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是敢提出反对,不用萧宁他们开口,这天下文人学子,皆不能容于他!
修书立传,本就是浩大工程。可是自古以来还没有哪一个朝廷有萧宁和萧谌的大气,愿意倾尽家财,只为修书立传,如今看来,萧宁是准备修史。
之前萧宁在荆州时也曾修过史,但修的是地方史,人史。
倒也是有人动过心思私自修史,只是这古今以来,诸如此类之人不计其数,可是真正流传后世几何,额,得看看各世家愿意亮出否。
无论他们愿意或是不愿意献出他们的私藏,朝廷安定,就得修书修史。
修书这个事,萧谌和萧宁早已经开始,初初欲利用修书这一点笼络人心。
事实证明这个办法还是有用的。
欲传文化,亦或是想要流芳百世的人,或为后世,或为己,总是会考虑种种原由而选择加入修书。
可这修史,那可比寻常的修书更难。
一国之史,如大兴一朝数百年,史书所记几何,他们其实心里是没有数的。
现在大昌初建不久,也正是因为初建,创立新规矩的时候,自此,不仅是在政体上有所改变,便是这文化上,一样要开拓创新。
一个个宰相们面对萧宁,真是舍不得不支持她!
不能否认萧宁是在不断地扩大她对大昌,对天下的影响力,可在这个过程中,萧宁亦为百姓,大昌,乃至后世多番谋划。
这样的一个人,诚如她同天下人说过的话。
虽为利己,亦为利国,更为利于天下。
那如何让谁能抹去她这一份谋划,舍得不支持她。
“臣愿意起这个头,修史。”附议不止,姚圣更是迫不及待的表态,此事他是定要参与的,更是要一心一意做好。
“臣愿助之。”顾义第二个出头,迫不及待的开口。
著书立传,名垂千古。着史家之经典,萧宁已然道出了标准,如此标准,可不是轻易能达成的。
任重而道远,仍须有人不断前行。
于沙场之上,有将士一往无前;于文化上,也须有人不畏艰难,翻看经典,以令后世知今日之事,前朝之事。
都是读书人,谁又不曾知道,修史,正史,那对天下,对后世意味着什么。
萧谌看着精神过来的萧宁,心情已然是相当的好。这等利于千秋之事,岂能不为之。
“好。”萧谌赞之,这些事,萧宁挑起头,必然也会跟着做到底。
“另,新都已成,请陛下迁都。”迁都,有些事,就该在新都有一个好的开始,凡事立好了规矩,笼络了该笼络的人,自此,世上再无人可以抑制萧宁。
萧谌亦是此意,雍州一地虽然是他们父女经营多年,但这里地处偏北,并不是可以作为天下一统的国都。
况且,萧谌考虑得更多,萧宁至今,该做的,不该做的,全都做了。名正而言顺,想来这个时候无论给萧宁什么样的位置,绝无人再置喙。
女子可承爵承嗣,亦为一家,更为天下。
谁人也都明白,改了女子可承爵可承嗣开始,萧宁将来承天下,为女帝,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有姚拾儿一事引起天下轰动,以口诛笔伐,是为毁了萧宁,萧宁阻止萧宁往前迈上一步。
既如此,便意味着这些人断然不会轻易罢休;既如此,萧评当日劝萧谌尽快迁都,就是为了尽快给萧宁正名。名正,自此再想阻止萧宁走这一步,必已成了奢望。
当然,名正言顺之人,也就让原本追随萧宁的人得了一颗定心丸,自此,全心全意为萧宁办事。萧宁正名对他们而言就是莫大的喜事。
这个时候的萧谌道:“既然新都建成,确实是该迁都了。以钦天监择良辰吉日,与百姓告别,即迁都。”
迁都,此事是自新朝建立,一群人便叫唤着的事,盼了许久,终于盼到了。
可是一切事既然都是萧宁在推手,想想他们喊着迁都都喊了多久了,想不到都不及萧宁一句话
第174章 西胡战事休
眼神直往萧宁身上瞟,其实心里是难受之极,偏再不敢将这份难受道出,道破。
“陛下,钦天监送来良辰吉日。”恰好在此时,一人行来,手里捧着一本奏疏。
萧谌一顿,以眼神扫过萧宁,这个事她跟孟塞那老神棍提了吗?
没有。萧宁很肯定地回答。
这个,老神棍是真神棍?
哪怕是多年的老友,子不语怪力乱神,萧谌其实是不太相信这神神怪怪的。不过孟塞吧,还成!
从侍从手中接过孟塞准备的所谓良辰吉日,“孟监正所指,四月初八,宜出行。”
这宜出行,叫一群人的眼睛都亮了。
好啊!这就剩下一个多月,都不满两个月了,好样的,赶紧迁都吧,迁了都,就不是雍州,自然不在萧谌和萧宁的地盘,也就不会事事都由他们父女说一不二了!
