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这个办法,萧钤亦不知是不是好办法,总而言之,他反正是帮不上!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萧宁此来的目的达成,双方有了共识,接下来不过就是要看看,老天究竟站在谁那一边。
冯非仁扫过萧宁,观萧宁的神色,并不见慌乱,看得出来她的自信。
于冯非仁而言,见萧宁的沉着,那并不是一件好事。
越是沉着,便越显得萧宁成竹在胸。叫冯非仁想不明白的是,萧宁还有什么办法引得天雷不成?
纵然引得天雷,难道还能萧宁想让天雷劈哪儿就劈哪儿?
对,还真是如此!
在古人看来不思议的事,21世纪已经有人做到不是?
萧宁不过是借用旁人研究的成果,一举达成目的罢了。
牝鸡司旦,乱阴阳,为天理不能容,这句话说出的是男人,所谓的天理,更多是男人们为了约束女人,不让女人出头而脱口而出的借口。
可是,若是想让男人再提陈词滥调,就得用他们认为最牢不可破的理由,狠狠地抽在他们的脸上。
不同意女人出仕,认定女人应该留于内院的,从来不是所谓的天,而是男人,这些自以为是,想将女人永远踩在泥里的男人。
萧宁作为挑事的人,若不是早有准备,她怎么敢随便放话?
放了,萧宁就算没有十成的把握,也得有七八成。
“公主所言甚是。”冯非仁内心纵然起了这一层担心,可一想啊,这天能听萧宁的话,雷是萧宁想引就能引的?
结局,根本是不可控的,而他们的胜算明明更大,又何畏之有?
越想,冯非仁心中的大石也就更松落了,深深地吸一口气,也就有了方才同萧宁之言。
萧宁转身朝萧钤福身,“阿翁可要与孙女一道回去?”
事情办完,何必在此久留,当离去才是。
“回,一起回吧。”萧钤亦不想在此久留,一个个如今怕是恨得他咬牙切齿,谁让他将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换作谁也不愿轻易咽下这口气。
可惜萧钤的身份在这儿摆着,一时半会儿是没有可能从他这里占得半分便宜,此情此景下,最好的办法莫于忍下,以待来日。
自知讨人嫌的萧钤,毫不犹豫的选择走人。
至于身边一道道灼热的目光,他只当无所觉!
不过,这出门后碰见萧钦,萧钤挥挥手,萧钦唤道:“阿兄。”
“叔翁。”见着长辈,萧宁断然不能失了礼数,连忙唤一声。萧钦一看萧宁便显得有些发愁了,“你这孩子!”
便也就只有这一叹,不难看出他的无奈。
萧宁福福身,“让叔翁也跟着一道操心,是我的不是。”
萧钦长叹,“罢了罢了,总是你选的路,不管将来的结果如何,至少你此生无怨无悔。”
所言甚是,萧宁面带笑容道一声然也。
“这些日子没人闹你吗?”萧钤问起时,不难看出他的羡慕。
“这是自然,阿兄是太上皇,我既清醒,亦不比阿兄,有了阿兄出面,用不着我。”
萧钦说得很是引以为傲,萧钤一脸的羡慕道:“这些人太能闹腾了,吵得我头痛得厉害,从前是我们吵别人,恨不得吵得陛下头昏,正好能如我们所愿。
“换成我们被人吵了,那是恨不得把他们的嘴堵上,最好堵得严严实实的,一个字都不说。”
萧宁闻之忍俊不禁,萧钤这一脸委屈难过的样,大概也只有跟兄弟,还有卢氏跟前,才会展露出来。
“辛苦阿翁。”要不是为了萧宁,萧钤至于一大把年纪受此罪?萧宁自然是要感激涕零的。
“你定要让我们大昌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方不负我这一番辛苦。”做不到开创这一代盛世的人,只能是寄希望于萧宁,盼望萧宁用她的本事,这一生,定要将天下治理得井井有条,国泰民安。
“是。”一个是字是萧宁的承诺,每一个人所看重的是她的能力,对她最大的希望,也不过是希望她可以治理好这个天下,让天下得以太平安乐。萧宁何尝又舍得辜负他们对她的期盼。
此一生,她定会倾尽所能,定要给天下一个安乐太平。
“莫失了本心。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也正是因为太过聪明,我们也担心你步入歧途。”萧钦难得有机会当面教导一番萧宁,这是一直以来他看着萧宁攻城略地,最是无法放心的一点。
萧宁重重地点头道:“叔翁教导,我必铭记于心,绝不敢忘。”
不管萧宁是不是当真能做到,做好,懂事乖巧的孩子应着一声声是,总是分外惹人喜欢的。
萧钦道:“你的事情也多,回吧。”
从前的骠骑将军府变成了皇宫,大是大了点,也大不上多少。
不过好在萧谌的兄弟们都封了王,全搬了出去,也就剩下萧钤和卢氏还在府里。
萧钦依然住隔壁,那些个儿子们,想搬的他也放手的让他们走去。
都长大成人,现在都封王了,他们各有他们各自的日子过,他都这把年纪了,少管为妙。
萧宁送人回去,也让清河郡主先回院里,这才赶紧去见萧谌。
赌约定下的事,萧谌定然有所耳闻,既然听说了,就没有不着急的。
果不其然,萧宁刚到门口,站在门前的人十万火急地冲萧宁道:“公主,你可回来了。陛下都急坏了!”
