听,千里迢迢的,直到去年才知晓姐姐姐夫身亡的消息。正逢圣上要选贵女嫁到新疆,锦和心一横,便混进了送嫁队伍,打算到了博格达家伺机报仇。
  “没想到不用到博格达家,在路上我就遇上了这畜生,还让这畜生身受重伤不能动弹!真是老天都在帮我!”锦和说着说着,笑了起来:“贾大人,如今我大仇已报,任您处置罢。”
  宝璁转头看阿曼,阿曼面无表情,也不知在想什么,他只好叹了口气,将锦和关押了起来。
  “其实她说的那事,我也知道。”阿曼忽然道,“我阿兄正是因为这事,才被父亲逐出了家门。”
  “三叔,我小时候和兄长也是感情不错的,只是后来父亲偏爱他我,兄长行事便越发混账了,整日里打架斗殴,调戏良家妇女。府中妾侍娶了一堆,又不好好对待。后来强抢妇女,闹出许多人命来,父亲忍无可忍才赶他出家。”
  “只是......”阿曼说着,低下了头,“兄长这样混账,父亲却偶尔还是会想念兄长,逢年过节也会期盼,兄长会不会回家来......如今他死了,父亲恐怕、定是要杀了那姑娘报仇的。”
  说完,阿曼怔怔地望向门外,也不知是看在何处。
  若非父亲偏爱他,兄长又怎么会变得偏激?后来又怎么会残害无辜百姓?如今又怎么会被人寻仇?
  一切若非是因为他......
  像是知道阿曼在想什么,宝璁拍了拍他肩膀,道:“这些都不是你的错,你父亲偏爱你,那是他做得不好;而你兄长因此而做错事,那也是他自己人品本就不好;这姑娘选择为亲人报仇,更是她自己的选择。这些都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他们自己。”
  但阿曼,似乎并没有听进去多少。
  这种家事,是理不清的。宝璁深知多说无益,便拉着阿曼,又请柳湘莲作陪,喝了个酩酊大醉。
  半夜,宝璁醒来,不见了阿曼,便到处寻找,问了兵卫才知道,阿曼去寻锦和了。
  难道他要杀了锦和报仇?
  宝璁忙奔去锦和那里,却见阿曼拿着大刀,把绑住锦和的绳子都割断了!
  “你走吧,是我阿兄先害死你家人的。”
  锦和不敢置信,道:“侯爷真就这么放我走了?”
  阿曼点点头,“是,你要报仇,我父亲也要报仇,若你其他亲人知道你死了,便又要寻我父亲报仇,这样下去何时到头?”
  锦和却沉默了会,道:“不会有人找你们报仇了,我的亲人都死了,只剩我一个。”
  阿曼不吭声了,也不理她,醉醺醺地拖着大刀往外面走。
  房门大开着,宝璁上去扶了阿曼,回头望了一眼,瞧见锦和怯生生地站在门口。
  他也没说话,架着阿曼走了。
  锦和愣愣地看着那两人歪歪扭扭远去的身影,蓦然捂着脸哭了。
  一路上,她总想着要怎么才能活着,可现在,她真能活了,却不知该往何处活去。
 
 
第109章 
  江彻死了, 宝璁不得不暂代礼官之位,安排探春大婚的各项事宜。
  他未料到自己还要耽搁一两个月,便让东明先运张叔回去安葬, 并安置他一家老小。
  东明大惊, 道:“小的若回京, 何人伺候您?何人为您跑腿办事?”
  宝璁白他一眼道:“我又不是断手断脚, 不需要人贴身伺候,这里有那么多人,跑腿之类的事, 随便叫个人也行了。”
  东明依依不舍:“那些粗老兵哪有小的伺候贴心呢?再说您有些事也不好叫他们去啊!”玉石轩那边联络通信,是不好叫外人知道的。
  宝璁却道:“算算时间,陈平也该到了。”
  他依稀记得,陈平当时是坠在后面赶路的,他这里劫亲的事情都料理清楚了, 陈平赶路就算再慢,也该这几天追上来了。
  说起陈平, 东明沮丧得很,他自然知道自己样样不如陈平的,不过还不忘记最后挣扎下:“陈平大哥伤了腿没好呢, 要不请他送张叔回京, 这样他也好顺势养伤。不然是他伺候您,还是您伺候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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