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身妥协——竹茴
时间:2021-11-07 01:11:30

  她说贺言郁第二天会好,结果真就好了,看那模样,哪还有昨晚生气的样子。
  小情侣嘛,还真是床头打架,床尾和。
  吃完早餐,安棠开车送贺言郁去公司,然后就去约定的咖啡店和梁则碰面。
  梁则跟她寒暄了会,才开始切入正题:“小棠,你给我的男四号资料表,我已经看完了,根据你的评价,我觉得陈南浔确实很适合,但是现在有一个问题,他先前没有任何代表作,背后也没有后台,你知道的,《焰刀》是大制作,哪怕是翻拍也有很多人想争取。”
  他的话说得再明白不过,安棠懂他的意思。
  “我已经对《焰刀》这部原著进行了改编,陈南浔确实是很合适的人选,如果你能找到比他更合适的,那就可以把他剔除,但是如果没有,我个人建议还是录用他当男四号。”
  陈南浔的言行举止和穿着打扮确实很像淮之,但是她不会因此盲目的选择一个演员。
  “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
  “只是什么?”安棠也不是刚进这一行的新人,她问:“难道有投资商已经打算塞人进来演男四号?”
  梁则点头。
  “谁?”
  “贺氏集团投资百分之五十,手中握了一半的决策权,是这次的第一投资商。”
  梁则看到安棠已经皱眉了,他犹豫片刻,继续说:“那边吩咐过,男四号不能让陈南浔参演,具体由谁来演,暂时没有给出答复,不过肯定是贺氏旗下娱乐传媒的人。”
  上一任贺氏掌权人贺景忱在位期间,已经将整个集团的产业渗透到各个领域,而几年前贺言郁从自己的亲生父亲手上夺权后,更是把贺氏发展到新高度。
  哪怕有时候手段并不光明,但谁能保证像他们这种资本家手上是干净的?
  梁则的话,瞬间让安棠想起贺言郁之前去港戏接她时,对她说的话。
  他说:“陈南浔看着就心术不正不像好人,你离他远点。”
  安棠阖眼捏了捏鼻梁,有些倦怠,坐在对面的梁则瞧了,问:“小棠,你怎么了?”
  “没事。”
  “如果你真想让陈南浔参演男四号,可以直接去找贺言郁,我觉得他肯定会答应你这个小要求。”
  梁则最后的语气太绝对,让安棠微微拧眉,“嗯?为什么?”
  贺言郁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利益至上,可不像梁则认为的那样好说话。
  “你都怀孕了,他总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来气你吧。”
  安棠正在喝咖啡,闻言,直接被呛到,她拍了拍胸口,目光错愕又震惊,“我怀孕了?”
  “啊?不是吗?”这下换梁则傻眼。
  “你这消息从哪听到的?”
  “网上啊,昨天就已经传开了。”梁则昨晚看到热搜时,心里有瞬间气愤,那是在替他的好友温淮之感到不值,但很快他又冷静下来。
  温淮之已经去世了,留下活着的人痛苦,有时候也是一种很折磨人的事,安棠现在还年轻,没必要守着已死的人孑然一身,她也有追求幸福、重新拥抱美好的权利。
  所以,梁则想通后,心里没有生气,只留下些许感慨。
  “网上?”
  “嗯,热搜还挂着,你可以去看看。”
  安棠只觉得荒唐,她指纹解锁,点开微博,扒拉热搜,在十名开外的位置找到有关她的词条。
  #安棠怀孕#
  她点开热搜,看到有博主拍到她和贺言郁去医院的照片,配文是这样说的:“贺氏集团掌权人贺言郁抱着安棠去医院,动作谨慎小心,疑是安棠怀孕。”
  而评论区既离谱又恶毒。
  “我傻了?安棠真的怀孕了?!那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如果安棠的孩子是温淮之的,那恭喜贺言郁接盘,如果是贺言郁的,那温淮之可真惨,才去世不到一个月,深爱的女人就已经把他忘了。”
  “啊啊啊去TMD!淮仙怎么会喜欢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前面的热评都很槽心,安棠没有受虐倾向,直接关掉手机。
  她抬眸对上梁则的视线,平静的澄清:“网上的事纯属捕风捉影,我也并没有怀孕。”
  其实她大可不必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只是梁则不同,他是淮之的朋友。
  安棠心里很清楚,温淮之的朋友很多,有些与她交好,就像梁则这类,但更多的却有着艺术家的高傲,他们看不起她,甚至不愿意跟她接触。
  在他们心中,她配不上风光霁月的温淮之,觉得她就像蛀虫一样攀附对方,肆无忌惮的享受温淮之对她的好。
  她为此黯然神伤,拼命想尽办法向那些人证明,她也是能够和温淮之相配的。
  温淮之厨艺糟糕,她便去学做菜,学了好多年,曾无数次切到手,然后鲜血直流。
  后来,温淮之心疼她,不准她学做菜,她忍痛笑着说,她喜欢厨艺,她愿意。
  心思玲珑剔透如温淮之,又岂会看不出安棠心底在想什么。
  那时,他用无奈又温柔的语气说:“棠棠,以后跟你在一起的人是我,而不是他们,我不在乎你怎么样,我只想你永远幸福快乐,你是你自己,不必为他人而活。”
  道理都懂,但做到又谈何容易?记忆回拢,安棠在心底笑了笑。
  当事人都特地解释了,那这就是出乌龙,梁则没再继续,而是把话题转到正轨上:“现如今《焰刀》翻拍,演员已经敲定了三分之二,如果最后塞进组的男四号并不能让你满意,你要是还执意选择陈南浔,那我觉得你可以找贺言郁商量,有他出面,替换一个人不是难事。”
  “《焰刀》的具体演员名单什么时候出?”
