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上的大娘看这对小情侣又来了,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那是将军大小姐,她乐的清闲走开。
“唔……”她喝一口就想吐出来,被陆晗彰眼疾手快地捂住嘴,“唔唔唔!”
陆晗彰的语气却不容置哙:“我知道不好喝,且咽下去。”
月泷艰难吞下第一口,想跑,又被陆晗彰拉了回来,强迫她灌了一碗。哼,他现在又打不过自己,自己干嘛要怕他!
气鼓鼓地瞪他!陆晗彰看着她这幅可爱的模样,颇有些拿她没办法的感觉。
下一秒,月泷感觉到脸上微凉的触感,扭头看着近在眼前的美男子,他轻颤的睫毛,润泽的双唇……刚贴着她的肌肤离开。
陆晗彰亲了一下月泷的脸,而后退开,气呼呼的表情没有,有点楞楞的,真可爱。
“还苦吗?”他清朗的声音变得低哑,仿佛就在耳边呢喃。
月泷摇摇头,换来的是他的摸头杀:“不苦就好。”
那天月泷不知道怎么回去的,因为墙翻不上去,是直接从书院大门走的,一路被人指指点点都没反应。
下一次再来找他时,月泷的牙痛已经好了,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直接凑上去,而且扒着门露出一只眼睛,像是在用眼神控诉他。
被瞪的男子坐在金桂树下,依旧在读书,有秋日的凉风吹过,更衬得身姿挺拔,皎如玉树。
陆晗彰发现了她这形容,哑然失笑,放下在读的书:“过来。”
月泷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陆晗彰拉着她的手,笑道:“可是害臊了?”
这话直白,月泷连忙摇摇头,是因为……以前师父从来没有这样对她,她,很喜欢。
喜欢的东西就要继续!她打定主意,在陆晗彰仙姿佚貌的脸上亲了一记,随即又指了指自己的脸。
现在倒轮到陆晗彰发愣了,看着她指着自己脸的动作,闷笑出声,将人揽到膝上坐下。
这……也是师父以前没做过的。月泷乖乖坐着,陆晗彰轻抚她的脸,终是忍不住,微凉的嘴唇试探性的碰了碰她的唇。
冷淡的茶香萦绕着月泷,和她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她的手捏着他的衣襟,试探性地回吻。
陆晗彰感受到了唇上的回应,将她的细腰拦紧,吻得愈加深入,与她浸没在秋日的旖旎里。
时间过得很快,秋闱也在这样的日子里,轰轰烈烈地拉开了序幕。
先是乡试,后是会试,再是殿试,举国瞩目。整个京城在秋闱的带动下无视萧疏秋风,处处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陆晗彰到了二十岁方才下场,头回就在乡试中得了头名,又是如玉如仙的样貌,早早引起了各方的注目。
“会试放榜那日,记得来看。”陆晗彰嘱咐月泷。
“为何呀?”
陆晗彰却不解释,只说:“考验你的时候到了,记得多带点人。”
其实就算他不说,月泷从陆晗彰去试院起就天天去等着了。待最后一科考完,陆晗彰伶仃的身影从试院迈出来,月泷迎上去:“考得如何?”
“尚可。”
陆晗彰说这话,便是很有把握了,月泷也不担心,只说:“你都瘦了。”
“试院内,是苦些。”
两人相携走着,不明白内情的还以为是哪家的恩爱小夫妻。
到了会试放榜这天,陆晗彰早早来了将军府侧门接她,他没有使唤的小厮,从来都是自己亲自去看榜。
天色还暗,到得试院外早已人山人海,各处暗潮涌动,蓄势待发。来看榜的不止考生和公子们的小厮,还有富绅们全家出动。
过了会试的最低也是进士,殿试没处抢,富绅们都等在会试放榜,争着给女儿抢上一个如意郎君,好抬高自家地位。
这种行为是被允许的,坊间便称其“榜下捉婿”。
刚蒙蒙亮时,人潮一阵沸腾,张榜的官兵就出来了,也不用挤到前面去看,能看到的早早念了出来,“会试第一名会元京城杨柳巷陆晗彰!”
