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言郁今晚也真是奇怪,又是结婚,又是孩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外面受了什么刺激。
最终,贺言郁还是拗不过安棠,乖乖做了防护措施。
这时,影片已进入尾声,温柔的片尾曲配合着卧室里的声音,彼此杂糅。
*
港城的气温越来越低,十一月中旬就已经飘起小雪。
安棠把精修的稿子交给出版社,忙完后,终于落得清闲。
她偶尔会开车去贺氏集团陪贺言郁吃饭,两人的生活过得平淡却温实,除了他隔三差五在床上哄着她生孩子以外。
这种次数一久,安棠觉得他有问题,在她的严刑逼供下,贺言郁终于承认了。
原来他大半个月前接到赵子真的电话,得知对方将在十一月底订婚。
安棠睨了他一眼,疑惑道:“人家订婚,你干嘛让我生孩子?”
她顿了顿,隐隐反应过来,“你该不会打着奉子成婚的念头吧?”
贺言郁抱着她没说话:“……”
要是能奉子成婚就好了,他想的是父凭子贵。
*
十一月底,港城赵家举办订婚宴。
这天难得没有下雪,气温也不像往常那般寒冷,安棠换了身得体的衣服,被贺言郁带去参加赵子真的订婚宴。
从贺言郁嘴里,她得知赵子真这次是真的栽进去了。
他爱上一个高校女教授,对方很年轻,在学术界已有威名。
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人,最后却走到一起,听说过程堪比一部精彩绝伦的小说。
订婚宴上安棠看到那个身穿礼服的女人,约莫二十七,瘦高的一个女孩子,浑身散发着腹有诗书气自华。
她不太喜欢这浮华交际场,跟着赵子真应酬了一会后,就已经有些倦怠和厌恶。
圈内素来以玩得开著称的赵小公子见此,立马就心疼了,连忙搂着她的腰好声好气的哄着:“曲曲,我最后再带你去见两个人,咱见了就撤行不行?”
似乎为了增加可信度,他举手起誓:“我保证!”
“贺先生和安小姐?”
赵子真傻笑,问她:“曲曲,你怎么知道?”
真曲微笑,表情一言难尽:“傻子,这很难猜吗?”
赵子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也知道我没你聪明。”
他拉着真曲的手,牵着她去找贺言郁和安棠。
贺言郁出现在赵家的订婚宴上,不少商界人士都想趁机跟他攀近,希望能和贺氏集团有所合作。
奈何贺先生今日不应酬,全程陪在安小姐身边。
赵子真走过来,笑着跟他们打招呼。
这俩人对赵子真而言都是重要的人,真曲对他们也多了真心:“贺先生,安小姐。”
她望着安棠,两人对视片刻,随即笑着拥抱了会。
赵子真诧异道:“曲曲,小棠嫂子,你们认识啊?”
就连贺言郁也有几分意外,目光落到安棠身上。
安棠笑道:“我和小曲认识,以前还是同学兼室友呢。”
只是后来真曲回归她攻读的第一专业,进军科学研究,从而放弃了文学。
能在这种地方遇到熟人,本身就是一件很高兴的事,真曲因为和赵子真订婚,成为赵家的准媳妇儿后,不少人也开始盯着她,打算见缝插针过来巴结她。
她不是喜欢交际的性子,于她而言,道不同不相为谋,真曲想跟安棠叙旧,于是跟贺言郁说:“贺先生,我把棠棠带走,你没意见吧?”
贺言郁还没开口,赵子真抢先道:“我郁哥大气,肯定不介意,曲曲你带小棠嫂子走吧!”
贺言郁:“……”
这上赶着讨好的样子,当真是不忍直视。
男人目送安棠和真曲去了楼上休息室,直到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他才收回视线落到赵子真身上。
“你的未婚妻拐走我的人,你觉得合适?”贺言郁面色平平,让人猜不透他现在的心情。
“郁哥,曲曲她怀着身孕呢,我得顺着她的心意,这要是动了胎气怎么办?你就忍忍,先把小棠嫂子借给我家曲曲。”
赵子真向来胆子大,说话也没什么心眼。贺言郁没失忆前别人都怕他,只有他敢往他面前凑,现在人失忆了,性格跟以前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这种情况下赵子真更加大胆。
两人聊了会,赵子真现在可谓幸福美满,人生满足,他开始操心贺言郁的终身大事。
“对了郁哥,你跟小棠嫂子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他们之间的拉扯已经够长了,六年半的光阴,并非一朝一夕,而是二千多个日夜。
贺言郁扫了他一眼,却读出另一番意味:“你在炫耀?”
