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浦见吱吱和以往一样,乖乖的听他的话,于是,也不吝啬自己的父爱,一改昨日的冷漠,抬手,温柔的抚了抚吱吱耳边的碎发,“爸爸还有会,先去公司了,你们好好谈。”
声音之轻柔,眼神只关切,堪称绝世好爸!
你没法和昨晚那个冷漠的人沾上一丝丝连戏。
原身早年丧母,在这个家里,战战兢兢如外人,只有这个父亲。
从小到大,只要原身稍有违逆他的意思,他就使用这种冷暴力。
因此,原身从小就把嫁给席泽刻进了骨子里,再加上这些年男主的三分特别照顾,足以让原身彻底沦陷。
原身会疯魔,这些人,没有一个全是幕后推手。
吱吱看着洛浦儒雅的背影,眸光冷沉,直到门关上,她慢悠悠下床,对着镜子化装,面色打上病态的苍□□底,左边脸颊,画了一个道手指印型的淤青。
看着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的。
最后,苍白的粉底盖住嫣红的唇,长发垂下来,看看遮住脸颊的淤青。
脖颈微微往右转动一些幅度,淤青便能露出一角。
吱吱对着镜子微微勾唇。
男人若是愧疚起来,比情爱来的更坚固浓烈。
先从愧疚开始吧。
第6章
吱吱轻轻打开房门,趿着柔软的拖BBZL 鞋,脚步声很小,穿过回廊,转角下楼梯,瞥到席泽的一瞬间,心脏猛然收紧,涌起一阵尖锐的刺痛。
该死!
原身对席泽执念太深,吱吱再一次感受到她的疯魔。
等事了了,她再也不想见这位大男主了,心脏受不了。
吱吱手握成拳攥着心口的衣服,深深呼吸一口,垂下眼帘,遮住情绪下楼梯。
席泽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时针已经转动了两圈。
他一会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跨国会议。
手指在茶色的盒子上轻轻敲了一下,拿起手机,刚想拨通吱吱的电话,听见楼梯口传来脚步声,他抬头看过去,是吱吱趿着拖鞋下来了。
上身是一件纯白的宽松居家短裤卫衣,到胃部那里,下面是一件高腰铅笔灰纯棉休闲裤,只腰部露出一小截,显的身体愈发显瘦,单薄。
微卷的长发随意披散下来,脸上是干干净净的素颜转态。
席泽视线凝了一瞬,记忆里,无论什么时候见到她,她都是明艳的浓重打扮,还头一回看见这么随意的居家打扮。
有一分亲切,还有一分自在舒适。
只是等吱吱走近了,他才发现,她脸色过分苍白,眉眼间有遮不住的憔悴。
他习惯性顺口就出声,“昨晚没睡好吗?是不是生病了?”
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多尴尬,昨晚能睡好才怪了。
吱吱珉了珉唇,“还好,”下巴指了指沙发,自己先坐了下去,“坐吧。”
“嗯。”席泽又坐下,递过手里的盒子到吱吱面前,“算是弥补我的一点歉意,你带着玩。”
吱吱抬手,细长的手指扣住盒子另一端。
茶色的盒子两端,被一大一小两只手从两端握住。
一秒左右,席泽收了手,随意放回自己膝头。
吱吱接过盒子,“啪”一声打开盖子,黑色的绒布中央,细细的白色铂金链,一箭穿心的顶级蓝钻。
被精致切割打磨成泪滴状的蓝钻,闪着清亮刺眼的光芒。
心上一滴泪。
还真是会送。
吱吱对珠宝相当识货,心里啧啧,这品质,堪比她这个曾经的当朝固伦公主使用的顶级贡品。
女孩本就是容易美化爱情的生物,谁收到这样奢侈的天价钻石不会更加感动到脑补?
这特么是来划清界限的?
确定不是来持续暧昧的?
吱吱关上盖子,递给席泽,别开脸,声音清淡,“不用,太贵重了。”
她颈子向右一转,颊边的蜜茶色卷发向后退了一寸,一小截淤青露了出来,和异常苍白的脸色形成刺眼的色差。
席泽瞳孔一缩,顾不上项链,想都没想,抬手拂开遮在吱吱脸庞的长发,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赫然映入眼帘。
“不要。”
画的和真的耳刮印有区别,在席泽模糊看到一眼之后,吱吱巧妙的弯起胳膊遮住,身子缩成一团,趴到沙发上。
身子轻微颤抖,缩瑟成一团,无助又可怜。
席泽唇珉成冷硬的线条,眼里都是不可置信,“BBZL 你爸打的?”
吱吱缩着身子,轻轻抽泣,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这就是默认了。
像他们这个层级的人,追求的是体面优雅。
席泽从没想过,打人这种粗俗的事情,居然会发生在洛浦的身上。
每个人都有很多面,原身虽然在家里不受重视,但外人并不清楚,只知道她是晨希集团金尊玉贵的长公主,风光无限。
席泽也是这么以为的,公主怎么可以被打?