身旁有认得陆晗彰的兴奋地跳脚:“这里!这里!会元老爷在这里。”
人潮轰地朝这边而来,除了恭喜的,还有一众要上手往家里拉去的,就怕落后一步自己女儿的婚事没了着落。
“上!”月泷使唤将军府的小厮将过来的人都拦住,拉着陆晗彰就跑。
国公小姐也是悄悄派了人来,一方面防着别人抢,一方面是想把陆晗彰抢回自家府上,而且现在陆晗彰也算是有了功名,国公爷的那一关也好过些。
这群人的身手自然不是富绅家的小厮能比的,齐齐拦住了月泷的去路。
月泷剑也不出鞘,横起当胸,将首当其冲的一人推震了出去。剑鞘顶端如臂使指,瞬间点了几人的麻穴,为防动静太大引起不好的影响,也不恋战,单手揽紧陆晗彰的腰便掠过了人群。
将张榜处的喧嚣甩在了身后,“将军府的小姐竟亲自来捉婿,边疆回来的女子可真猛啊!”众人纷纷惊叹。
坐下一旁酒楼上了国公小姐见此情景,气得扯皱了丝帕。
“现在应该没有危险了吧。”月泷带着陆晗彰跃上了一处观景台的屋顶,此时朝阳初升,少女被阳光映得脸颊绯红。
陆晗彰微笑着拂开她粘在脸上的发丝,答道:“嗯,没有了,现在大家都知道是你把我捉回去了。”
殿试还未进行,另一边,久驻边疆的广毅将军越恒也已请命回京述职,顺道主持女儿的亲事,虽然尚不知自己的女儿给他选了什么样的女婿。
但只要人品不差,越恒还是愿意迁就女儿心意的,毕竟她从出生起就没了娘,这些年虽然把她带在身边,但因为公务繁忙也没空多照顾,对她终究是有亏欠的情绪。
几万兵丁驻扎京城外,越恒只领了精锐进城,黑压压的一片着实让京城人见了回热闹,越恒见完了皇上才回到家来。
“你说,你选了个读书人,还是榜下捉婿捉来的?”越恒大马金刀地坐在正厅,茶盖刮着一碗浓茶。
月泷分毫不觑他的将军气场,点点头道:“是啊。”
“家世人品如何?”
“那当然是全天下最好的。”她的师父谁也比不上!
“谁问你了,”一个小姑娘家家懂什么看人,被一副好皮相懵逼了双眼罢了。
越恒恭敬问一旁的越老太太:“娘,您怎么看那人?”
越老太太微微摇头:“文采是出众,就是脸,也太招摇了些,怕是个招蜂引蝶的。”
“男儿要如此好看作甚,既然如此,那还是再看看吧。”越恒放下茶盏,似是盖棺定论。
“他说他考了状元就娶我。”
这话倒引起越恒的兴趣了:“哦,那陆晗彰是这么说的?倒是有几分狂傲,殿试集中天下英才,若他真有把握拿下这个状元,这门亲事许给他又何妨。”
三月殿试,圣上设考场于保和殿,亲自出题策问,殿试从天明开始,日落收卷。试卷弥封后,收掌官用箱盛储送读卷官评阅。
而后在金銮殿传胪唱名。点状元陆晗彰、榜眼刘成、探花相玉成并进士后,由新科状元陆晗彰领诸进士拜谢皇恩。
之后由新科状元郎带领一众进士,从午门至大明门一路骑马游街,京城民众夹道观看,让民众品评朝廷新进的人才,是真正的与民同乐。
据传,状元郎的一篇《时运赋》更是被评作石破天惊论述,一时间广为传颂。
更为出众的是状元郎的美貌,若不是文采太过出众,当真是探花郎的绝佳人选,一时间惹得京城女子羞红满面,丝帕雪片似的飘飞而来。
陆晗彰拿了状元的消息也穿进将军府里,越老夫人和越恒一时没了言语,暗叹陆晗彰说到做到,果然是个好小子,如今倒不好再做反对。
然而,不久之后,翰林院侍诏老爷和靖国公相识于微时,两家早在陆晗彰跟何小姐刚出生的时候就订了娃娃亲,此话被侍诏老爷在酒楼里亲口承认了。
这个传言自然也进了将军府。
“不让!我女儿凭本事抢的夫君,为啥要让?”越恒岂会看不清背后的弯绕,一拍桌子,武夫脾气当即上来了。
越老太太一杵拐杖,脾气不让将军:“就是!我们不让!”之前还犹犹豫豫的两人现下像护食的狮子。
彼时,陆晗彰低调地去了靖国公府求见国公,搁往常,一个九品官的庶子是没资格面见一品国公爷的,新科状元,兼之入了女儿的青眼,倒还值得一见。
陆晗彰甫一进门,靖国公就来了个下马威:“你来找我,如果不是提亲,就可以滚出去了。”
但眼前的青年倒是面色不变,只微微拱手,道:“晚生前来,是与国公爷谈谈太后二十年前私生子之事。”
陆晗彰刚一开口,就惊得靖国公面色一变。
如今的圣上不过是个被扶植上来的傀儡,背后真正的掌权人实际是当朝太后,靖国公浸淫朝政几十年,自然不甘心被一个女人压一头。
早便听说太后早年间与人私通有了一私生子,却无人能查到消息,若是能寻到,无疑会是一个有力的把柄。
“你如何得的这一消息?”