水货于此时提出问题,“不知新都建成,取之何名?”
对啊,新都可是刚新建成的,怎么能不取个好名字,底下的人交头接耳的讨论,都想为这新都取个好名字,这可是开一代先河的好名字。
萧谌看萧宁屏气凝神地站着,压根没有要费脑子的意思,萧谌还是更相信自家闺女,“你怎么想?”
纵然没名没姓,却都知道他问的何人。
“长安,寓意长治久安。”萧宁一直很喜欢这个名字,这个地方。也希望这一个新的国都,将来如名一般,永远都能长治久安,天下和乐。
“好!”萧谌赞一声,岂有不好的道理,这可是大昌的国都,就该如其国都之名,长治久安。
水货亦无意见,“新都建成,宫城名曰?”
萧谌的眼神瞟向萧宁,萧宁自觉地接话,“文王有明德,故天复命武王也。文王,武王相承,其明德日以广大,故曰大明。宫城之名曰大明宫。”
这么一个名字那完全是抄的,等水货再问起各宫之名,什么含元殿,宣政殿,紫宸殿,一抄到底,信手拈来。
都在想着能参与取名的人,结果听萧宁道来的名字,愣是挑不出半点毛病,不禁再次叫人语塞。
有些人,在你以为她总有不及之处时,人家却用事实狠狠的抽一记你的脸,好让你知道,别以你一无用之人,多思多虑于他人,不过贻笑大方。
萧谌很是满意,最后道:“既然钦天监已道良辰吉日,你且先往长安去,安顿一应诸事。”
就这么一个多月,萧谌还是担心有人要坑萧宁。正好,新都也须人前去打理,如何安顿百姓,以及这迁都过去的文武百官之人,得好好安排。
名正言顺的把萧宁调离雍州,叫一众就算是想挑萧宁毛病的人,不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就不会有那么扎眼。
太平这一个多月,到了新都,一股作气,给萧宁正名,看这一回还有多少人想对萧宁动手!
萧谌打的如意好算盘,总是有人提醒道:“前线战事虽平,西胡送以降书之事,尚未安排妥当?”
“大昌无人吗?你是在告诉朕,你们这些人打仗不行,连旁人递降书求和该如何安置,也道不出个所以然来?”萧谌一听这话马上明白了,有人不想让萧宁走,那就更得让萧宁走了。
“臣非此意。”一听萧谌都怀疑他们的能力了,谁还敢再坚持。萧谌道:“就此定下,你即往新城去,待迁都之日,我们自去,你只需安排新都诸事。”
“唯。”萧宁应下一声,谁也不敢再多言。
***
萧宁得了萧谌的诏令,这就要往新都长安去,她这一走,又得几个月不见,孔柔虽是不舍,亦明了这时让萧宁回长安也好,省得在一个个男人眼前,引得他们咬牙切齿,恨不得食萧宁之肉,喝其血。
卢氏倒是豁达得很,“新都建成,比之图所绘如何?”
“有过之而无不及。”萧宁亲自参与的督建,几乎建成,这才赶回来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真正的新都是什么样子。
“我很期待。”卢氏并不掩饰她的欢喜,见一个王朝的起势,见女子可以出仕,再没有比这更让她欢喜的事了。
“另外,天下太平,盐之利尽握于你,多少不妥。你明白?”卢氏提点萧宁一句,迁都后这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萧宁手中握天下重利,就凭这一点,令无数人侧目。
旁的人利也就罢了,那是萧宁费心费力,好不容易才养出来的,谁就是想抢,也休想抢得了。
盐利。这可是关系民生之大事,为之营利,所得之得,可供养天下。
萧宁握在手里,自是比谁都更清楚这一份利。恰是因为清楚,更应该如何?
卢氏相信萧宁心中有数,提醒一句来,不过是想让萧宁把握这大好的机会。
至少在卢氏看来,能堵住天下人的嘴,让他们无话可说,那就很好。
萧宁了然,朝卢氏作一揖道:“是,阿婆放心。”
她会把握分寸。
卢氏走了过去,将萧宁抱在怀里,“人心不可测,你能以诚待人,若换不回他人的真诚,并不是你的错。我并未想让你改变,因你走到今日,有这诸多人相伴,皆因你之心性。无人敢说你铁石心肠,心狠手辣。”
萧宁敢当着天下人的面承认她的见死不救,她也只能见死不救。
姚拾儿之过,致死数万万百姓将士,她就该付出代价。
纵然姚拾儿今日不死,终也难逃一死。姚拾儿既犯下弥天大罪,她也想弥补一二,最后的自尽,也是她想保留自己的尊严。
“你很好。”卢氏给予萧宁绝对的肯定。萧宁很好,很好!
