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已经进了宿舍,两人就站在走廊口。
“钱老师跟你说的?”
“嗯。”
风红缨双手环胸:“怎么?知道我的嗓子不是娱乐圈的人害得又怎么了,你想干嘛?还想进到那个圈子?”
“我……”苏流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的确存有这种侥幸心理。
“苏流星,你不适合娱乐圈。”
风红缨说得很直白:“娱乐圈是资本至上的世界,像你这种长得好看的女孩,想要在娱乐圈占得一席之地,光靠你卓越的演技是行不通的,你得有背景。”
“有了撑腰的资本,你才会有人捧,其实跟咱们京剧这一行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同的是,娱乐圈背后有资本去操纵,就算你再怎么努力,你不付出点别的,就是很难出人头地。”
说了一大串,风红缨嗓子疼得厉害,碍于手边没水,她只好大口啃着西红柿。
“什么漂亮不漂亮的……”苏流星羞赧,“论起漂亮,咱们四个人中不是你吗?”
风红缨呲溜一口西红柿的汁水,暗暗摇头,看来眼前这姑娘还惦记着去娱乐圈做大明星呢。
“苏流星,你今天带着相机去我家干什么?”风红缨问出了自己一路都在好奇的事。
苏流星挠挠头,怪不好意思的。
“那什么,你不是帮我改了一夜的论文吗……钱老师说你姐对她不怀好意,我怕你回家出事,所以、所以带着相机过去看看,要是真有什么事,我留点证据帮你打官司……”
风朵儿被保释出来后,暂时不能回学校,随时要接受警察那边的调查。
风家父母清早打电话催风红缨回家,其中一个事就是让风红缨录假口供,这样一来,风朵儿的故意杀人罪就不会成立。
“你录了吗?”
风红缨摇头:“没,人证剧证都在,录假口供犯法!”
“没想到你还是遵纪守法大好青年啊,既然这样,那你干嘛还跑去做二奶?”
话一说出口,苏流星下意识地捂住了嘴。
“那什么,我是看网上的评论才胡说八道的……”
“没关系。”风红缨咬着西红柿,含糊不清地说:“二奶的事过不了多久就会清白的。”
苏流星:“??”
“你说啥?我没听清。”
“没什么。”
换了一个和平世界,风红缨还保留着珍惜粮食的优良美德。
将手中的西红柿吃得干干净净后,风红缨感觉嗓子好多了。
见苏流星边走边不忘耍微博看明星动态,风红缨叹了口气。
“苏流星,说穿了,咱们京剧老祖宗当年不也是被人称呼为戏子吗?那时候戏子是什么,是下九流的行当,进了城都不被允许去内城行走,你要是去了,别人指不定要赶你出去……”
苏流星楞了下。
“现在的大明星,给面子称她们一声大明星,真要计较,和几百年前的戏子无差别,只不过她们赚得钱比咱老祖宗多,活比咱老祖宗轻巧。”
说到这,风红缨语气加重:“你要是奔着金钱去的,那我不拦你,但你要是奔着戏子这一行出人头地去的,我就得多唠叨两句,咱们这行原就是戏子之路……只要你唱功到家,不愁没人捧。”
苏流星默默收起了手机。
风红缨没指望三言两语就将这孩子拉回正道,苏流星要是和原身一样,铁了心进娱乐圈发展,她还能真拦着?
之于朋友关系点明要害就行了,说多了白瞎。
-
接下来两天,宿舍四个人各忙各的。
唐初夏的《锁麟囊》紧锣密鼓的进行着排练,苏流星和崔玉的选修课老师很严,两个小姑娘疯狂沉浸在论文中。
风红缨……
补考。
补六科,五科理论,一科表演。
风红缨这几天一直在补理论知识,理论倒不用担心,剩下的表演其实也难不倒她。
在视频里跟着月官和余老四学了小半辈子,要说唱得不好,形体难看,那她就不配摘下‘小月官’的称号。
表演考试时,钱萍跟过去看了。
因整个京剧系就风红缨一个人需要补考,现场一时没人给风红缨搭戏。
钱萍翻了翻考卷,为了让挂科的同学通过补考,出题的老师费尽了心思,题目很简单,任选一个片段展示。
钱萍率先问:“嗓子好点没?”