“偶然得知,早年为京城衙门整理卷宗,有过些蛛丝马迹,正是二十年前,一地痞与王妃的接生婆有些纠纷龃龉,失手杀人,本是极为平常的案子,卷宗却藏得深了些……”陆晗彰并不说得太明白,“公爷不必将此事当做把柄,因为太后亦有意扶植于此子。”
诡秘深重的阴谋暗藏在水下,并非无痕无迹,它会影响水流的流向。也会自觉地远离撤退一切试图触碰秘密的手,退后,亦会搅动波澜,有变,就有破绽,这是陆晗彰常年整理卷宗的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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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保佑明天有榜~
第20章 入赘
能被扶植上皇位的,再思其年岁,靖国公怪道:原来是他……怪不得有本事瞒得密不透风,果然还是这二人狼狈为奸才有可能。
陆晗彰的话倒是掀开了蒙在靖国公面前的一帘遮目之纱,有豁然开朗之兆。自己将女儿嫁给他,倒是更有成算。
而后又看了眼陆晗彰,心道这新科状元真是智多近妖,只凭着蛛丝马迹便猜到埋藏其下的草蛇灰线,只怕未来前途无量,自己也已无第二个女儿与他相配,等到开起,不能为自己所用,便不能让他起来。
接着靖国公便呛道:“将女儿许给太后流落民间的私生子?你小子以为我是那奇货可居的吕不韦?”
“公爷折煞晚生,晚生并未做此感想,只是将这条线索送于公爷罢了。”陆晗彰怎会不知他心底成算,然而于他并不重要。
靖国公虽然已经被他说服,但仍不愿拒绝他女儿的陆晗彰好过,说道:“倒是想不到你是个如此专情的,要我女儿放手可以,除非你自愿入赘越家。”
新科状元入赘,古之未有,靖国公意图侮辱他的心思已昭然若揭。
但陆晗彰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可以。”
出了靖国公府,陆晗彰看了看天色,就马不停蹄地往广毅将军府去了。
“入赘?”越恒听着就觉得不可思议,先不说他答不答应,皇帝不会先找他麻烦吧。
“是,晚辈愿意入赘。”
越恒就这么一个女儿,入赘之事他不是没想过,然而愿意入赘的男子一向被看不起,但如今新科状元郎竟然自请入赘,对越恒来说还是顾虑大过了惊喜。
“你不怕圣上厌弃了你?”
“圣上任人唯才,不会因入赘之事牵扯半分干系。”他们都心知肚明,圣上的好恶并不是重点。
“会不会不是你我说了算的,我听说你去靖国公府了?可是他折辱于你?”越恒的消息也是灵通,这语气听着倒像是要为未来女婿出头的意思。
陆晗彰对于准岳父派人盯着他没有任何不满,只答道:“陆某情愿,没有折辱一说。”
越恒看下下首郑重的青年半晌,总算是缓和了脸色:“倒是个能屈能伸,心志坚定之辈,望你能保持住这份本心,罢了,你去与我女儿说,婚事,就按你们自己的意愿来吧。”
至此,这个“不太负责任”的父亲,彻底让自己的女儿做主她的婚事了,陆晗彰也被默认获得了自由出入将军府的权利。
陆晗彰见到月泷的第一句就是:“你爹爹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月泷倒没这么惊喜,直说:“他不同意我也会嫁给你啊。”越恒还能做了她的主不成。
然而这话听在陆晗彰耳朵里,却像是说就算越恒如何反对,都不会改变她要嫁给他的决心。听得他心中一片熨帖,把人好好搂着怀里片刻。
“咳咳……”
转身一看,越老太太杵着拐杖站在远处,笑道:“状元后生啊,来和老婆子聊聊天可好?”
陆晗彰赶忙行礼,恭敬道:“越老夫人,晚辈乐意之至。”于是二人便聊到了天擦黑,陆晗彰看天色已晚,不好再留,于是和老妇人告罪离去。
是越老夫人同月泷一起送的他出门去。“这小伙子人不错啊。”老夫人头一回考察孙女婿,十分满意。
月泷得意洋洋地说:“我早说了他是最好的。”
“你啊……”
夜色将至,皇帝宴请新科学子于御花园,以示皇恩浩荡,称“琼林宴”,越恒也带了女儿也进宫赴宴。
说起来这还是月泷来到这个世间头回进宫,颇有些新奇的感受,御花园的景致走的是精巧繁奇的风格,和南离山的空旷渺远十分不同。
琼林宴少了歌舞,但席间吟诗祝酒亦是热闹,远远的有丝竹在奏响,有声却不喧宾夺主,颇具情调,更显得宴会风雅不少。
在皇帝出现之前,陆晗彰是这场宴会绝对的焦点,惊才绝艳的青年,进退有度地应对着各类官员的敬酒、问话、考察、试探……
“陛下到——”