都是伺候萧谌多年的人,没见着萧宁也是急得鼻尖都冒汗了。
好在萧宁并未让人久等,这时候总算来了。
萧宁露出一抹笑容,“不急不急,我这就去见阿爹。”
话说着人已经迈进去,至于在屋里看见孔鸿,萧宁一点都不意外。
“总觉得这天下一统了,都没有我丢出封王的事更引人注目。”话说着萧宁立刻见礼,萧谌无奈地道:“你早该料到。”
天下必归于萧氏,就萧家的情况,谁都不觉意外。
萧宁要封王一事就不一样了,谁能想到一个女郎如此大的口气,竟然敢论功行赏以封王,这都叫人傻眼了。
萧谌指着萧宁道:“闲话少说,这个赌,你有几成的胜算?”
十日的时间,天降于雷,还得降在萧宁想要降的地方,这听起来不像天方夜谭,痴人说梦?
反正萧谌是越想越觉得,萧宁想出的这个办法,看起来是能一口气解决从今往后遇到任何拿天道,拿规矩说话的人,万一不小心翻了车,也是能要命的?
“八成。”萧宁总是要老老实实的回答这个问题的。
萧谌一听这八成的胜算,微微一顿,八成其实不低了,他想要的是十成十啊!
这不可能。
“且看天降不降雷。”这可是雷雨的季节,若是雨落必有雷,早先萧宁已然叫人看好了时间,现在,不过是盼着那一位真靠谱。
“去请钦天监来一趟。”一听萧宁指出的关键所在是天降不降雷,这个事就得问专业的人士。
其实夜观天象,知天地之大事,或许没有到事无巨细的地步,观星知雨或是异象这一点,还是有人能做得到的。
萧谌早就认识那么一位,登基为帝后,立刻请人来了一趟,此人姓孟,单名一个塞。本是修道之人,自来最喜逍遥,本也是世族子弟,却是最不喜于小节之人。
自小喜欢夜观天象,看天下事,于家族眼中那是不务正业,实为家族之羞以提及之人。
从前和萧谌有过几次交往,两人那是一拍即可,都不认为出身世族的他们,就得按着家人规定他们要走的路走下去。
看看萧谌,不就是不想从文,非得从武跑出来的。
夜观天象,看天下事,怎么就成了不务正业?
那些年,天时地利人和,孟塞没少料定天时之机,助萧谌大获全胜。
有幸,萧宁从小就喜欢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人,和孟塞是一拍即合,萧宁在准备一些事前,也得问问某位老神棍,她的胜算是多少。
孟塞很快来了,身着道袍,三十来岁的人,手中拿着一把拂尘一甩,那叫一个仙风道骨,不染尘埃。
至于孟塞的相貌,长了一双桃花眼,十分招人,眼中含笑,不知引得多少女子为他飞蛾扑火。偏偏他又一身道袍,不笑时甚为严肃,用后世的话来说,这就是禁.欲大叔!