风红缨感激一笑:“多谢老师给我的药,吃下去好多了。”
钱萍扶了扶眼镜:“有想好表演哪个片段吗?”
风红缨看了眼题目上的选择,没人给她搭戏,那她只能独唱。
“就《梨花颂》吧。”
她在时间胶囊里翻到过梅葆玖先生带徒弟去维也纳金色大厅演唱《梨花颂》的珍贵视频。
时间胶囊暂时播放不了,她就用手机搜了下,虽然不能身临其境去感受,但看了视频后,她依然被梅葆玖先生的唱腔震撼到无话可说。
只听一回就爱上了。
对于梅葆玖先生的那段《梨花颂》,她觉得天下的好词都形容不了,就一个字:绝。
老先生一开口,人间再无人能超越。
玖爷,永远的神!
回头她若是穿越到维也纳金色大厅体验现场,到那时她肯定会激动的不成人样。
风红缨当然没办法唱出梅老先生那种回味悠长的境界,月官教她的唱调是早期京剧的唱法,为了向梅老先生靠齐,风红缨只能尽其所能。
一曲从开始到结束,钱萍的眉头拧着就没放下来过。
风红缨低眉垂眼,暗道她虽然达不到玖爷的神润和精髓,但应该也没那么坏吧。
毕竟她师承月官。
色艺双绝的月官当年可谓是轰动了整个京城。
作为月官的小师妹,她再差也差不到补考过不了……吧?
教室里静了好半晌后钱萍才抬起头。
-
教室外,苏流星装作不经意从旁边走过,实则等在那听。
门吱呀一声响,风红缨走了出来。
“风红缨!”苏流星猛地一声喊,“你补考过了没?”
风红缨嘴角扬起笑:“过了,怎么?你是特意在这等我考完?”
苏流星干巴巴的反驳:“胡说八道,我闲着没事做吗?就路过……”
风红缨懒得拆穿:“走,上回你请我喝酸奶,这次我补考顺利通过,我请你喝咋样?”
苏流星别扭的打掉风红缨揽在她肩膀上的手臂。
“一瓶酸奶而已,谁稀罕你请我喝,再说了,你跟家里闹翻了,下个月生活费你还能有吗?要我说,你还是省省吧。”
风红缨狡黠地眨眨眼。
“苏同学,我之前怎么说的?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苏流星:“什么意思?”
“你以为风朵儿让我签什么字?假口供?”
苏流星:“那不然呢?还有别的?”
“当然。”
风红缨龇着小白牙:“年奶奶有八套房,而我——”
说着,风红缨比了个手势。
苏流星下巴都惊掉了,磕磕巴巴地说:“五,五套!!”
等苏流星反应过来时,风红缨已经走了老远。
“我草,我草!”小姑娘忍不住爆粗口。
“在北京有五套房,谁特么还去娱乐圈混?!”
作者有话要说: “我父在朝为官宦——”①
“府下的金银堆如山……”*
“西凉川四十单八站……”*
这三句词都选自京剧《武家坡》,特此标注。
《武家坡》我听了两个版本,一个是于魁智老师和李胜素老师的,这个比较正宗~
另外一个是张云雷和郭麒麟的德云版本,也不错~
《梨花颂》近些年有很多版本,梅葆玖大师yyds
第29章 少年志在,国粹不死④
五套房是原身爷爷的遗产,老北京人用拆迁款买的。
风爸碍于这么些年亏待了原身,老爷子临终前说要补偿亲生女儿,风爸能说什么?
只能答应。
可没想到老爷子将手底下的五套都赠给了原身。
这件事本来短期内还发现不了,这不风朵儿犯了事吗。
风爸和风妈商量着卖一套房子走走人情,可谁知一到银行,两人听到了一个霹雳消息。
“这房的户主不是您二位。”
风爸急了:“怎么能不是,麻烦查清了再说。”
“我都查三回了。”
银行的小姐姐耐心一笑:“要不您回家问问家里人吧,房主和您一样,也姓风。”
“难道是红缨?”风妈声音发颤,“老风,那什么,爸他脑子糊涂了吧,怎么把这一套也给了红缨!不是说好的留给朵儿陪嫁用吗?”
风爸想到了什么,紧张的咕噜吞了吞口水:“您好,您帮我看看这几套能抵押吗?”