赵子真大呼冤枉,“郁哥,我只是关心你而已。”
生在豪门里,大家为了争名逐利,都长了副七窍玲珑心,心思深沉得滴水不漏,像赵子真这种从小单纯到大的富家子弟,当真是少得可怜。
所以他是贺言郁为数不多的朋友。
对于赵子真,他会说一些心里话,许是对方靠自己的努力成功追到真曲,让贺言郁觉得自己或许能从他身上汲取到经验。
于是他问:“你说我该怎么办,棠棠才愿意和我结婚?”
这种事赵子真最拿手,他掰着手指如数家珍:“第一,死缠烂打;第二,油腻情话;第三,制造浪漫,我追我家曲曲就是这样的。”
“当然,郁哥,我觉得吧,最稳妥的办法还是奉子成婚。”
“你确定你是奉子成婚,而不是父凭子贵?”贺言郁毫不留情的拆穿他。
这话赵子真就不爱听了,他梗着脖子狡辩:“父凭子贵怎么了?郁哥,你现在还只能想想呢。”
这是连父凭子贵的门都没有,更别提奉子成婚。
贺言郁:“……”
第68章 晋江独家首发
两个男人彼此对视了几眼,最终由贺言郁先撇开眼,似乎懒得和赵子真再讨论父凭子贵和奉子成婚的问题。
赵子真叹气道:“郁哥,你要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要我说直接硬来,杀小棠嫂子一个措手不及。”
“比如?”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你的生日,你可以借这次机会向她求婚。”赵子真说:“你设个套,哄她答应你,等事成了,你说什么也别答应她反悔,反正就装傻充愣、死缠烂打,软磨硬泡,我相信小棠嫂子顶不住后就会妥协。”
赵子真这流/氓办法,经过亲测,效果尚可。
从订婚宴结束到回御景庄园的路上,安棠发现贺言郁突然陷入沉默,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出于冬季里的一点温暖关怀,安棠问他:“你怎么了?”
男人盯着她的眼睛,语气温和:“棠棠,我今年生日,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什么事?”
贺言郁的手指埋入她的指缝,十指相扣,“我生日那天,是不是许什么愿都可以?”
“当然啦。”安棠笑道:“你是寿星嘛。”
“那我许的愿,你是不是该替我实现?”
安棠思考了会,“只要不难,倒是可以替你实现。”
男人揽她入怀,“不难,很简单的一个愿望。”
*
十二月份,港城正式进入严冬,整日大雪纷飞。
自从上次在赵家的订婚宴上遇到真曲,安棠和她又开始密切联络,昔日的友好情谊又进一步。
有时候真曲得空,还会约安棠逛商场。
一年将要进入尾声,贺言郁忙着公司的事务,中途还出了几次差,以至于安棠和他见面的机会很少。
不过两人偶尔还是会在微信上聊几句,大多都是贺言郁叮嘱安棠多穿点衣服,注意保暖,他不在家的时候别生病了。
他啰里啰嗦的模样,有次惹得安棠笑骂他是管家公。
对于这个称呼,贺言郁欣然接受,并且振振有词的说,这个时节他要是不在她耳边念叨,等她真生病了,保不准会在他跟前哀嚎撒泼。
这样一来二去,他们的聊天记录还是挺长的。
二十八这天,贺言郁飞回港城的航班因为气候问题延误,等他落地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
寒风夹杂着雪粒,肆无忌惮的拍打在行人身上。
贺言郁出差赶回御景庄园,两侧的灯照着通往别墅的道路,他踩着积雪,携着寒风走进温暖的屋子。
一楼大厅开着暖气,餐桌上飘着饭菜的香气,白雾缭绕,还冒着热气,每次接近年末,周婶都会请假回家,所以别墅里只剩安棠和贺言郁两个人。
安棠在厨房里听到动静,探了半边身子出来,瞧见贺言郁回来了,笑道:“快去洗手,待会就可以吃饭了。”
“嗯。”
安棠把最后一个菜炒好,端出来放在桌上,贺言郁挽起袖口,露出一截冷白手腕,拿碗替他俩盛饭。
这种模式,于他们而言都习惯了。
饭桌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安棠时不时给他夹菜,看他在国外出差辛苦,叮嘱他多吃点。
因此,贺言郁逮着反击的机会,借机笑话她,说现在到底谁更像管家婆。
安棠哼了声,骂他小肚鸡肠,到现在都还记着这种芝麻小事。
吃完晚饭,贺言郁帮安棠收拾碗筷,两人蜗居在厨房清洗,很快就弄完了。
晚上十点,安棠拿出她替贺言郁做的蛋糕,还是像昨年那样给他惊喜,让他许愿。
只是这次客厅的灯没有关,到处都是一片敞亮。
贺言郁说:“棠棠,还记得我先前跟你说的话吗?”