他心脏涌起巨大的愤怒,还有一丝丝怜惜,“我去找他。”
“不要,”吱吱拉住席泽袖口一角,“你越是戳破了他的伪装,他越是肆无忌惮,变本加厉。”
席泽回头,吱吱又说:“你如果真的想帮我,帮我顺利继承股份,这才是我的立身之本。”
“你可以帮我吗?”
吱吱长了一双极会骗人的眼睛,漆黑的瞳孔,润着清澈的水光,定定看着一个人的时候,萌软,干净直击人心脏。
谁都冷不下心肠,说一个不字。
席泽眸光微动,“好,我帮你。”
吱吱手指松开手指,收回手,唇角漾起一抹满足的笑,“谢谢你,这项链太贵了,我不好拿的,你送给江雪吧。”
“你配得上最贵的钻石,”席泽推回盒子,移开眼睛,不敢和她对视了,“你要是想顺利继承股份,名义上,我可能暂时没法和你彻底解除婚约。”
手握生杀大权的皇帝尚需要礼贤官员,何况公司之间是相互合作,没有绝对的上下游一说的。
吱吱点头,“我懂的。”
“给我一个月时间,我公司还有会,先走了。”
“我送你。”吱吱作势要起身。
“不用,”席泽说着就往外走,几乎是落荒而逃,“你好好休息。”
席泽快速走出客厅,上了自己的车。
他心口闷闷的,洛家金尊玉贵的公主啊,什么时候开始,也要这般小心翼翼的奉承他了?
她不该是这样的!
他第一次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单方面的宣布断了这个联姻,把洛吱推到了怎样的境地上。
以他事事考虑周全的性子,又怎么没有提前预想到呢?只要站在吱吱的角度稍稍思考就能想到,只是他刻意回避罢了。
他明明清楚,自己的父母根本不同意和江雪,只认吱吱,一直在使用怀柔政策,甚至可能和洛浦有了某种承诺。
而他也一直清楚,洛浦对这个死了十年的前妻女儿没几分感情,又怎么会放弃自己这块肉?
吱吱根本就没有第二个选择。
他说服不了父母,管不了洛浦,于是不管不顾的选择和吱吱直接挑明,其实是把所有的压力都扔给了吱吱。
脑子里匆匆闪过吱吱左颊的手指印,心脏被一种叫做愧疚的情绪支配。
直到他车子驶出洛家别墅,走出好远,他才想起来,自己来的正事。
彻底消除这件事的网络影响,最好的办法就是吱吱和江雪和解,他原本的打算是,说服吱吱和江雪和好。
把这件事忘的一干BBZL 二净了。
他眼睛在马路两旁的眼睫店铺觑了觑,瞥见一间药店,停下车,买了一瓶去淤青的药油,到了公司,交给特助,“派个人送到洛家别墅,交给洛大小姐。”
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叮嘱,“那个,你以我母亲的名义送过去。”
*
吱吱盯着席泽落荒而逃的背影,眼里温润的光退去,缓缓勾唇。
她转身朝后走,这栋别墅分主动和次栋,中间有回廊相连接,保姆和管家主要都住在这边。
她出了后门,走到后面次栋客厅,几个中年女子聚在一起,边吃着水果边聊天,吱吱咂摸这,应该有保姆,“阿姨,过来盛饭,我要吃早饭。”
“唉。”
圆胖身材,眼睛小的只有一条缝,闪着精光女子刚好就是厨房保姆,应了声,慢吞吞起身,跟在后面进了厨房,端上饭菜。
吱吱瞥一眼青花瓷碗里的藜麦粥,四个清淡的下饭小菜,眉头轻蹙一下,她不喜欢这么素淡的玩意。
两指捏着勺柄轻轻拨动,随意问,“有血燕或者鱼皎吗?”
作为顶级富豪,讲究吃是肯定的,鱼胶和雪燕都是日常必备品。洛家厨房用的鱼胶是最好的鳘鱼胶,高达20万一斤,燕窝是最顶级的金丝血燕,要6万一斤,其实这个月的量是被这个保姆偷偷拿出去卖了。
此时,她也不怕。
这个家里,真正当家的是夫人陈偌伊,她是陈偌伊的姨妈,陈偌伊上个月小产了,现在在月子中心。
洛浦很宠陈偌伊,对小儿子更是疼爱有加,外人或许不清楚,但是她在这个家做了十几年的保姆全知道,这位大小姐,表面风光,其实只是个看继母脸色过日子的孤女罢了。
连陈偌伊都客气的喊她一声姨妈,这点小事,洛吱从来不和她追究。
她堆起笑,眼睛更看不见了,笑嘻嘻回,“那些东西长肉,人胖了就不好看了,这个就算吃饱了也不担心肥胖。”顿了顿,又叹息似的说:“我前日里去看了偌伊,小产这一个月,在月子中心都没怎么吃下东西,人都瘦了一圈,憔悴的很,好在下午就回来了。”
“偌伊这些年就爱我吃我给她做的冬阴烫,小姐你先吃着,我先去灶上准备着了,一会吃完了我来收拾。”
吱吱有点想笑,她自己都胖成个球了,还让她减肥?