坐在柜台前的小姐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一一查证了后,微笑服务。
“不能哦,除非风红缨小姐亲自到达现场,又或者将这几套房子转赠给您。”
风爸头顿时发疼,疼得当场晕了过去。
晕之前,风爸狠狠唾骂了一顿他爹,他那老父亲怎么能悄无声息的将五套房都给了女儿!!
风爸受不住打击,当场被银行的人帮着送进了医院。
风妈望着瘫在床上的男人,想想官司缠身的宝贝女儿,心里烦得不行,立马一个电话打到学校。
就这样,改论文改得一夜没睡的风红缨被夺命call叫回了风家。
要不是风妈逼着让风红缨签转让书,风红缨至今都不知道原身名下竟然有五套房!
五套房是什么概念?
甭说值多少钱了,谈钱,俗!
几十年前,北京房价还没高到望洋兴叹。
风家老爷子拿到拆迁款后,第一时间就买了三套靠近市中心的房子,现在那三套周边的医院、学校等等设施齐全,随便拿出来一套没个几千万您别开口说要买。
剩下两套位置偏了些,但它身处京城啊!
祖国心脏的位置,哪个旮旯不金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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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知道风红缨是个隐藏的大富婆后,苏流星俨然变了态度。
捏肩捶腿,嘘寒问暖,酸奶得插上管子喂风红缨喝……
崔玉狐疑:“流星,你脑子瓦特了?”
说着背过身呕了下:“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吗?”
苏流星将阳台上的衣服收了回来,仔仔细细地叠好后放到风红缨的衣柜里。
“什么?”
崔玉微微一yue:“舔狗!”
“舔狗就舔狗呗。”苏流星哼着小曲,“我乐意。”
叠好衣服,苏流星打开电脑。
文档上标了一大堆红色注明,苏流星美滋滋的对着注明修改,不一会就将‘变态’老师的作业搞定了。
身边有一位任劳任怨的学神随时随地帮自己改枯燥的论文,她买点酸奶怎么了?叠叠衣服怎么了?这就yue了?
要不是风红缨嫌她恶心,她还准备买勺子喂风红缨吃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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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风红缨刚从练功房里出来。
扭了扭腰,正打算喊上一道练功的唐初夏去外边泡个澡时,外边传来纷杂的吵闹声。
“我一个星期前就递交了申请,凭什么你们后来的先进?”
声音是从录音室那侧走廊传出来的。
对面女生插着腰:“我们就用两个小时,让让我们怎么了?耽误了我们的进度你们赔得起吗?这可是学校和电视台合作要的曲子!你们的作业明天做,后天做不妨事吧?”
“你!”
风红缨倚在门口看了眼,唐初夏指着插腰的漂亮女孩。
“在那趾高气扬的女孩是从京剧系转到流行音乐系的高画。”
“咱们京剧系是学校扶贫项目,当初高画以低分进来,钱主任还为高画说了情,说高画在网上小有名气,降分录取到京剧系说不定能大大的宣传咱们京剧,没想到后来狠狠打了钱主任的脸,你挂了六门,钱主任一点都不生气,不过谁要是提高画,钱主任第一个黑脸……”
在原身的记忆中,高画进到中戏后,连京剧学院的门都没踏一步就转专业去了流行音乐系。
门口京剧系的小姑娘说不过高画,低着头忍气吞声往旁边站了站。
高画不道谢就算了,还嗤笑一声。
“早让我早就录完了,要不说京剧落魄呢,唱得拖拖拉拉无趣就算了,怎么唱戏的人性子也这么磨磨蹭蹭?”
小姑娘本就有点社恐,被高画当众这么一羞辱,小姑娘眼泪哗得夺眶。
风红缨扭了纽发酸的腰,大步走上前,手肘不经意撇开走在前边的高画。
“啊——我的脚。”
踩着恨天高的高画一趔趄,瞬间栽倒在地。
“你有毛病吧,走路不长眼?”高画痛呼。
风红缨将小姑娘往录音室里推,柔声道:“同学,你只管录你的。”
说着她转身看向站起来火冒三丈的高画。
“高画,你既然这么瞧不起京剧,那当初就别厚着脸皮踩着京剧考进来呀?端着碗吃饭,放下碗骂娘,这说的不就是你吗?”
高画认出眼前说话的人是风红缨,旋即轻蔑的对身边的同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