  “还有十来天,估计得清明节之后。”
  “时间比较充裕,再说吧。”安棠微笑道:“万一塞进来的男四号让我满意呢。”
  “我还以为你会坚定不移的选择陈南浔。”
  “为什么?”
  梁则感慨道:“我见过那个男生,言行举止,穿着打扮都挺像温淮之的。”
  确实像淮之,陈南浔给人的感觉,仿佛就是天生的相似者。
  安棠喝了点咖啡,“像,但却不是。”
  *
  和梁则聊完选角的事后,对方接了通电话就走了,安棠拿着手机起身离开咖啡店。
  这家咖啡店位于菲托纳广场,这里没有喧闹的商场,和平鸽会停在辽阔的白色广场上,每天都有路人来这喂食。
  安棠以前没有灵感的时候,很喜欢来这坐一坐,看看鸽子,或者凭栏眺望波光粼粼的江面。
  她步行去停车的地方,余光突然被一抹身影吸引。
  身穿休闲服的男生背脊挺拔如松,气质卓越出尘,他拿着画笔,低头在画板上描绘。
  在他面前,还有一对举止亲密的小情侣。
  菲托纳广场,从不缺乏卖艺维生的人。
  那对小情侣扫完码,付了钱,拿着画像高高兴兴的走了。
  陈南浔低头整理东西,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安棠。
  两人短时间内已经见了三次,按理来说缘分不浅,陈南浔走过去,友好的跟安棠打招呼:“安老师。”
  “好巧,咱们又见面了,我看你在这画画,你今天没课吗?”
  陈南浔摇头表示自己没课,他温和一笑,问道:“安老师,你现在忙吗?”
  “不忙,怎么了?”
  “上次你对我的指点,让我受益良多,我想为你画一幅画作为答谢。”
  他面容真诚,目光坦荡,端得是一派君子之姿。
  安棠实在想不起自己对他有什么指点,若真有,也是雨中他为她撑伞,送她去南门停车场的时候,路上问了她几个有关角色人设把控的问题。
  不过那确实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值一提。
  许是看出安棠想拒绝,陈南浔温柔知礼道:“安老师,可以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安棠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点头。
  她跟着陈南浔过去,然后站在画板前,安棠见他拿起画笔,还以为对方就是简单的画一幅素描,结果——
  当二十分钟过去,安棠看到一幅很完美的画作。
  宽阔的樱花道两侧,是紧挨参天的樱花树,粉嫩的花瓣洋洋洒洒飘落,那条笔直延伸的道路铺满了花絮,身穿针织衫,里罩杏色长裙的女人背影窈窕,渐行渐远。
  这幅画面很熟悉,正是安棠去港戏那天。
  她抬头看着陈南浔,陈南浔笑着解释:“画画也是讲究作画人的感受,我想着既然要答谢安老师,不如画一幅有意义的。”
  这番话可以有很多种解读,或许在旁人看来是一种很浪漫的方式,但安棠心无波澜。
  她收好画,笑道:“你的画技跟你的演技一样,都很高超,希望你未来在演艺道路上越走越长。”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再见。”
  “安老师再见。”
  安棠驱车离开,随手把画放在副驾驶。
  没过多久,贺言郁给她打了电话。
  “你在哪?”