值得一说的是,孟塞一向喜欢逍遥自在的,至今未成亲。
被萧谌唤来,不算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马上知道何事。
“公主早些日子曾问起贫道,近日可有雷,贫道与公主那时说,最多二十日内,必有惊雷落。如今还剩下七八日。”孟塞不必萧谌张口,也算看着萧宁长大的人,若说早些日子不解萧宁为何问起降雷一事,这些日子因萧宁要封王一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他岂会不知。
既知,萧谌和萧宁再来寻他何事,这就不必问了,自觉答来。
“贫道知天降于雷,如何如公主所愿,实不知如何相助。”孟塞亦知己之所长,故而提醒萧谌,事情到了现在,就得看萧宁都准备了什么。
视线落在萧宁身上,萧谌等着萧宁好好地说说,她到底有没有准备好。
萧宁点点头,“只要天降于雷,其他事我会办好。”
听听她这自傲的语气,萧谌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要听你世伯的话。”
这装神弄鬼,引天为所用的,孟塞最是在行,就得寻他帮忙。
孟塞道:“陛下放心,陛下与公主一般,都是得天独厚之人。”
这话在萧谌忧心不安的情况下道来,似乎挺让人得到安慰,但并不够。
“此事关系重大,你知我忧心。”萧谌并不在好友面前掩饰他的情绪。
孟塞郑重地道:“是以,贫道提醒陛下,公主是得天独厚之人,必能如愿以偿。”
这并不是宽慰萧谌的话,而是孟塞得出的结论。
“眼下,该为公主准备祭天之物。”孟塞已然懂得此刻该做的是什么,萧宁立刻朝孟塞作一揖道:“有劳世伯。”
“若想为世人所知,亦为世人所牢记,当于人多之处。当日陛下登基祭天之处,便是极好的地方。如此,也能引为佳话,流传后世。”孟塞很显然也准备不少,这一刻说起这些事,不难看出他的跃跃欲试。
萧谌不想作声了,只是望着萧宁,萧宁接话道:“自然听世伯的。”
“陛下若无他事,贫道这就去准备。”孟塞气定若闲,和萧宁镇定自若如出一辙,落在萧谌的眼里,好像心急上火,坐不住的人只有他一人而已。
临退之前,孟塞并不忘同孔鸿颔首,孔鸿亦回礼。
大家都是相熟的人,客气的话就不必多说了吧。
萧谌忍不住地问:“我怎么觉得,就我太大惊小怪一般?”
“陛下对此间事所知甚少,自然如此。”孔鸿并不意外,反而觉得萧谌会心急,不过是关心则乱,一个闹不好,萧宁必为天下群起攻之。
萧宁道:“阿爹别忘了诏书。”
萧谌忍不住地埋怨道:“你分明不想封王。”
“可是封王都为天道所认同,我再想改公主之制,真正同于亲王,为后世的公主们多作准备,让她们都不会被养于深闺中,于国家存亡之际,只能束手无策,无力回天。
“这不也是为了让我们家将来能有更多的希望。”
萧宁很是无辜,正好是开创之朝,规矩都是人定的,既如此,萧宁岂能让将来的公主太憋屈。
“阿爹为你的女儿谋划,我也得为我女儿谋划。”萧宁俏皮地说来,萧谌一塞。
“你的女儿,连合适嫁的人选你都没想好,你确定要谋划这般长远?”萧谌最终反应过来,毫不留情地怼了萧宁一句。
萧宁瞪了萧谌一眼,“只要想到将来我要是有女儿,每一日活得憋屈,天天被男人喊着不许做这儿,不许做那儿的,便觉得这女儿不生才是,婚,自不必结。”
靠!你倒是什么话都敢说?
萧谌横了她一眼,愤怒地控诉,萧宁浑然不觉她这话有何不妥。
孔鸿很是无奈,这一对父女现在的关注点都转移了,还能记得初衷吗?
其实萧宁真没有忘记,但萧谌太紧张了,再大的事也不及安慰老父亲重要是吧。
萧宁就是想让萧谌放松下来,这时候走了过去道:“阿爹,你就放宽心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向不会自讨苦吃,若不是想一劳永逸,往后让他们少拿我是女儿身的事叨个没完,我也不会想出这办法。
“你莫以为这天就那么遥不可触,只要捉住规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说来说去,萧宁是坚信她的法子,定能成功。
萧谌听着萧宁这大口气的话,亦是无奈。
“行行行,你怎么想做都成,我就坐在后头,看你的手段。”事到如今,再怎么挣扎,再怎么想改,覆水难收,永远都没有再收回的机会,且由萧宁折腾吧,萧谌最终下定决心,再不多想。
萧宁最是高兴萧谌终于认清现实,知道该放手让她去做,眉开眼笑地道:“让阿舅陪着阿爹,我去准备。”
“去吧去吧。”纵然孟塞去准备了,那都是祭天所需之物,并不代表能帮萧宁多少。
若想事成,萧宁得靠自己。
萧宁这一天忙得脚不沾地,跟亲爹汇报完事情的进展,萧宁又出宫去,她这去的地方,却是她专门养,各种在旁人看来不务正业的人的地方。
她这一到,屋里的人见着她,甚是欢喜地打招呼,“公主殿下。”
“诸位可好?”萧宁也是同样朝他们打招呼。
这处宅子,外头看来不过是寻常的宅子,但这四周一片,早已经成了萧宁的地方。
黑衣玄甲不少都乔装成寻常百姓,出入此处,实则是保护这宅子里的人。
萧宁一路走向正院,只远远听到一阵啪啦啦的声音,那像是电流的声音。
这可不正是萧宁现在最迫切需要的?
不加思索,萧宁加快了脚步,里面传来一阵欢呼声,“成了成了。原本公主说这事定能成,我还不信,现如今竟然成了,果然,这上天虽然可敬,也不是遥不可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