保姆看似笑的和蔼,眼底的轻蔑藏不住。
笑面虎,说的就是这种人了。
她大概也弄清楚原身的地位了,淡回,“嗯,你下去吧。”
保姆慢吞吞出了餐厅,吱吱舀一勺藜麦粥放进嘴里,还算清爽,只是有点寡淡。
就着面包小菜随意吃了一点就撩了筷子。
现在是夏季,这个点,外面日头已经很高了,外面花圃一个穿着朴素的女子弯着腰在修剪花枝,头上被汗水打湿了,手上动作慢吞吞,偷偷划水。
吱吱转身从冰箱拿了一瓶水走出去,递给女子,“渴吗?喝瓶水吧?”
夏BBZL 季天气炎热,女子干活也不能很专心,吱吱过来的时候余光就注意到了,于是收了惫懒,加快手上的动作。
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么热的天气,小姐居然是过来给她送水的,顿时感动不已。
汗失的手在衣服上使劲擦了擦才伸手结果水,“谢谢小姐。”
“阿姨贵姓?”
“我姓吴。”
“我喊你吴阿姨?”
吴阿姨憨憨笑着,不知道怎么应了。
“阿姨别紧张,”吱吱声音轻柔,关切的问,“天气这么热,别人都在空调间里面闲聊,你怎么干修剪花枝的活啊?”
“我看你年纪不小了,别再热坏了,不如找管家找个轻松的岗位啊。”
吴阿姨张嘴就想说什么,临了想到什么,最后又改了口,勉强说:“谢谢小姐的关心,我知道了。”
吱吱一眼看出吴阿姨眼里浓浓的委屈,抬手拍了拍她肩膀,“阿姨,要是有什么难处就和我说,好歹我也是洛浦明正言顺的女儿,能帮到你的。”
在吱吱的循循善诱下,吴阿姨很快说出了事情,吱吱理出了个大概。
陈偌伊出生平民,红了之后,有很多亲戚来投奔她,之后息影嫁进洛家,这些亲戚也跟了过来,管家就是她的堂弟,像厨房这些有油水,又轻松的工作,全都交给家里的近亲。
像一些些累人的工种,就交给外人。
时间长了,这些和陈偌伊沾亲带故的亲戚,对待没有根基的普通工人就趾高气昂,甚至要分走他们每个月一部分的收入。
平时他们这些没有根基的员工,也需要捧着这些人,如果不小心得罪了他们,还会被孤立。
吴阿姨刚开始来洛家工作的时候,是负责次栋卫生的,那天负责厨房的保姆,也就是刚刚给吱吱盛早饭的那位,让吴阿姨给她洗衣服,吴阿姨没有洗,第二天就被调了岗位,顶着烈日修剪草坪。
了解完全部事情,吱吱抬脚往次栋走去,进了客厅,依稀听见房间二楼有一群人的嘈杂声,吱吱抬脚上楼梯,透过虚掩的门缝看到,是几个大汉在赌钱,嘴里叼着烟,刺鼻的烟臭味从里面透出来。
吱吱又抬脚往前面走,走了几步,看到前面一间半掩的房门,一张铁皮床,被子跌成豆腐块,床单上一丝褶皱也没有。
旁边一张书桌上整整齐齐码了一些书,一本灰色笔记本单独平放,旁边还有一只黑色笔筒。房间干净整洁,再没有一丝杂乱。
整齐的像是军人的房间。
“小姐?”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吱吱回头,姜话站在身后,像是刚洗过澡,头发湿湿贴着额头,穿一件干净的白衬衫,胸口洇了一点水渍。
手边端了一个盆,里面是昨晚穿的工作服,看到吱吱的一瞬间,默默把盆被到身后,耳根有一点浅浅的红。
显然是刚刚洗过澡。
吱吱下巴转动了一下,“我能进去坐坐吗?”
“可,”姜话脸上闪过不自然,“可以。”
吱BBZL 吱抬脚迈进去。
姜话跟在她后面进来,快速扫了一眼屋子里所有角落,没有不整齐的地方放下心,又秒速弯腰把盆放到床底。
房间结构是很典型的单间宿舍,一张床,一个衣柜,一个桌子,再没有其他。
吱吱还是慢悠悠扫视了一眼,然后坐到唯一的一张板凳上,一只腿交叠放到另一只腿上,头微微歪向一侧看向姜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