萧宁有些哽咽,应了一声。
萧宁起程往新都长安去,须得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城门的名字刻好,各宫殿,各文武大臣的府邸,亦须得安排妥当,不得怠慢。
同时西胡也送来了一则又一则的消息,说来也是让人颇感意外。
染图大败,又为莫并所伤,偏在两国议和之时,他竟然不与大昌兵马正面对,而是直攻东胡。
东胡捡了大便宜,大昌和其他各国兵马,牵制住西胡大部分的主力,也正是因为如此,东胡出兵虽然在西胡的意料之中,无奈当时心有余而力不足,想对付东胡,没人啊!
以至于东胡接连攻下数城,这可让东胡乐坏了。
想再接再厉的人,更是以兵马再攻。
没有想到,西胡看情况不对,竟然递降书,求和。
求和就求和吧,大昌就算偃旗息鼓,那跟他们东胡有什么关系?
不趁西胡这会儿势不如人,多攻些城,多夺些池,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正因如此,东胡哪怕明知道若是两国休兵,接下来就会是他同西胡正面对抗,对自身还是有点自信的人,怎么都觉得应该继续攻城略地,输人也不能输阵是吧?
结果好了,染图不是大昌的对手,对付东胡:我想让你们跟着占便宜,你们倒好,跑到我家门口想占我的便宜,谁给你的胆子?
染图兵马不多,又断了一臂,那也不妨碍他打得东胡片甲不留,丢盔卸甲。
等东胡反应过来,染图比起他爹和他哥还要凶猛,打不过啊打不过,赶紧撤兵。
撤,他们便是想撤,来得及吗?
在前线的孔鸿听说东胡所得西胡的城池,就这几天的功夫已然被染图夺回了大半,不得不感慨,染图这本事确实了得。
与此同时,孔鸿总不能一直看着西胡打东胡吧。
他们既为盟友,止兵,可不仅仅是止一方之兵。
孔鸿立刻派兵前去支援东胡,对了,这去的人恰好是莫并。
想来染图一只手都叫莫并砍下了,断然不可能不怕莫并。若是染图想继续打下去,他该在第一时间问问他的族人们,他们还想不想跟大昌打?
东胡出力,大昌那是断然不能过河拆桥,同样也不能放任西胡打得东胡节节败退而不管,否则下一回还能让人同他们大昌合作?
为了长远,也是为了大昌将来能太平,周屈他们一行不能白跑,凡事就得注意尺度。
在莫并出兵助胡人时,孔鸿不忘派人前去问问西胡求和之人,这就是他们求和的姿态?
对西胡而言,染图能夺回被东胡攻占的城池,这是一件好事,一件叫他们自都欢喜无比的好事。
面对大昌的责问,染图曾是他们的汗王,可是尚未推选出新汗王,就是选出了,染图认不认还是另一回事。
可是,求和之人也没有办法,只能与大昌解释,染图一人率兵退回部落,与他们这些求和的人算不上是一伙的了,夺城一事,万望大昌能息怒。
还真是会说话,一句不是一伙,就想把事情抹了?
打的如意好算盘,也不想想他们一族之人,若是求和只是他们几个人的意思,染图不在其列,后续再出事,他们再跟这回一样,把错都归到染图的身上,这所为的休兵止戈不就成了一场笑话?
若是他们不愿意真正休兵,那就不休。
孔鸿直接用行动表明大昌的态度,绝不会允许任何人用任何理由糊弄大昌。
欲和,大昌不是喜欢兴兵之国,可和;欲战,大昌亦不畏于任何人,想打,只管放马过来。
是以,孔鸿在染图攻下东胡城池,有莫并在其中牵制的情况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接连攻破西胡又几座城池!
得,西胡要是还不明白,大昌不好糊弄,那就是蠢得无药可救了。
是战是休,大昌都可以奉陪到底,不信邪的只管试试。
西胡如今四面楚歌,若是不能与染图达成共识,这个事没完。
染图确实是个聪明人,想让他休兵不打可以,以后他还是汗王。
等孔鸿听闻染图竟然借此机会再一次成为西胡的汗王,号令西胡各部时,不得不感叹染图实在是聪明,怪不得萧宁一再叮嘱他定要小心染图。
擅长借势,也懂得借势的人,岂能不小心应付。
因染图之故,西胡至此元气大伤,所失城池只怕终染图有生之年难以夺回,西胡中人谁要是再愿意让他当汗王才是见鬼了。
偏染图败了,他亦不争。
不仅不争,退得干脆利落。
事实上呢,等着人求和之时,出兵东胡,在西胡以为难以再有机会夺回自己城池的时候,他却反其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