  “正准备回御景庄园,怎么了?”安棠扶了扶耳边的蓝牙,目光盯着前面的红灯。
  “我待会也要回去,你来公司接我。”
  “不顺道。”
  “那你就不能强行顺道来接我吗?”听筒里,贺言郁的声音放轻,听起来很温和,不像上一秒那样冷厉严肃,“棠棠,可以吗?”
  彼时,贺言郁正在办公室检查合同,确定无误后签下自己的名字,他看了眼自己的右手,真是丑死了。
  电话里,安棠默了几秒,随即应道:“好,你等我。”
  挂断通话后,贺言郁微微勾起唇角,修长的手指转着纯黑的钢笔。
  有些人一旦尝到“爱哭的孩子有糖吃”的甜头后,便想着索要更多。
  而贺言郁,正好是这样的人。
  他现在不能习惯温淮之的口味,但是对于撒娇这点,还算得心应手。
  反正也没其他人看见。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知道该怎样利用优势,去获得最大的好处。
  却不知,自己早在无形中走上一条不归路。
  安棠开车抵达贺氏集团,她坐在车内,拿起手机给贺言郁拨通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到了。
  现在中午十一点半,玻璃旋转门里出来不少穿着职业装的贺氏员工。
  副驾驶车门被人打开,贺言郁坐进来,关上门,系好安全带。
  车子一路驶向御景庄园,窗外景致不断倒退,贺言郁问:“今天上午出去玩了?”
  “嗯。”
  “一个人?”
  “不是。”
  贺言郁的手指微顿,看到面前车屉里有东西,他的手指夹着那张纸,“这是什么?”
  “别人送的一幅画。”
  “谁?”
  前面绿灯变红灯,安棠刹车停下,有些不耐烦道:“问这么多做什么?别整天疑神疑鬼的。”
 
 
第31章 晋江独家首发
  安棠是个喜欢自由且不受拘束的人,或者具体来说,能约束她的人很少,显然,贺言郁并不在范围内。
  他穷追不舍的追问让安棠产生一丝厌烦。
  贺言郁垂眸凝视画纸背面右下角写的三个字——
  陈南浔。
  他的指腹无意识的碾过那个名字,深邃的眸里蕴藏着晦暗冷厉。
  贺言郁皮笑肉不笑,佯装没有看到那三个字,他把画纸重新塞回车屉,背靠车椅,目光平视前方,说了句让人觉得难以捉摸的话:“安棠,你挺会玩的。”
  在家玩他,出门在外还玩大学生。
  当真是与温淮之有关的,一点也不耽误。
  她要是生了副男儿身,只怕薄情寡义得让人咬牙切齿。
  安棠打转方向盘驶进太康大道,左侧是绵长的江河,船只货轮在水面游行,隐隐可闻鸣笛轰隆声。
  听到贺言郁这似笑非笑,又带着些许阴阳怪气的语调,安棠微微皱眉,只当他又在发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有病。”
  “哟,这次竟然不在心里骂我了?”
  论偏执,心狠,薄凉,厚颜无耻,谁都比不上贺言郁。
  他就是那样一个人,可以伪装深情,哄骗那些未经人事的小姑娘,觉得他是可以托付终身的良人,然而事实的真相并非如此,当他撕下那张假面具,才知道这个男人有多冷血。
  就好像现在,前一秒还在阴阳怪气发疯,下一秒就用揶揄的语气把先前的一切都揭过。
  安棠懒得跟他多费唇舌,车子抵达别墅,她低头解开安全带,耳边传来贺言郁的声音:“你这幅画还挺好看的。”
  “想要就拿去。”
  她打开车门,随手关上,贺言郁坐在副驾驶,拿起那张画打开看了眼,嘴里溢出嗤笑,满含嘲讽。
  “嘶拉——”
  他漫不经心地把画纸撕烂,眼里尽是冷戾。
  *
  《焰刀》翻拍选角一事还没定完,这几天安棠在家反复看了几次剧本,又在上次的基础上进行润色。
  四月初的时候,气候像是陡然间发生转变,昼夜温差逐渐缩小,安棠把最终的剧本发给梁则,想到他上次提及清明节,她想了想,起身走进衣帽室,从里面收拾了几套换洗的衣物。
  她拎着挎包,拉着行李箱下楼,周婶正在摆弄餐桌上的鲜花,看到安棠一副准备出远门的模样,紧张的问道:“小棠,你这是去哪?”
  周婶这是怕安棠跟贺言郁闹矛盾,准备离家出走。
  “我有事,要去英国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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