“什么话?”
“我生日这天许的愿,你得替我实现。”
“你别诈我啊。”安棠笑道:“我记得我还说过,你许的愿望不要很难才行,我可不是神人,能实现你所有的愿望。”
“不难。”
闻言,安棠颔首,看在他今天过生日的份上让着他,“行吧,你说,你想许什么愿望?”
贺言郁望着蜡烛上跳跃的火光,窗外白雪纷纷扬扬,伴随寒风打着转儿飘远。
他收回视线,扭头,垂眸凝视她。
安棠看到男人伸手揣进西装裤,从里面摸出什么东西,他握在掌心,神神秘秘的模样让安棠不由得好奇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的愿望是……”男人顿了顿,眉目间笼罩着温存的神色,这两年多以来,他变得越来越温柔,举手投足间就像儒雅温和的绅士,跟他以前阴鸷、偏执、狠戾的做派全然不同。
贺言郁掌心朝上,修长的五指慢慢展开,露出里面一枚定制的钻戒。
他浅笑道:“希望棠棠能答应我的求婚。”
这枚钻戒做工精细,价值斐然,耗时近两年才打造出来,投入的成本和精力都很高。
安棠怔了怔,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贺言郁会借着生日的机会向她求婚。
她听到他说:“这是我今年的生日愿望,棠棠能帮我实现吗?”
曾有何时,贺言郁的神情也开始渐渐变得卑微谨慎。
自从上次在他电脑里发现端倪,得知他假装失忆后,安棠不拆穿,就静静看着他演。
她有时也想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甚至……
她觉得他是爱她的,可是这个想法很快又被她自己给否决了。
因为她觉得贺言郁对她的感情很突然,简单来说,从前不爱她的人,以折磨、控制她为乐趣,而如今却喜欢她,这太荒诞了,她不理解,也不懂贺言郁的情感历程。
“棠棠?”贺言郁见她不说话,心头不可控制泛起紧张。
蜡烛上跳跃的灯芯渐渐有熄弱的迹象,蜡油顺着彩色的柱身往下滴,温热的蜡滴与蛋糕融为一体,逐渐模糊雪白的奶油。
男人的掌心扣着安棠的手腕,将她飘远的思绪来回来。
安棠对上他的视线,听见他说:“今天是我的生日,我不需要其他的礼物,我只有这一个愿望。”
贺言郁的声线清润,带着一声不易察觉的涩意。
沉默良久,安棠微不可见的叹息,“你为什么会有这么深的执念。”
贺言郁变了很多,唯独一点没有变。
固执。
明明没有失忆,明明他还是那个他,却开始执着于很虚妄的未来。这对他本身行事的风格而言,完全背道而驰了。
男人抿着薄唇没有说话,扣着她手腕的手也不曾松开,好像安棠今天不答应,他就一直执拗下去。
就这样僵持了很久,安棠率先开口打破这沉闷的气氛。
她问:“一定要这样吗?”
“这是我唯一的生日愿望。”
“那就戴上吧。”安棠的语气轻飘飘的,像一阵风,像一根轻柔的羽毛。
温柔的声音就这样猝不及防闯入贺言郁的耳里,男人咻地抬眸,视线擒住她,似乎怕刚刚听到的话只是幻听。
安棠见他傻楞着,微微歪头,“后悔了是吗?”
她抽回手,“那算了。”
回应她的,是贺言郁微微攥紧的手劲。
他的指腹带着薄茧,有些粗砺,禁锢着她细嫩的手腕,稍微一用力,就能给她捏出一道红痕。
安棠听他哑声说:“不后悔。”
男人拿起戒指戴在她的手指上,这个过程眨眼就结束,仿佛稍慢一点,安棠就会改变心意。
她垂眸看着手指上漂亮的钻戒,灯光下美轮美奂。
不过几秒,安棠收回视线,笑道:“愿望已经替你实现了,现在该吹蜡烛了吧?”
蜡烛已经燃了一小截,跳跃的芯光渐渐湮灭,贺言郁唇角微勾,心情很不错。
他吹灭蛋糕上的蜡烛,扭头看向身边的女人,安棠突然踮起脚尖,双手攀着他的肩膀,仰头凑过去,亲了亲贺言郁的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